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随着祁皇後的娓娓道來，林胭也搞清楚了這緣由，這是個很俗的故事。
當年祁皇後才嫁給燕帝不到一年，皇後之弟祁寒參加當年的會試，最後被燕帝定為探花，少年俊才，又出身顯貴，好不得意。
然而騎馬游街時卻被偷偷溜出宮門的華陽長公主看見了了，從此一見誤終生，回宮後就鬧着要嫁給祁寒。
當時太後還在，若是平常也就随她了，可偏偏皇後才嫁過來不滿一年，又要将皇帝妹子嫁過去，與換親何異？便是民間都以換親為恥，何況皇家？于是自然不應。
可華陽長公主自小被嬌養着長大，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現在被拒絕自然不應，于是就鬧起來了，又是哭又是絕食的，最後太後無法，還是心疼女兒，就答應了。
這下華陽長公主是高興了，祁寒卻不如意了，要知道燕國的驸馬即便是做官，也是不許進樞要的，這下算是将他的官路給斷絕了，可那又能怎麽樣呢？聖旨不可違抗。
兩人被迫成了婚，一人喜悅，一人失意，自然過不到一起去，華陽長公主也發現這婚後的生活不是她想象的那樣，十分不甘心，這時碰巧有了身孕，後來生下了兩人的長子，也就是祁墨。
華陽長公主一心撲在丈夫身上，對長子并不上心，祁寒也因為被迫尚主，一直耿耿于懷，漸漸地開始了求仙問道之事，于是自然不肯關心這個被迫生下的長子。
為了博得丈夫關注，華陽長公主一直教導祁墨要乖巧懂事，每天去給他爹爹噓寒問暖，不許哭，只許笑，免得惹他爹爹不高興。
孩子雖小，卻也會看人眼色，祁墨的聰慧懂事果然博得了祁寒的關注，再加上畢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于是漸漸地往後院也跑得勤了。
華陽長公主是個遠近聞名的美人，每次他來就溫柔小意地對待，漸漸兩人竟然關系越來越好了，很快就又懷上了，這就是祁琛。
與祁墨不同，祁琛可以說是兩人愛情的結晶，華陽長公主自然對這個小兒子寵溺萬分，更何況祁墨一向不用人操心，于是就對大兒子多有疏忽。
“實話說，五指還有長短呢，若是只有一點偏心也就罷了，偏偏我那個弟妹偏心得人盡皆知，久而久之，這母子不合的名聲就傳出去了。”祁皇後說完便是久久地沉默。
林胭不知現在心裏是個什麽感受，那麽小一個孩子，整天看父母臉色，壓抑自己本性，若是有的人早就心理變态了，他卻依舊是那樣風光霁月，即便有些城府心思，卻也從不主動迫害他人。
林胭一時對他又憐又敬，突然就很想立刻見到他。
林胭這邊陷入沉思，那邊祁皇後又開口了：“後來這孩子就養成了一副什麽都不感興趣的模樣，有時候我都懷疑他會不會出家當了和尚。”又笑着搖搖頭：“後來，你就出現了。”
Advertisement
說完，輕輕拍了拍林胭的手：“雖然你身份是低微了些，但就沖墨兒喜歡，姑母就願意成全你們。”連姑母都出來了，可見是真心認可了林胭。
“你也不用擔心，我那個弟媳雖然人是驕縱了些，但最聽我弟弟的話，如今你又師從仙師，又有陛下旨意，她也拿你無可奈何。”祁皇後寬慰林胭，也是怕她因為華陽而有退縮之意。
林胭對這個華陽長公主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這就是一個典型的戀愛腦的女人，眼裏心裏只有丈夫，其他人都不管不顧，可悲又可恨，但是她卻是祁墨不幸的童年的罪魁禍首。
抛開這些不再想，林胭對祁皇後保證道：“娘娘放心，林胭定不負祁公子之情。”
兩人又說了一些話，這時唐總管進來禀告，說是祁墨來了，祁皇後調笑：“當真是一刻都不放心，你快去吧，我也累了。”說完就在芳若的伺候下回了寝殿。
祁墨進來就只見林胭一人，林胭對他搖了搖頭，兩人又一起出去了。
路上，林胭想了想還是開口道：“皇後娘娘今日告訴了我關于你和長公主的事。”
祁墨愣了愣，旋即笑道：“不過是些陳年舊事，不用挂心。”
林胭認真看着他的眼：“我不挂心，我揪心，真想回到你小時候，不讓你經歷那些事。”
這下他是真心笑了：“傻姑娘，那可不成，那樣我就遇不到你了。”笑容可融化冰雪，“自從遇到你，姑母就再也不擔心我孤身一人了。”
