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初傳正統道,(2)

紫面神君’門下?”

蒼須奴面有恨色地道:“分明是下嫁那個老魔,為第八房寵妾……真正的……自甘……”

他想說“自甘下流”,終因當年有主仆之分,這“下流”二字礙難出口。

岳懷冰陡然一驚道:“這一點,尉遲兄妹可知道?”

“小姐只知一半,尉遲少主卻全然不知。”

“是……我明白你的苦心!”

他心知蒼須奴所以不告訴尉遲鵬,是因為尉遲鵬個性急躁、沖動,只告訴尉遲青幽一半,乃是顧全小姐的顏面與自尊。

“你小姐知道多少?”

“她只知葛氏投奔‘紫面神君’門下學習魔法,卻不知是嫁與‘紫面神君’為第八妾了。”

岳懷冰輕嘆一聲道:“紫面神君這人如何?”

蒼須奴道:“魔法高深,當世少有其匹。”

“黑石公呢?”

“少主是說……”

“我是說‘黑石公’之魔法比之‘紫面神君’如何?”

“這個……老奴難以臆測,黑石公誠然更為可怕。”

“我知道了。”

“岳少主該進飯了。”

“不忙。”

岳懷冰道:“蒼須前輩,以你猜測,葛氏下嫁與紫面神君之後,是否對我們‘天一門’有所不利?”

“這個……”

蒼須奴吟哦着道:“紫面神君與老主人同屬‘青雲九老’,當年老主人因覺得‘紫面神君’為人險惡、心術不正,晚年即與之疏遠,至于他們之間是否有什麽過節、芥蒂,老奴可就不知道了。”

岳懷冰皺了一下眉道:“葛氏呢?”

蒼須奴道:“葛氏因為老主人追回飛劍與本門兩本經冊心有不甘,老奴推想,她定會索取。”

岳懷冰笑道:“她能進來嗎?”

“冷香閣後山一帶,四面皆有老主人與小姐所設的厲害禁制,要想闖入,大非易事。”

“大非易事,只是不容易而已,并非不可能,是也不是?”

蒼須奴點頭道:“這個……老奴正是這個意思。”

“好!那麽我們假設葛氏來此尋仇,又假設她已沖破了四面禁制,那麽又将如何?

尉遲兄妹終是她親生子女,焉能會對生母下手?那時又将如何?”

“那時老奴将不顧一切,阻止她侵犯本山!”

“你自信敵得過她嗎?”

“這個……”

蒼須奴略一猶豫,遂即肯定地道:“老奴承老主人親自傳授了幾種厲害手法,加以百年來修為功力,諒那葛氏不是老奴對手!”

岳懷冰道:“那麽,如果紫面神君親自登門呢?”

“那……老奴只怕不是他的敵手!”

“你家小姐呢?”

“我家小姐劍術精湛,道法亦高,唯老魔數百年修為,只怕小姐也不是他的對手!”

岳懷冰長嘆一聲,說道:“這麽說來,豈非大事不妙。蒼須前輩,我們宜事先有所準備,才不至臨事措手不及,你說可是?”

“唉!”

蒼須奴嘆息一聲,說道:“少主,這幾日來,老奴日夜皆為此事發愁,真正不知如何是好?但只盼他們不會前來才好!”

“這件事,以我之見,已是刻不容緩。”

“岳少主,你有什麽打算?”

“承蒙尉遲真人顯像真身,屬意我為天一門正統弟子,我雖然目前談不上道法功力,但是對本門,卻有責任維護!”

“少主所說極是,少主天質極品,日後必是我天一門承先啓後、大振聲威的人物!”

岳懷冰一笑道:“日後之事,誰也難以預料。”

他神色慎重地接道:“眼前之計,我以為必須雙管齊下,一方面,我須加緊練習本門道法;另一方面,卻要充實本山的防務!”

“少主說得對,老奴正有此意!”

岳懷冰向前踱了一步,思索着道:“目下宇內同道,有成就者據你所知,有多少人?”

蒼須奴道:“除去‘青雲九老’之外,當推‘宇內十七奇’為道中佼佼者!”

“這些高人與我們天一掌門昔日交情如何?”

“老主人為人忠厚,飛升前領袖群倫,恩澤庇被,故而善緣廣結!”

“這就是了!”

岳懷冰道:“必要時我們尚可登高一呼,廣發俠義帖,請各路道友主持公道!”

蒼須奴道:“少主所說固然有理,只是此刻因礙于道家四九天劫不久将至,各路道友多兢兢業業以圖自免,只怕很少有能力兼管別人閑事。再說,對手又是九老中極難招惹的紫面神君,恐怕更将無人願意樹此大敵了!”

岳懷冰輕輕嘆息一聲,說道:“我知道了!”

蒼須奴道:“少主肚子餓了吧?”

岳懷冰一笑道:“是有點餓了!”

蒼須奴道:“老奴這就去取!”

“不必了!”

岳懷冰道:“我與你一齊前往便了!”

蒼須奴道:“這樣也好,也許尉遲少主要一同用餐,這些菜,都是他點的!”

