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VIP]Butterfly
身側再幾步的距離,就是三面落地窗中的其中一面。
天色昏暈,裹挾着即将散盡的霞光,将堆起的層層白雲都罩上朦霧似的薄亮。
就這樣近近地捱至窗前,在地板上鋪陳開淺淺淡開的橘紅。
然而都不及頂上的燈,因為被擋住,透着些許青白。
葛煙聽着他的問話,好半晌都只是別過臉,側面長睫弧度更為翩然。
須臾的沉默裏,再也不顧被捏住的下颌,她稍仰着頸子撂眼看過去,“一條裙子而已,早夠了。”
只是這真的沒有反過來嗎………
感覺不是他所說的賠了她,而是她賠給了他。
葛煙想起來都有些起不開,使了會勁兒後覺得怎樣都是無用功,只好放棄,繼而半揚起聲道,“而且好像都沒你這樣的………”
沈鸫言聽了這話,側目望過來,眸中含笑,“我怎麽了?”
………還能怎麽。
期間轉換來的夠不夠,頗有些他自顧自滿意了的意味。
而那樣被掀着的衣衫還未撂放回原位,這樣大剌剌地敞着,曝于空氣間,泛着被沾過水色後的微涼。
他雖然不再看亦或者是印,但襯衣邊角緊跟着動作落過來時,不免擦了瞬,引起淡淡酥意後,又很快掠過。
葛煙擡起指尖想要放回去,複又被沈鸫言不緊不慢地擋了回去。
他半撐起自己,就這樣斂眸看着她,動作卻未曾停,筋骨利落的虎口緊跟着指節落了過來,往上便推了推,而目光定在那裏時,他深深地望了好一會兒後,又低頭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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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葛煙不知道哪裏來的勁,也不顧沈鸫言還垂首睇着。
只暈着張緋然浸紅的臉,半帶了點力稍扯着,才将衣衫給扯了回去。
她越是手忙腳亂,眼前的人越是笑意深刻。
沈鸫言看她這樣,修長指尖探上去,逗似的輕擡了擡她的下巴,“還沒說,我到底怎麽了?”
“………”
葛煙沒想真順着自己剛才所想的話題說出去。
畢竟這樣可能都不是夠不夠的問題了。
她轉過眼來看他,輕聲開口,“就………回來也不說一句話。”
而不說話就算了,還推着人便往衣櫃裏去。
沈鸫言這會兒聽了眉眼間只聚斂着淡淡的疏散。
他姿态閑适,似是惬意得不得了,稍稍往旁邊靠了靠,“剛才的話白說了?”
說是說了………但那能是什麽正經的話?
葛煙扭了扭他的袖口,“那是你以為的………在我這裏不算。”
沈鸫言這會兒又格外好說話,只長臂微伸,笑了下半攬過她,“好,不算。”
“只是我也有想問的問你。”他話落後很快又補充。
“你呢,怎麽到衣櫃裏去了。”迎着葛煙看過來的目光,沈鸫言緩聲開口,半揚起眉,“就想着吓我?”
葛煙改為揪他的袖邊,繼而低聲喃喃,“這不是沒吓到嗎………”
認真說來,她好像才是被吓到的那一位。
像是蟄伏已久,沈鸫言好不容易揪住了,便吃得極為快且重。
而比起那樣清淩冷清的面容,他沉于此中的入迷更是平添幾分欲。
兩人又低語了幾句,沈鸫言也沒就此話題再去惹她,只是要起身的模樣,“我去衣帽間換衣服,你呢,要不要換?”
