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VIP]Butterfly

鞋櫃是半鑲嵌于玄關牆體之上的設計,象牙白純色,磨砂質地。

她脊背緊貼着緩慢往下時,阻礙着的那層在衣衫外面緩慢蹭刮,半托起她莫名發了軟無論如何也站不起的身子,以此放緩她驟然下墜的速度。

可仍是落不到地面。

………怎麽就腿軟成這樣了。

懷裏的人就這麽往下慢慢墜,沈鸫言臂彎環過來,單手就将人輕輕松松撈起。

再半攬過她的腰往上放置,這回,她直接落座在了鞋櫃之上。

重心到底是不穩,借了點沈鸫言的力才勉強坐直,葛煙稍稍動作間,兩條細胳膊下意識就朝前拉了下。

直接半搭着揚起,近乎擠兌着抵在他胸前。

像是半閉籠的荷葉,清晨凝結雨露時,含羞那般不肯緩緩展開。

沈鸫言卻是置若罔聞,擡手攥住她的腕骨,将這樣半攏在一起的手臂擋開,複又俯身,在她因為懸空坐于鞋櫃上而往兩邊大大撇開的腿之間抵進,氣息喑沉,“葛煙,再說一遍剛剛的話。”

葛煙瓷般的手臂躬着,因為他的動作,只朝着兩邊輕輕翹起,幾乎并不上。

剛剛不是說過了………

原先含有朦然夜霧的眼眶在此刻越發被潤透,長睫如懸着翅翼的溪鳥,上下撲棱着發顫。

她的心仿若被放置在被烘烤的器皿裏,想要扒着逃出來。

可沈鸫言不讓,逐一的,再三的。

就是要她親口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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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要發話,沈鸫言緩緩抵住她,氣息仿佛都帶了無盡的灼,“說,你要什麽?”

葛煙閉了閉眼,再擡眸,終究是重複了剛才便應了的話語。

“………要你。”

她的嗓音幾乎是飄在了空中,“我要你。”

比起意想中的收緊再放開。

這堪稱是一輪緊接着一輪的波伏再起。

好比此刻,預想之中的松手沒降臨。

迎來的是他視線的一一掃過。

沈鸫言額前徹底抵住她的,氣息就攏在耳邊,“要我做你男朋友對嗎。”

他的目光穿透着半明半昧的夜,目光卻比之前更為漆沉。

“對………”

像是在看不分明的不清晰中,緩緩地劈開一條路,直達她心裏。

葛煙應下後,在胸臆潮起潮落的頻頻間,沒忍住喚他,“沈鸫言………”

“我在這裏。”

灼且燒的氣息拂來,他話落略俯身,視線緊跟着動作緩緩往下落,直至和她的目光平行。

就這樣半圈起懷中的女孩,他視線凝如墨,“你剛剛親自應了,在我這裏沒有反悔的機會。”

“嗯………”

她淺聲應下,卻是在想。

這有什麽好反悔的………

葛煙原先被撇開的雙手複又往回輕輕落着,緊跟着便搭在他的肩側。

這樣的一個小舉措卻引得他單手撐在鞋櫃一側,就落于她坐下的旁邊。

近乎是耳鬓低語,他挺直的鼻梁湊過來,半抵住她嬌且嫩的面頰,“還想不想再來?”

迎着女孩半擡起的,如同泛水的眉眼。

沈鸫言低緩着音調,“芬蘭那晚。”

………芬蘭那晚。

那不就是………

葛煙呼氣稍促,還沒想着該怎樣去迎接。

旁側的鞋櫃邊突然爆出一聲驟響。

像是憑白靜靜夜晚裏炸開的一道驚雷。

将所有的動靜都遮蓋住,只留有發出聲源的那一個地方。

引得兩人紛紛偏過頭,轉眼便朝着那邊看去。

昏昧間看不太清,可近處的所有卻能都收入眼底。

地面上散落着不少原本應該放置在鞋櫃上方架子的物品。

此刻卻是淩亂地散在周圍。

而地板上快速蹿過的那道毛團,動作幅度都讓人眼熟得要命。

………不是那小貓咪又是誰?

