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宮門打開, 百官魚貫而入,蘇熠輝去朝堂後站定,保州之圍剛剛解,如今朝堂上又是祥和一片,黨派之間掐架扯淡不亦樂乎,聽得人差不多要想睡覺。

在他将睡未睡,睜着眼睛打盹之際,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心頭一凜,王充奏禀, 說蘇熠輝行事荒唐,在翠雲樓內, 想要虐待那名花林芳菲。

虐待啊!這是多麽可恥又充滿了內涵的一個詞, 尤其發生在英俊年少的恩客和貌美如花的妓子身上,簡直讓人不可名狀。

如此一來, 為蘇熠輝驅走了瞌睡蟲,他跪在地上,皇帝一看下面站着的這個俊秀的年輕人, 心道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生得一副好皮囊, 居然是如此不着邊際的一個人,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蘇熠輝跪在那裏聽完了王充一千五百字以上,聲情并茂的奏對,又聽他說:“老臣已經讓芳菲姑娘等在宮門外。陛下, 是不是見見,聽一聽她說法?”

蘇熠輝擡眼看王充道:“太尉大人,這點子事,您也要翻出來?還要讓一個青樓女子上金殿來與我辯是非?”

王充看見蘇熠輝那種不可置信,并且完全不把那件事放在心上的樣子,心裏不免洋洋得意,暗暗覺得蘇熠輝是個蠢貨,當真一臉正義,代表日月要消滅他的話語道:“蘇熠輝,你仗着救太子有功,越發飛揚跋扈,若是不能上達天聽,還有誰能管你?前幾日你把寧國公氣地回了家。老夫可不是寧國公那樣的好性子,任由你無法無天。”

蘇熠輝低頭跪地上,一臉地不服,柴徵出來說道:“太尉大人,蘇将軍跳脫了些,但是也是個極講理之人,兩位若是有什麽誤會,孤做東,讓小蘇給你賠罪如何?這等涉及花樓争一個妓子的事,還是不要放在朝堂上來說了。”

“殿下,您是何意?意思上,老夫乃争風吃醋?您居然這麽想?”王充咄咄逼人,大有要噴他柴徵一頭一臉唾沫的架勢道:“殿下貴為一國儲君,如此偏聽偏信,若是殿下如此不分是非,如何讓臣等信服。”

柴徵讨了個沒趣,默默地退了回去,柴行看了這個情形,心裏真是特別地解氣,看着地上那個低頭跪着的人,心裏想着今兒将她踩下了,該怎麽好好收拾。大殿上的人也是各有心思,不過只要跟自己無關,看個戲,大多數人都是高興的。

皇帝也是個憐香惜玉之人,讓人傳了那姑娘過來,那姑娘知道皇帝喜歡柳施施姑娘那樣的打扮,也将自己打扮地素淨清雅,盈盈拜倒,口中稱着:“陛下!”一副清水出芙蓉的模樣,讓人看了不免要贊一聲,我朝風塵之中多奇女子啊!

“你可是那翠雲樓的芳菲?”皇帝打量了她一下,到底是覺得比他的心肝肉柳施施要差了些,一想起地上跪着東西,也想染指柳施施,心裏就來氣,狠狠地盯了蘇熠輝一眼。

“正是奴家!”

“下面跪着的這個人你可認得?”

芳菲看了一眼蘇熠輝,幽怨地道:“認得,乃是蘇熠輝蘇将軍。”說着還抹起了眼淚來。

“哦,聽聞蘇将軍昨日差點要了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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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姑娘嘤嘤哭泣,道:“奴家也不知道是為什麽,蘇将軍要掐死奴家,奴家委實被他給吓死了!求陛下為奴做主,雖然奴是一條賤命,但是蘇将軍也太狠辣了。”

“蘇熠輝,你可有話說?”老皇帝看向地下跪着的蘇熠輝。

蘇熠輝笑了笑看向王充道:“太尉乃是這位花娘的常客,自然幫着這個花娘。卑職官小職微,無話可說,說了也是白說!”

王充一看這個蘇熠輝态度強橫,倒是正中了他的下懷道:“蘇熠輝,老夫何曾冤枉你,昨日可是有很多人親眼所見,你還追了芳菲姑娘出來,伸手打她,與她還過了兩招。”

蘇熠輝呵呵冷笑道:“想來這些日子裏,很多人都言道我蘇熠輝浪蕩,眠花宿柳?是也不是?”

老皇帝冷笑道:“難道說錯你了?”

蘇熠輝擡頭看向王太尉說道:“您說她被我欺負了可有人證?”

“翠雲樓那麽多人難道都是人證,這大殿裏,也有人在。”

“确實,昨日蘇将軍與芳菲姑娘對過兩招。剛好太尉大人過來才救了下來。當時看到的人可是不少。”總算有狗連襟出場,好得很。

蘇熠輝冷笑一聲道:“這個芳菲姑娘是什麽人?能在我手裏過兩招?”

“蘇熠輝,你這個小兒,金殿之上豈容你如此放肆。”王太尉瞪着她,生怕她抵賴說道:“昨日的事情,很多人看見,難道你還要抵賴不成?”

