第45章 獨闖地獄的狐貍
“唐陌呢？”
“我就是啊。”
“我再問你一句, ”蔣淵聲音冷的刺骨，“唐陌在哪？”
羅剎咧嘴笑了，身子一歪, 慢悠悠的側躺在床上, 手支着頭，說：“這麽久不見, 開口就問我別的女人嗎？”
“不說？”蔣淵掌心冒出一束大大的火苗, 眼神鋒利, “我現在就能讓你死。”
“你當然可以讓我死，”羅剎勾出一抹妖豔的笑來, “可我現在用的可是你心上人的身體哦。”她拖着長音, “唰”的一下子坐了起來，瞬移到了蔣淵身邊，手輕輕撫上他的肩。
“不如你就把我當成她, 我們聯手——”
蔣淵狠狠地捏住她的手腕, 低着眼睛道：“別碰我。”
“你攥得人家好疼——”羅剎嬌嗔道, “你就這麽對待她的身體嗎？”
唐陌。
蔣淵咬着牙松開。
“真是的，你急什麽？”羅剎翹起手指輕輕攏了下發, “求求我不就好了。”
蔣淵繃緊下巴。
“不然等你找到她的時候, 這姑娘估計已經灰飛煙滅了吧。”
周遭的氣氛徒然降低到極致，他眼睛泛着暗紅色的光, 冷笑一聲：“你不敢。”
如果她不在了，他立刻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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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沒錯，”羅剎點頭：“我現在是不敢, 但以後呢？”
“等我适應了這個身體，就不再需要人質了，你以為你能威脅到我什麽時候？”
蔣淵說：“你沒有以後。”
只要他把她從唐陌的身體裏逼出來，立刻親手了斷這個女人。
“你現在應該有很多話想問我，”羅剎再次優雅的坐在了床邊，一邊翹起二郎腿一邊道：“我給你一個答案。”
蔣淵把拳頭攥的咯吱咯吱響。
“你不是想知道內丹在哪嗎？我告訴你——”
“唐陌在哪？”蔣淵打斷她的話。
羅剎的眼睛閃着光，紅唇輕輕勾起，問：“這個女人比你的命還重要嗎？”
蔣淵緩緩擡起手臂：“在我還能跟你心平氣和說話的時候，最好回答我。”
“你會傷害她的身體嗎？”羅剎笑眯眯的問。
蔣淵繃緊下巴。
“你做不到，蔣淵，”羅剎手往後撐着，笑，“所以你殺不了我。”
“唐陌在哪？”
“她暫時還是安全的，”羅剎搖搖頭，“你還是和以前一樣那麽沒有耐心。”
外邊陽光明媚，羅剎輕輕地吸了口氣，享受似的又呼出來。
“我們玩個游戲。”話音剛落，外邊的天忽然黑的下來，烏雲密布。
蔣淵皺眉，這個女人什麽時候這麽強了。
“看到了嗎？我現在有足夠的力量摧毀人界，”羅剎伸出手臂，掌心浮現着一團朦胧的霧氣，緊接着一條鞭子出現在她掌心裏。
“她在第17層地獄。”羅剎眼瞳裏閃耀着嗜血的光，嘴角殘忍的勾起，“就在我之前待過的地方。”
羅剎待過的地方。
蔣淵的瞳孔突然放大，17層。
那裏是六界之中最黑暗最惡心的地方，聚集了所有的惡鬼幽靈。那是最血腥最邪惡的地牢，只要你表現出一點點弱勢，裏面的鬼魂就會撕開你的肉皮，吸幹你的鮮血。
他的唐陌居然被關在了那種地方？