葛煙還維持着半搭在眼前人身上的姿态,此刻不免也啓唇稍稍揚聲,“咚咚………?!”

---

她是被沈鸫言抱去沙發上的。

室內此刻驟然亮起了燈,也将眼前的場景情形無一遮蔽的,大剌剌的展現在彼此眼前。

咚咚這會兒大概也知道自己闖了禍,心虛不已。

只軟趴趴地窩在貓主子的旁邊。

但到底是古靈精怪也舍不得放開旁邊那人的關注。

它輕輕晃起的尾巴有一搭沒一搭地勾起沈鸫言的襯衣下擺。

惹來那人的輕輕薅毛後,又徑自咕嚕嚕地舒展起眉眼。

一派惬意又不值錢的樣子。

“咚咚。”沈鸫言半靠在沙發之上,朝着這貓便喚了聲。

小貓當即也不窩在一旁了,蹭地便站了起來,跟屁蟲似的便邁了過去。

沈鸫言眉骨輕擡,閑适的模樣,撫了又撫,随即朝着貓窩那裏指了指,“去那裏。”

咚咚細聲嗚嗚了會兒,到底是朝着客廳的另一角鑽去。

順帶着還埋頭進了食盤,享受起剛才沈鸫言去開燈時順帶給它倒的貓糧。

“………”

将一切收入眼底的葛煙不免有些咋舌。

原以為之前便是極限了。

這小貓………

怎麽就這麽聽他的話?

而且讓來就來,說走就走的。

這股子殷勤勁兒,倒好似比她還要歡迎這位所有的“客人。”

不過見小貓咪吃得也歡,葛煙沒再關注,擡眼朝着坐在旁側的沈鸫言看去,“………你今天什麽時候回國的?”

“一小時前。”他定定地看過來,唇角微勾了瞬,“下了飛機就過來找你。”

棉絨綢制的沙發随着這句話落被拔地勾起,稍稍變了形。

葛煙邊揪沙發邊朝着他輕聲道,“那也不和我說一聲………”

“只想着來找你。”他音調緩緩,清淳十足,“沒想到別的。”

這樣的話語被這樣一本正經的說出來………

葛煙輕輕地踢了他一下。

沒用力。

再擡頭,沈鸫言半坐在沙發之上,清冷面容疏散,目光卻是半分不移。

饒是現在有所不同了,被他這樣盯着,仍會覺得耳根被浸泡在了岩漿噴疊的火山裏。

她略略屏息,“怎麽一直這樣看着我?”

“看不夠。”

他面上沒什麽表情,應下的語調也不緊不慢,可偏偏讓她品出點別的意味。

“………”

葛煙半咬住唇,想也沒想地複又輕輕踢了他一下。

她自顧自在這邊垂首。

殊不知這樣無意識的動作,落入他人眼裏,又是個什麽模樣兒。

被齒輕壓着抵過後的唇,像是迎風散下的曼陀沙華,透着被洇開的紅。

“咚咚現在不在。”

他倏而來了這麽句,視線幽幽盯着她如花綻放的唇瓣。

“所以?”葛煙一頭霧水,還沒徹底反應過來,只朝着他看去。

見他目光綿長,只稍稍往下落在什麽地兒,眸中暗光頻現。

像是察覺到了什麽,她下意識開口,“你想幹嘛………”

“在想剛剛被打斷的事。”

沈鸫言說着半撐起身子便俯身往她這邊靠,斂眸睇她,“還是說,你不想?”

剛剛被打斷的事………

那不就是咚咚過來前,沒來得及的………

葛煙輕輕啓唇,想說什麽卻全然喀在喉間。

她到底是沒拒絕。

沈鸫言大概也沒真想得了她的同意,只自顧自順着自己的心意,在她還沒擡頭前,便緊緊地貼了過來,雙手撐在她兩側。

她順勢半崴起在沙發上,迎面便是他的靠近。

“葛煙。”他将她的發盡數撥開往旁側放開後,喚了她一聲。

“………嗯?”

