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寂,這時倒顯得有些不習慣,把百裏彤的手推開道:“我也只不過是有些虛名,并不值得你這麽高興呀!”
百裏彤笑道:“你不知道,我下月初二在家設宴,大凡江湖上年輕的英雄人物都請到了,獨找不到你,今日遇見你,叫我怎不高興?”
江元點了點頭,說道:“是的!你請客的事情我已知道,今天我還問了一個人……
你這次請的都是一些什麽人?”
說到此事,百裏彤好似興奮已極,連連說道:“我請的人,全是一流角色,說來你一定知道,有冷古、柳拂柳、盧妪、萬蛟、鐵蝶、曲星……”
這幾個名字,都是江湖上響當當的角色,江元不住的點頭。
百裏彤又接着說道:“現在再加上你,我想江湖上年輕一輩的,也不過就這幾個了!”
百裏彤的語氣,雖然很狂,但卻是事實。
江元略一考慮,點頭道:“好的!我一定到!”
這時驟雨已過,已是雨後天晴,百裏彤突然醒悟過來,叫道:“唉呀!雨停了,我要趕路了!”
江元笑道:“既然你要趕路,馬還是你騎去好了!”
百裏彤搖手道:“不!不!我不要緊的。”
他說着由馬背上取下了一個長形的包袱,握住江元的手道:“我走了!三天之後回家等你,我家就在蓬萊,你一問就知道!”
江元也拉過了馬,随同百裏彤一齊出洞,由于百裏彤太豪爽了,倒令江元說不出什麽話來,點頭道:“好的!我也該走了,改天見。”
這時百裏彤又向江元拱了拱手,大踏步而去,他一路哼唱着山歌,行過之處,由于泥土新濕,留下了一大片的腳印。
夕陽又爬了出來,紅光如線,照射着這片小丘、叢樹新綠,那野開的小花兒,剛被雨水沖洗過,發出了悅目的光彩,十分美麗。
百裏彤在這種景致下踏歌而去,倒也顯得風流潇灑。
江元癡立着,直到百裏彤的身影完全消失,他才含笑自語道:“百裏彤果然不凡,比我愉快得多了!”
這一剎那,江元仿佛意識到自己始終沒有年輕人的那種愉快,尤其是在百裏彤的面前,更顯得深沉。
他彎腰摘下一朵新開的野菊,把領口那朵半謝的殘菊換下,騰身上馬,勒僵而行。
直到他跑出了老遠,微風才傳過了他的歌聲……
“偏坐金鞍調白羽,紛紛射殺五單于……”
這是王維的“少年行”。
天将拂曉,江元已到了蓬萊山下,他把馬匹寄在一家客店,開始上山。
江元騰身如飛,在晨曦中破雲而上,身形快得出奇。
他心中卻有所顧忌,忖道:“怎麽我一路回來,并無什麽事情發生呀,難道那個姓吉的,說的話是真的?那麽,師父真……”
江元想到這裏,不禁驚出了一身冷汗,但這個念頭很快的被他否定了,他忖道: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以師父的身手,絕不會輸給任何人……那姓吉的把我騙回來,到底是什麽緣故呢?”
“等我見了師父,如果沒有什麽事情,師父一定要生氣的!”
“不管它!反正快到了,等見了師父再說吧!”
江元心中不斷的忖度着,這時他已來到了那片懸崖的上面了。
江元有些興奮,因為他馬上又要與師父見面了。
他一連三個縱身,已然上來了十餘丈,躍上了這片懸崖。
當他的目光接觸到那懸崖的邊緣時,不禁使他吃了一驚,愕在那裏。
他面上有些變色,自語道:“怎麽師父不在這裏?”
他每次遠道回來,無論早晚寒暑,花蝶夢總是在這裏等着他,可是現在沒有花蝶夢的影子。
江元不禁有些戰栗,似乎已經意識到發生了不幸的事情了!
他怔怔地站在那裏,忖道:“師父每天淩晨一定在這裏,今天怎麽……”
江元想到這裏,再也忍不住,放大了聲音叫道:“師父,江元回來了!”
晨風習習,沒有一個人來回答他,江元覺得不對,忖道:“看樣子師父好像真出了事,我要趕快口洞去看看!”
江元想着雙臂一振“穿雲破霧”,身如一只淩空大雁,平空拔起了十餘丈,斜着向左側落去。
他情急之下,施出了全身功力,只見他身如蒼鷹,猶如淩空飛渡一般,在枝林間閃躍前進。
只一會工夫,江元已回到他的居處——一個很隐秘的山洞。
江元尚未來到門口,已經大叫道:“師父!你在不在?”