蔣淵幾乎不敢往下想，擡腳就要去救人。
羅剎慢悠悠的提醒：“你在多走一步，我現在就讓她死。”
蔣淵站住。
“你看，我對你多好，我都沒有讓她下18層呢。”羅剎嬌笑道，“你放心，我已經命人打好了招呼，給你的心上人收拾出了一個幹淨的籠子，只要你現在聽我的話，她就不會有事。”
籠子？
蔣淵繃住下巴，火氣從甘田之中冒了出來。
她居然敢把她關在這種肮髒地方！
“我警告你，”蔣淵轉過身來，冷着嗓子警告，“她要少一根寒毛，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這麽狠？”羅剎問，“我們可以一同生長在地獄的同類啊。”她聲音嬌媚無比，另類的表情出現在唐陌的臉上，蔣淵用舌尖抵住上牙。
“自己心愛的女人在你面前這個樣子，你都不給個反應嗎？”
“你到底想幹什麽？”
羅剎低低的笑了一聲，不再啰嗦：“我想讓你做個選擇。”她揚起下巴，擡手朝窗戶狠狠打去，只聽“啪”的一聲，玻璃驟然炸裂！
“如果你去了下面，我就毀了這個世界。”
外邊的閃電一下刺亮了蔣淵的眼睛，雷聲轟轟，他一動不動。
“如果你不去，唐陌的命——”
她還沒說完，一束幽藍色的火焰從碎裂的窗戶中飛快地竄了出去，羅剎勾起的嘴角慢慢放了下來，面無表情的玩弄着手裏的鞭子。
“選女人啊，”她可惜的搖搖頭，“傻狐貍，就算把她救回來又有什麽用？”
“說到底也不過是個游魂罷了。”
-
陰冷。
黑暗。
他的目光像是一把嗜血的刀，周圍的火焰急速跳動着，瘋狂的沖向每一個向自己襲來的妖怪。
血液沾滿全身，他仿佛生來就是地獄修羅，瘋狂的積攢着殺孽。
地獄又怎麽樣？
火焰帶着狠厲的殺氣将其中一個拿着砍刀的妖怪圍裹在裏面，只聽“嘶”的一聲，直接将他整個身體殘忍的吞噬。
人界又怎麽樣？
他不斷的飛躍，到處傳來妖怪的疼痛的呻"吟聲，蔣淵像是聽不到似的狠狠将火焰打下去，直接蹭掉一只妖怪的腦袋。
血腥味充斥着整個鼻腔。
闖陰曹地府又怎麽樣？
地獄17層能耐他何！
他身上鼓動的力量已經開始複蘇，力量不停的湧到掌心。蔣淵已經殺紅了眼，到處是妖怪的逃竄聲和地獄守衛者的沖鋒聲。
聲聲入耳。
唐陌會生氣嗎？看到他開殺戒的樣子是不是會特別的害怕？
在她心裏他應該是那個一直抱着她的狐貍，開心了會索吻搖尾巴，不開心了會故意找她麻煩，壞心眼的蹭她身上的每一個部位。
如果讓她看到自己這種肮髒又殘忍的樣子——
一股不知名的氣體從身體內部上升，牢牢的抵在他的喉頭處。
就算把她完整的救了出來，等她出來後看見慘不忍睹的人界一定會恨他吧。
蔣淵的動作越來越快也越來越狠。
可那又怎麽樣？他現在只想她活着。
成千上百的妖怪密密麻麻的向他攻過來，蔣淵冷着眼睛徒然開了一道血路，迅速的朝地獄17層飛去。
唐陌。
唐陌，你在哪？
腥氣充斥在鼻腔裏，他咬着牙，一眼就看見了靠坐在牢房中的人，她閉着眼睛擠在最角落的黑暗裏，長發落在雪白的肩膀上，膝蓋上，腿上，蹭着全是血跡。
她受傷了？
蔣淵眼神徒然迸發出一股暴戾，他沒有回頭，手向背後一指，只聽“砰”的一聲，直接将地面上的所有東西炸飛，血液，破碎的妖怪，嘩啦啦的掉了一地！
