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鐵卷丹書

“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欲窮千裏目,更上一層樓。”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任何千奇百怪的事情幾乎每天發生,如果有人大驚小怪,這個人一定會被譏為孤陋寡聞。

尤其是南京城素有小京城美譽,熱鬧非凡,王孫公子更是多如過江之鲫,人人争強好勝,誰也不肯服誰,有時明知自己不如人,卻沒人肯口頭認輸。

所以,放眼南京城裏,許多青少年盡是膚淺之徒,三五成群游手好閑,個個眼高于頂,目中無人,靠着祖先餘蔭、裙帶關系作威作福,所行所事引人側目。

但是對于安分守己的平民百姓而言,早已司空見慣,人人忍氣吞聲,逆來順受,日子過得異常辛苦。

因此“欲窮千裏目,更上一層樓”這句話,對這些公子哥兒們根本用不上,誰也不願意浪費口舌對牛彈琴。

位于城南郊區的“賊仔鎮”是個龍蛇雜處的貧民窟,一些小偷盜匪常常藉此藏身,形成治安的一大隐憂,所幸大哥級的重犯嫌它太髒亂,不願在此栖身,否則貧民百姓的日子将會更加難過。

葉飛,就是在“賊仔鎮”長大的孤兒,自小被遺棄在摸乳巷口,被十幾個老丐共同扶養長大,所幸衆人同情他孤苦無依的身世,只要有吃的,都會分一些給他,雖只是些粗茶淡飯,但他也平平安安地長大成人了。

今年葉飛已經十五歲了,長得眉清目秀,聰慧過人,只可惜左臉頰有塊紫色胎記,不免破壞整體形象,顯得美中不足。

不過這些并未影響衆人對他的疼愛,何況他既乖巧又勤勞,嘴巴又甜,常常逗得衆人開心不已。

所以,人人對他視如己出,公認他是“賊仔鎮”之子。

他也不負衆望,任何奇技異能一學就會,無論是醫藥問蔔,甚至空空門的伎倆,他都有青出于藍的表現。

這天老山東藥鋪一早就排滿了上門看病的人,讓老山東連同妻女三人忙得一場糊塗。

葉飛當年被拾獲時,因夜深露重而凍成肺痨,幸經老山東妙手回春撿回一條小命,所以他對老山東的感恩之心最深。

因此,當他一眼看見藥鋪前排滿了病人,怔了一下,立刻飛奔而入。

“東伯,這是怎麽回事?大家怎麽都病了?”

老山東正忙得焦頭爛額,一見他便叫道:“你這小子就只知道玩,還不快來幫我看看病人。”

不耐久候的病人也叫道:“是呀!小葉子你快幫福嬸看看,我都快難過死了。”

葉飛連忙幫她問診,衆人也自動分成兩排,顯然這些人對葉飛的醫術信任程度不在老山東之下。

接連看了三、四個人,葉飛不禁皺眉,站起來大聲道:“各位叔叔嬸嬸大家聽好了,為了節省大家的時間,避免延誤病情,如果你們的症狀是發燒、嘔吐、腹瀉、時冷時熱的人,請移到我的右側排好。”

此話一出,連同老山東這邊的病人,幾乎十之八九都強忍病痛虛弱地移了過來。

老山東這才松了口氣,心中對葉飛的處置真是贊賞有加,臉上也露出笑容。

葉飛數了數人數,又核對了庫存帳冊,不禁心中叫苦,沉思一陣,才道:“各位叔叔嬸嬸聽好,由于藥材不夠,我先每人配一帖藥散,各位回去飯後服下,等明天再麻煩各位來領不足的藥量,這樣子好不好?”

衆人原以為要很晚才能輪到自己看診,想不到這麽快就能領到藥,全都欣然同意。

葉飛立刻将藥散包成小包分給他們,又叮咛道:“你們回去之後務必打掃居家環境,包括屋外水溝及雜物都必須清除,否則病根未除,後患無窮。”

福嬸道:“小葉子你是說這次的流行病,都是環境太髒亂引起的?”

葉飛點頭道:“是的,如果大家不能徹底清理環境,更嚴重的話,很可能引發鼠疫。”

“鼠疫?”

衆人聞言色變。

葉飛沉重地點頭不語。

福嬸驚慌地叫道:“各位鄉親,小葉子絕不會騙我們的,事不宜遲,我們藥已經拿到了,大家還是快點回去打掃吧!”

