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将俞夏送進診療室,晁野就站在外面等,汪炀難得閑下來,溜達到門外跟他聊天。

“他不抵觸?”

“...還算配合。”晁野擔憂的朝診療室緊閉的門望去,他自然不會天真的以為,俞夏同意進去聊天,就代表治療成功。

“你家裏...知道嗎?”汪炀試探着問,晁野高二的事情他不清楚全部,但也了解一二。

“等等吧,找個合适的機會...”晁野後仰脖頸,喉結凸顯,下巴到鎖骨形成一道充滿力量,流暢的起伏波浪。

遠處一位小護士匆匆來尋汪炀,說27床病人出現問題,讓他趕緊去看看,汪炀只得結束自己的休息時間。

臨走前,他偏過下巴,隔空點了下診療室的門,提醒晁野道“你想好了嗎?以後要面臨的麻煩和問題可不少。”

晁野朝他粲然一笑,“還用你說,早就準備好了。”

汪炀一怔,随即了然,他笑着重重點了下頭,趕去救治病人。

平常人都會覺得跟心理有缺陷的人交往會是一件很麻煩很累的事,晁野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但他就是栽了,從頭到尾,栽得徹底。

俞夏出來的時候,臉色有些蒼白,臉旁的碎發都被汗水打濕,晁野見狀,眉頭皺起,擔憂地走上前,将人摟抱住“還好嗎?”

對于晁野現在熟稔的親昵動作,俞夏還是有些不習慣,驟然的親近,總是讓他感到無措,但他又很迷戀晁野身上那道沉穩的木質香,讓人感到安心。

俞夏看着晁野的眼睛,注視了很久,才緩慢地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手指理療加上心理治療,耗費的時間不算短,晁野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拉住俞夏“走,帶你去個地方。”

海市恰如其名,是靠海的,不過這片海在城市邊際,人們平時都為工作奔忙,很少有閑暇時間到這處來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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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夏乖乖坐在副駕駛,陪着晁野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恰好撞上太陽西沉,天邊大片的紅霞映入眼簾。

望着令人震撼的赤紅天空,俞夏不自覺舉起了手機,他的手機像素不好,拍不出盛在眼睛裏的美景,但俞夏突然發現,他的心髒,竟還會為除了晁野之外的事物悸動。

他不禁捂住胸口,似想要壓住那處莫名的鼓動。

手上傳來熱燙,是晁野寬大的手掌包裹住俞夏的。

俞夏此刻像個聽話的小人偶,任由晁野将他帶到海岸邊的礁石上坐下,意識到晁野在褪他的鞋襪時,粉白圓潤的腳趾茫然羞怯地蜷起。

晁野瞧見後,嘴角劃起一道陡立的弧度,笑意彌漫開來。

從俞夏的角度望下去,只能看見他野哥在偷笑,瞧不見被帽子遮住的眼睛也早已滿是笑容和無盡的寵溺。

細心地将俞夏的褲腿挽起,又輕拍了下白皙修長的小腿,“下來走走吧。”

晁野一邊說,一邊利落地脫了自己的鞋襪,随意挽了兩圈褲腿,拉起俞夏,牽着人在海邊散步。

晁野個高腿長,邁步比俞夏大,兩人隔着點距離,牽着的手卻始終未放開。

俞夏悄悄踩上晁野的腳印,感受着柔軟的細沙和時不時湧上來輕拍腳背的海浪。

天邊的紅霞已經褪成紫粉色,将世界映照得格外夢幻,俞夏第一次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溫柔。

驀然記起高二,那是和晁野熟悉後的第二個星期。

陽縣沒有海,但是有條貫穿小城的河,河岸邊常常有人去釣魚,野炊,搬爬蟲。

這些俞夏這個土生土長的陽縣人從未體驗過,他來往匆匆,要上學,做作業,接送妹妹,給妹妹買飯,空餘時間少得可憐。

好不容易空出一個周末,被晁野抓住帶去河岸邊野炊。

那裏堆積的泥灘是潮濕的,卻也像海市海岸邊的細沙,如此柔軟,俞夏喜歡這種觸感,只有這時才感覺自己被世界輕柔地包裹。

那會兒也是傍晚,暮色沉沉,烤架底下的鋼碳燃起,跳躍着漂亮的星火,陣陣烤肉飄香,也是讓俞夏第一次察覺,這個世界還能有另一幅模樣。

可惜,那會兒他游離在外,不管和晁野親近幾分,也始終覺得他們之間隔着一層堅韌不破的薄膜,俞夏能透過薄膜看到充滿趣味,充滿人間煙火的人生,卻無法走進去。

但現在,那雙少年的手成長為骨節分明、充滿力量的大手,大手拉住他,将他從無盡的黑暗裏一把拽出。

思緒回到眼前,天邊的雲霞徹底褪去,夜色攀爬上來,将一切都罩上一層藍紗,海岸邊人跡稀少,路燈也不是很多,星星點點,足夠視物即刻,正是這樣,讓一切都仿佛縮小在鏡頭中,變成正在播放的老電影。

