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億點點餘波
一個女人浮在半空, 長長的銀發在風中飛舞，一雙淺藍眼睛微阖，仿佛周圍的一切無聊到不值得注意的地步。強大的精神力場從她身上擴散開來, 頃刻間便将灰晝的氣勢壓了回去。
她的身周拱衛着數以千計的【天空衛士】, 它們是呈流線型的小東西, 每一個都能發動殲星炮級打擊，連成一片的時候又能提供最好的防禦。事實上，疏影的名號就來源于這些在地面和對手心中都投下陰影的小東西。
疏影睜眼，灰晝透過戰鬥視野将她的睥睨盡收眼底，心中頓生屈辱。
只是一瞬間，疏影穩穩地降落在莫寧身前, 銀色長發從半空瀑布般散落肩頭, 留給莫寧一個炫酷的背影。
莫寧控制住自己去摸一把的想法, 老老實實往疏影身後縮, 她比疏影身材高不少，此刻躬身低頭一氣呵成, 和剛才的嚣張形成鮮明反比, 一個大寫的慫字刻在臉上。
戰場出現了好幾秒的沉默, 莫寧緊張地從疏影肩上探出半個頭, 發現灰晝拿出一瓶藥劑，塞進了機甲的注射單元裏。
“那是X小姐藥劑……他不是已經注射過了嗎？”莫寧喃喃自語道。
在她印象中一向寡言少語的疏影大概閑得無聊，竟然開始聊天：“他的精神力很不穩定。”
事實上，疏影并不是因為無聊才和莫寧聊天，而是因為她覺得莫寧很有趣。且不談一個通訊發到她私人賬號上有多麽膽大包天, 這位後輩在戰場上的表現堪稱極限操作, 把她這個源能機甲師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當然, 通過刺激腦域升上A級我還能信, S級以上這不是瞎扯嗎？”莫寧回問：“灰晝原本是什麽級別？怎麽會不知道超凡階位靠積累和領悟。”
“他原本是S級。”疏影簡潔地回答，随後露出一絲笑容：“看來你對此有些研究，怪不得能在戰場升級。”
莫寧直接閉嘴。她猜的果然沒錯，疏影全程在旁邊觀戰，肯定什麽都看到了。
果然，疏影下一句話就是：“我還想看看你能不能偷襲2S級，然後再升一級呢。”
“您摸摸良心說這可能嗎……”莫寧小聲bb。
“哦，他注射好了。”
疏影話音剛落，莫寧就感受到灰晝的精神力水平在幾秒內迅速攀升，從原本的2S級一飛沖天。如果精神力可以具化，大概可以看見一個球形迅速擴大，擠壓周圍的一切，和疏影的精神力相互沖撞，在邊緣撕扯，扭曲對方的精神力場，竟然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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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用藥物刺激的精神力更加狂暴，像一頭猛獸嘶吼着要将敵人撕碎。
灰晝的自信也随着他的精神力膨脹了。
“哈哈哈哈哈！”他張嘴發出猖狂的大笑：“疏影，你現在來了又如何，這種藥劑我捷足先登了，只要我把你殺死在這裏，我就是起源之地最強的3S級機甲師！你該死！你早就該死了！”
莫寧：“……”
原來嗑了藥就是這種樣子嗎，見識了。
疏影淡笑道：“殺掉我？這就是你開發藥劑的目的？”
“不然呢？”灰晝呲牙狂吼：“二十年前你滅我全家，現在該拿你的命來換了！”
莫寧歪頭：“你滅了他全家？”
疏影挑眉：“怎麽，同情他了？”
莫寧：“那你留他一個幹什麽？給我美好的人生添堵嗎？”
疏影：“……”
她被莫寧的問題整不會了，幹脆不再理睬，面對沖過來的灰晝，她左臂一伸，把莫寧如同抱一條大貓貓一樣攔腰抱起，足尖輕點，她腳上的機甲部件帶着她們飛快地升上萬米高空。
一臉懵逼的莫寧在疏影的臂彎下像一只長條貓貓左右晃蕩：“……”
“下面還有你的同伴嗎？”疏影問。
莫寧看了看個人終端上“定位你的傻狗朋友”軟件，在她和星豹的追逐戰中，已經離研究所的位置很遠，現在和賀伊的位置隔着這個星球的直徑。
“沒，她在另外一邊。”莫寧回答。
“很好，等會兒會有一點點餘波。”
疏影話音剛落，天空衛士們在她的精神力操縱下排列成半球形，像罩在灰晝頭頂的死亡穹頂，随後齊齊變形，如同食人花的花苞裂開血盆大口一樣裂成幾片，露出閃着幽藍光芒的炮口。
灰晝在穹頂之下左突右撞，但天空衛士組成了一個巨大的牢籠，任憑他如何撞擊、進攻，總是穩穩地将束縛在裏面，炮口永遠齊齊指向他的腦袋。就算他撞碎或者用機甲切碎了一部分，化成碎片的天空衛士總能立刻恢複原狀。
這就是源能機甲師可怕的戰鬥續航力。
包圍圈中的灰晝驚恐地看着無數天空衛士積蓄的藍光越來越耀眼，仿佛白日升起繁星點點，黃沙地上疏影交錯。這一刻，精神力暴漲帶來的自信心膨脹如同脆弱的肥皂泡，在真正3S級的威壓之下一戳就破。