“好吧。”

不一會兒人群已走得一個不剩。

老山東再也忍不住笑罵道:“你這小子壞透了,只不過是傷風感冒罷了,你幹嘛用鼠疫來吓他們?”

葉飛輕笑道:“他們都是辛勤工作的老實人,只是太不重視環境衛生,才會病痛一大堆。我是看東伯苦勸他們打掃環境成效不彰,才改用恐吓的方法試一下,沒想到他們會慌成這樣子。”

老山東嘆了一口氣道:“他們當然害怕了,如果真的發生鼠疫,那會死一大堆人的,你知不知道?”

老山東的妻子笑道:“算了,你就別再怪小葉子了,幸好有他這麽一吓,這些鄰居才會警覺事态嚴重,明天醒來保證整個‘賊仔鎮’令人耳目一新,那小葉子可就是大功臣了。”

老山東會心一笑,匆又沉重道:“不夠的藥材,你是不是又要趁夜潛入山莊竊取?”

“不錯!那裏的藥都是真材實料的上品,反正數量多得用不完,偷一些出來不會被發現的。”

“哼!夜路走多了總會碰鬼的。你別以為幸運之神永遠會眷顧你,一旦出事,你就是個欽犯了,天下之大将無你容身之地。”

“東伯放心好了,那些守衛只會打瞌睡混水摸魚,哪有本事發現我?再說那些藥材有的非常珍貴,正好拿出來給大家補補身,總比擺在裏面養肥了耗子,再反過來害大家好吧?”

“你說的是不錯,只是那些藥是給皇親國戚用的,全是珍貴量少的奇藥,你最好別貪心,免得引起他們懷疑。”

“東伯放心,我會小心行事的。”

老山東欣慰地點頭道:“那就好。”

□□ □□ □□ □□

夜深人靜。

葉飛一如往昔地潛入有“小皇宮”之稱的“龍圖山莊”。

時值初冬,陣陣的寒風吹得人直打哆嗉,守衛更是冷得縮頭呵氣搓手取暖,根本沒注意潛入的黑影。

葉飛一頭鑽入庫房,聞及滿室濃郁的藥香,立即開心地笑道:“好久沒來了,讓我看看他們又進貢了哪些寶貝?”

說着便神态悠然地巡視了一遍,只見多了兩條八百年的人參尚稱珍貴之外,并沒有奇異的珍品,心中正感到失望極了,忽見人參旁邊放着一個鏽跡斑斑的鐵盒,樣式古樸簡單并不起眼。

葉飛狐疑道:“這破破爛爛的鐵盒怎會與人參這種珍貴補藥擺在一起?難道它另有奇特之處?”

心中覺得不尋常,連忙将它自櫃內取出審視。

葉飛還來不及仔細看清楚,便聽見似有若無的細響,他臉色一變,連忙一頭鑽人裝滿冬蟲的木桶中藏身。

不久便聽見來人搜尋的輕響聲,卻似久尋不着而逐漸煩躁起來,翻箱倒櫃之聲漸漸大了起來。

“奇怪?早上明明看見他們将‘鐵卷丹書’留在這的,怎會不見了?”

葉飛怔了一下!心想:“這不是在廟口說書的龍叔叔的聲音嗎?原來他也會武功。”

“爹!會不會被送入京城了?”

葉飛暗吃一驚,臉紅心跳地暗叫道:“是千玉!”

千玉是龍天才的獨生女,父女兩人相依為命,靠着說書維生,每天店門還沒開,門外早巳排滿了人群等着進門聽書,生意好得不得了。

只不過這些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全沖着千玉而來,因為千玉長得甜美秀麗,可是個标準的美人胚子,被公認是南京第一美女。

葉飛也是衆多仰慕者之一,只是臉上的胎記令他自卑,只敢将愛意深藏在心中而不敢表白。

“不可能,那些虛有其表的貪官看它鏽斑的外表,認為不值錢而丢下,怎麽可能再多此一舉補冊送京,這豈不自找麻煩?”

“那……會不會另放在藏放財寶的金庫內?”