還是忍不住,用手機将這一幕捕捉下來,像素低,畫面有些失真,卻是俞夏偷藏起來的寶物。

風把晁野的衣擺吹到翻飛,俞夏恍然覺得晁野好像在帶他私奔,他們即将逃到一個被輕柔包裹起來的夢境裏。

夜幕完全降臨,他們沒有逃到輕柔的夢境裏,但晁野帶俞夏回了家。

停好車從車庫出來時,遇上一場急雨,将兩人淋得透濕,剛進家門晁野就将俞夏趕去洗熱水澡。

洗完澡出來,俞夏難得将衣服袖子挽起,露出了修長細瘦的手臂,他的頭發還沒擦幹,被晁野拉着手腕,拽進了主卧。

陷在柔軟的大床裏,頭發被身後的人用手撥動,吹風機呼出的熱風輕柔,噪音很小,讓俞夏有些昏昏欲睡。

大床上的兩人,一個負責吹幹頭發,一個默不作聲享受,氣氛沉靜又溫馨。

直到吹風機停止運行,晁野牽起一縷俞夏的發尖,順勢将人擁進懷裏,“要不要去理理頭發?”

即使心裏懷揣着對晁野的喜歡和愛慕,可鮮少和人親近的俞夏被突然一抱,身體略顯僵硬,睡意煙消雲散,大腦再次變得空白。

沒有細想晁野說的什麽,他無力招架,乖乖點頭。

晁野的手指丢開發尖,又朝俞夏的小臂上點了一下,“那什麽時候,跟我講講這些傷疤的故事?”

聞言,羞怯和悸動都跑走,只剩下沉默,半晌,俞夏才道“它們沒有什麽故事。”

一邊說着,一邊把卷上去的袖子放下,遮住醜陋的疤痕。

晁野卻像是擺弄布娃娃,将俞夏抱起換了個方向,讓人正面着跨坐在他腿上。

“怎麽沒有故事呢?你經歷的都算故事,我錯過了很多,你都要講給我聽。”

晁野語氣間帶着點霸道,眼神卻透露出一點熟悉的可憐勁兒,俞夏永遠無法抵抗,低垂眼眸點頭同意,小聲道“等我準備準備。”

知道不能把人逼太急,晁野剛要答應,又聽見俞夏說“該回去睡覺了。”

晁野一個用力,順勢将人帶倒在床鋪上,繼續發揮自己的霸道“我都陪你去看海了,你得陪我睡覺。”

俞夏瞪大眼睛,在暗色暖光中看着晁野,為晁野提出的不等價交換感到震驚,心跳鼓噪的聲音突然變大。

他慌忙找尋借口,“毛絨小狗還在那邊...我...”

晁野聞言,不耐地發出一聲“啧”,俞夏以為自己惹人煩了,眼睫下掩不再說話,打算等晁野睡着再自己偷偷溜過去。

不是因為他不想留下,實在是來得太突然,讓俞夏沒有準備,他怕自己留下來會讓心裏的欲念越發昌旺。

卻見晁野起身,赤腳落在地毯上,将俞夏用被子裹上,自己去了隔壁房間,沒兩分鐘,拎着他買給俞夏的史瑪吉小狗的耳朵回來。

俞夏轉他的小狗錢沒收,已經自動退回,算是他小私心,有時候晁野甚至會陰暗地想,就是要小笨狗欠他點什麽東西,才能把人牢牢留在身邊。

晁野不喜歡俞夏什麽都和他算清楚,那樣是陌生人。

見晁野閑散地拎着小狗耳朵遞到自己面前,俞夏蹭坐起來,迅速接過小狗,心疼地揉了下它的耳朵。

晁野見狀,眉眼抽抽,“它又不是真狗,不會疼。”

誰料,此話一出,俞夏的表情冷了兩分,連眉頭都輕微蹙起,晁野不得不哄人,“好好好,我以後會好好對它的。”

如此,俞夏才恢複原先的乖順,将史瑪吉小狗塞進懷裏,躺回床上,細長且大的貓兒眼看着晁野,示意他可以睡覺了。

晁野沉默着盯住小笨狗懷裏的另一只小狗,突然為自己給俞夏買安撫玩具這件事感到後悔。

但也罷,他的小笨狗喜歡就好。

晁野上床後,依舊我行我素,再次直白地将俞夏連同史瑪吉小狗一起圈進懷裏。

俞夏本以為,這樣自己會很難睡着,可不知是毛絨小狗的陪伴,還是身後晁野熱燙的懷抱起作用,讓他很快陷入深睡,這一覺又沉又穩,沒有一絲夢魇。

窗外下過一場急雨的夜空反而更顯晴朗,今年氣候比較暖,即使到了秋季,也還能偶聞幾聲蟬鳴。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的,晁野看着懷中人安靜乖巧的睡顏,決定到了冬天,一定要帶俞夏去享受一場真正的滑雪。

上次沒有做好準備,忘了俞夏身體差,下次不會了。

他會緊緊牽住俞夏的手,帶他去感受這個世界的一切美好,那些晦澀黑暗的過去,不會消失也不會被遺忘,那就讓更加濃烈的幸福和愛意去沖淡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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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關于夏夏又貓又狗這件事做個說明

大概是貓系長相,但在野哥面前是狗狗屬性,

在別人面前就是高冷貓咪,

在讨厭的人面前就是炸毛貓咪!

小狗:你喜歡哪一面?【期待眼.jpg】

野哥:都喜歡!【謹慎.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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