他說着下颌微擡了擡,示意她那已經被揉得幾乎不能成型的裙子。
“不用………”葛煙将他往旁邊推了又推,輕輕地活動了下腕骨,“我能穿。”
“那也行。”沈鸫言眉眼深刻,目光漆然,“之後再換吧。”
葛煙哪兒能去細想他最後的那句話,只随意點點頭,“我去趟浴室。”
沈鸫言這裏的浴室落有好幾間。
她問了他後選了個最近的邁進去,照着鏡子将衣衫往旁邊撇了撇。
不提只堪堪被指尖撂過的腿,真正的重災區是在上方。
這回好似都不是那種淡着顏色的印了,星星點點落着,仿佛還留着剛才噬着過後的感知。碎卻密集,仿佛淺刺過後不小心破了的那種洇紅。
葛煙試探着摁了摁,發現只是暈開。
這才長舒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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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來這邊就不算很早了,待到等沈鸫言歸來直至剛才他去換了衣服。
兩人再碰頭,外面天色已經徹底地沉了下去。
透着股被墨水泡過後的青黑。
“晚上想吃什麽?”沈鸫言剛剛去左邊第一間看了眼咚咚,這才緩緩走到一樓撂頂之下的客廳裏,捏過她的臉便問。
葛煙輕輕拍開他,想着也不是特別餓,“你随便點吧,我都可以。”
而論及咚咚,那間房裏有不少吃的,到時候給它撥點,總歸不會餓着。
等待餐食送來的間隙,得知她沒看完這邊的全景,沈鸫言親自引着她去觀摩這樣挑高三層的洲灣嶺壹號。
一樓二樓皆是起居的地方,只是一樓多半為客房衣帽間這樣的功能間,二樓才是最主要活動的區域,書房以及卧室之類。
三樓空房也很多,除了偌大的健身室,還內嵌有整面的游泳池,半露天的玻璃面,可以随心情無縫銜接天空。
大概因為所占面積廣,葛煙當時邁至二樓時,其實還看到卧室旁邊落有一間舞室。
………是林老師偶爾過來在這邊住時練舞的地方?
只是看起來過于嶄新了。
四面環着亮而透的鏡面,旁側窗被簾幕稍蓋着,沉木的地板泛着天暗之時特有的漆色,十分有質感。
葛煙當時淺淺地看了瞬,只用眼神示意了下,沈鸫言面容清落,視線直直撂過來,“想跳可以随時過來。”
………怎麽就在這跳了。
她哪裏分得出那麽多時間。
葛煙想着便用臂彎怼了怼他。
而比起這樣低調奢華都不能用以形容的內飾,江景才是這裏最為引人注目的景象。
站在一二樓轉角的樓梯之上,朝着直直落地的全面窗往外眺望。
率先落入視野的是江的對岸。
霓虹被江霧氤氲,往來車流織成光一樣的流線,燈升燈起。
比起對面,近處這岸卻是如斯靜谧,只沉沉江滔不絕于耳。
再回首往右,那江邊燈所托起的汩汩入海口,宛若懸雲翻起,汾江由緩緩的流淌瞬間轉為如瀑布往下落的昏沉江簾。
遙遙望去,畫面仿佛都被割開。
像是攜着什麽不顧一切便要往前奔去,氣勢恢宏,十分撼然。
這樣角度觑見的江河彙海,又處于這樣昏昧稍暗的晚間,葛煙盯了會兒,遲遲沒有移開視線。
沈鸫言長身就立于她身側,見她這樣,低聲問,“很喜歡看?”
