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白子绛在棠離鏡翻出來了赫連胤留下的“遺物”, 這些田契房契說實話白子绛已經不想還給他了, 畢竟他騙了自己五百兩黃金, 這些還算是客氣的了。

聽雨端了茶水, 站在門口,小聲道:“小姐,您要不要喝口水?”

白子绛翻着赫連胤的房契田契,這才覺得這貨純屬裝窮。

白子绛瞧了眼門外的聽雨,道:“聽說長姐要回來了。”

“好像是的,說是公主珺不想讀書了,那大小姐也就不必陪着了。”聽雨躲在門外不敢進來, 只能小聲回答道。

雖然表面是說公主珺的原因,白子绛卻打量着這大抵是皇後的意思,皇後沒能攔住皇上,讓長兄娶了大齡女金燕郡主,倘若再留着長姐面子也挂不住了。

再加太子已經娶了竺清月,強留着長姐又有什麽意義?

“長姐回來了也好,府裏也能清淨清淨。”白子绛想着前幾日恭勤侯府蕭氏求親一事,鬧得白子錦到現在都沒消停。天天哭喊着要嫁到蕭府去, 已經被父親關了有幾日了。反倒是蕭府變卦了, 扛着聘禮就這麽又搬回去了。

父親女兒多,卻沒幾個省心的。

這時陳三小步匆匆地走來, 看見白子绛在整理東西,也不好進來,就在門外道:“四小姐, 門外有客求見。”

“又是何人?”

“是一個大白天撐着紅傘的男子,說是四小姐您的恩人,要進白府。您看?”

一聽就知道是雲墨,那把破傘從早上頂到晚上,也是個怪人,這回倒是好直接冒充自己的恩人了,自己何時欠他情面了?

若是往常白子绛定讓人轟出去了,可是轉念一想,若是赫連胤派來傳話的也未可知。

“行了,他說的沒錯,就讓他進來吧。”

陳三颔首:“既然如此,奴才去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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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雨反倒是不高興了:“小姐偏心,都是王爺派來的人,偏偏他這麽好的待遇。莫不是小姐覺得他長得好?”

“掌嘴!”

聽雨嘟囔着嘴,輕輕刮了自己一巴掌,然後便不敢說話了。

棠離鏡不比其他院落如今繁花似錦,這裏比別處更加冷清些,連落葉也瞧不見。唯一的景致便是門外的竹子。

雲墨頂着傘穿過竹林過來了,白子绛看着他過來,冷不丁道:“雲公子來白府倒是熟門熟路啊,都不用人陪着進來。”

雲墨面不改色:“曾在月夜之時來過。”

“你莫不是狼人?”

“是狠人。”

“這一點兒也不好笑。”白子绛冷言冷語道。

倒是身旁的聽雨捂着嘴傻笑。

“你來是為了什麽?”白子绛開門見山道。

“聽說你長姐要回來了。”

“與你何幹?”總覺得這個雲墨怪怪的,怎麽忽然提起長姐。

“我想見她。”

“不行。”白子绛一口拒絕,赫連胤背着自己偷換了長姐和五妹的姻緣,這次派雲墨來也準沒好事。

“你別告訴我,你喜歡我長姐。”

“嗯。”雲墨輕吐出的一個字卻帶着沉重的力道,看得出他的堅定。

“滾。”

白子绛算是完全舍棄了一個“大家閨秀”的氣質了。如今她最厭煩這種動不動就說喜歡的人了,長姐閑少出府,他是怎麽喜歡上長姐的?怕是見色起意。

一個雲游四方的劍客說喜歡東寅府嫡長女怎麽聽都像一個笑話,難道日後要讓長姐跟着他一起過那種四海為家的生活?

長姐習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怎麽可能會願意做一個鄉村野婦?

雲墨道:“四小姐無需參與,只需要讓我看到子兮即可。”

“你說見就見?嫡長女見你一個外男,憑什麽?”

“我是你的恩人。”雲墨說的輕描淡寫。

“誰給你封的?是不是赫連胤說的?你告訴他,他要是再胡說八道,我就薅光他的頭發!”

早就看赫連胤那頭如墨般的長發不爽了,誰準男人的頭發這麽好看的?

“他喜不喜歡禿頂我不知道,我知道我喜歡白子兮。”雲墨又把話題牽了回來。

“行,就讓你見長姐。”白子绛倒是想看看這個雲墨有什麽能耐能打動自己那個清高的長姐。

二人剛說完話,陳三又來傳話了,這次似乎是格外高興:“大小姐回來了,還請四小姐随老夫人,主母去迎接。”

白子绛瞥了眼雲墨道:“看來你是有備而來的。”

……

白子兮下了馬車,面色有些許憔悴,看着似乎是勞累過度,主母見後又是心疼又是難過。

白子兮瞧了眼來迎接的人,又道:“怎麽沒看見錦兒?”