洞內渺渺,沒有人回答他。
江元這時真正感覺到事情的不妙,他竟不敢入洞,站在洞口落淚,哭着自語道:
“師父……師父……”
江元正在哭着,洞內突然傳出了一個蒼老而細弱的聲音說道:“傻孩子……你哭什麽?我還沒死呢!”
江元聞言不禁大喜,叫道:“師父!你為什麽不答我?”
說着他已然撲入洞中。
這是一座頗為寬大和淨潔的石洞,洞內并無燈火,顯得異常昏暗。
但是江元一眼就看見了花蝶夢,她坐靠在一張石床上,急促的喘息着。
江元大驚,撲到床前,顫聲道:“師父!你……你怎麽了?”
花蝶夢眨動着那一雙失明的眼睛,氣若游絲的說道:“江元……你要是再晚半個時辰……就……就再也見不着我了!”
江元悲痛萬分,跪在床前哭道:“師父……你是怎麽了?你……”
花蝶夢伸出了無力的手,扶着江元的肩膀道:“不許哭……聽我說,我是中了仇人的暗算,已經支持了兩天,為的是見你一面,交待一些未了之事……”
江元已然哭出了聲,說道:“師父!你的仇人是誰?我要報仇!把他殺死!”
花蝶夢咳嗽一聲,接道:“你別說話,聽我告訴你……暗算我的人一共四人,已經被我殺了一個,我受傷之後,仍然可以把其餘三個殺死,可是……我已經答應過不殺他們!”
江元忍不住又哭道:“師父!為什麽?為什麽啊?”
當下花蝶夢便将自己中計之事,大略的告訴了江元,并且說明了紅翎已然交出,永不許江元複仇。
江元知道師父必死,大哭,這個老婆婆雖然一向冷漠,可是她對江元愛如己出,十餘年來,這種感情雖沒有明顯的露出,但卻充塞在他的精神裏。
花蝶夢沒有說出仇人的姓名,也沒有提到吉文瑤,她嘆了一口氣,說道:“孩子!
你別哭……我很慚愧,由于我怪癖的性格,把你也弄得有些不正常了,我死之後,你一定要把這怪脾氣改過來!
“我沒有多久好活了,我死之後,你一定不許報仇,我在江湖上數十年,向來言出必從,你是我的徒弟,也要照我的意思去作!
“我的紅翎已經交給一個女孩子,這是本門信物,你一定要取回,可是決不許動武,也不許你偷盜,你自己去想辦法……這就是我的遺命!”
這個不可一世的老婆婆,白發拂亂,口鼻皆張,枯如鳥爪的雙手,痛苦地交叉在胸前。
她提着最後的中氣,說道:“江元……他們用的是十七層濕棉墊,可抵任何掌力……
你一定要練出破它之法,為我争口氣……”
江元早已泣不成聲,緊緊的擁着花蝶夢,哭叫道:“師父!師父……我答應你……”
這個老婆婆恐怖的臉龐上,帶着了一絲安慰的笑容,漸漸地僵冷在江元的懷抱裏。
一陣急風,吹落了片片枯葉,傳過了江元斷腸的哭聲。
這個仁慈而又冷峻的老婆婆,像個母親似的撫養了他一生,現在只是一具僵硬的屍體了!
江元緊抱着她的屍體不放,他淚水似已流盡,也再聽不到哭聲。
他只是來回的搖晃着,喃喃自語:“師父……我不報仇……我不報仇!”
第二天,就在這座石洞的左前方,有一座新墳。
墓前一塊石碑,上面有用寶劍才刻成的幾個大字:
“恩師花蝶夢之墓
弟子駱江元泣築”
在墓頭之上,有一個長衣青年,他雙手輕扶着墓碑,虎目泛淚,默默地在追憶着。
江元确實傷心已極,從他曉人事起,便是在這個老婆婆的懷裏,十餘年來,她就是他的惟一親人,現在,她已到另外一個世界了!
我以後還能與什麽人相處呢?江湖上都是我的敵人,難道我要他們了解我、愛護我?
想到以後必需要去接近那些可惡的人,他倒毋寧死去。
我絕不離開這裏!我要守着師父的墓,一直到我死了為止!
可是那枝紅翎呢?師父最後的遺命,要我把它取回來,我一定要做到!
師父又說不準我報仇,不準偷盜,那我怎麽取到手呢?
這些錯綜複雜的問題,交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