女孩再擡眼,入目便是沈鸫言深譚如墨般的眸光。

“看着我。”他說。

沙發旁的茶幾桌燈緩緩蔓延起亮度,一路罩過來,攏着這樣半坐着相擁在一起的兩人。

暈黃之餘,卻也安靜十足。

沒有旁的什麽叨擾,更令人緩緩地放空。

比起芬蘭那天,沈鸫言明顯對吻這事更為放開。

單手扡住她的下颌,就這樣印着。

來往幾回,便讓人浸在仿佛下一秒便失去氧氣的溺水感裏。

氣息比拟間都稍稍不紊。

她不知道為何會有人在相渡着冽然好聞氣息之餘,又能攜着無盡的燒感。

是極致的反差。

讓她根本躲不開………

也不想躲。

不知多久她的唇才被放開,相離之時,彼此融了的氣息萦繞在周圍。

他半撐起自己,視線還落在她的面頰之上。

沒去顧及自己,葛煙略微擡眼………

沈鸫言的領口好像都被扯散了。

她面若新綻海棠,狐貍眼像是浸在了極為清淩的泉水裏,亮得驚人。

沒去管他要将她徹底從癱起的沙發上拉起來的動作,葛煙稍稍掙了下,“別………”

沈鸫言倒是笑了下,疏散着一雙眉眼,就這麽朝她看過來,“真不需要我?”

葛煙輕咛了聲,“…………你讓我緩緩。”

只是複又想起剛才沈鸫言的話。

那根本不是可能會有些重了。

而是确切的,明了的。

像是揪住就似乎永遠不會放那般。

而只要想着那樣好看的眉眼籠下來,離她不過幾厘米。

卻又做着極盡撕扯的唇齒之間的事。

葛煙再次覺得呼吸有些頓然。

須臾的沉默裏,咚咚這會兒又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客廳角落裏蹿了過來。

踩着小貓爪,不停地在兩人之間打轉,幾近打量。

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

大概是被兩人之間的磁場所吸引,頻頻擡着貓貓頭,不住地打探。

都說貓貓狗狗對人類的感知很是敏感。

這得是察覺到了怎樣的氣息才會不顧着吃的也要趕來啊………

總覺得自己有些無法直視咚咚。

最起碼的,在今天沈鸫言到來直至他走之前。

……應該都會如此。

---

在沙發上崴了會兒,葛煙找了個借口去廚房那邊。

只是下地時略有腿軟,堪堪站穩之時又惹來那人一聲輕笑。

這回她不再有所停留,撇下人便一路朝着廚房去。

頗有些慌不擇路的意味。

近乎發了呆似的連倒了兩杯溫水,她捧起自己的那杯要喝。

還沒有所動作,手機來電提示音驟響。

斂眸一看。

是千倚。

剛好用以這個機會繼續平複呼吸,葛煙也沒拒接,餘光朝着客廳那邊瞄了眼後,緩緩劃開屏幕。

“了不得啊了不得!”

一接通,千倚近乎炸裂在耳邊的嗓音便透過電話傳了過來。

“什麽了不得?”葛煙略微彎頭,将手機拎在一側手上,拿起溫水便潤了口。

入口便有隐隐的麻感,她輕蹙了下眉,擡起纖窈的指尖便往那處摁了摁。

再次走了神,迎來的,是對面千倚稍顯疑惑的語調,“我的煙,你聲音怎麽了?”

“………什麽怎麽?”

“感覺有些張不開口似的。”千倚頓頓,“你不舒服啊?”

“不是這個。”葛煙唔了聲,“………我在喝水呢。”

“那就好,我來找你就沈鸫言那事,剛剛給你發消息你都不看!”

“怎麽說?”葛煙喝水的動作頓住。

千倚也沒多有停留,接着便說了下去,“網上有人扒了,沈氏的那輛私人飛機前幾天降落在芬蘭,好像還被去旅游的一個國人親眼目睹到,說是和一個女的在親吻!”