世界忽然安靜下來。
剛剛在外邊他怕傷到她，現在終于可以一并解決了。
真好，蔣淵一眨不眨的看着裏面嬌小的人，她剛剛是閉着眼睛的。
蔣淵一步步朝唐陌走過去。
牢房前面有幾個大型妖怪，蔣淵像是沒看到似的慢慢向前走去。
她沒事。
地上滿是妖怪的鮮血和剛剛炸碎飛過來的殘肢斷臂，蔣淵看都沒看一眼，一步步的踩着走了過去。
他仿佛融進了黑暗裏，聲音壓的極低：“唐陌。”
她的眼神裏是什麽？
蔣淵勾了勾嘴角，低下眼睛，恐懼嗎？
這姑娘終于看清他的真面目了。
蔣淵在幾個大妖怪面前站住，掌心冒着幽藍色的火苗，淡道：“不想死的讓開。”
“我還說是誰，”其中一個妖怪一邊剔着牙一邊道，“怎麽，化成人形就不認得我們了？當時我們可是一起在地獄裏稱霸王的呢。”他長着一個豬鼻子，渾身是棕色的毛，嘴巴一裂，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蔣淵：“你讓不讓？”
“羅大人吩咐過了，沒她的允許，我們不讓。”
蔣淵手中的火苗“蹭”的就飛了出去，迅速的燒在了它的肩上，豬鼻子大叫一聲，面露兇狠，直接向他撲來，咆哮聲響徹整個地牢，蔣淵眼睛眨都不眨，擡腿一下将他踹飛出去！
“砰！”他重重的摔打在了牆壁上，重重砸了下來。
唐陌似乎瑟縮了一下。
“不自量力。”蔣淵直勾勾的看着裏面的人，“還有誰不服嗎？”
沒人說話。
唐陌動了動嘴，蔣淵看得不真切，煩躁的挫了挫牙，道：“那就給我讓開。”
“這麽兇？”身後傳來妩媚的聲音，一只柔弱無骨的小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蔣淵回頭的一瞬間，羅剎摸了下他的臉，“唰”的一下就瞬移到了唐陌的牢房裏。
她什麽時候會這招了？蔣淵眼神陰狠，剛剛的動作他都沒反應過來。
蔣淵往前走了兩步，幾個強壯的妖怪瞬間就移到了他面前。
羅剎低着頭看着地上的唐陌，說：“是不是看到自己的臉在別人身上，很難受？”
唐陌張了張嘴，沒出聲。
蔣淵迅速擡起手臂，羅剎手按着唐陌的頭，道：“你要是敢動一下，我廢了她。”
他硬生生頓住。
羅剎撩起眼皮，對擋在籠子面前的妖怪道：“你們閃開，讓他看得再清楚點。”
幾個大型怪物立刻聽話的排成兩行，給蔣淵讓出一條道。
蔣淵繃緊下巴。
羅剎彎下腰，捏住唐陌的下巴，忽然像是想起什麽似的，道：“偶對，我忘了，你現在說不出話來。”
她手點在她的喉嚨處，唐陌立刻咳出一聲，趴在地上劇烈喘息着。
蔣淵。
蔣淵。
眼淚像是開了閘的洪水刷刷往下流。
“你對他做了什麽？”蔣淵冷道，“有事沖我來。”
“那多沒意思，”羅剎慢悠悠的蹲下身，直勾勾的看着唐陌，“我喜歡有趣的東西。”
唐陌想去看蔣淵，可腦袋像是被什麽東西固定住了似的，只能被迫和羅剎對視。
蔣淵硬生生壓着自己的開始咆哮的力量，羅剎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麽，朝他這邊看過來。
“你是不是想殺了我？”
蔣淵喉結上下微微滑動，他低着聲音問道：“唐陌，你怎麽樣？”
