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她輕聲地問道:“你知道花婆是怎麽死的嗎?”

江元聞言不禁悲憤交集,他狠狠地握着拳頭,咬着牙:“師父是被四個無恥的小人陷害的……他們四人圍攻師父不勝,定下了詭計,用毒器把師父暗害!”

江元說得怒發皆張,他雙目似要射出火來,手掌的骨節,被捏得發出格格的聲響。

文瑤低着頭,像是一個犯了大罪的人。

她又憶到那一場驚心動魄,而令人感到可恥的兇殺,忍不住又流下淚來!

但她拼命的忍住,又問道:“你知道陷害你師父的那些人嗎?”

江元搖搖頭,說道:“不知道,師父不告訴我,并且不許我報仇!”

文瑤聞言,心中略感到一點安慰。

江元繼續說道:“可是我一定要把他們找出來。雖然我不殺他們,可是我要叫他們終生痛苦!”

江元的話說得異常激憤,令人相信他一定會這麽做的!

文瑤感到一種莫大的恐懼,江元那雙寒星般的眸子裏,射出了火焰般的光芒,那裏面藏着無比的悲傷和仇恨。

文瑤覺得自己的身體發軟,她再度坐在那塊大石頭的上面。

江元對這個姑娘有一種奇妙的感情,遠在一年以前,江元在江南匆匆的見了她一面,她的影子便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坎上。

以後,在江元細心的打聽下,只知道她姓吉,并不知道她是百裏彤的密友。

前天,他們在小酒店意外的相遇,初次談話,可是卻料不到她竟會跑到這裏來奔喪。

江元雖在悲痛師父的慘死,但對文瑤的出現,亦不禁有些意外的驚喜。

他走到文瑤身旁,再次問道:“姑娘!你是不是認識我師父?”

文瑤輕輕地搖着頭,她正陷于混亂的思維中。

江元見她如此,奇怪的問道:“那你為什麽來獻花?為什麽哭得這麽傷心?”

江元的問話,簡直令文瑤無法回答,她只是不停地搖着頭。

江元見她屢問不答,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默站一旁。

文瑤心亂如麻,她只是不停地想:我到底要不要把真相告訴他呢?

難道要我說,我就是殺他師父的劊子手,天啊……花婆婆為什麽不告訴他?她真是個光明磊落的俠義人物,可是我卻太龌龊了!

文瑤正在思忖,江元突然說道:“姑娘,如果你說不出你和花婆婆的關系,那麽你還是離開這裏吧,我不願有陌生人來打擾她!”

文瑤不得不擡起頭,說道:“有一次花婆婆救了我父女的性命,她是我家的大恩人,所以我要來看看她……”

文瑤話未說完,江元插口道:“啊!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可惜,你們無法報答她老人家的恩惠了。”

江元說到這裏,不由一陣心傷,哽咽着停了下來!

雖然文瑤造了謊言,可是并不是全無道理,因為花婆婆受傷之後,如果要取他們的性命,仍然是易如反掌,可是她井沒有,并且她還不準駱江元報仇,這不等于是他們的救命恩人嗎?

江元不願在一個女孩子面前流淚,便強自忍住,道:“姑娘,你拜祭已畢,請到洞內少坐如何?”

文瑤有些意外,她似乎已感到這個年輕人對她特別禮待——因為他在江湖上是有名的冷漠和傲慢的。

文瑤略微考慮一下,點了點頭道:“好的,我歇一下就走。”

她心中卻在想着:花婆婆是江湖上第一奇人,已是半仙之流,我看看她居住的地方,到底是個什麽樣子。

這時江元已然先行,文瑤默默地跟在後面。

洞內甚是昏暗,江元才一人洞便道:“這兩天我心亂極了,也忘了點燈,你等一等,我先把燈點上……”

文瑤連忙說道:“不必了,不要點燈,我看得見。”

可是江元仍然不顧,徑自去尋火種。

文瑤有些不敢接受光明,似乎光明可以照出她犯的罪,也更顯出她的渺小和陰晦似的。

這時江元已然點上了一盞白油燈,洞內這時變得光明如晝。

文瑤見這座石洞頗為寬大,中間有不少石乳之類,隔成了好幾間。

頭一間只放了一張石桌和兩個蒲團,似是他們師徒平日練功之地。

在石桌的上方,貼着一張花蝶夢的遺像。

她身着長衣,白發拂肩,兩只枯瘦的手,各抓着一枚黑鐵拐杖和那只紅羽毛,她嘴角挂着一絲微笑,栩栩如生,看來比她本人要和善多了。

文瑤感到極度恐懼,她不敢看,可是那幅畫似乎有莫大的吸力,使得文瑤不得不看。

江元見她望畫出神,在一旁說道:“洞中沒有丹青,這是我用水墨匆匆畫成的,不能把師父的精神表達出來!唉……”

江元說着,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那沉痛的語聲,在洞中迂回着,顯得無比的凄涼!