葛煙卷翹的長睫被室內的燈襯得像是凝了墨,她輕點了點頭,“嗯………”
沈鸫言側目看她,“喜歡可以一直看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和他待久了。
總覺得這話意有所指。
但此刻也無暇顧及。
“也不能說一直。”葛煙笑起來,狐貍眼涔了水似的彎了彎,“不吃飯了啊沈總。”
沈鸫言跟着輕笑,旋即從善如流牽住她,“一起過去。”
從二樓來至一樓客廳旁的用餐間,飯桌上已經放置好的餐食。
應該都是剛剛專屬管家領着人進來,特地擺放好的。
除了她之前額外喜歡的菜,飯後甜點倒是擺滿了一整個小桌,就落于主桌旁邊。
這下一門心思撲在甜點上,葛煙吃的間隙還在想………
比起其他,沈鸫言大概是額外縱着她吃這些甜的人了。
這頓飯吃得不算太快。
等到葛煙意識過來後,側面往外看去的天空,已經黑黢得幾乎觑見不了江的對面。
還沒等她開口說出自己有想要打道回府的意思,只單單朝着沈鸫言望去了幾眼。
他就好像知道她要說什麽似的,不緊不慢地拿過濕巾,攥過她的指尖,親自替她擦了擦。
“今晚沒打算送你回去。”沈鸫言再擡眸望過來時,只問,“要不要留下。”
這話雖是疑問句。
語氣卻頗為肯定。
葛煙撥了撥自己的臉頰,難得糾結。
兩人經由上次一別,其實有好久沒見了。
誠實而論………
她比起自己預想的,還要想念他。
這個提議在腦海裏轉了幾遭,她也遲遲沒有回應。
再開口,她望了望自剛才起就跟着他們一起用餐的小貓,“………那咚咚怎麽辦?”
沈鸫言視線稍沉撂過來,“不是說它不願意走,今晚也讓它住。”
也是………
先前左邊第一間裏的單間不正是可以住的地方。
還挺寬敞。
只是,沈鸫言是有什麽提前預知的功能嗎?
怎麽就能将一切都給安排好了………
葛煙再垂眼,小貓腮邊探出兩條細細的須來,殊不知自己今晚的行程都被安排好了,窩在她的懷裏,貓糧吃得正歡。
………沒心沒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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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咚咚安置好,特意又鎖了門以防它亂跑。
葛煙這才跟着人上了二樓。
直至沈鸫言将看起來就很新的睡衣遞過來時,她隐隐間,好像參透了些什麽。
聯想起今天最開始剛邁入這裏時,她所有看到的那雙女士拖鞋。
葛煙清了清嗓,“不提睡衣了,你之前連拖鞋都準備好了?”
沈鸫言這會兒正立于卧室的沙發一側,偏頭去解袖扣,此刻聽她問,順着話便應了下去嗓調清冷,“不止。”
“………什麽不止?”
“你所能想到的。”
話落沈鸫言才擡起眸,目光朝她望來時,唇角略勾了瞬,“今晚總該和我一起睡了。”
“………”
葛煙面頰涔生些許灼意。
原本應下來在他這住便知道會這樣,她也沒拒絕過。
再者………之前又不是沒一起過。
就躺着在同一張啊。
不想回應他這句,葛煙連忙催人進浴室,“好了,你快去。”
沈鸫言半揚起眉,不疾不徐開口,“你很着急?”
“………沈鸫言。”
他又隐隐地開始,且要來惹她了。
望着眼前女孩再故作鎮定也遮掩不住的顫睫,他到底是沒再說什麽,只笑了下,點了點頭示意,“你去另一間。”
葛煙輕嗯一聲,輾轉去了卧室裏的另外一邊。
她洗漱得很慢,等到拖拖拉拉間再出來時,沈鸫言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好了,就這麽半靠在床頭,骨節分明的腕骨微微突着。
正垂着眼看屏幕,應該是在看文件之類的什麽,時不時敲打着回複。
界面上的亮驟然點起他的眉骨,映出點陰翳。
他額前垂下來點黑發,姿态疏散。
葛煙靜靜地欣賞了會兒,還沒出聲,就見他徑自捕捉到她的目光,下颌朝着旁邊輕輕一擡,“上來。”
懶得去理他,她幾步拖曳過去,掀起半邊被褥,随後擡腿輕輕地躺了進去。
這裏籠着的全然是他身上的氣息,比起以往鼻間所嗅到的所有。
此刻迎面撲來的,更為清晰和直接。
仍是記憶裏冰雪稍融,雨後霁明的那股冽然,這樣如霜掠過苔原的清新,更為好聞。
葛煙指尖拎着被褥一角,往裏再落了落,不知怎的胸臆間的攢動好似倏而便冒了出來,快一陣慢一陣地扯着人的心。
“你非要離我那麽遠?”