“我——”唐陌張了張嘴，剛吐出一個字，瞬間停住。
這是誰的聲音？！
音色沙啞的像是指甲紙板刮在了磨砂片上似的。
是、是她的？
唐陌驚恐的抹向自己的脖子，劇烈的咳嗽起來。
“咳咳咳！”
整個地牢裏全是她的咳嗽聲。
“咳咳咳！”
“咳咳咳！”
“你對他做了什麽！”蔣淵吼道，羅剎輕輕擡起手臂，慢悠悠警告：“不要過來呦，不然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呢。”
蔣淵周圍“砰砰砰”炸開了幾個洞，他眼中迸發出強烈的怒火，卻一動不動。
妖氣從他身上綻放到極致，周圍的妖怪慢慢縮進黑暗裏。
地獄之狐的力量不容小觑，可不知道沒有內丹的地獄之狐到底是不是羅剎的對手。
黑白無常擠在牆邊相互哆嗦着，這可是幾千年沒有過的殺戒啊。
那麽多妖怪死在蔣淵手下，一瞬間的功夫，連游魂都沒得做。
太可怕了！
“我聽說你特別愛惜你的嗓子，”羅剎輕輕地撫摸着她的頭發，神色愛憐，“可我有個癖好，就是特別喜歡毀掉別人最愛惜的東西。”
一股涼氣從唐陌腳底漫上來。
“所以我就奪走了你的嗓子。”羅剎笑道，“看到你這幅樣子，我可真開心。”
“啊——”她再次發出沙啞的聲音，唐陌睜大眼睛，更加劇烈的咳嗽着！
什麽叫做奪走了她的嗓子？
唐陌紅着眼睛擡手狠狠打向羅剎，羅剎輕而易舉的攥住，紅唇一勾，笑了。
“真是個有趣的娃娃。”
“別傷她。”蔣淵青筋暴起，“有本事跟我鬥。”
羅剎一邊點頭一邊将唐陌的手臂狠狠甩開，冷笑的站起身：“好啊，那我就跟你鬥，我倒要看看你們這些狗男人到底有多深情！”
幾乎咬着她的尾音，羅剎瞬移到了蔣淵面前，夾着兇狠的力道，狠狠劈向他的脖頸！
蔣淵側身躲過。
噬魂鞭将地面抽打的無比響亮，幽藍色的火焰跳動在兩個人周圍，蔣淵只守不攻，一黑一紅旋風一般糾纏在一起。
“這麽心疼嗎？”羅剎再次落在地上，噬魂鞭的紅光和蔣淵的狐火照亮了整個地牢，“不過是個身體罷了，這都下不去手嗎！你不是要殺我？那就來啊！”
唐陌屏住呼吸。
“我到要看看你能躲到什麽時候！”
說着她再次攻了過去，眼看着噬魂鞭就要抽到蔣淵的背上！
這種時候只有兩個選擇，一是他硬生生受那一鞭子，二是攻擊羅剎。
電光火石之間，只聽“啪！”的一聲——
唐陌捂住嘴巴。
血液順着蔣淵的肩膀流了下來，他的肩膀處冒出一層白色的霧氣。那鞭痕仿佛在一寸寸灼燒着他的身體。
蔣淵按住肩膀，粗重着喘着氣，漆黑的眼睛看向被關在籠子裏的人。
小慫包，看這麽細，不害怕嗎？
羅剎挑着下巴，一動不動的看着他。
“就這點能耐？”羅剎問，“你吸食了我那麽多元氣，就這樣？”
蔣淵無心和她争論，鮮血一滴滴的掉在了地上，旁邊的幾個妖怪眼睜睜的看着，銅鈴一般大小的眼睛裏露出貪婪的光來。
那可是妖神繼承人的血。
要是能嘗一嘗——
只聽“唰”的一聲，羅剎的鞭子狠狠地朝其中一個怪獸的眼睛抽了過去，怪物沒反應過來，大叫着撲倒在地，一下子裝在旁邊的牆壁上。
“誰準你們看的？”羅剎的聲音冷的刺骨。
黑無常從旁邊瑟瑟縮縮的鑽了出來：“各位爺，這是地獄，請......”