疏影擡起手，露出一絲冷漠的微笑。
無數光柱從高空投下，聚集在同一個點，那是灰晝的位置。從一個點迅速膨脹成巨大的白色光球，盡管被天空衛士組成的穹頂壓制在穹頂之中，萬米高空中的莫寧依舊能感受那股仿佛将毀滅一切的能量滲透出來，撲在她臉上，讓她幾乎睜不開眼。
忽然，耀眼的白光暗淡下去，巨大的白色光球回縮成拳頭大小，莫寧甚至看到了灰晝穿着破爛機甲在原地喘息的背影。
疏影翻轉手掌，原本圍成一個半球的天空衛士們四散開來，化為一道道流光飛到她們身前，組成一道巨大的盾。
這面盾牌立起的同一時間，灰晝身邊拳頭大的光球轟然爆發。巨大的能量将沙礫瞬間加熱到三千攝氏度以上，卷起狂暴的氣流，固态和液态的黃沙混在一起沖上天空，在高空變成玻璃一同落下。
外太空的空間站觀察員的屏幕上，只見一團能量在百鳥星的白晝面爆發，超過了探測器的上限，警報瘋狂作響。
“襲擊……”他驚愕地喃喃道。
旁邊的接線員打斷了他：“不，是疏影閣下。”
“什麽？疏影閣下來這裏做什麽？”觀察員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
在這個武德充沛的時代，源能機甲師不僅是個人武力的巅峰，還是所有人的崇拜對象。誰不想像他們那樣擁有擡手之間毀滅一個星球的力量？
觀察員就是疏影的粉絲之一。
“閣下做什麽也是你能問的？”接線員冷哼一聲：“做好我們的工作！”
“哦……工作。”着迷地看着百鳥星的觀察員大夢初醒。“災害控制！快！！”
在疏影出現之前，他們已經監測到同一片地方有兩個S級的超凡機甲師在戰鬥。S級機甲師的戰鬥掀起的餘波可以破壞掉一座城市，幸好那兩人在百鳥星最大的沙漠上戰鬥，雖然破壞生态環境，但是那裏也沒有啥生态可言。
但源能機甲師的一擊不一樣，毫無阻擋地落在星球表面，不做災害處理的話，這顆破球可以直接不要了。
疏影那一擊的餘波還在不停地向外擴散，掀起席卷星球的塵暴，大氣層流動的方向被改變，從太空視角看去，原本平靜的白色雲層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氣旋。地殼出現震動，連百鳥星的軌道都偏移了少許，接着是地震、海嘯、火山爆發……在星球的各處出現。
“啓動地殼穩定裝置……”
“東經60北緯3度請求氣流對沖……”
“降溫！快降溫！”
一時間，空間站內手忙腳亂，喊叫聲響成一片。
這時，能量爆發的中心已經平息下來，疏影帶着莫寧降落到地面。原本的黃沙已經凝結成冰霜般的玻璃，仿佛一面巨大的湖泊，氣流和雲層還在上空暴動，掀起的二氧化矽顆粒時不時打在莫寧臉上。
她看向灰晝原來的位置，如夢似幻的玻璃湖中印着一個灰黑色的碳影。
除此之外，別無痕跡。
“研究所在哪裏？”疏影問。
得到回答之後，莫寧只看見影子一晃，疏影瞬間消失在她面前。
莫寧聳了聳肩，啓動腳上還沒損毀的滑板鞋，朝“定位你的傻狗朋友”軟件上顯示的位置飛馳而去。
半小時之後，她找到了驚魂未定的賀伊，帶着她返回研究所，卻發現五十層左右的研究所已經夷為平地，原址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這……這是疏影閣下幹的？”賀伊抖抖索索。
“不像。”莫寧說：“應該是研究所啓動了自毀系統。不過那些管理層在哪裏呢？”
她思考片刻，決定道：“不過這都不重要了，剩下的事情有疏影閣下解決，我們走吧。”
話音剛落，莫寧的背後就傳來清冷的女聲：“別急着走。”
莫寧轉身，看見疏影一手提着一個中年男人，其中看身上的穿着打扮是白熊制藥的高層，另一個則是大貴族道森。疏影把他們像扔兩袋土豆一樣扔到地上，兩個面色蒼白的男人發出痛呼，汗水沿着額頭滾落。
白熊制藥的高層全身發抖，從顫動的嘴巴裏勉強憋出幾句：“閣下，閣下我們錯了……閣下饒命……”
道森則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剛才所經歷的一切。他很清楚，如果沒有足夠的動機，疏影是絕對不會從皇宮大老遠跑到這裏來的。
“疏影閣下，我們到底犯了什麽錯……”他帶着哭腔問道。
“你說呢？”
出乎他的意料，接話的并不是疏影，而是一個低沉溫柔的男聲。他擡頭望去，只見研究所的廢墟中走出一個身影。
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男人，有着微微卷曲的黑玉般頭發和一雙紫羅蘭色的眼睛，一舉一動都在诠釋着優雅的定義。
道森驚恐地望着這個男人，知道自己麻煩大了。
因為男人正是起源之地的王權者，奧斯汀·威爾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