“這……照理講應該不可能,不過既然來了,我們就去找找看。”

葉飛等腳步聲消失之後,才小心地爬了出來。

他雖然不知鐵盒內是什麽寶物,卻知道再不馬上離開,很可能碰上下一波潛入的人,到時候想要脫身就難了。

所幸他不懂江湖人物的習性,才會初更就潛入行竊,幸運避開第二、三波入侵的江湖高手。

果然,當他将藥材交給老山東之後不久,龍圖山莊警衛發現有人侵入,頓時雞飛狗跳,警騎四出追捕飛賊。

南京城裏外鬧翻了天,連“賊仔鎮”也不能幸免,不少人被捉去嚴刑拷問。

位于“賊仔鎮”東郊的半山腰有一座荒廢的磚窯,當年扶養葉飛的老丐便是住在這裏,這些年陸續有人離開或者長眠于此,最後只剩下葉飛一人在此獨居。

此刻葉飛正萬般無奈地瞪着桌上的鐵盒,心中恨不得将它丢掉算了,因為這半月來不論他用盡各種方法,始終打不開它。

以他好動的性格,這半月來埋頭在家中已是最大的忍受極限,何況他自小聰敏過人,任何奇門異學也難不倒他,想不到這一次竟會碰上大釘子。

懊惱之餘,只好先将它埋入榻不土堆。

當他正想外出散心之際……

“咦!龍叔叔既然知道它是鐵卷丹書,一定知道開啓的方法,我何不去請教他呢?”欣喜之餘,他立刻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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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山東藥鋪如往日般人潮洶湧,萬頭攬動,只是這些人今天并不是來看病,而是觀禮祝賀的。

因為今天是老山東閨女出閣的良辰吉日,只見到處張燈結彩,一片喜氣洋洋。

街坊鄰居也都熱情地前來幫忙,人多好辦事,老山東夫婦依依不舍地将閨女送出了門,一直到花轎轉過街角不見人影為止。

老山東轉身拿起一盆水潑了出去,才對哭泣的妻子道:“好了啦!嫁出去的女兒就像潑出去的水,以後都是別人的,沒有什麽好哭的。”

說完,扶着老伴便準備進屋。

“咦!東伯!今天是什麽日子,怎麽沒有開門做生意,卻綁這麽多大紅大綠的彩帶做什麽?”

老山東一怔,回頭一看,不禁驚喜道:“小葉子是你嗎?”

“可不是我嗎?好久不見了,小子特地來向東伯請安。”

老山東欣喜若狂地一把抱住葉飛,又笑又叫道:“你這小子半月不見人影,究竟躲到哪裏去了,可把東伯想死了。”

葉飛還來不及回答,一旁的老鄰居也認出了他,一下子全都圍了上來,吱吱喳喳地問東問西,讓葉飛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老山東看場面混亂,連忙将大家一起請進屋裏。

葉飛一坐定,立刻将早已備妥的說詞詳述一遍,只說是巧遇明師,随他隐居習武等等。

福嬸第一個不以為然道:“你這孩子真不懂事,練武來強身适可而止就好,練那麽多殺人玩藝兒有什麽用?”

老山東瞪了她一眼道:“你們婦道人家不懂少開口,男兒志在四方,練好了武功才能行俠仗義,濟弱扶傾,以成就大功大業,才會出人頭地呀!”

福嬸雖不以為然,但對這位救命郎中卻不敢回嘴,僅翻了翻白眼暗自生着悶氣。

葉飛連忙引開話題道:“我在回來‘賊仔鎮’途中,竟發現十幾戶人家正在婚嫁迎娶,想不到桂花姊也在今天出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現在是七月鬼門關大開,實在沒有什麽好日子,是不是有什麽我不知道的好事,才使整個南京城喜事連連?”

話才說完,只見衆人全都低頭嘆息不語。

葉飛見了這情景都怔住了。

老山東卻搖頭嘆息道:“這哪是什麽喜事?說它是天大的禍事還差不多。”

葉飛大疑道:“這話怎麽講?”

福嬸憤憤不平搶着道:“還不是那荒淫無道的昏君又在強征民女進宮當宮女,大家不願骨肉分離,讓女兒踏入深宮,才會草率地搶着婚嫁迎娶。”

葉飛臉色大變道:“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

老山東道:“前天宮兵就已經在強擄民女了。”

葉飛怒道:“這昏君竟然如此可惡!”

“如果你能早一天回來就好了。”

葉飛不解問道:“東伯!您這話……”

福嬸又忍不住搶着道:“傻孩子,你東伯是想将桂花嫁給你當媳婦兒。”

葉飛心頭一震,一時說不出話來。

老山東這一次并沒有責怪福嬸多嘴,他長嘆一口氣道:“前年皇宮初次征宮女時,桂花年紀還小才得以逃過一劫,今年桂花剛滿十六歲,本想将她許配于你,卻又遍尋你不着,不得已只好忍痛将桂花下嫁陳家,而你卻在今天回來,老天也實在太作弄人了。”

葉飛尴尬地道:“是小子福薄無緣高攀。”

老山東搖手道:“你也不必自甘菲薄,東伯看着你長大,知道你是個肯上進的好孩子,一旦風雲際會,你将會飛黃騰達,東伯一生閱人無數,這一點絕不會看錯。”

葉飛心念一動,突然想起夢中情人龍千玉的安危,試探道:“在廟口說書的龍家幹金素有南京第一美女之譽,難道也被微調做宮女了?”