羅剎眼睛頓在他的臉上，旁邊的白無常拽了拽黑無常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
“地獄？”羅剎冷笑一聲，“是他闖的，又不是我。”
“外邊的那些妖怪都是他殺的，也不是我。”
蔣淵吐出一口鮮血來，直起身子。
“不就是個女人？”羅剎冷哼一聲，“闖地獄的罪名可不小啊。”
“你不也是。”
“我只殺了一個。”羅剎慢悠悠的開口，“這樣，我們速戰速決。”
白無常和黑無常縮着腦袋，不再說話。
唐陌跪坐在籠子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個漆黑的男人。
怎麽辦？他受傷了。
之前也是，他為了她留了一地的血......
心髒仿佛被什麽揪住，她劇烈的喘息着，擡手想抹一下臉，低頭的一瞬間，目光頓在自己手腕上。
怎麽回事！
唐陌一驚，這裏怎麽.......顏色這麽淺！唐陌的心砰砰直跳，前面的羅剎用的是她的身體，難道說——
她馬上就要消失了？
像是為了應征她的話，羅剎開口道：“你的心上人撐不了多久，只要她不要孟婆那兒，不出一個時辰，立刻魂飛魄散。”
蔣淵繃緊下巴。
“所以我們速戰速決，”羅剎妩媚的攏了攏發，“只要你給我跪下，不反抗的受我們幾拳，我就放開那個女人。”
羅剎笑得及其妖豔：“我着幾個弟兄，可是看你不爽很久了。”
周圍安靜的可怕。
“蔣淵！”唐陌像是知道了他的決定似的，也不管自己的聲音了，沙啞着嗓子叫道，“不要！”
他的眸子翻滾着巨大的情緒，看了她一眼，又轉了回去。
不行！
這樣不行！
“你要是敢跪！敢讓他們打你！我就和你分手！”
蔣淵的眼睛裏出現一絲裂縫。
“你聽到沒有！你要是敢——”
“你太吵了。”羅剎擡手，輕輕松松的封住了她的喉嚨。
說不出話的唐陌只能用手砸着地，眼淚噴湧而出，她立刻去擦，地是髒的，很快就将她的臉抹的狼狽不堪。
不行！
求求你！
唐陌劇烈的搖着頭，不要！
蔣淵一動不動。
“你不是驕傲嗎？”羅剎下巴擡高，鋒利的笑了，“你不是喜歡她嗎？不是可以為了她獨闖地獄嗎？不是可以為她付出生命，以整個人界作為代價嗎？”
“那就開始吧。”
周圍的溫度冷的刺骨。
羅剎擡起手臂，唐陌腳底忽然冒出幾條青色的藤蔓來，她驚叫了一聲，緊接着一個十字架從黑暗裏鑽了出來。藤蔓像是有什麽人控制着似的“唰唰”的将唐陌迅速的綁在了上面。
“我覺得這個高度，可以看得更細一點。”羅剎說。
唐陌的頭似乎是被固定住了，準确無誤的朝蔣淵那裏看去，眼睛也被迫睜到大，視線清晰無比。
蔣淵。
蔣淵啊。
不要跪。
他那麽驕傲的人，那麽優秀的人，那麽愛她的人——
鼻尖和眼睛都是酸痛的，唐陌無法眨眼，只能任由眼淚流下來，一點點浸入嘴巴裏。
羅剎迅速的移到了籠子前，身後出現了一把黑色的椅子，她優雅的坐了上去，脊背靠後，手輕輕搭在旁邊。
“來吧，”羅剎說，“當着你心上人的面，給我跪下。”
......
蔣淵坐到她身邊，手扣着她的發頂：“說說看，哭什麽？”
唐陌在他遞過來的手機上打字：“我不能唱歌了。”
“又不是永遠唱不了。”
“可那個主題曲我唱不了了，這可是我最好的一個機會。”
“以後會有的。”
她把手機放下。
“難過？”
唐陌點頭。
“親親就不難過了。”
她一巴掌打在蔣淵的額頭上。
“你怎麽對我這麽兇。”
唐陌低頭，蹭蹭他的臉。
“你看你現在心情是不是變好了？”蔣淵按住她亂動的腦袋，說，“既然這樣就給我個獎勵吧。”
蔣淵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的打商量：“就親一下。”
......