主母擦試着眼淚道:“被你父親關起來了。”

“為何?”白子兮不解。

“小事,無妨,過幾日就好了,你先進屋。”主母怕白子兮傷神,只得囫囵吞棗道。

白子楹湊到白子绛身旁小聲道:“難得今日祖母也出來了。只可惜沒說上什麽。”

“祖母對嫡長女還是上心的。”白子绛笑着。

白家姑娘随着主母和老夫人去了正堂用飯,轉角處一個撐着紅傘的男子,靜靜地看着這一幕,視線也随着人群走遠。

飯桌上基本也說不上什麽,白長宗這幾日公務多,基本都沒怎麽出現過,白子塵也忙着婚事,已經去将軍府打點了,如今桌上也就老夫人、主母和白家三個姑娘。

就這麽一桌子人一句話不說,倒是讓白子绛覺得悶得慌,終是開口道:“長姐看着憔悴了些許。”

“多謝四妹妹挂心,只是偶爾想家,不過如今回來了也就好了。”白子兮擡手加菜,白子绛卻瞧見了她衣袖裏的一條紅繩。

長姐何時也弄這種小家子氣的東西了,她向來是看不慣這些求姻緣的東西。

祖母開口道:“子兮年紀也不小了,是得好好安排個親事了,也好給底下的幾個妹妹做做榜樣。”

“祖母,我不着急。”白子兮的聲音淡淡的倒是有些憂傷。

“怎麽能不急呢,跟你一樣大的,都有人家了,你兄長也要娶親了,可不能在耽誤你了。”主母拍着白子兮的手背道。

“那母親有人選了嗎?”白子兮放下了碗筷問道。

“二皇子想來你也不會喜歡的,和你祖母商量了還是作罷,你看風陵王如何?”主母小聲問道。

“咳咳咳!”白子绛一個不小心被噎着了,在一旁的白子楹連忙拍打白子绛的後背。

白子绛被憋的滿臉通紅,捂着嘴面色不大好看。

主母見了道:“绛兒沒事吧。”

“無妨。”白子绛舒了舒氣道。

白子绛只是沒想到主母居然會把主意打到赫連胤身上,看來主母是非得長姐嫁給親王了。

白子兮看了眼白子绛,淡笑着:“我與王爺都沒能說上什麽話,還是算了。”

主母領會道:“既然如此也就作罷,我會讓你父親留意的。總不會委屈了你。”

白子绛扒着白子兮的手臂,面如土色道:“長姐我有些難受你能不能陪我回房?”

主母道:“要不要請醫師?”

白子绛擺了擺手,不由分說的拽着白子兮就往外頭走。

白子兮到底也是了解自己的四妹的,走了兩步便道:“你是有什麽悄悄話要跟我說吧。”

白子绛無奈道:“不是我,是別人。”

“是誰?”

“狠人!”白子绛笑道。

“雲墨?”白子兮蹙眉停下。

白子绛驚了:“長姐你認識他?”

白子兮似乎是有些慌亂:“沒……只是見過幾面。當時我問他是誰,他說他是個狠人劍客。”

“噗。”這一點兒也不好笑,白子绛憋着笑意心虛地想着。

白子绛拖着白子兮到了竹林,雲墨似乎是已經等了很久了,就像是那些竹子一般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

白子绛見勢道:“你們聊,我先溜了。”

白子兮看了眼雲墨,別開了臉:“你不該來的。”

“我知道你很難過,竺清月嫁給了太子,讓你成了京城的笑話。雖然她們表面上不敢說,但私底下都是關于白家嫡長女被抛棄一說。”這大抵是雲墨說過最長的話了。

“沒什麽。我是白家嫡長女我明白我的責任,流言蜚語我從小聽到的也不少。”白子兮還是一臉淡然。

“你并不快樂。在旁人眼中的你高高在上,可在我眼中,你就是被忽視的那個,所有人都在教你如何堅強,可我想要你戒掉堅強。”雲墨一步一步走近白子兮。

“戒掉堅強?我怎麽戒?偌大的白家,除了父親兄長便只有我,我若是退縮了,白家怎麽辦?”白子兮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

“子兮我希望你自私一點。你的前半生都是為了家族,今後可不可以為自己。跟我走吧,天亮就出發,我們去看山川大海,看遍人世繁華。抛開這些世俗的權利鬥争。好嗎?”

白子兮似乎有些動容,随即又被理智所征服,扭頭道:“不行!我不能走,我若是不高嫁那就會輪到錦兒,那對她不公。”

“你錯了,你的二妹妹表面上是喜歡蕭家公子,但其實她更喜歡高門官宦,若是有其他高門官宦來提親,你二妹準定是高高興興的。”雲墨走到白子兮面前道,他想勸服他眼前視若珍寶的人。

“那也不行。我是長姐,我怎麽可以,怎麽可以……”

雲墨對着白子兮的背點了兩個穴道,将昏倒的白子兮一把扛起,良久道:“既然你做不了選擇,那就只能我幫你做選擇了。”

“雲墨!你做什麽?”白子绛眼瞧着雲墨扛着昏睡的白子兮走來,立馬攔住雲墨道。

“你希望她死嗎?”

白子绛看着雲墨深邃地眼睛,總覺得他似乎知道些什麽,道:“你知道什麽?”

“你死過一次了,你應該不希望歷史重演。”雲墨說完扛着白子兮繞開了白子绛消失在黑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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