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說道:“謝謝花婆,你還有什麽吩咐,我們一定盡力為你去辦。”
花蝶夢點了點頭道:“最重要的,就是把我徒弟找回來,他不認識你們,你們盡可放心,只說我有急事,他自會盡速趕回……”
花蝶夢說到這裏,稍微歇了一下,好似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說道:“對了,你們埋伏着的人呢?我想和他談談。”
吉土文已然把文瑤忘了,聞言被她提醒,也奇怪文瑤為何沒有出來?
但他轉念一想,或許是她害怕,這時花蝶夢如此說,莫非她要複仇不成?
吉士文想着不覺猶豫起來,遲遲沒有接話。
花蝶夢似乎知道他的心情,當下道:“我說過仇恨已解,你還不放心麽?我如果不守諾言,只要我舉手之間,你們仍是必死,豈又是你們隐藏得了的?”
吉士文聞言這才放了心,忙道:“是!我就叫她出來。”
吉士文說時,卻聽得地洞內隐隐傳來一陣嘤啜之聲,心中不由大為奇怪,連忙趕過去,伸手将覆板掀開道:“瑤兒,你這是怎麽了?”
月光之下,只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穿着一身白衣,長長的黑發披在兩肩,她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正在落着一滴滴明潔的淚珠,香肩頻動,哭得是如此的傷心。
吉士文一見大奇,連聲道:“瑤兒,你到底怎麽了?怎麽哭起來了?你說話呀!”
這少女正是吉士文惟一的愛女吉文瑤,她自幼随苗山異人學藝,最近才下山磨練,第一件事便是參與了她父親的陰謀,把一個稱雄武林數十年的奇人毀滅了!
她又低聲哭泣了一陣才道:“爹……我該死!我……暗算了花婆婆,嗚……”
她說到後來,竟放聲大哭,吉士文聞言一驚,心中又愧又怕,怔怔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種情形花蝶夢全聽到了,她萬料不到暗算自己的,竟是一個天真的小女孩,她并且還羞愧得直哭。
花蝶夢想着輕嘆了一聲,忖道:唉!這真是命啊!
接着她溫言道:“小姑娘,我不怪你,你過來吧!”
吉文瑤這才止住哭聲,慢慢走到花蝶夢的身旁,忍不住又哭起來!
花蝶夢摸了摸她的頭,嘆道:“唉!這也怨不得你……你用的是五羊針吧?”
吉文瑤聞言止住了哭,驚道:“花婆婆,你怎麽知道?”
花蝶夢道:“我怎會不知道……唉!想不到我會死在五羊針下,刁玉婵當年較技輸給我,卻想不到你替她出了氣。”
吉文瑤只是哭泣,花蝶夢伸手把“紅翎”拿起,交給吉文瑤道:“這個就交給你吧!
我徒弟脾氣也壞,他要知道了準不饒你,你拿着好了。”
吉文瑤含淚接過,哭着道:“我這一輩子再也不殺人了!”
吉士文見紅翎交給女兒,心中暗喜,便道:“瑤兒,你先回去吧!”
吉文瑤心中難過萬分,她向花蝶夢哭別後,走出了“落月澗”,但是她并沒有回家。
她去尋訪一個人去了。
花蝶夢用手摸了摸自己坐着的軟墊,才明白何以剛才六招全未發中,她心中記下,準備叫徒弟練成破此軟墊的掌法。
她向皮魯秋道:“煩你送我回去,請吉兄速到萬山寺叫小徒轉來,我師徒也好訣別,現在我不能多說話了!”
這時天已拂曉,皮魯秋用軟墊托着花蝶夢,向上翻去,而吉土文則下山而去。
風,又吹起了落葉,這個世界還是如此的安靜,但是從今天起,武林中真正地少了一個絕世奇人了!現在是月色最皎潔的時分,大地是如此的安靜,剛才的那場兇殺已經結束了,就如同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
一個嬌小輕快的身影,如飛的由蓬萊山上奔下,她雖然有着一身卓越的輕功,然而她的步法,卻是那麽的慌亂!
在這明媚皎潔的月光下,看清了她有着一張瓜子臉,明亮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和一張殷紅的小嘴……她實在美得出奇。
她穿着一身輕薄的白衣,長長的頭發,随着她急奔之勢,向腦後飄出了老遠,她不時用衣袖擦拭着眼角的熱淚,有時還可以聽見她嘤啜的哭泣聲。
她是吉文瑤,在她參與了這場陰謀的打鬥,用“五羊針”暗算了天下奇人瞎仙花蝶夢之後,她一直感到,她已經犯下了不可赦免的大罪了!