求你了蔣淵，不要跪，不要被打，不要——
她看見蔣淵慢慢的走近她，走到了羅剎的椅子面前。
......
“你看我幹什麽？”唐陌幹笑兩聲，擡手就要去拿他手裏的碗，蔣淵往後一躲，問，“我是不是男朋友？”
唐陌僵住：“你、你說什麽呢？”
“是不是男朋友？”蔣淵坐在她旁邊，手扣住她隆起的膝蓋，一本正經道：“回答我。”
“蔣淵啊......”
“是不是？”
過了半晌，終于打破沉默：“你喜歡我嗎？”她看着他的眼睛，鼓起勇氣問道，“你知道什麽是喜歡嗎？”
蔣淵眸色及深，長臂一伸，按住她的後脖頸将她整個人摁進懷裏，側臉在她唇角印下一個吻。
唐陌：“......”
“我以為你懂。”蔣淵聲音放低。
“我們抱過親過那麽多次，你以為我都是鬧着玩的嗎？”
......
他在幹什麽？
酸澀的感覺從鼻腔溢滿全身，她劇烈的掙紮着，手上的藤蔓卻越纏越緊，緊接着耳邊傳來蔣淵的聲音。
他的聲音還是那麽好聽，吐出的每一個字卻全都插進她心頭的血肉裏。
“只要我按你說的做，你就放過她嗎？”
為什麽這麽問？
唐陌更加劇烈掙紮着，為什麽要問這樣的話！
你是蔣淵啊！連變成原型全都覺得弱小屈辱的蔣淵，難道要為了她給他千百年來的敵人跪下，遭人毆打嗎？！
他的目光緩緩朝她看來，唐陌立刻抓住機會朝他使眼色，他的目光卻像是穿過了她似的，再次調轉回去。
看我啊！你看我，別看她！
......
“你不知道，”蔣淵聲音帶着點兒委屈，“我這一周都快憋壞了，都不敢抱你，也不敢親你，什麽都不敢做......”
唐陌：“你還想做什麽？”
“我們這才幾壘？”蔣淵理直氣壯：“我想把電腦上的資料都做個遍。”
空氣忽然安靜下來，過了半晌，蔣淵呼出口氣，低啞着聲音道：“唐陌。”
“嗯？”
他捏住她的手放進自己的掌心裏。
唐陌禁不住屏住呼吸，等着他講話。
“如果真的讓你選，你選什麽？”他的眼神漆黑無比，直徑望向她的眼睛裏。
“生命這種東西是開不得玩笑的，也沒機會反悔，”蔣淵一字一頓道，“所以我還是認為把這個問題的決定權交給你比較好。”
唐陌低下頭，蔣淵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和他對視。
“看着我說。”蔣淵道，“我不是什麽好妖怪，現在很自私的想讓你待在我身邊，但我還是想問一句，”蔣淵低下聲音，“你願意嗎？”
......