福嬸忽然興奮道:“說起這對父女可真了不起,前天皇宮初征民女時,那些土匪官兵第一個就找上她,結果被他們父女倆打得落花流水,像狗一樣落荒而逃。”

葉飛不禁驚喜道:“那他們現在……”

老山東冷冷接口道:“他們打了官兵不趕快逃走,難道還等着被捉?”

葉飛看出他臉色不悅,立刻不再多談。

福嬸仍自言自語道:“想不到他們父女的武功這麽好,如果他們還在這裏的話,今後這些土匪官兵絕不敢這麽嚣張了。”

一旁有人忍不住插嘴,“剛才你還叫小葉子不要再學武功,現在卻又羨慕人家武功好,這樣豈不相互矛盾?”

福嬸輕哼道:“這有什麽好矛盾的?你老李的廚藝高超,有時切菜也會切到手指:同樣的道理,你的武功再高也會有受傷的時候。所以,這種打打殺殺的危險事,讓別人去做就好,何必讓我們的小葉子去當傻瓜。”

老李不以為然道:“你這句話未免太自私了。”

福嬸瞪眼道:“你不自私?那你怎不将面攤所賺的錢,像老山東一樣捐出一半來做善事?”

老李大為尴尬,連忙道:“這……這是兩碼事,你怎能混為一談?”

老山東忙打圓場道:“行善積德是不能勉強的,老李家累負擔重,平時能捐出一兩銀子已經不錯了,我們不能太強人所難。”

老李大為感激道:“不錯,還是老山東明事理,今天就再捐一兩銀子,證明我老李絕不是小氣自私的人。”

福嬸狐疑道:“真的嗎?你不會是今天才開始捐的吧?”

老李大表不滿道:“誰說的?我老李從不說謊,如果有人不信我老李的人格,我立刻找他拚命。”

福嬸見他氣紅了臉,不敢再惹他,便住口不再說下去。

老山東見氣氛有點僵,便道:“今天非常感謝大家的幫忙,從早忙到現在也累了,大家吃點湯圓後,早點回家休息吧。”

這個提議立刻獲得支持,沒多久工夫,大夥兒吃飽喝足便離開了。

老山東将鄰居送走之後,才凝視着葉飛道:“剛才人多口雜我不方便問,現在只剩我跟你嬸嬸兩人,我要你坦白告訴我這半個月來的行蹤。”

葉飛不好意思地道:“原來東伯早看出來了,請原諒我隐瞞的苦衷,我并不是有意的。”

“東伯看着你長大,還會不了解你嗎?東伯并不怪你,你別多心。”

“謝謝東伯。”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東伯并不想管束你太多,只是你失蹤半個月之久,這是從沒有過的事情。東伯之所以要問清楚,一則我是關心你:再則你師父‘瘋丐’離去前,将你托付于我,我就有責任照顧你,你明白嗎?”

“我明白。東伯,師父當初匆匆離去至今,已将近一年毫無音訊,會不會發生事故了,我實在很擔心。”

老山東長嘆一聲道:“別說是你,連我也是心裏犯嘀咕,擔心他會出了意外。”

葉飛吃驚道:“那該怎麽辦?當初無論我怎麽追問,師父都不願告訴我,東伯與師父交情莫逆,可知道師父要辦的事情是什麽?”

老山東遲疑良久,才搖頭道:“你年紀還小,這件事情告訴你也沒用,如果你師父真的發生意外的話,丐幫一定會有消息的,所以說沒消息便代表好消息,我們在這裏亂猜疑,豈不是庸人自擾?”

“好吧!只好再等着看了。”

“你還是把自己半個月來的行蹤說清楚,免得你師父回來我無法向他交代。”

葉飛失笑道:“東伯還記得半個月前,我到龍圖山莊盜藥的事吧?”

“我就知道跟它有關,你快說。”

“我除了取藥之外,還多拿了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

“一個名叫鐵卷丹書的鐵盒。”

“什麽?鐵卷丹書!”