“那就更好了!”

二人步出閣外,只見殘陽一片,點綴西邊天際,在大群鴉雀噪飛起處,耳邊随地聞得隐隐雷鳴之聲。

即見空際,瞬息間變為赤紅之色,一時天地山樹……一切均幻為多色異彩,大片火雲,呼嘯着有如萬馬奔騰般地自西北角落處簇擁飛馳而近。

一時煙霞隐隐,烈焰飛揚,熔雲滾霧,相隔百十裏,已覺出熱力極熾,烤得人面膚生病!

蒼須奴停足道:“火雲來了,岳少主少候,等其過後再走不遲!”

二人後退幾步,掩在一堵山石之後。

眼看着大片火雲自當空疾若奔電駭雷地劃空而過,彈指間,已擁向南面矗立的黑石峰上。

那前番岳懷冰所聞知異嘯之聲,再次由石峰之內傳出,乍聞之下,真令人毛發悚然!

岳懷冰道:“什麽人發聲呼叫?”

“黑石公!”

蒼須奴目注黑石峰上喃喃道:“這個老魔頭為火雲烘烤……已有數十年之久,照說應該習慣忍受才是,想不到仍然天天呼叫不休!”

岳懷冰注目黑石峰上,只見那一片火雲,大約有畝許方圓大小,只是團團圍着石峰疾轉,烈焰滾滾,熔岩流金,那閃爍的赤光,耀得人眸子難睜,當真是駭人已極!

二人站立之處,與峰頂相距如此之遠,已感覺出熱風撲面,灼灼迫人,試想峰內之黑石公身受之人何以忍受?這種懲罰,實在是太嚴厲了。

然而,再想及黑石公之為人毒惡,所犯諸罪,卻又覺得這般懲處不為過!

所幸這段時間并不太長,那片火雲,在疾轉百十轉後,呼嘯着掉頭複向來處飛回。

一來一去,勢苦奔雷,瞬息之間,即隐于極北山角之處!

二人由石後現身而出!

岳懷冰縱瞰火雲來去之處,但見山巅樹梢,皆是火紅之色,遠遠看去,直如置身楓林之上。唯獨此冷香閣方圓數裏,依然翠谷白雲,想系受惠于山勢地形之故,另外當年之尉遲真人必也設有禁制,防止火雲來去時之流焰奇熱攻勢,才使得此一福地萬古長春!

他早已不似來時的那般單純了。

月餘以來,耳濡目染所見無一不奇,所聽無一不駭,再加上他本身奇妙之邂逅遭遇,已使得他本身之人生觀上起了革命性的改變!

他已能适應眼前之環境,并且雄心萬丈!

二人來到“聽雷閣”,只見尉遲鵬伫候閣外,見面即向岳懷冰道:“我妹子跟你嘔氣了可是?”

岳懷冰正不知何以作答,蒼須奴卻搶前欠身道:

“是老奴一時口無遮攔,言語開罪了小姐……老奴真正罪該萬死!”

尉遲鵬一笑道:“原來是這麽回事,我還當是岳二弟怎麽了呢!”

蒼須奴惶恐地說道:“小姐現在哪裏?”

“誰知道!”

尉遲鵬皺着眉頭道:“我好意邀她吃飯,卻碰了她個軟釘子,理也沒理我,怒沖沖地就走了!”

岳懷冰不禁怔了一下!

尉遲鵬在他肩上一拍,笑道:“瞧瞧你,你放心,她本事大得很,跑到天邊也丢不了!走吧,我們吃飯去!”

二人步入閣內。

但只見膳室內玉桌上,陳列着四樣佳肴,俱用上好青瓷盤碟盛着。

一盤清炒雪筍,一盤油悶松雞,一盤醬爆生鳝,一盤雪素百葉,大花蓋碗裏,是整只雪雞煨的湯!

其它小碟內,另有幾樣黃精、首烏、山芋等素齋,看上去無不色香味俱全!

岳懷冰來山之後,久已不吃肉食,按說乍見美味,理應味口大開,無奈他心念尉遲青幽,顯得有些意興索然!

尉遲鵬讓他坐下之後,笑道:“這幾個菜,是靈珠特地為你燒的,我是沾你的光!”

岳懷冰苦笑一聲,道:“這可更不敢當了!”

提起靈珠,他不禁想起了她與自己今晚約晤之事,心頭益加沉重。

“你是怎麽了?”

尉遲鵬看着他道:“有什麽心事?”

岳懷冰忙笑道:“沒有、沒有,你不要瞎疑心!”

尉遲鵬由爺爺碧簡金批所留之偈話中,已知妹妹與他乃是三生愛侶,夙緣極深,見他如此,頗能同情他的心境,含笑不語。

岳懷冰忽然發覺蒼須奴不在附近,不由奇怪道:“咦,蒼須前輩呢?”

尉遲鵬喚了兩聲不見回答,說道:“管他呢?這麽大一個人,你還怕他丢了不成?”

