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登基大典過後,一切又恢複了平靜。

寶玉日日同賈琏攻讀詩書兵法,也經常在院子裏練箭。他本身內力深厚,習武之人的感官最為敏銳,目力較常人好很多,臂力也強,所以這方面寶玉還是很有信心的。

臘月裏,水泓接到雲騰遞上來的折子,裏面記着所有參與過賣官鬻爵之事的官員和所買賣的官職以及買官之人的詳細資料。水泓仔細看過之後便命錦衣衛督查,将被賣的官職全數收回,向買官之人征收罰款,依所買官位的官階大小逐級增加,另外官員在賣官時所收的賄銀全數上繳國家,并罰俸三年。

此旨一下,朝野上下一片怨聲。水泓手段十分強硬,命北靜王水溶親率錦衣衛百人小隊在都中督查,其他各省縣府亦嚴格執行命令,還派自己原來的一些親信為欽差大臣到各處監督,如發現有徇私枉法者可先斬後奏。一下子人人都夾緊了尾巴,乖乖的配合檢查,交銀子認錯,還要叩謝聖恩。

托水泓鐵血手段的福,今年這個年過得十分低調,老百姓倒沒什麽,官宦人家都不敢太過張揚,生怕惹皇帝起了別的心思。除夕之夜寶玉給自己放了個假,和黛玉在院子裏放了一盞孔明燈。

過了兩個月黛玉就對賬務得心應手了,寶玉和賈琏讀書,她便去找鳳姐哄孩子,順便請教問題,倒也不是很寂寞無聊。

那張狼皮沒有做成褥子,而是給黛玉做了件小坎肩,冬天穿上它在屋裏一點也不冷,外出時只再披上大氅就夠了,又暖和又輕便。

大年初一的早上,一大群人正給賈母拜年,鬧哄哄的。忽有賈政的小厮來報說宮裏的太監來了,要他出去呢。賈政一顆心猛地提了起來:不會在這種時候來降罪吧?忐忑不安地整好衣服出去,連府裏的女眷都提心吊膽的等着消息。

過了有半盞茶的功夫,又是那個小厮來,一臉喜氣道:“老太太太太,大喜事啊!宮裏宣旨說咱家大小姐加封賢嫔,讓咱們領旨謝恩,皇上還特別下旨說今天也是大小姐的生辰,特許咱們家可以進宮去看望呢!”

這下子府裏炸開了鍋,人人都一掃先前惶恐不安的模樣,喜氣盈腮。下人們忙伺候賈母等梳妝準備進宮去,賈珍在外準備車馬。

寶玉對此不以為意,反正還在三年國喪期間,也不能興建大觀園,水泓也不可能出臺這樣腦殘的省親政策,賈琏就沒有那些閑事了。兩人還是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裏好好讀書,其他人都笑他兩人又犯了癡病。

這些人個個歡喜,只有薛姨媽和寶釵心中憂愁。皇帝已經說了三年內不選秀,再過上三年寶釵就十八了,變成老姑娘了,要是随便找個人家嫁了她自己又不甘心,要是等上三年又過了入宮的年齡,母女兩個已經為這事愁了兩個月了,薛蟠雖然也急,可是也沒有辦法。

王夫人本來也是替她們憂心的,可是如今元春封妃的消息一出,她哪裏還顧得上她們,早已樂瘋了,興沖沖的準備入宮見女兒呢!兩下裏一對比,薛姨媽等心中更不是滋味了。

寶釵也是心中暗恨,憑什麽她賈元春就能得聖上青眼,有這樣的好運氣?自己論容貌論才情哪一樣不如她?為什麽偏偏趕上這樣的事?前幾年準備進宮,偏偏先皇病的不輕,好容易新皇登基了,又說三年不選秀,氣得她暗地裏不知咬碎了幾口銀牙,只得再想辦法另謀出路。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因為元春的事賈府裏喜氣了整個正月。正月十六的早上水溶又下了帖子來,邀寶玉賈琏黛玉晚上一敘。寶玉因對賈琏笑道:“這倒成習慣了,年年都在這天晚上。”賈琏笑道:“為何他連林妹妹也叫上了?”寶玉道:“上次我們去西山打獵的時候遇見他了,其實早在幾年前就認識了,只是那個時候瑗兒是男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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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琏點點頭,又道:“瑗兒?”

寶玉笑道:“我給她取的字,子瑗,你覺得如何?”賈琏笑道:“好是好,只是女子的字不都是在及笄的時候由長輩取的嗎?你現在取上算什麽?”寶玉笑道:“也可以是由未來的夫君取啊!那不就是我嗎?”

