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這是我真心,送你

卓原沒想到異人會出手護着別人, 一時怔愣但很快就陰恻恻的笑了:“既是公子讓人出手教訓小侄,那卓某無話可說。只是呂先生假借孟嘗君以秦國貴使的身份四處招搖, 氣我趙國子民無知,按照趙律定是要下獄問清楚的。”

李唯冷笑道:“敢問卓家主和卓少東,何曾聽我親口自稱孟嘗君?難不成除了孟嘗君, 齊國便不能再來別人了?”

“這些話要到公堂審了才能說清楚, 就是說到平原君面前,趙某也有理!來人, 動手将呂不韋扭送邯鄲令府,我再去向平原君請罪!”

卓原在趙國幾代根基, 而今手握人證,就算在這裏抓人也有恃無恐。他一揮手,帶來的兩名卓氏護衛就要上前去抓李唯。

異人站在李唯前面一步不退,冷冷道:“誰敢。”

護衛一時猶豫, 卓傲卻不肯罷休,只覺得一口惡氣就要出了絕沒有臨陣喊停的道理, 指着李唯道:“綁了綁了!那日人多都是人證,我的臉就是物證!天底下走到哪裏都是我有理!哼,姓呂的,我就說過, 我叔叔不會放過你,誰讓你膽大包天強詞奪理,仗着齊國來就打孟嘗君的名頭,現在想抵賴, 你當時就是……”

“就是本君讓他出手的。”

衆人循聲而望,見孟嘗君正自廊下闊步走來。

“本君引異人公子為知己,托齊商呂不韋先行入趙國維護公子,怎麽,不行?”

卓傲不死心,嗫嚅道:“孟嘗君……難道他還真是您的人?”

“正是本君的人。”

孟嘗君脾性不與常人相同,喜怒難測,他若看得上誰無論相交長短都願意捧,看不上誰,任你名滿天下他也未必多一句寒暄。

這種人,無名無位那就是不合群,情商低,人見人嫌,可田文是戰國四公子之首,名譽地位還在平原、信陵之上,據說他慧眼識才的本事當世無一人可及,因而他出言護誰,願與誰結交,那人立刻就會被人奉為不世出的英才,成為凡夫俗子争相巴結的對象。

眼下孟嘗君就那麽大大方方的承認了對異人的欣賞,還将呂不韋劃為他的人,故而卓原就是有再多的花花腸子和趙國勢力,一時間也難動李唯分毫了。

商人最懂趨利避害,卓原已落了下風,再惹不起李唯和異人,索性能屈能伸拱手大禮道:“是卓某失察了,請孟嘗君恕罪。”

他說完又向李唯行禮道:“請呂先生切莫見怪。他日生意場上再見,還望呂先生不計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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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嘗君是客使要給趙國三分顏面,自不會為難卓原,李唯現在的心思也不在卓原身上,今日不與他計較,她還趕着裝醉去刷異人的好感度。

不過出乎李唯意料,卓原帶着卓傲走後,異人竟然破天荒的出面了。他對孟嘗君簡單一禮道:“多謝孟嘗君。”

異人神情清冷面無表情,說完回頭看一眼李唯,涼聲道:“呂先生原來出自孟嘗君的門下,恕異人眼拙未識大才。”

就算是被李唯氣吐血異人都沒說過這麽疏遠的,那現在這是疑心她是孟嘗君的人了?李唯有點摸不清嬴異人的套路,他該知道孟嘗君方才只是解圍而已,自己和孟嘗君根本不是一路啊。

李唯小聲在異人耳邊道:“我不認得孟嘗君。”

這一次不是立fiag,是真的不認識!

可是這話說一回打一回臉,異人聽了竟然冷笑了一聲。

李維無話可說,孟嘗君卻為防止誤會,解釋道:“公子不要錯怪,田文今晚初次結交公子與呂先生,先前并不相識。方才舉手之勞,二位不必挂懷。”

異人微一颔首,也不和孟嘗君多說,只側眸對李唯道:“既然不是,孟嘗君為你解圍,你為何不謝他?”