視線開始朦胧，可像什麽人給她施了法術非叫她看清一切似的，在被嗜血般的紅光照亮的黑暗裏，她眼睜睜的，一眨不眨的看着蔣淵膝蓋一屈，跪了下去。
整個空蕩的地牢裏回蕩着骨頭和土地磕碰的聲音。
仿佛有什麽東西從唐陌心尖處炸開了，緊接着沉沉的陷入肉身。
真難過，唐陌強忍着心髒處傳來的酸澀，咬緊下唇。
原來世界上真的有比分手還要難過的事。
-
一掌。
兩掌。
旁邊的巨型妖怪像是瘋掉似的，用盡全力想蔣淵攻過去，一個打在胸口，一個打在臉上。
他迅速被掀翻在地，血液緩緩的從身體裏流了出來。
這個笨蛋！笨狐貍！傻狐貍！
還手啊！還手！
怎麽還不還手！
羅剎翹着二郎腿，淡淡道：“接着，跪過來。”
蔣淵咬着牙，再次跪了過去。
再一記猛拳打在他的頭上，力道重的直接将他帶飛了出去，狠狠地摔在了牆上！
蔣淵！
眼睛似乎已經分泌不出眼淚了，她用力咬住嘴唇，口腔裏滿是血腥味。
蔣淵艱難的站了起來，手扶着牆，唐陌的方向看來。
“不許咬。”他說。
混蛋！這個時候還關心她咬不咬嘴嗎！
羅剎笑出聲：“現在不應該關心你自己嗎？”
蔣淵像是沒有聽到似的，聲音低沉：“不許咬我的女人，聽到沒有！”
唐陌看着他的眼睛，慢慢松開牙齒。
蔣淵再次跪了下去。
羅剎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望着他：“剩下的七次我來。”
蔣淵擡手抹了下唇邊的血，陰森的笑了：“好啊。”
噬魂鞭在地牢裏發着鮮血一樣的光芒，像是火焰灼燒着他的肌膚似的，白色的霧氣從蔣淵肩上，腰上，腿上散溢出來。每每攻擊一下，羅剎都使了十分的力道。
蔣淵咬着牙悶聲不吭。
最後一擊她沒有用鞭子，羅剎擡起腿來狠狠地揣在了他的右臉上，蔣淵飛快地整個人滾在一邊。
“啊——”
唐陌嗓子裏發出嘶啞的聲音。
蔣淵！
他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死了似的。
“起不來了？”羅剎慢慢走向他，一腳踩着他的胯骨上，笑：“怎麽樣？沒想到吧，我居然可以把堂堂妖神繼承人打成這幅狗模樣。”
唐陌身體開始發熱，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捆着她的藤蔓慢慢松下了力道。她咬着牙沒發出聲來。
“被心愛的女人看着被打的感覺一定不錯吧。”羅剎低着頭看着他，蔣淵發出嘶啞的聲音：“說好的。”
說好的，放了她。
唐陌不能灰飛煙滅，她不能死。
只要她不死，讓他做什麽都可以。
“為什麽這種深情我得不到？”羅剎嘲弄的笑了一聲，慢慢将腿放下。
蔣淵艱難的站起來，漆黑的衣服已經被血潤濕，他喉結上下移動，緩聲道：“那個男人本來就是——”
羅剎像是被他踩到了痛處，一把抓住他的脖子：“不許說他！”
蔣淵低着眼睛看她。
“不許這麽看我！”她一揮手，将他整個人甩了出去！
“野狐貍，你不配！”羅剎叫道。
蔣淵搖搖晃晃的站住。
“不過我也真沒想到，失去了內丹的你還這麽厲害，”羅剎冷笑一聲，“不過在我們看來，根本沒有什麽算不算數——”
她話音未落，身子忽然向前劇烈抖了一下，眼瞳的顏色迅速開始變化。
蔣淵像是知道了什麽，立刻望向籠子裏十字架的位置。
藤蔓死了似的搭在上面，發出類似燙傷的“滋滋”聲。
唐陌的靈魂又回到了她的身體裏。
“你出去！”羅剎的聲音。
“這是我的！”唐陌的聲音。
她瞳孔的顏色劇烈變化着，緊接着，像是終于受不了似的沖了出去！
蔣淵咬牙，不顧身體的劇痛立刻跟在後邊！
不對！
他迅速回憶着，最後把注意點放在了唐陌床上的那個盒子上。
藥水的問題？
他捂住不斷流血的傷口，掌心的力量不斷鼓動着。
蔣淵硬生生控制住自己，殺意在他瞳孔中慢慢累積，他繃着下巴，一眨不眨的盯着前面的人。
有人幫他們。
蔣淵腦海裏閃過一個人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