溫暖的氣氛在兩人周圍彌漫，靜靜走了好久，祁墨才問道：“今日初次當差，感覺如何？”
林胭想到了那些糟心的同僚，自嘲道：“沒想到小小一個染司也是鬥争不休。”這話一說祁墨就知道肯定不大美好了。
皺眉道：“宮中向來如此，踩低逢高成風，不過過了今天恐怕也沒幾個人敢為難你了，曬鹽之法已經開始實踐了，不出幾日就能見效，到時候陛下自然不會虧待你。”
林胭沖他寬慰一笑：“你放心，我知道的，那些人也不能怎麽為難我。”
祁墨卻有些低落：“今日陛下任命我為戶部左侍郎，算是前段時間那些事的獎勵，只是這還不夠，總有一天，我會讓人不敢對你不敬。”
他說地認真，林胭卻忍不住笑了：“那我這也算是于國有功了？”
“如何不算？”回以一笑。
林胭還要當差，因此兩人就此分開了。
回到染司，果不其然就如祁墨所說，每個人看她的眼神都變了，一個個争着套近乎，李染官也來了，依舊是那副笑臉：“小林大人啊，剛剛我也是有急事，所以忘了交代清楚，這整理染冊一個人怎麽能做完，還是得派幾個人幫你。”
話音一落，大家都滿眼期待望着她，林胭笑了笑：“大人安排地再好不過，我也很喜歡整理這染冊，各位同僚每日事物繁忙，可千萬不能耽誤，還是我自己來吧。”
李染官被她拒絕搞得有些下不來臺，在他想來，不過是一個黃毛丫頭，好糊弄的很，不過他也是個油滑的，于是順嘴應到：“那就好，小林大人自己喜歡就好。”
林胭想了，人家都說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日後自己還要在這裏當職，自然不好撕破臉，如今這樣最好，他們也有個顧慮，誰也不招惹誰。
接下來的日子就在這每日整理資料中度過，這天，皇帝召了林胭前去，林胭知道，這是結果到了。
還是那個宣政殿，祁墨也在裏面，見她進來朝她一笑，讓她安心。
“諸位愛卿都看看吧，這是新法制鹽的成果。”燕帝将一份折子遞給了在座衆位重臣，折子傳閱，很快大家就看完了。
“這、敢問陛下，這數據果然是真？！”這是丞相所問。
“不錯，新法制鹽不僅人力物力耗費大減，産量更是原來三倍之多！”燕帝也是喜不可遏。
林胭聽到後心裏大定，表面上依舊是那副淡定自如的樣子，無視衆人投來的熾熱的目光。
燕帝也想到了林胭，趕緊叫人賜座：“好啊，好！這是天賜我大燕之福啊！”
衆人也反應過來了，紛紛跪下大呼：“天佑我燕！陛下萬歲！”
燕帝大喜，整個人都飄飄然了，看來自己果然是真龍天子，就連仙人都前來相助，于是看林胭也越發順眼了，“來人，拟旨！”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今仙人高徒林胭獻寶在先，出策在後，特封為開國縣伯，欽此。”
此诏一出，舉座皆驚，這可是開國縣伯啊，相當于正四品上的爵位，就這樣封給了一個小姑娘？
林胭也是喜不自勝，沒想到皇帝這麽大方，一出手就給了一個爵位。
冷靜下來後又等着燕帝下另一份聖旨，卻遲遲沒有動靜，林胭心裏狐疑，又等待了許久，見燕帝已經沒有意向，反而叫衆人退下，一時驚疑不定。
出了殿門，林胭有些不安地問祁墨：“陛下這是什麽意思？”
祁墨也皺着眉頭：“別慌，或許陛下準備找另一個時間，我先去找姑母打聽打聽。”
林胭點了點頭，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這邊祁墨去找了祁皇後，祁皇後聽後沉下了聲音：“你放心，這事就交給姑母了，你先回去吧。”這個老家夥，又動歪心思了。
祁皇後整理了衣冠就前往了宣政殿，劉公公一見皇後就大聲喊了一聲“皇後娘娘千歲！”用以提醒裏面的皇帝，祁皇後瞥了他一眼，腳一步沒停走了進去。
皇帝自然是聽到了，見皇後進來，腆着一張臉笑問：“什麽風把朕的皇後給吹來了？”
祁皇後也回笑道：“自然不是什麽好風。”得，這是來着不善嘛，不由心裏埋怨祁墨，這臭小子，淨會告狀。
“我也就實話實說了，不知陛下為何遲遲不肯下旨賜婚？”祁皇後開門見山。
“這……朕在想，如此奇女子，配咱們瑄兒可好？”燕帝小心翼翼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