文瑤覺得身上一陣陣的發冷,深深的體會到那恐怖和凄涼之情。

她萬料不到,一個人死了之後,會使活着的人,産生這麽多不平常的情感。

她拼命的定着心神,說道:“畫得真好。”

江元聽到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不解的問道:“姑娘,莫非你冷?”

文瑤連忙搖頭道:“不!不!不!我不冷!”

江元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說話。

文瑤打量了一下這簡單的石屋,不禁問道:“花婆婆就住在這裏麽?”

江元搖搖頭,說道:“不!這是師父教我功夫的地方,師父的住房,是在第二間。”

說着,江元由石乳之隙側身而入,另有一道石壁,竟然裝有石門,江元順手推開,對文瑤道:“師父內外分得很清楚,雖然石屋很簡陋,可是每一間都有一定的用處,絕不亂用,譬如,師父打坐看書,絕不在這間房子,而在前面那間,可是休息一定在這間——不過師父極少休息,十天半月才睡一次覺。”

雖然文瑤于不久前還親眼見過花蝶夢,可是這時候聽江元細細的談她的習性,就如同聽一個前輩古人的故事一樣,覺得非常有趣。

這間房子布置得非常雅致,石壁及用具,都打磨得光滑異常,那張窄小的石床,放着一個草作的枕頭,此外則是空無一物。

在房間的左角,一張石桌上放着不少的線裝書和文房四室,都被一根根極厚的青銅戒尺壓着。

文瑤指着那些書冊問道:“這些都是花婆婆生前看的書麽?”

江元搖搖頭,說道:“不!這些書都是師父和我作的詩詞。”

文瑤聽罷,心中好不驚奇,忖道:“原來他們師徒不但一起練武,還一起作詩呢!”

文瑤想着,随手抽出了一本,略為翻閱,只見裏面密密麻麻的,圈點了不少詩句。

文瑤試閱數篇,皆是豪氣爽朗,清新自然,她看看,不覺輕輕的吟出一首“天涯路”:

萬裏游俠劍氣虹

歸來莫悲家園錯

四海英雄飲宴罷

放馬高唱天涯歌

她重複地吟哦,自語道:“天涯路……天涯路……”

江元在旁接口道:“是的!江湖上的人,四海為家,天涯海角,他們唱出來的歌,應該是最悲壯和最凄涼的了!”

文瑤深深地被這首詩的意境所吸引,她腦中泛出了一幅圖畫!

在晚風拂林,楓葉滿地時,夕陽斜照,一個白發長髯的老英雄,迎風而立。

他的額頭上刻着年月的刻號,他顯得剛邁、蒼老而又孤獨——那似乎是江湖人的典型!

他迎風籲喟着,回憶他颠沛的一生,和他久別的家園……

這首詩确實使她深深的感動、回味不己,輕輕地問道:

“這首詩是花婆婆作的麽?”

江元搖着頭,說道:“不!這是我作的!不太好,過些時候,我準備好好填一首詞。”

江元說到這裏,停了一下,又接道,“好了!我的房間很亂,不必看了,出去吧!”

文瑤這才驚覺過來,随着江元一起出洞。

二人出洞之後,江元才想起,還沒有問她的名字,當下說道:“姑娘,我還未請教你芳名呢!”

這句話問得文瑤粉面通紅,把頭低了下來。

江元見狀頗為奇怪,忖道:“這是怎麽搞的,她把頭低下幹什麽?”

江元十餘年,從未與年輕的女孩子交往過,所以有些不太習慣。

他見文瑤一直垂首不語,不禁有些生氣,說道:“姑娘,我問你話呢!”

文瑤無奈,只得仰起了頭,說道:“我……我姓吉。”

江元氣道:“我知道你姓吉,我是問你名字。”

文瑤心中忖道:“真是個渾人……”

當下輕聲答道:“我叫吉文瑤!”

說罷之後粉臉緋紅,江元輕輕的念道:“文瑤……文瑤。”

文瑤含着微嗔,道:“不要念了,我要走了。”

江元心中有些不舍,也只好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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