方說到這裏,即見碎玉珠簾響處,靈珠身着羅衫短裙,手中托着一個白玉托盤自內步出!

托盤內盛着三只高腳青玉盞,另有一只仙鶴狀的綠玉酒壺,玉質晶瑩透澈,可以清楚地看見壺內盛着的碧色佳釀!

靈珠手托着玉盤,先向二人請了個安,遂即走過來把盤內酒杯置于二人座前。

尉遲鵬喜道:“怎麽,是‘萬年青’嗎?”

靈珠低眉道:“我爺爺說今天岳少主歸入天一門,是大喜的日子,所以特別命我到酒庫中取酒招待。這萬年青是小姐最愛喝的……所以取來。”

說到這裏那雙含有無限妩媚的長長鳳眼微微一瞟,道:“咦,小姐不在?”

尉遲鵬道:“小姐出去了,你先給我們兩個人把酒斟上!”

靈珠應了一聲,雙手捧壺,先與尉遲鵬斟了一杯,又繞向岳懷冰座前輕呼了一聲“岳相公”,遂即為他也斟了一杯!

她雙手持壺,卻把一雙無限妩媚、風騷入骨的眼睛睨向岳懷冰道:“岳相公放心暢飲無妨,這酒是喝不醉的!”

岳懷冰自她一進來,就未曾注視她,這時聽她這麽說,少不得說了聲道:“謝謝!”

擡頭看她一眼。

二人目光乍一交接,岳懷冰頓時心頭一蕩,似覺出對方那雙眼睛裏,蕩漾着一種說不出的妩媚妖冶,似乎存心不良,意在挑逗自己。

有了前兩次的經驗,他對此女,實在存下了戒心,忙把眼光移向一邊,假作不見!

正好尉遲鵬舉杯勸飲,他就舉杯附和着輕嘗了一口。

那酒入口甘芳,清香透體,其質冰寒,如飲冰露般的非同凡俗,一時忍不住又喝了一大口!頓時遍體舒暢,齒頰留芳,由不住贊了一聲:“好酒!”

尉遲鵬笑道:“這萬年青聽說還是我曾祖父‘玉洞真人’在時,采集本山青梅與後山峰頂上的黑蜂所釀的蜜汁,共同釀制。制成以後,埋在冰雪極深的地方,足足有二十年才拿出來飲用!聽我父親說,爺爺又在酒內加有特制的百花釀,味道就更好了!當初我曾祖父一共釀制了十五壇,到現在,只剩下了兩三壇,所以才覺出了寶貴,輕易不再飲用!”

岳懷冰嘆息一聲,道:“怪不得味道這麽好。”

說時把杯中酒一飲而盡,靈珠走過來又為他斟了一杯。

岳懷冰道:“既是這麽珍貴,一杯也就夠了!”

靈珠笑道:“酒還多的是,今年青梅已熟,我爺爺那天還說,要仿照老祖宗當年制法,再多釀制一些,岳少主只管放心飲用就是!”

尉遲鵬也笑道:“我說的兩三壇,每一壇比你我兩人還要高,足夠你喝好幾年的,你只管放心喝吧!”

靈珠笑着又為他滿斟了一杯,在她斟下最後一滴時,有意無意地卻以最後小指指尖,輕輕在岳懷冰酒盞內點了一點!

岳懷冰與尉遲鵬都不曾注意到她這種細心微妙的動作,因為那個動作太快了!

靈珠表情極其自然,纖指上晶潔透剔的指甲,不過在酒面上微微一沾,即刻收回,卻有一線細若游絲紅色物件,一現即隐于對方杯內。

她臉上含着媚笑,向岳懷冰道:“我爺爺說這‘萬年青’酒,有和血益氣的功效,再喝多少也不會醉,岳少主你多喝些吧!”

岳懷冰不忍拂其心意,但他目光自從一度與她眼睛交接之後,就再也不多看她一眼!

他嘴裏謙虛道:“謝謝姑娘!”

遂即揚首,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靈珠臉上頓呈喜色,她立刻走上來,又為岳懷冰斟了一杯!

“三杯夠了!”

岳懷冰舉杯向尉遲鵬道:“多謝鵬哥今日盛情,我敬你一杯!”

尉遲鵬笑道:“一家人客氣什麽!”

二人酒杯一碰,仰首幹杯!

就在岳懷冰幹下第三杯酒,放下酒杯的一剎那,驀地只覺出腹內一陣絞痛!

他臉色倏地變為蒼白,忍不住“啊”了一聲,手中玉杯不及放正,已脫手滾下桌來。

尉遲鵬眼明手快,一把抄在手中,頓時一驚道:“你……你怎麽啦?”

岳懷冰剎時間只覺出腹內再次的一陣奇痛,這一次比上一次更厲害,仿佛肝腸都絞在了一塊,一時痛穿心肺,他痛呼了一聲,身子猛地一翻,已滾倒桌下,當時昏了過去!

這番形象,自然使得尉遲鵬大吃一驚,而一旁的靈珠顯然面現得計之色,可是她卻做作出一番驚惶失措模樣,猛地撲向岳懷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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