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寶玉見問便道:“父親也知道,這賈雨村是表妹黛玉的先生,所以琏二哥哥去揚州時在姑父府上見過此人。他一開始也是像父親一樣覺得此人不錯,可處了幾日卻覺得他太過圓滑。他便派人去打聽他的底細,發現原來他是做過官的,因為貪污被罷了職。”
賈政聽到此處便皺了眉。他是讀腐了書的,雖然自己平日裏做官也免不了不幹淨,聽到別人貪污卻也反感。寶玉深知賈政的性子,這麽一說果然有效,便接着說道:
“而且聽說他原先是得了一家鄉紳的資助才得上京趕考的,後來中了進士後那鄉紳家不知因何敗落了,他不說報恩,反将他家的一個丫鬟納了做妾,自己去別處上任去了,聽說在未趕考以前他就與那丫鬟有了私情的。”
見賈政面色不豫,寶玉知道自己已成功了一半,又加了一把火:“父親,這都是琏二哥和我說的。由此可見此人,頗有忘恩負義之嫌啊。今日您幫了他,他日若是咱們沒落了,難保他不會落井下石踩上一腳。再加上此人又貪愛錢財,您今日舉薦他當了官,若是有一日他又被查出了貪污,到時候豈不連累您嗎?輕則污了您的名聲,重則會累您也受責罰啊!”
賈政果然信了,撚須沉吟道:“你說得有道理。若這是真的,我還真需要好好考慮考慮了。”
寶玉知道,他已成功地在賈政心裏種下了懷疑的種子。等賈雨村來了,賈政必定越看越覺得他是一個虛僞的人,肯定不會給他高官的。人就是這樣,有些不确定的事就經不起琢磨,越琢磨就越相信那是真的。
賈雨村知道林如海向賈政舉薦了他,心中十分得意,也等不及和賈琏黛玉一同啓程,自己早早買了船往上都中來了。寶玉和賈政談話後第二日就上門來求見。
賈政見到賈雨村時腦子裏一直想着寶玉說的話,先入為主,再看他的言行舉止就覺得像是在做戲,再看他的眉眼,越看越覺得透着忘恩負義的感覺。于是面上便淡淡的,草草将他打發走了。但又不好拂了妹夫的面子,便謀了個七品小縣令的官讓賈雨村做了。
那賈雨村興興頭頭來了,結果只得了這麽個小官,心中自是含怨,從此将賈家記恨上了。這是後話。
且說寶玉得知賈雨村之事後放下心來,便寫信告訴賈琏。賈琏也回信說不日就要回去了,讓寶玉等着見他的夢中情人吧,說的寶玉心裏越發急了,當晚居然還做了夢。
好容易盼了四五日,終于把他們盼回來了。寶玉就在賈母身旁,這樣就能第一時間見到林黛玉了。當日傍晚時分,衆人正等的心焦,賈母也念叨了幾百次,終于有一小丫頭打開簾子笑道:“老太太,琏二爺和林姑娘來了!”賈母喜得起身道:“走!快出去!我要見我外孫女兒!”
扶着寶玉的手便往外走。剛走幾步就有賈琏進來,牽着一個五歲左右,眉目如畫的女娃娃進來,跪下道:“老祖宗萬安,琏兒将表妹黛玉帶回來了!”賈母忙扶起他來。旁邊的黛玉也跟着跪下,早被鳳姐扶起來。
賈母一把摟着她大哭道:“我可憐的孩子!”心肝兒肉的大叫着,黛玉也哭了起來。當下地下侍立之人無不掩面。只有寶玉在方才林黛玉進來之時便呆住了,如今被這哭聲一驚才回過神來。賈琏從指縫裏看到了,心裏暗笑:“這小子看呆了啊!還說什麽不動心,我看你的心就是為林妹妹留着呢!”
