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合體
在原棠不确定的視線裏,崇昊慢慢将這幾日借用白影與他交談的事情說了出來, 因為怕激怒他, 他的聲音放的很輕。
“所以……”原棠說:“你把神神吃了?”
“不是吃。”崇昊道:“他原本就是我的一部分,如今只是又回來了。”
原棠抿了抿嘴, 手指捏了捏,問:“他在哪呢?”
“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狐貍精摸了摸自己的金鎖,又道:“那你還回來嗎?”
崇昊也朝那金鎖看了一眼, 組織了一番語言, 他道:“我會一直陪着阿棠的。”
原棠低頭反複摸着那金鎖, 他一時之間根本無法接受這件事, 神神是一直以來陪着他的人,從他還沒成精的時候就一直陪着他,而崇昊……崇昊是他的仇人, 他把自己打傷, 将自己關起來,不許自己出去,也不許別人進來,他們怎麽可能是一個人?
他反複的在腦子裏以目前的結果去推演過程, 但沒有确鑿的證據證明崇昊就是那個白影, 而且崇昊當年對他那麽兇, 怎麽可能會是反複救他的人呢?
他終于得到了一個最完美的解釋, 崇昊把神神吃了, 他現在在對自己撒謊。
原棠漆黑的眸子慢慢擡了起來, 崇昊幾乎不需要思考,便驀然側身閃過了他猝然刺過來的劍刃,他順勢抓住原棠的手,道:“阿棠,你聽我慢慢跟你說,好不好?”
“給你機會胡說八道嗎?”原棠的眼神帶着幾分的狠厲,這一瞬間,他過分精致的面容幾乎瞬間與夢中的紅衣人重合在了一起,崇昊驀然一把将他拽了過來。
‘吃掉’白影之後的崇昊制服原棠幾乎輕而易舉,男人将他锢在懷裏,啞聲道:“你覺得那是夢嗎?那是曾經在這裏發生過的事實,你看看外面牆壁上斑駁的浮雕,若真的是夢,那也太巧合了!”
“你是說你打我一掌是曾經發生過的嗎?”
“你為何不提我背着你,為你做牛肉餅,為你擋劍,你趴在我背上說喜歡我的事實?”
原棠抿嘴,怒道:“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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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一直将我當仇人,從一開始進府就不懷好意。所有人都說我是戰神轉世,來此是受了天命來幫助大夏扭轉局面,你來時外面都傳我是中了無名之毒,其實并非如此,而是今生命數已盡。你來了,是金鎖陰差陽錯為我續命,我一生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卻覺你莫名熟悉,哪怕把你扔出去也止不住受你影響,你去哪裏我都能找到你,你做什麽我都能感應到,到那日幻覺之後,我甚至可以操縱你鎖裏白影……這段時間我反複思索究竟為何,如今進了畫裏我才明白,你我原本就有淵源,若青雲所言是真,你鎖裏便是我那情魂欲魄!“
崇昊難得會一下子說出這麽多的話,原棠愣愣看着他,直到男人奪下他手裏的劍,将他放開,然後起身走向桌前,把劍放在桌子上,他垂目看着桌子上的玉杯,伸手去拿的時候,原棠卻突然竄過來先把杯子奪了過去,他覺得崇昊說的有道理,但他還不能完全相信,他反複把杯子拿在手裏觀看,實在看不出什麽,于是又扔給了崇昊,冷着臉道:“這有什麽用?”
崇昊對他實在無奈,拿起一側的玉壺在杯子裏倒了水,簡單清洗了一下,道:“我只是渴了。”
那玉壺不知是何寶貝,裏面有水取之不盡,還能自帶溫度。這木屋內雖然可能經過了很多年的風霜,但卻沒有任何灰塵,顯然是設置了自動清理的陣法,崇昊坐下來,仰頭飲了一杯。
原棠察覺自己鬧了個烏龍,又磨了磨牙,惡聲道:“你說的那些話,縱然聽上去有些道理,可卻完全沒有依據,你叫我如何相信?”
他想到神神再也不在,心裏就好像瞬間被挖空了一塊,眼神又染上了幾分的狠厲。
如果當真确定崇昊吃了神神……他一定要把對方挫骨揚灰,叫他西方八部血流成河,他今生護了這個大夏,那他就讓大夏浮屍遍野,人人不得安寧!
他心底的惡意一陣一陣的翻湧着,崇昊卻在飲水之後平靜了下來,他甚至給原棠倒了一杯,平靜道:“喝口水。”
原棠端起來一飲而盡,又重重放下:“還要。”
崇昊連續給他斟了三杯,原棠才一抹嘴巴,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他止不住的去摸胸前的金鎖,一顆心焦灼不堪:“你要怎麽證明,你就是他?”
“我第一次救你,應當是一場暴雨之後,泥土滑坡,你被埋于泥漿之中,可有說錯?“
“錯了。”原棠毫不猶豫的冷道:“第一次是懸崖摘果。”
“阿棠……”崇昊道:“你那時靈智未開,若不記得,也情有可原。”
“你把我當傻子嗎?沒有記憶就是靈智未開?!”