沈鸫言的嗓音隔了層被子,稍稍模糊,卻也足夠被中的她聽到。
葛煙默了會兒,再開口時甕聲甕氣的,“我才上來沈鸫言………”
她剛想說什麽,只堪堪掀着被角,将半張臉顯現出,剛轉過身要去看他,眉眼稍落下的視野近處,正正好出現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沈鸫言不知什麽時候撂下了所有,就這樣躺了過來,還移到了她的身後。
此刻兩人面對面,氣息比拟,捱得近了,是她只稍往前傾便能觸到的距離。
葛煙低聲喃着率先開了口,“………你不忙了?”
沈鸫言就這麽望着她,“忙什麽?”
葛煙指尖朝前戳了戳他的肩,“就看你剛在處理文件什麽的………”
沈鸫言才了然,只輕嗯了聲,“不忙了。”
繼而,似是想到什麽,他頓了頓,接連着目光幽然,“現在也是在忙。”
話落他撐起自己落于她單側,就這樣半壓過來,低頭便去尋那抹柔。
葛煙原本還想擋,但不知是今天格外特殊,還是這樣再見到他時內心隐着不曾朝外說的歡喜。
兩廂驅使,她到底是沒再抑着自己所念的,就這樣逢着便迎了上去。
而比起以往的所有,這回再靠近沒多久,葛煙雙目被越過他肩線而刺下的光所惑,微眯起之餘,只覺得那樣沉着的氣息十分惱人。
緊接着,她便徹底地察覺到了不同。那樣毗鄰着腿再往內的根處,抵着別樣且極為深刻的,幾乎被硌着的感受。
比任何一回都要來得明顯。
她幾乎是頓在了枕間,半逃過他落下的啜,聲音逸着點赧。
到底只是喊了他的名字,其餘再多的話像是被喀住,怎麽也說不出口。
沈鸫言就在這時低低地,喚了她一聲。
“………嗯?”
随着她的聲落,他清勁骨骼抵過來,攥着她的腕骨後,直直便往某個方向牽。
他挺直鼻梁怼在堆雪上,再擡起眼看她時,眸中漆沉如夜中的霧,“幫我。”
這壓根都不是詢問了。
而是确切的,明了的。
葛煙幾乎是沒了主見,就這樣任由着他去引。
耳邊聽着沈鸫言時不時幾句的低語,她卻是在想,那樣勃着的灼,是跟他清絕面容完全相對的極致反差,而此時此刻,反倒更和那嗓音貼合了。
不知過了多少個好一會兒,她才輕飄飄開口,“你就是想好了要我來你家………”
沈鸫言卻是心情很好似的,半擁過她,嗯着便應下,“很早就想過。”
葛煙還要說些什麽,想将人推開,卻發現怎麽都推不動。
這人好像是打算好了的,就非要落于她身邊。
明明旁邊還有很是寬敞的空間…………
而大概因為今天格外的心緒不明,葛煙只覺得自己也随着那敲打在玻璃上的風一起飄了起來,沒有方向,也沒有定數。
此一陣彼一陣的閑雜念頭不斷飚起,她難得在被褥間這邊轉,那邊動。
“其實現在也還很早。”沈鸫言趁着這樣的機會捉住她的指尖,“再不睡。”
葛煙沒等他話落完,當即便埋在了枕間,“其實是很困了,睡吧我們………”
這下沈鸫言笑意近乎是蹿在了眉眼之間,他垂首去看她,“能不能裝得像一點?”
“不能………”葛煙想收回指尖都沒法,只悶悶道,“沈鸫言你自己說要睡的,現在就還要這樣。”
意料之外,他很快便應了,嗓音輕緩,“只是有點睡不着。”
………嗯?
将懷中人的臉掰過來直面着自己,沈鸫言眸中映着沉然的漆色,“一想到你在我這裏,就會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