嗯?李唯更納悶了。異人這話怎麽聽着,好像有點故意讓她跟孟嘗君撇清關系的意思呢。

李唯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這話說的有那麽一點,一點點的酸。

難道異人這是缺乏關心缺久了,她稍微對他好點他就受不了別人來搶?不過再一想王孫公子骨子裏占有欲都有些強,雖然異人現在什麽都沒了,心也死了,可偏她硬往上擠,上趕着給他希望,但你給了人家希望又勾搭別的主家對他不專一,那就很不合适了,放誰身上都要不高興。

李唯趕緊拿出酒後反應遲鈍的模樣,後知後覺的點頭道:“多謝孟嘗君解圍。”

她也就對孟嘗君謝了這麽一句,旁的話俱不多說,免得異人覺得她瞎勾搭。

要是不能對人家從一而終的好,硬撩得人家荒蕪的心境死灰複燃,那算什麽。所謂門客,當然只能有一個輔佐對象了。

告辭孟嘗君,異人往外走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許多,進來的時候跟在李唯後面,出去的時候一個人旁若無人,好像背後就沒有李唯這個人。

李唯也是有脾氣的,方才都裝了醉,哪有現在屁颠屁颠硬跟上去的道理,還就故意慢慢走了,反正兩人今天來坐的是她那輛華麗轺車,異人想回去還得問她同不同意呢。

李唯往前走,剛轉過一個月門就見前面的異人已經被一群人攔住了,還是一群年輕愛笑的女孩子,為首的正是趙雅公主。

“異人公子,是我哥哥讓我在這裏等你的,這個,是公子今日贏的彩頭,哥哥讓我送出來給公子。”

趙雅捧着龍鱗匕首,對異人說話的時候溫文爾雅大方得體。但她身後那一群嬉嬉笑笑的女公子們就顯得興奮多了,李唯離着三五步遠都聽到他們迷妹般的私語。

“果然近了看更好看,長得真好啊,不過看着臉色不好看,是病了嗎?以前我都沒怎麽見過他呢。”

“他身體不好,不常出門的,聽說好多人都恨他是秦國公子,可他自己又沒殺過咱們趙國人,我看有些人就是故意洩憤,明明他很無辜。”

“就是,男兒有本事上戰場殺秦軍,窩在邯鄲城裏找個無辜的公子喊打喊殺,真是堕了我們趙人勁直大氣的名聲,也委屈了這麽有才華的公子。”

“你聽到他在宴席上寫的那句詩了嗎,好深情啊,是不是他真的死過愛人啊,那,那我們是不是還有機會。”

“別說機會了,讓我做他死去的白月光我都願意~~”

“我也想要做他的白月光~~~”

李唯不禁啧啧,這飯圈不論古今都是先看臉,再吃瓜,異人稍微露個臉就能吸粉,她要是在運作運作,說不定異人還能出道呢。

對了,萬一有那麽一個兩個貴女能讓異人看上,說不定替換效應,還能把他的情傷撫平,也是個好辦法啊。之前他看不上趙雅,可美人多了,總有一兩個稍微能順眼吧。

李唯走到異人身邊,趙雅已經在輪番給他介紹身邊的女伴了,她們俱是有頭有臉的貴女,看着異人的眼睛都在放光。

異人脾性原本就憂郁溫和,對待女子更有謙和禮讓的紳士風範,盡管不習慣被人圍着,卻還是很合宜的一一點頭道:“謬贊了。”

李唯上前接過趙雅公主手中的匕首道:“麻煩公主親自走了一趟,請轉告平原君,公公子多謝他的彩頭,他日若見定當面謝。”

趙雅亦是喜愛詩歌辭令之人,在宴上聽了李唯那首昂揚大氣的出征詩,對李唯也生出許多敬意和好感,溫婉一笑道:“哥哥聽說呂先生是魏國濮陽的大商,還讓我轉告先生,倘若您不急着離開趙國,他過兩日下帖請您喝酒。”

平原君的門客三教九流,不拘出身,他雖身為趙國權貴封君,與富商大賈往來卻也沒什麽稀奇。

李唯拿出商業互捧的那一套,滴水不漏道:“能與平原君相交,實在是我一介商賈的榮幸。今日已晚,在下陪公子先行告辭了。”

她說着就順道幫異人解圍,将他帶出了莺莺燕燕的圈子。

出去之後李唯有意裝作酒勁上來東倒西歪的樣子拖住異人。異人即便此刻不太高興卻是個溫文君子,斷不會在酒醉之下撂下她不管,無奈之下還是從身後扶住了李唯,不情願的蹙眉提醒道:“注意腳下。”

李唯側過臉,對近在咫尺的異人迷蒙笑道:“那些貴女,公子可有入眼的?”