老山東大為震驚地站了起來,連他的老伴也從內室沖了出來,滿臉驚容。

葉飛料不到他們的反應這麽大,不禁吓呆了。

老山東激動異常地顫聲道:“鐵盒還在嗎?可有人知道你拿了它?”

葉飛怔道:“我把它藏在沒人知道的地方,東伯放心。”

老山東像洩了氣的氣球,一下子便癱在椅子上,喘息道:“那就好。”

老山東的妻子興奮道:“有了它,我們報仇就有望了。”

老山東欣喜地看着老伴道:“不錯,十年的沉冤終于可以雪恥了。”

“東伯你……”

老山東看着他欣慰道:“你不是一直在追問自己的身世嗎?還有你師父這些年來秘密進行的事情,全都與鐵卷丹書脫不了關系。”

葉飛聽了差點哭了出來,激動道:“東伯您快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老山東卻答非所問地道:“十年了,我終于可以用真面目見人了。”

說着向老伴一點頭,只見兩人像變戲法一樣,袖子往臉上一揮,兩人像換了一個人似的,男的俊逸、女的秀麗,整個人的氣質風華有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再也沒有市井俗人的庸俗之氣。

葉飛整個人簡直看呆了。

老山東微笑道:“這就是化裝易容術中屬于輕巧方便的人皮面具,只不過它的制作過程更精密寫實,就連專家,如果不細看,也一樣難分真僞。”

葉飛端詳着面具,忍不住贊美道:“這面具做得實在精細,簡直像真人一樣。”

“那當然。因為它就是從死人臉上剝下來,再經過藥水泡制而成的。”

一聽是死人皮,葉飛吓得将它丢回桌上。

老山東見狀皺眉道:“這有什麽好怕的,只要我們堂堂正正做人,就算是鬼也無所懼。”

葉飛尴尬道:“我并不是害怕,而是……”

老山東恍然道:“它也不髒。如果死亡時間太久,氣血已僵,便無法制作這麽精巧的面具了,更何況要經過多種藥水的蒸餾消毒,任何病毒也早已清潔溜溜了。”

葉飛這才完全放心道:“都怪我知識淺薄,以至于鬧笑話了。”

老山東欣然道:“這點也不能全怪你,如果我早點把這門壓箱底的絕技傳授于你,你就不會如此大驚小怪了。”

“什麽?這面具是東伯做的?”

老山東嘆口長氣道:“不錯!想當初‘醫藥雙仙’的名聲是何等顯赫,誰也料不到會淪落到今天這種落魄的地步。”

老山東的妻子道:“你還提這些做什麽?有道是好漢不提當年勇,此一時彼一時也。十年風水輪流轉,你想再風光還不容易,等飛兒練成鐵卷丹書上的武功,報仇雪恨還不是指日可待,我看你還是少說廢話,快點把事情說清楚,免得飛兒聽得迷迷糊糊。”

老山東見老伴嬌嗔及葉飛焦急神情,才失笑道:“你們別心急,十年都等了,何必急在這一時。”

葉飛問道:“這‘醫藥雙仙’是指東伯一人呢?還是東伯只是雙仙之一?”

老山東點頭贊道:“還是你細心,‘醫仙’趙耀東正是我,至于‘藥仙’楊貴妃就是你嬸嬸本人。”

藥仙嬌聲笑道:“當我得知江湖上有‘醫仙’這號人物之時,早就想找他較技一番,後來又傳出‘醫藥雙仙’這個稱號,更是氣得我馬上找他算帳。”

葉飛失笑道:“這大概就是同行相忌吧?”

醫仙笑道:“不錯。當初你嬸嬸氣呼呼地找上門來,差點把我吓壞了。”

“後來呢?”

藥仙輕哼道:“後來我才知道,這完全是你爹和你東伯兩人設下的圈套,故意傳出‘醫藥雙仙’的稱號,目的就是想引我上當。”

醫仙愛憐一笑道:“誰叫你長得那麽美麗迷人,害得我一見鐘情,茶不思飯不想的,不得已才拜托賢弟幫我想出這個辦法來。”

藥仙聽得芳心大悅,卻又口是心非地道:“你那兄弟就是聰明過了頭,所以才會……”

藥仙話說了一半,立刻警覺地住了口,臉上不禁變了色。

葉飛已聽出弦外之音,臉色大變道:“我爹他怎麽了?”

醫仙拍着他的肩膀,語帶安慰道:“事情已經發生了,你急也沒用,不如冷靜下來聽我講完,再另謀報仇之計,這才是為人子女者盡孝的正道。”

葉飛忙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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