衆人哭了一番,又勸了賈母黛玉一番,哭聲方歇,除賈琏鳳姐寶玉外都在打量黛玉。只見她雖年紀尚小,卻是舉止言談不俗,舉手投足之間皆有一段自然的風流态度。容貌上果與賈敏相似,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就是身子過弱了。
賈母愛得不行,将她摟在懷裏,連寶玉也顧不上了,為她一一介紹了在場的人:邢夫人王夫人,李纨,賈琏鳳姐她早已見過,再有寶玉。黛玉見到寶玉時先是心裏一突,只覺得好生熟悉,卻又不知哪裏不對勁。再見寶玉對她笑道:“妹妹好,寶玉這廂有禮了。”又覺得心好像浸在熱水中一般,微微福身也笑道:“表兄好。”
二人這般對禮,倒讓衆人笑了一場。賈母笑道:“你表兄只比你大一歲,你叫他寶哥哥就行了。”坐了一會兒,又命兩個老嬷嬷帶了黛玉去見兩個舅舅。寶玉便起身笑道:“老祖宗,不如讓我帶妹妹去吧。我也有幾日未見大伯了,此去正好請安。見過之後我們再過來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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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笑道:“如此更好。你也好和你妹妹熟悉熟悉,兩人培養培養感情。”邢夫人也起身:“老太太,我也帶着他們去吧,也便宜。”賈母道:“也好,你這就去罷,不必過來了。”
當下一群婆子丫頭簇擁着三人往賈赦的正房去。那賈赦不知做些什麽勾當,果然只是打發人來說這幾日身體不好,見了面恐怕傷心,又囑咐說讓黛玉只管和在自己家一樣,不要拘束。邢夫人陪坐了會兒,說了些閑話,寶玉便道:“大娘,時候不早了,我帶妹妹去我母親房裏坐坐去。”
邢夫人知道寶玉他們還要去賈母處吃飯的,也不多留,命婆子們好生送了出去。又去王夫人處坐了坐。那王夫人難得和兒子坐下來說幾句話,只是礙于黛玉在,又不好太過着急。寶玉本身也和她沒什麽可說的,只是在一旁含笑聽黛玉說話,偶爾說上幾個字。
只略坐了坐便說到了去老太太房中吃飯的時辰了,王夫人便也起身,帶了他們往賈母的正房去。到得房中,只見迎春探春惜春都來了。原來賈母說今日有外客來了,早早讓人把他們叫了來。姐妹們厮見過,各各歸座,便有伺候的人上來安設桌椅,擺放碗筷。彼時李纨王夫人鳳姐等都在地下,安箸捧飯。
寂然飯畢,黛玉照樣漱了口,才又上茶來吃。
飯桌撤下去後,賈母因問道該讓黛玉住在哪裏。三春自有住處,只是沒有空餘地方了。寶玉連忙道:“老祖宗,我那院子大,屋子也多,不如就讓妹妹和我住在一處,也好照看。”
賈母想了想道:“也好,你那裏還有一間空着的正房吧?正好讓你妹妹住,院子也大,不怕平日裏施展不開,就這麽定了。”因賈母見黛玉帶來的小丫頭雪雁只有十歲,王嬷嬷又太老,便欲将自己身邊的一個二等丫鬟給了她,其他的和迎春等一樣,四個教養嬷嬷,還有貼身使喚的兩個丫鬟并五六個打掃使喚的小丫頭子。
寶玉可不想在自己屋裏見那麽多小女孩兒,忙道:“老祖宗,這就不必了吧?您知道我不喜人多的,尤其是丫頭們。”賈母道:“你妹妹身邊沒個使喚的人可怎麽行?”寶玉道:“老祖宗可是忘了?我那裏有個叫晴雯的丫頭呢!平日裏我也不怎麽用她,不如就叫她去伺候林妹妹,其他的事都有我的小厮們辦呢!不過就是多添一個人住罷了,不用這麽費事。”
賈母笑道:“你這孩子,總是和別人不一樣!”又對黛玉笑道:“你這個哥哥,打小就不喜歡那麽多人伺候,連丫鬟都不喜歡用,使喚的都是小厮們。”黛玉本來對男子房裏的丫鬟們就不喜歡,她有好幾個姨娘原來就是她父親身邊使喚的丫頭,如今見寶玉這樣,心下便生了幾分好感。
寶玉笑道:“老祖宗最疼我了!您知道我一見那些小丫頭們就煩,有一個晴雯就夠了,再來一個我可受不了了!”賈母笑道:“由你吧!不過你可得把你妹妹照顧好了,別讓你的小厮們沖撞了她!”
寶玉笑道:“我的小厮們都可聽話了,平時無事我不讓他們随便進院子呢!只等我叫。”引得賈母笑了一回。又坐了會兒寶玉便攜了黛玉回去,走時鳳姐笑道:“寶兄弟,黛玉妹妹,明日有空了記得到我那裏坐坐!我可有日子沒見你了!”兩人笑答:“那是當然,一定去!”
一進了院子,寶玉便叫來茗煙鋤藥還有引泉挑雲等小厮來拜見黛玉。乍見這麽多男子,把黛玉吓了一跳!
作者有話要說: 林妹妹出來了,木子果然還是有些嫩,寫不出特別驚豔的出場來,只能這麽平平淡淡的了,大家多多包涵!噴噴也無所謂的!歡迎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