李唯想給異人介紹女朋友的心,是真的,就算好事不成,多幾個女性朋友也更容易從上一個的陰影裏走出來不是。

異人瞪了李唯一眼道:“胡言亂語。”

李唯也知道讓異人忘了情深所鐘的白月光沒那麽容易,剛才那樣問也不過就是佯裝酒醉打趣一下老和尚似的異人。

眼下她轉開話題道:“看那些貴女的反應,可見公子才名今晚已立起來了,有孟嘗君的贊賞,想來趙國名士也不敢再輕慢公子了。”

異人聞言忽然頓下腳步,一偏頭就與李唯四目相對,眼中冷淡道:“我并未讓你這樣做。”

為他好他還不樂意了!

李唯只覺異人脾氣古怪,生氣悶氣來無緣無故。但她還是暫時壓下脾氣,繼續用微醺的醉态道:“這樣做有什麽不好,就算你心灰意冷無意崛起,難道還喜歡讓人輕賤了?”

她說完就着異人扶她的姿勢,将手中的龍鱗匕首拍在異人掌心道:“來,拿着。”

李唯記得異人在宴上看了這匕首幾眼,但像他這樣不在乎外物的人,能看幾眼已經是在表達強烈的喜歡了。李唯就想讓他遂意,都沒察覺到自己一不留神又開啓了霸總語錄。

“怎樣,我足夠滿足你了吧?嗯?”李唯幫異人合上握着匕首的手指,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道。

異人卻不領情,反手将匕首推給她,冷冷不悅道:“受了田文的賞識又得了趙勝的彩頭,四公子今晚你已結交其二,你們商賈投機取巧,難怪一定要以救命之恩要挾我帶你入席。”

這話說的可就不好聽了。李唯甚至很反感異人的好賴不分。但想到他方才都能站出來為她擋事,又覺得好感度沒白刷,若是現在放棄就當真不是她李唯的風格了。

作吧,就看你能作妖到幾時。總之,男人,你逃不掉的。

李唯擡手擋開了異人扶她的手臂,她站直身體,雙手鄭重的按住異人雙肩,一字一頓道:“我今天來,既不是為了田文,也不是為了趙勝,全是為了你,就僅僅只是為了你。”

她說完将匕首重新塞給異人道:“既然兩首詩都是我寫的,那這彩頭便是我的。我的東西,我送你,與什麽平原、孟嘗都沒關系。這就算我向公子你獻上的一片真心。你若還不信,我也無話可說。但只要你願意,就算你什麽都不做只抱着她的靈位天天彈琴,我也一樣可以為你掃清天下障礙,讓你坐上鹹陽宮最尊貴的王座。”

李唯這話說的可算是肺腑之言,異人見她如此認真,拿着匕首竟好像真的捧着她的真心,一時怔怔的站在原地,無法回答。

回去的馬車上,李唯閉着眼睛一言不發,異人坐在她對面,良久才望着李唯仍舊泛紅的雙頰開口道:“你可去邯鄲東市買些醒酒湯水。”

“沒事,暈一會就過去了。”李唯裝作昏昏沉沉,忽然輕描淡寫的問:“你到底和你那個靈位上的人,怎麽回事?”

異人沉默片刻,忽然反問:“你呢?”

“我?”李唯睜開眼睛嗤笑道,“關我什麽事。”

異人看着她淡淡道:“‘卿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能寫出這種詩句的人,必然情有所傷。”

李唯心說這又不是我寫的,總不能跟你說白居易十分想念他的死鬼基友元稹才寫出那麽一首詩,讓我改了改拿出來套你話了。

不過異人确實聰穎,說到了點子上,沒有真情實感,這般曠世佳作必不能成。

“我說了,你也說嗎?”為了套話李唯也是費勁了,都開始自己編故事了。

異人沒說話,但李唯覺得他似乎動搖了,分享一下感情經歷或許真的可以問出所以然來。

問出來,就能對症下藥了。

李唯清了清嗓子道:“我們商賈之人,重利輕別離,從沒把感情的事的當真。後來病了一陣子,遇見一個關系過得去的,算是好了一段。再後來就說要在一起,不過也沒說的那麽準,可能他又看上別人了吧,都說他長得很不錯,長得好的人路子多。反正走了之後沒等到回來,再然後我就去了齊國,再沒見過。”

李唯說的半真半假,但是故事的大概就是和趙嬴的那麽一段往事,可不就是走了沒有再回來嗎。也許現實比這個輕描淡寫的故事還能再慘淡一點,因為她還有個名叫趙十五的崽,還是嗷嗷待哺的那種。