雖然她已離開師門,也曾在江湖上闖蕩過,參與了無數次的兇殺,可是她到底還是個小女孩子,不要說是人,就是連一只麻雀,她也不忍心傷害的。
現在,她與江湖上任何一個人,沒有什麽不同的地方了。
她那顆純潔的少女之心,也曾萌過了“暗殺”的念頭,她那雙纖纖玉手,也曾濺上一個老婆婆的鮮血!
文瑤這麽想着,她驚慌而失望地叫了一聲,雙手緊緊地撫着胸口,默默地叨念着“天啊!我殺了一個人……并且是暗算……一個九十幾歲的老婆婆,她本來就沒有多久好活了,為什麽要讓她死在我的手裏呢……”
吉文瑤想到這裏,她腦中又影幻了那一幅可怕的畫面來——那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婆,痛苦的盤坐在地上,嘴角帶着卑視和殘酷的冷笑,真實的感覺到死亡的來臨。
秋風拂沐着山林,吉文瑤失魂落魄地狂奔着,她心中不停的想道:“可惜我下手太毒了,把毒針吹到她鼻子裏,不然也許還可以救,現在就是師父出來,也沒有辦法了!”
文瑤又想到花蝶夢最後幾句話:“趕快把我徒弟找回來,我們師徒還可訣別……”
這種哀傷和充滿失望的話,出自一個剛強的奇人之口,該是最悲哀的事了!
吉文瑤想到這裏,不禁伸手入囊,輕輕地撫着那片紅羽毛,心中想着花蝶夢的徒弟,忖道:“她的徒弟更厲害,九天鷹駱江元,江湖上沒有人不怕,可是,卻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他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物呢?恐怕也有六七十歲了?”
“我見了他怎麽說呢?難道告訴他,我就是暗害他師父的劊子手?天啊!我真恨爹爹,他為什麽要我作兇手?”
吉文瑤這時真是意亂神迷,她反複地思索這件事情,內心充滿了悔恨、畏懼、哀傷和痛苦,這種情緒的産生是很自然的,因為她是第一次殺人,任何一個人,在他做過了生平第一件所做的事情後,必然會産生一種不正常的情緒,更何況是殺了一個人呢?
文瑤心神不定地奔馳了好一陣子,已經到了蓬萊山之下了。
她的心中,還在惦念着那個重傷的老婆婆。
她望了望天色,低頭忖道:“我不能再耽誤了,如果在她死以前,找不回她的徒弟,那我的罪就更大了……我去找彤哥借匹馬吧!”
她想到這裏,心中更是焦急,如飛地向一爿大莊院撲去,只見她微微的一晃身,已然越過了兩丈餘的高牆,恰如一個幽靈似的。
不大的工夫,後院透出了一線燈光,似乎有一陣小小的騷動,接着那扇莊院的大紅門,輕輕地打開了。
文瑤随着一個黑衣的少年一同走出,在他們身後,有一匹火紅的神駒。
在淡淡的月光下,看清了那少年的面貌,他年約十八九歲,劍眉星目,直鼻方口,漆黑的雙目,射出了淩人的光芒,看得出,他是有着驚人的奇技的。
這時,他微皺着雙眉,連聲的問道:“瑤妹,到底是什麽事?看你急成這個樣子,你就不能告訴我麽?”
文瑤只是黯然地搖着頭,用衣袖拭了一下眼角的熱淚。低聲說道:“彤哥,你不要再問了,我的心亂得很,我……我做了一件壞事。”
這少年複姓“百裏”,名彤,原是秦相百裏奚的後代,有一身出奇的功夫。
百裏彤聞言皺眉說道:“瑤妹,到底怎麽了,你說話這麽沒頭沒腦,你又會做出什麽壞事呢?”
百裏彤話才講完,文瑤已搖着玉手道:“不要問我了,等回來再告訴你。”
說着她足尖微點,已然騎上了那匹紅馬,百裏彤趕上一步,關懷地說道:“瑤妹,你可要早些回來……”
文瑤回首,強顏一笑,但那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她輕輕地咬了一下嘴唇,低聲道:“也許……也許我回不來了。”
百裏彤聞言大奇,連忙問道:“瑤妹,你今天是怎麽……怎麽了?”
百裏彤話才說到這裏,吉文瑤雙腿一夾,那匹神駿的火駒,像弩箭般的,飛出了三丈。
“彤哥,別問了……我回來後……”
話說到這裏,她已經馳出了數十丈,馬蹄聲淹沒了她的語聲,像一陣風似的,越去越遠了。
百裏彤驚詫地立在月夜裏,他不知道這位姑娘發生了什麽事情,以致使她變得這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