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現在擺在眼前有兩件大事：選秀和恩科。
水泓的龍足案上擺的折子，有一大半都是勸皇上開始選秀的。他想想也該選了，宮裏三年了也沒進人，再不選那些言官們又有的說了。
他的長子今年五歲了，還是在宮外時太子妃杜氏所生，取名為水行雲，她還生了個女兒，四歲了，此外其他女人都沒有子嗣。他對杜氏是喜愛的，她對外端莊穩重，有一國之母的大氣，在他面前溫柔聰慧，有女孩子的嬌憨，兩人成婚多年，孩子都生了兩個了，感情一直很好。
要不是為了堵悠悠之口，他是不願意宮裏的人越來越多的，心煩。他晚上去皇後宮裏，和孩子們一塊兒用過膳，又抽出時間來考了考兒子的功課，和他們玩了會兒，見時間有些晚了才讓他們早早去休息。他們就和皇後住在一起，過去那三年夫妻不能同房，可他還是常常來皇後這裏，就算什麽都不做，他也覺得輕松自在。
還是皇後有時勸他多去別人那裏，他還打趣她：“怎麽，我來了你這裏你還不開心？要把我往別人那裏推？”皇後就飛他一眼，他們一直是這般相處的，比起其他女人的小意和做作，他更喜歡這麽直接率性的，兩人又是多年夫妻，早就随意慣了。
她總是說：“皇上的心我也明白，只是長此下去總是不好，外面要是說您專寵怎麽辦？”他就知道，當了皇帝也不是就能随心所欲了，只能深深嘆氣。
這晚孩子們走了，他和杜氏上了床歇下，對她說起了選秀的事，說完自己先忍不住嘆了聲：“唉，人越來越多要煩死了！”皇後撲哧一笑，接着也有些不痛快，畢竟哪個女人都不是特別大度的。
只是她也明白皇帝對她的心意，何況自己還有兩個孩子呢！便嘆道：“哪怕您不願意呢，這事也必須辦了。後宮空虛，到時候不說您，倒是說我這個皇後善妒，把着不讓新人進來。再說，我看溶弟也老大不小了，身邊還沒個人讓人也不放心，要是能趁此機會給他選一個王妃豈不美？”
水泓被她這麽一說眼睛就亮了：“我怎麽就把這事忘了呢？你說得對，是該給他找個人了，反正他年紀也不小了，幹脆連王妃帶側妃都給了他，多給他指幾個。還有其他王叔的兒子們，沒有婚配的也給他們賜婚，也是我施恩了！”說完對杜氏笑道：“你真是爺的賢內助！想要爺怎麽獎勵你？”
杜氏笑道：“為您分憂本就是臣妾的本分，哪敢要什麽獎勵？不過，”她眼珠一轉，狡黠的笑道：“您要是真的想獎勵臣妾的話，就多來陪陪我。”說完臉就紅了。
水泓哈哈笑道：“我就數陪你陪的多了！倒是你這小沒良心的，老不待見我。既然你今天這麽說，那我下次來，你可不要再把我往別處推了！”他刮了刮她的鼻子。夫妻兩個本就情誼深厚，加上水泓素了三年，現在哪裏還能把持得住？于是一夜盡歡。
第二天上朝他就下旨開始選秀。然後夜夜除了歇在寝殿裏就是到皇後的坤寧宮去歇息，讓一宮的女人們都羨慕的紅了眼。
選秀需要的時間也不短，水泓準了以後自有底下的官員們去辦，他主要忙的是科舉的事。林如海前幾天就到了，也該見見他了。
聽霜吹雪裏，林如海正準備着進城，水溶傳信來，讓他準備進宮面聖。他自然是把黛玉也帶來了，也不準備帶她進去，這裏有寶玉他也放心。寶玉和黛玉将林如海送走後又膩在了一塊兒。兩人将近半年沒見，彼此都想念的很，這都兩天了還沒說完，也不知道有多少話。
林如海這次來可帶了不少人，怎麽也得表現出二品大員的氣派吧？他一路坐着車來到了宮門口，然後下車步行進去。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有女兒承歡膝下，官場上又順風順水，五十來歲的人倒是紅光滿面，精神得很。
水泓是在下午接見的他，就在西暖閣裏。一見面先是說委屈他了，然後又肯定了他的功績，還給他解釋：“……這次沒有對外說明是你的忍辱負重，也是為了保護你，免得讓人說你是卑鄙小人，”林如海嘴角一抽：不用這麽直白吧？“這次的升官就算是對你的獎勵了，朕還有事要交給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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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泓語重心長道：“你也知道，朕登基日淺就發落了一群官員，現在各地官職空缺，國家急需人才。朕想你也知道了，朕打算大開恩科選拔人才。”
林如海連連點頭稱知道，他繼續道：“所以這考場朕想設在南直隸的蘇州府，常州府，金陵應天府，還有揚州府，這四個地方，以揚州為主要考點，朕也會去揚州坐鎮。你是南直隸的承宣布政使，這事就落在你頭上了，務必要辦的漂漂亮亮，實實在在的。”
林如海受此大任自是提起一萬分的精神，絲毫不敢懈怠，鄭重表示：“陛下放心，臣必定不會辜負您的厚望，為我□□社稷盡一份力。”水泓滿意的點點頭，他知道林如海這人是有能力的，何況經過這次的事後他應該也有八分的忠心了，這事交給他應該不會有錯。