當然李唯早就無所謂了,之前還想着找到趙嬴收拾他一下,現在,看在趙十五的面子上,算了吧,獨占這麽一個小團子也……挺有成就感。反正她已經是呂不韋了,而且,雖然趙十五每天都只有一個吃飯的心,倒也不會因為沒爹就被餓死。

異人聽了她平淡而惆悵的敘述,嘆了口氣,竟然用一種同情的眼神看着她道:“這麽說來,你是被愛慕的女子抛棄了。”

抛棄這個詞用在李唯身上……真的很紮人啊。

李唯咳了一聲道:“換你說了。”

異人微微搖頭道:“我當年逼不得已回了秦國,對兩情相悅之人食言,原以為我走她還能好好的過下去,但是後來……若我當年不顧一切與她在一起,她就不會死。”

李唯對異人的說法不滿,聽起來這個版本比她的還簡單,幾乎可以套路一切故事了。

“公子不詳細說說嗎?”李唯道。

異人警惕的看了她一眼,大概是不想讓她再問下去,說道:“你自己說的時候也不過一筆帶過,雖然現在說的坦然,但當時你心中必然難過。你不細說不過是因為自己看中商利上了她的心,這才被人取而代之,被人抛棄。”

能不能不要反複用“抛棄”這個詞,這個詞很不霸道總裁好嗎!

李唯用鼻音哼笑一聲,借着假醉的“酒勁”也對異人開了嘲諷技能:“公子現在這麽深情,當年不過也就是個負心的渣男。”

“你……”異人哼了一聲偏過頭去不看李唯了。

故事分享完了,氣氛更尴尬了。目前的狀況就是異人看不上李唯重利輕情,嫌他魅力不夠活該被抛棄。李唯瞧不上異人做作,現在裝的深情款款,當初一派渣男作風。

等馬車到了異人院裏,兩個人各自回去休息的時候,李唯才忽然想起來:诶?剛開始不是要引起感情共鳴互相了解嗎,怎麽說到後來發展成互相捅刀了?

第二天李唯早起去見異人,想問問他昨天考慮的如何,要不要讓自己輔佐他振作起來重回秦國。接過一敲門入內,就看到異人沐浴在清晨陽光中的英俊容貌已帶上了沉沉的悲戚,正在擦拭着那本就很幹淨的無名靈位。

“公子,考慮的如何?可否讓我為公子光大門庭?”

異人擡頭滿眼淡漠:“你走吧,,不要再提了。”

李唯心累了,她決定改變策略。

如果把異人比作客戶,那他就是那種“被動型客戶”,就是無論選什麽産品都随便,一副買也可以不買也可以的樣子。你要是強勢點幫他拿了主意說這個你必須得買,這個你一定得用,他反而會乖乖聽話,但永遠也別指望他主動說想買什麽。

于是下面的場景出現了。

異人用膳時,李唯坐在他旁邊:“《秦王的自我修養》了解一下?”

異人:不了,多謝。

異人彈琴時,李唯坐在他旁邊:“足智多金,商鞅同款霸道謀臣需要嗎?”

異人:你可以問問別人。

異人睡覺時,李唯坐在他旁邊:“稱霸戰國系列枕上故事天天開講,聽完再睡?”

異人:你到底要怎樣!

異人洗澡時,李唯——當然沒有坐在他身邊。

異人四下看看李唯沒有進來,終于出了口氣,緊緊按住的領口松了下來,深衣滑落露出白皙而線條流暢的身體。

終于可以安心沐浴了。

作者有話要說:  馬上馬上男主的傲嬌邪魅人格就出來了,就是在洗澡的時候給女主激發出來的。前面有親親以為男主護着唯唯的時候是第二人格出現了,并不是的,小月亮雖然病嬌溫柔但是脾氣還是有的,會跟人理論,當然如果是小太陽,那就是直接拔刀殺兩個了,能動手絕對不逼逼。明天吧,我都好期待小太陽出來邪魅一笑哈哈哈哈,以後的生物鏈就是小月亮被唯唯欺負,小太陽負責指導唯唯欺負小月亮哈哈哈哈。

這兩張以感情發展為主,劇情進展略慢,明天出新地圖。

作者君真的很勤奮了,因為一些陰差陽錯的原因,本周沒有榜單,算是沒有曝光了,我只有親親們了,請親親們順毛喵七,給喵七留言吧,順便給一個作者收藏,還有營養液什麽的,能給一點嗎,可憐巴巴對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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