賈琏對他的厚臉皮已經有免疫力了,笑笑不說話。

這次寶玉就打算帶着黛玉一起去了,反正和水溶都見過了,就算有水泓在也無所謂了。晚上三人準備好,又坐着馬車去了天香閣。

這陣子賈府中人忙着進宮參加宮宴。新皇登基後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元宵節,宮裏很是看重,雖沒有特別鋪張到底也是很盛大的,于是過後人人乏倦,倒沒人特別管着他們,寶玉只是囑咐茗煙守好院子便出來了。

還是在以前的那個房間裏,水泓和水溶這次倒是比他們稍晚了些,等他們進來時寶玉先笑道:“你們來晚了可是要罰酒的!”水泓笑道:“昨天開了一天的宴會,積下來不少事,今天就處理的晚了些,是該罰!”賈琏笑道:“你日理萬機勤勤懇懇,我們怎麽好意思罰你?算了吧,只是阿溶卻是要罰的。”

水溶嘟嘴道:“我不依!難道我就不忙了?也是被少寒拉着一直忙到現在呢!阿淮你偏心!”衆人都笑起來。水泓向寶玉道:“上次那紅葉多謝你了,我每日看着它感覺眼清了不少呢!”寶玉笑說:“那就好,也不枉王爺那麽遠給你帶回去了!”

笑過之後水泓注意到了黛玉,略一思考便知來歷了:“寶玉,沒猜錯的話,這就是你那位紅顏知己,林如海的女兒黛玉吧?”寶玉忙道:“正是。”黛玉起身盈盈一拜:“民女林黛玉見過皇上。”水泓笑着讓她起來:“在外面就不要拘束了。阿溶和我說他見到了你,可勁兒誇了你一通,我還不信,今日一見果然不假。”

黛玉微微颔首笑道:“您過獎了,黛玉當不起的。”

水泓笑道:“今日來的倉促,阿溶也沒說,我竟不知你來了,未備表禮。這樣吧,”他說着從懷裏摸索了一陣,掏出一串佛珠來托在掌上,“這是大相國寺的主持開過光的一串沉香佛珠,還沒戴過的,送給你就當見面禮吧。”

黛玉連連推辭不過便收下了。水泓猶自打趣道:“以後我也不必賞你什麽東西,就直接賞了寶玉也是一樣的。”說得寶黛二人都有些臉紅,衆人也都笑了。

酒席上來後大家圍坐吃菜,寶玉吩咐的讓他們做的清淡些,但要保證味道。水泓吃得頗合心意,他搛了一塊麻婆豆腐嘆道:“唉,還是在這裏吃的舒服。從過年的時候就每天吃着那些規制的菜,又油膩又冷,真是受夠了!”

賈琏笑道:“就算是那樣還有多少人擠破了腦袋也想進去呢!”水泓道:“我每日應酬完了那些大臣們還得去應酬那些妃嫔,說着言不由衷的話,累倒是其次,主要是心裏憋得慌,也就是和你們在一塊兒才能吃得舒心點。”

寶玉和賈琏不再接話,只是讓他多吃點,畢竟這話不好說,那不成和他一塊兒報怨朝廷嗎?還是說你這皇帝當得也太鬧心了?不見連水溶都不說話了嘛。

酒足飯飽後小二來撤下飯桌,上了好茶來喝,這會兒就是聊天的時間了。水溶笑問道:“不知你們兩個的書讀得怎麽樣了?我和少寒說了以後他可高興了,盼着你們趕快來幫把手呢!”水泓也笑道:“對啊,你們現在進展如何了?”

寶玉道:“我和阿淮一塊兒讀的,有兩個月了吧,現在剛讀完四書中的三部,正要開始讀中庸。”

水泓點點頭:“進度挺快的,就是要注意深度,不能圖快而不深入理解。雖然咱們是兄弟,可我也不能徇私,幫不了你們什麽,一切還得靠你們自己。我等着你們金榜題名的一天!”二人齊齊表示受教。

“對了,我不是封了賈元春為賢妃嗎?怎麽不見你們進宮探望啊?”水泓又想起這件事來,問寶玉賈琏。他們都道:“外男無官職在身,就未曾進去。急着在房裏好好讀書呢!”

水溶笑道:“這可奇了,怎麽看着你們三個人,對這事都不怎麽在意呢?”寶玉道:“怎麽能光靠着女流之輩享受呢?好男兒志在四方,我們要憑自己的本事幹出一番事業來啊!”水泓點頭贊賞道:“要的就是這種氣勢!不被一時的榮華所迷惑,你們兩個很好,我沒有看走眼!”

黛玉只是在一旁安安靜靜的坐着,聽他們幾個談論着。她看着寶玉一臉笑容,好像能從中看出他的自信與野心,那飛揚的眉眼在昏黃的燈光下仿佛散發着光芒。這群人,都是有理想有抱負的。她覺得心口漲得滿滿的。

說着話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又到了分手的時候了,幾人都有些意猶未盡,可是再說下去就真的遲了。水泓水溶站起身來拱手道:“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我們該回去了。”寶玉提出大家一塊兒坐馬車走,水溶笑道:“今天我們也坐馬車出來的,就不用再麻煩你們繞圈子了。”

臨走時水泓說了最後一句話:“過陣子我可能還會有新的旨意下達,先和你們說一下,到時候不要驚慌,相信我就是了,該幹什麽就幹什麽。”說完看了黛玉幾眼,便下樓走了。

留下寶玉賈琏黛玉三人,對這沒頭沒腦的幾句話百思不得其解。

作者有話要說: 明晚有選修課,就不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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