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箭在弦上
坐在馬上飛奔出去的時候，蕭徵欽腦子裏想的是萬一遇到了陳平的大面積追兵，如何先保下阿清。
林晚清滿腦子裏則是，如何才能兩個人一起逃出去。
身後的匪賊抓着長刀短斧頭嘴巴裏叫叫嚷嚷的向前沖着撲過來，霎時空中突然劃過一陣響亮的信號彈的聲音。
光圈迅速滑過大半天空，濃濃的煙霧彌漫在空氣中。
蕭徵欽心中暗道不妙，這是發給陳平的信號燈。
陳平自知實力不能夠和大批禦林軍抗衡，所以才設下圈套陷阱抓了自己關押起來，想要拿自己的性命同父皇搏一搏。
只是誰都不曾想到，林晚清會突然單槍匹馬的跑出來找到了這個地方，并将自己救走。
惱羞成怒又急又氣的陳平，自然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此番這個信號彈，約莫就是留在寨子裏的接應人收到自己逃跑的消息後，直接放了信號彈，讓潛藏在山上的陳平黨羽出來的信號。
蕭徵欽加大了抽鞭子得力氣，讓馬兒盡量用最快的速度在林中逃脫。
這樹林，雖說他們逃跑起來方便，在這種時候，卻是有些被束縛住了手腳。
林中很快就傳來了大量馬匹踏着土地發出的踏踏的震動聲，冷兵器碰撞的聲音漸漸傳至身後，越發追的緊迫。
林晚清不能回頭去看，敏銳的聽覺已然猜測出追兵就在身後不遠處，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追上來。聽聲音這裏約莫有一支近千人的精銳小騎兵。
若是逃不掉……
正心裏思考着對策，突然間馬兒身子猛地一矮，伴随着一陣凄慘的哀叫，整個往前面砸去。
蕭徵欽同林晚清眼疾手快立刻踩着馬背飛身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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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清，你沒事吧？”蕭徵欽拉着林晚清，看了下她的情況。
林晚清搖了搖頭，示意他自己很好。
沒想到這裏還設有一道防線，這馬兒被這麽一絆，勢必是不能夠再用得了。
兩只腳肯定跑不過這精銳部隊……眼下，只能冒險一搏，期待着前來志願的兵力了。
“阿欽。”似乎就在前不久，林晚清就改了對蕭徵欽的稱呼。在這種危急時刻，也算是告訴了他，自己的心意。
“恩，我在。”蕭徵欽靠近了些，手上抓着逃出去的路中順手拿來的長劍，伸出空着的手輕輕握了握她的。
“我相信阿清。”
林晚清被握着的手緊了緊，恩了聲後與蕭徵欽相背而立。
第一批追兵的身影已然能夠看得見，兩人皆渾身戒備。
林晚清從未覺得手機的長劍這般鋒利，手起劍落，熱血四濺。這其實是她第一次真正拿起劍來殺人。
從前都是聽爹爹，聽哥哥說着戰場如何如何激烈，如何如何危險，刀光劍影血流成河。每每她都覺得很刺激很緊張，又很向往這樣殺敵衛國的自豪感。
如今當真拿着長劍揮手刺殺敵人的時候，望着滿目噴出的獻血，心中卻異常平靜。
她要保護蕭徵欽。
她不能退縮，不能害怕，也不能倒下。
林晚清一聲低吼，揮劍斬殺了眼前的追兵，心中突然升起一陣這仿佛天生是為她而生的戰場一般的感覺。
“放箭――！”
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嘶吼，林晚清回過頭，心中一驚，糟了！
萬千流羽箭矢雨一般飛落過來，她趕緊靠近蕭徵欽，用力揮舞着長劍，意圖擋着一些。
弓箭手同她們的距離還有些遠，流矢尚且還能邊退邊擋一些。
林晚清腿上手上皆中了些小箭，刺痛讓她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但是此刻她不敢放松一點，手臂疲累的有些麻木的揮舞着，不敢停下。
蕭徵欽本就受了傷，自己不能退縮。她要做他背後的支撐。
弓箭手越發多了起來，箭雨密密麻麻不曾停下。林晚清耳後忽然傳來一陣猛烈的嗡嗡聲，她已經來不及躲了……
“小心！”
蕭徵欽飛快的撲過去抱住了林晚清，那一支拉了滿力的箭，“噗嗤”一聲射入了他的背後。
林晚清吓得瞪大了雙眼，奈何蕭徵欽得力氣比她大的多，被這樣緊緊護着，她根本無法動彈。
“蕭徵欽！你快放開我！你受傷了，這樣……這樣不行的！”
奈何蕭徵欽不聽她的話，接連又是幾只箭射中他。
林晚清看着他疼得眉頭直皺，那箭射入皮肉的聲音聽得她心裏一陣發疼，急得都要哭出來。
“蕭徵欽！你在幹什麽！你快放開我啊，你這樣會死的，你死了，我怎麽辦！”
耳邊居然還傳來了蕭徵欽的笑聲，她鼻尖都是他身上的血腥氣，流出來血滴到她的臉上，滾燙的滑下去。她已經分不清臉上的，到底是血還是淚。
“阿清，你能這樣回答我，我很開心。”蕭徵欽将她護的更緊了些。
弓箭手看到蕭徵欽受了傷，停下了箭雨的攻擊，全部從山上跑下來，巨大的腳步聲透着地面傳過來。
蕭徵欽松開了林晚清，掙紮道
“阿清，我們能并肩作戰，我很開心。但是你不能和我一起死。你快走。記住我的話，你是林家人林晚清，你要驕傲的活着。我做不到的事情，保護不了的人，就自私的交給你了。
切記，最要保護好，那個……叫林晚清的傻姑娘……”
話音未落，蕭徵欽就失去了知覺。
林晚清眼淚湧出來，伸手抱住渾身染血的蕭徵欽。
耳邊似乎傳來了陣陣呼喊聲……
“這邊！上！你們快去救晉王殿下！陳平餘黨全部斬殺！”
“将軍！殿下好像在這裏！”
“快去營救殿下，其餘人随我來鏟除這些逆賊！”
懷裏的人呼吸漸漸微弱下去，只有不斷湧出的血還算得上溫熱，“蕭徵欽，你真是個傻瓜啊……”林晚清終是忍不住哭出聲來。
我最想要保護的人，是你啊。
我林晚清，此生最想要與之并肩，不求任何回報，不問任何原因，願意持劍相護的人，是你蕭徵欽啊。
“阿欽，我林晚清在此以血為逝，此生護你所護，愛你所愛，全你所求。
你的邊疆土地，你的宏圖抱負，都由我們林家，由我來守護。”
……
直到援兵到來，林晚清最終，也沒有對蕭徵欽說一句，我也很喜歡你。
想要與你共度餘生的歡喜。
林家女兒林晚清，是天生的将才。有着不亞于其父兄的才能與武藝。
她守了一年又一年的邊疆，卻再找不到一個最合适的方式，和他說出這句話。
大約他們之間的默契，不用開口，就全部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