“朦胧之中應當會有一些印象,你那日一直在打哆嗦,渾身的皮毛都被泥漿覆蓋,我暖了一池泉水,将你放進去托着,你才慢慢轉醒。”
“……”還別說,原棠居然還真有這樣的印象,但他一直以為那只是夢境,夢中有人拖着他的身子放在水裏,泥漿染混了一池清泉,也不知道就那樣泡了多久,他渾身的白毛毛在水中浮沉,溫暖一點點的從皮·肉回歸到骨頭縫裏,等他醒來的時候,身邊早已空無一人,而泉水裏的泥漿也早已沉底,恢複清澈,只是水溫溫暖暖的裹着他。
他以為那是溫泉水,後來天冷的時候還傻乎乎跳進去了一次,然後立刻尖叫着竄了出來,那根本就是個冰泉。
他沉默了一會兒,道:“說不定是你吃了神神,順便強制共享了他的記憶。”
“……”崇昊說:“你怎麽不講道理?”
“道理?”狐貍精道:“這件事你不解釋清楚,我會讓你見識一下什麽叫不講道理。”
崇昊輕笑了一聲,他一時不知道是笑好還是氣好,原棠說的神神分明就是他,可卻要為了神神對他不講道理。
他左右看了看這個木屋,起身走向了衣櫃,原棠又沖過來,一把将他擠開,拉開衣櫃,裏頭分別放着紅白兩色衣裳,原棠直接伸手拿出那紅色,心中一動,施展法術直接穿在身上,然後轉過來看崇昊。
夢裏的原棠紅衣似火,眉目鋒利,張揚無比,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原棠與夢境之中的人幾乎完全一致,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鮮活而生動,美的觸目驚心。
他找到自己的聲音:“你看,合身的很。”
這木屋裏還有一面鏡子,鏡子的雕刻也相當精致,是原棠喜歡的樣子,他拉出裏面的椅子在上面坐下來,正好能夠看清裏面的自己,鏡子的高度也像是為他量身定做。
他垂下眼睫,看到鏡子前面放着一些雕花盒子,打開之後還有一些發帶,多為紅色,只是刺繡略有不同,除此之外,拉開鏡子下面的抽屜,裏面竟然全是令人眼花缭亂的金飾品,有镯子,鏈子,還有發冠——
也都是原棠喜歡的樣子。
崇昊走過來望着面前刺目的金色,道:“看來你以前很喜歡金。”
金紅兩色,都是極為高調和張揚的顏色,他回憶夢裏,卻發現那天的原棠身上沒有金……為什麽沒戴呢?
不等他想清楚,原棠已經再次發揮了‘被我眼神鎖定的就都屬于我’的天賦,抓起來一個個的朝手腕上戴去,卻有一個叮鈴作響的鏈子戴在手腕太大,兩圈又過小,正疑惑,崇昊已經将那鏈子拿走,蹲了下去。
他脫下狐貍精的鞋襪,原棠腳腕纖細,腳踝和腳趾都漂亮的猶如工藝品——
在那一瞬間,原棠的腦子裏卻陡然有一段記憶湧了出來。
男人也像此刻一樣蹲在他的面前,細心的将那金鏈扣在他的腳上,他彎着唇望着這一幕,聽到對方問:“怎麽這麽喜歡金?”
“因為你的眼睛很漂亮。”原棠說:“我喜歡你的眼睛,我覺得它跟我很配。”
男人仰起頭,金眸之中劃過一抹柔軟,下一秒,原棠忽然揪住了他的衣領,用力把他拽了上來,雙唇相貼。
等原棠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按照記憶之中的畫面,揪住了崇昊的領口,用力将他拉向了自己,嘴唇肆無忌憚的貼了上去。
崇昊慢慢站直,抱住他纖細而輕巧的身子,原棠勾住了他的脖子,五指攀在崇昊的脊背,戴在食指上的金環将那只漂亮的手襯的越發像藝術品,五指勾起攥住背上衣服的時候,平白染上了一股致命的欲氣。
等到雙唇分開,原棠的嘴唇已經變得殷紅,他五官精雕玉琢,膚色雪白,紅衣紅唇卻像是沾染了鮮血,微微一笑的時候所有的一切瞬間都黯淡無光了。
“陪我下阿無澤。”原棠說:“我要弄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若想知道,我替你去。”
原棠眸子閃了閃,道:“你是不是還有事瞞着我?”
“我與你知道的一般多。”
“那我為什麽不能去?”原棠狐疑道:“你想背着我獨吞裏頭的寶貝?”
“……”
原棠翻臉無情,陡然又把嘴唇怼過來在他嘴上咬了一口,在男人吃痛皺眉的時候,一把将人推開,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跡,道:“那你就不用去了。”
他做什麽風風火火,說辦就要辦,崇昊卻又一次将他抓了回來,他舌尖劃過自己唇上的血痕,道:“那下面可能會有危險。”
“我的神神有移山倒海之能。”原棠道:“既然你是他,就證明給我看,要麽就別攔我。”
“……”
崇昊擰眉沉思,神情之中帶着幾分愁容,原棠盯着他黑沉沉的眸子,忽然又道:“若再不下決定,我就把你眼珠挖出來當零嘴吃了。”
雖然不是金瞳,但瞧着也還行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