“………”

“笑得我哦,全世界的名人都是我們的國人在偶遇吧!”千倚話落,輾轉又談起另一話題,“我其實自上次沈氏官博那事起就一直在暗中琢磨了,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之前感覺他挺關注你的樣子,嚯,我想着還挺不錯的,結果呢?事實證明我千倚有一天居然也能看走眼,你是不知道哦,沈鸫言在國外那叫一個熱辣啊,和美女幽會就算了,聽說還是那種法式的,熱烈的吮吻!”

千倚談到這,幹脆直接提醒她,“反正不管怎麽着,你之後遇到他注意着點。”

葛煙囫囵幾句應下,卻是在想。

………難怪之前郝老師也知曉了這件事。

再轉眼回來,葛煙的注意力這會兒全被吸走,“………所以是被拍到照片了?”

千倚連連感慨一聲,“哪能啊,聽那個博主說她就是路過,後面回到酒店才後知後覺。”

葛煙聽此清了清嗓子,“沒有圖………你還這麽相信?”

“那倒也不是,還是有一丁點證據的嘛,有人就在航空局工作,私人飛機申請航線和降落這方面瞞都瞞不過的,他那幾天确實飛芬蘭了,不過确實不能說是太錘,畢竟沒照片兒。”

葛煙低聲應下。

沒想到………那晚都能以這樣的方式被偶遇到。

和千倚複又聊了幾句,對方再三提醒以後,複又問了之後一起吃飯的瑣碎事件。

在電話挂斷前前,她格外感慨似的,複又道,“反正如果這事是真的,那我是真沒想到他居然是那種人!”

“…………”

收了手機後,葛煙罕見得默然了會兒。

他那回是去找她的,結果…………

就在葛煙摸索了會兒,準備将另外一杯水拿起。

一道嗓音輕輕在耳側響起———

“我是哪種人?”

葛煙擰眉望過去,就見沈鸫言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

就那樣倚在半開放的廚房料理臺邊,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動作就這麽頓住。

她在心中卻是暗暗感慨。

千倚不愧是主持人,嗓音韻調基礎在那,基本功強到通話都像是在漏電。

………就這麽漏到了沈鸫言耳中。

不過他是有什麽特異功能嗎,每次靠近都無聲無息。

葛煙輕咳了咳,想蒙混過關,“沒哪種人。”

頓了頓,她輕聲道,“………你大概是聽錯了。”

“是嗎,那就當我聽錯了。”

沈鸫言話落朝她看來,似是笑了下,“反正我在和誰幽會,你最清楚。”

“…………”

所以他在那裏站了有多久?

就還能聽到幽會那裏。

葛煙擡手,不自覺地捏了捏有些紅的耳垂。

而比起其他的所有,在再次見到他時。

那種自溫水潤過後,再次顯得腫且酥意頻生的唇部。

好似又落回到被那樣厮扯着的感覺裏。

葛煙走近将溫水遞過去,沈鸫言接過,揚起下颌喝了口,随後又不緊不慢地放置在一旁的桌上。

發出清脆的一聲輕響。

他一番動作做得如行雲流水般流暢。

絲毫沒有“客人”前來的任何拘束。

反倒是襯得她成為了那個反面,在廚房這邊幾經徘徊,每時每刻都在想着該怎麽再往客廳裏去。

葛煙往落地窗外瞧,見夜色濃郁裹下來,輕聲問他,“這麽晚了,你是不是該………”

說是暗示也好,說是這樣的一晚令人心緒難安也好。

葛煙就是随意地找個話題搪塞,想着說他也該走了。

近在咫尺的那人卻是沒馬上應。

只斂眸看着她捧着杯壁,細白指尖微微弓起。

不知過了多久,沈鸫言才緩緩出聲。

“是不是也該行使一下男朋友的權利。”

他說着湊近,聲音壓得低低捱在她耳邊,“我今晚沒打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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