說完正事他又和他說了說寶玉和賈琏，反正他也知道黛玉和寶玉的關系，以後就是一家人了，說說也沒什麽關系。君臣兩人聊得很盡興，林如海要告退的時候，水泓大手筆的給他在京裏賜了個宅子，讓他居住，哪怕日後回去以後也給他留着，随時可以住人。那宅子據說是水泓特意留出來改建好的，結果還沒住就即位了。當然這事除了水溶以外也沒別人知道。
不過當聖旨一下，金燦燦的林府大匾挂在宅子門口後，林如海還是在京裏紅得發紫起來。
他要在這裏住上幾日，下人們來來去去的收拾着，還有好多人請見，他怕黛玉嫌煩，何況她肯定也不想和寶玉分開，幹脆就讓她繼續在莊子上住着了。別人不說，賈府裏竟然也遞了帖子來。
林如海心裏冷笑，對那府裏他除了賈琏夫婦和寶玉外其他人真是不待見，只是再怎麽說面子上還挂着親戚呢，不好拒之門外的，只好抽出空來見了見，是賈政親自來的。
他先是寒暄了下，然後又問黛玉最近如何，林如海懶得和他多說，客套了幾句就以身體疲累為由客氣地将人請走了。
賈政有些讪讪的，可本來就是自家做的不厚道，也無話可說，再說他現在在林如海面前可真是不夠看的，說句話都有些心虛氣短，勉強笑了幾句就灰溜溜地走了。
榮府裏，王夫人一封信把寶玉急急叫回來了。寶玉将黛玉留在了莊子裏，告訴她自己很快就回來，只帶了茗煙打馬進城了。
回了府先是到賈母處請安，倒把賈母吓了一跳，事先也沒打招呼就跑回來了，還以為是出什麽事了呢！寶玉驚奇道：“老祖宗不知道嗎？是太太讓人叫我回來的啊！我還以為是您的意思呢，這才急急的回來了。”賈母便問：“那你娘有沒有說是什麽事？”寶玉搖搖頭：“孫兒也不知道，來人沒說，只讓我趕緊回來。”
賈母聞言心中就不悅，只擺擺手：“那你就趕緊去見你娘吧，說不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呢！”
彼時王夫人正在自己房中等着寶玉，還有薛姨媽，聽下人回說寶玉一進府就去老太太那裏了，王夫人不免提起了心：老太太……不會不高興吧？她沒向她請示就……正胡思亂想着，寶玉進來了。
王夫人還不如何，薛姨媽就像看見了金子似的兩眼發光，幾步上前去将寶玉拉到身邊坐下，噓寒問暖的好不殷勤。寶玉早在進來之前就聽說薛姨媽也在，如今又見她這副做派心下便明白了幾分。
他也不坐，先給王夫人和薛姨媽都見了禮。王夫人見他滿臉塵土不免有些心疼，忙拉他到身邊讓他喝口茶緩緩氣。王夫人薛姨媽姐妹倆互相使了半天的眼色，寶玉假裝看不見，喝了半盞茶後還是王夫人先開口了。
“寶玉啊，這次這麽急把你叫回來其實是有事找你幫忙。”王夫人多少有些別扭，自己活了半輩子了，居然還要靠一個十五歲的孩子幫忙，說出去可是丢盡臉了。寶玉放下杯子笑道：“太太言重了，有什麽事只管開口，兒子能辦到的自然會盡力。只是兒子人小力薄，竟不知有什麽能幫得上忙的。”
王夫人不自然地笑道：“也沒什麽，就是……最近聽說要選秀了，”寶玉心中了然，又聽得王夫人繼續道，“你也知道你寶姐姐，她本就是準備進宮的，只是拖了這麽久，好不容易有機會了，所以想試一試……”寶玉不解道：“可是寶姐姐不是都滿十八歲了嗎？還能參選嗎？”
薛姨媽有些尴尬，僵笑道：“所以這不是找你了嘛。你和北靜王爺走得近，看看能不能請王爺幫幫忙，讓寶釵能參選。”
哦，原來是這個主意啊！
薛姨媽打量了下他的神色，看不出什麽來，只得繼續硬着頭皮，小聲道：“而且我聽說，皇上這次……有意給北靜王選王妃呢！”寶玉看了她一眼：沒想到她消息還挺靈通的嘛！回去可得好好盤問盤問水溶去。
他微微一笑，面上露出一點點為難之色，道：“不是我不幫姨媽，只是這不是我們能管的，”眼見薛姨媽神色低落下來，忙又道：“姨媽不必如此，我和王爺還算能說上幾句話，這事我會和他提一下，只是……這成不成，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薛姨媽稍微好了點，連連點頭，抓着寶玉的手道：“好孩子，是姨媽的不是，只是為了你寶姐姐，說不得要仰仗你辛苦一些了。姨媽多謝你啊！”寶玉連連謙讓。
說完以後他就說先生還等着呢，要回去了，王夫人縱然舍不得，可又不想在這個時候看見他，總覺得有些不如兒子……
賈母心中不快，只囑咐了幾句讓他好好用功就罷了。他又去看了看賈琏鳳姐和小侄子侄女，說了幾句話就要走了。此時正要中午了，他在大門口上了馬，正好見賈政的轎子回來了，只得下馬請安。賈政剛從林如海處回來，面皮緊巴巴的，見了寶玉也只略問了句就擺擺手讓他走了。
寶玉有些納悶兒，不過也沒多留，拍馬出城了。
當天下午在別院裏，水溶怒拍桌子：“什麽人說的？！怎麽我不知道？不行，我必須去問皇上去！”然後風風火火走了，留下寶玉和黛玉二人搖頭嘆笑。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