“太尉大人說的是,昨日确實是這個女子與我過了兩招,完全沒有錯!”蘇熠輝看向王太尉。

王充得意地說道:“既然如此,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蘇熠輝擡頭看着他道:“可笑,太尉大人堂堂二品朝臣,武官之首。到現在還沒看出問題來?難怪能被人騙了這麽多年。你這等人在朝堂之上,真乃大周之不幸。”

“無恥小兒,你胡說什麽?王子犯法與民同罪,你莫要以為自己有了那三分功勞就能一直為所欲為。”王充說道。

蘇熠輝笑着說道:“蔡大相公,不知道可看出問題來?要不要您給王太尉解釋解釋,這裏的不尋常?”說着看向蔡青。

蔡青這個時候已經心裏在盤算這裏面的關節,蘇熠輝開口道:“既然大相公不願意回答,那我來說,朝堂上與我并肩作戰過的大有人在,也有人在金國見過我一招斃命他們的勇士,出來說一聲,能在我手底下走過兩招的,那都得是什麽人?難道芳菲姑娘居然比那勇士還厲害?花樓之內,藏着這樣的高手?您就心裏沒有一點點疑惑?還在幫着這個女娘?可悲我大周竟然有你這等颟顸的太尉。”

柴徵站出來,彎腰對着他爹行禮之後,跪下道:“父皇,我們回來的路上,熠輝跟兒臣說道,這京城之內暗樁探子遍布,尤其是勾欄瓦舍之內,更是那些奸細的藏身之所。大周的官員,大多風流潇灑,喜歡流連花叢,在花樓之內高談闊論,那些陪酒的花娘,就是最好的探子。”

柴徵拿出一本奏本道:“這些是蘇将軍這些日子探查到的花樓之內,不正常的花娘的名單,請父皇明察。”

柴行和王充的臉色突變,看向柴徵,王充道:“太子殿下倒是有意思,怎麽連花樓都查了?”

蘇熠輝仰頭看向王充道:“太尉大人,以文人之身統領武官,乃是武官之首,熠輝一直佩服,以為太尉大人也能相前朝寇相那般是個文能提筆武能揮刀的人物。但是太尉大人顯然是為女色所迷,不知其中之厲害。當初我到金國,第一日見完顏兀著,完顏兀著就像我求證,說靖王殿下造了金屋等我回來。那時我便詫異與金國對大周消息的把控。”

“我與太子殿下在涿州,看到給保州攻城分配的将領不過是戴壇之流,心頭更是無法明白。後來觀了保州的防守,才知道是郭青那個神棍與汪觀那個沒有鳥用的太監在守城。難怪完顏兀著直接去打西邊的代州,因為保州等于沒有防守,随便金國哪個将軍都能拿下,而代州有韓老将軍防守。那時候更是起疑為什麽完顏兀著對大周的布防如此清楚?”蘇熠輝看向柴徵。

柴徵接了話題道:“沒錯,熠輝在回來的路上我倆只知道大周必然是已經遍布了金國的暗樁,一直在考慮到底哪裏才是那些奸細的藏身之所?分析之後認為勾欄瓦舍和飯館酒肆最為有可能,尤其是勾欄瓦舍,官員聚會大多需要妓子相陪,若是普通的花娘,她們自然不會把那些官員說的話聽進耳朵裏去。但是若是經過培養的奸細呢?”

如此一來,全場嘩然,蘇熠輝笑着道:“本來我與殿下也把這個事情放在了邊上,畢竟剛剛回來,殿下出去這麽多年,對大周朝局毫無所知,他也沒時間和精力來管這些。那日蹴鞠回來,去樊樓吃飯,當時就是這個芳菲姑娘在跳舞,當時我就說她不是個普通人,腰肢有力,下盤極穩,一雙在薄紗之下的大腿極其強健。女人做間諜,若是上身練地過分了,容易暴露,所以很多都是練下身,下身在裙裝之下,看不出來。”

蘇熠輝伸手捏住了芳菲的嘴巴道:“芳菲姑娘,張嘴,讓大家看看你口中的那顆後槽牙,是不是空的。空了的後槽牙是幹什麽用的?諸位知道嗎?是培養的死士,若是出任務,裏面放上毒藥,一旦任務失敗,咬破毒囊自盡所用。”

芳菲的嘴巴被捏住,她還要掙紮,蘇熠輝笑着道:“怎麽,不敢了?”

蘇熠輝放開了芳菲的嘴,說道:“陛下,小臣出入勾欄瓦舍一直在暗中查訪這些,查下來情況跟卻是讓人驚恐萬分。除了這等金國的奸細,還有西夏的奸細。朝堂之內很多人又是她們的常客,不經意之間就将朝堂的動向給透露了。小臣将這些彙報給了殿下。因為太尉是朝中重臣,殿下讓小臣要查訪仔細,萬萬不能杯弓蛇影,冤枉了太尉大人。所以小臣昨日才要去探訪這位芳菲姑娘,小臣将手落到她的脖子裏,切她的大動脈,看她是否如習武之人一般,血流比較快,試下來果然印證了小臣的想法。小臣就想再試她一試,果然是個練家子,還是很厲害的練家子。”

蘇熠輝側過頭去笑看着王充,順帶還嘿嘿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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