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她已該是離去了
白胥華瞬時懂了什麽。
他張了張口,口中卻湧上一股腥甜氣味,直叫他咳了起來,一時之間,整個身體都繃緊了。
白胥華偏過臉去,踉跄退後一步,想要捂住口鼻,卻又被阮酥玉狠狠一推,直跌在了地上。
阮酥玉毫不心軟,她又撲了上來,用匕首狠狠在白胥華身上再紮數下,直叫白胥華的衣裳全數被鮮血染紅,自己臉上也濺滿鮮血,方才滿足。
“你——”白胥華想要說些什麽,可他尚且未曾說出來,便被阮酥玉捂住了口。
只得聽阮酥玉道:“師父別說話,我不想聽見您怪我,師父能将這些事情告訴我,我實在是十分開心的。”
“只是師父若要是攔我,那就不可以了。”
她說着,面容上竟然是露出了一個極為甜美的笑容來,道:“我果真還是心軟的,也不知曉現在的傷勢,能不能叫您真的死掉。師父若是死了,我就派人回來,把您的身體偷回去,日後再想辦法讓你活過來。”
“您若是還活着,那就更好,等到我以後到了那個位置,師傅就是我的國師,我要做什麽,都聽您的話。”
阮酥玉毫不掩飾話語之間暴露出來的強大野望,幾乎像是一頭嗜血的狼,面對自己的獵物,蠢蠢欲動磨牙擦爪。
而這一片廣袤天下,便是她的獵物。
在知曉了自己真的能成功之後,她便已經興奮不已,甚至已經忍不住想要伸手,快一些拿到自己最後的勝利果實。
白胥華道:“你——你要鑄成大錯。”
哪怕是到了這般境地,他依舊是冷靜而高高在上的。
就連那雙眼睛裏,露出的也是果然如此的情緒。
就好像他一開始,就知曉阮酥玉會這般做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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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似乎被人看透了一切的感覺,直叫阮酥玉又生出莫名的不适之感來。
她頓了頓,想到了白旭華曾經在她面前展露出來的強大神通,又想了想自己如今的神妙變化,猶豫一二,便将白胥華手腳緊緊綁住。
阮酥玉本來是想挑斷白胥華的手腳經脈的,可惜到了最後,她還是有些下不了手。
她想了想,便将白胥華全身的衣物除去,只留下一件極單薄的裏衣。她将白胥華的外袍撕成數段,用撕下來的布條蒙住白胥華的眼睛口鼻,叫他看不見如今的情況,也無法發出聲音來。
——這便叫白胥華如今的姿态,顯露出一種莫名美麗的脆弱之感來。
他雪白的頭發上,都沾染上了血跡。
那一場浩大的祭祀,似乎當真叫這人消耗巨大,直叫他弱到了——連阮酥玉這般的行動都挨不住的情況來。
白胥華急急喘息着,他唇邊還在不斷溢出血來,血染濕了了束着唇的白色布條,又慢慢流到他蒼白消瘦的下颚去,再一路順着脖頸沒入衣領。
高高在上的仙人被束縛住了手腳,以如此不堪的姿态,落到了凡人的床榻之上。
這便叫人忍不住生出一些旖旎的心思來。
甚至因為仙人如今的慘狀,更叫人生出莫名的興奮之感來。
——想叫這人如今的模樣,更加狼狽一些,可憐一些,最好叫他全身上下都布滿傷痕,發出低低痛吟,痛得流下淚來,像是貓兒一般,向着他們讨饒才好。
阮酥玉對白胥華很有幾分心思,如今見到他這幅模樣,更是生出了旖旎的豔麗想法來。
只是她忍了忍,最後還是忍住了,只是伸手摸了摸白胥華的臉龐,又偏過臉來,似乎是想要親吻他。
可惜這個舉動,卻像是被白胥華早早預料到了一般,在她要将将吻上來時,側頭避開了。
阮酥玉動作落空,倒也不生氣,他拿着匕首,在白胥華衣裳上幹淨的地方擦拭幹淨,道:“師父果真是我想的性子,當真是叫人喜歡的不得了。”
她語氣裏面,竟然還帶着甜蜜的笑意,阮酥玉又清理了一遍自己身上的血跡,便匆匆忙忙離開了。
在離開之時,阮酥玉尚且還有些猶豫,但這點猶豫到底抵不過她對于未來的巨大渴望,再者,事情如今已經成了這般模樣,她便是後悔,也在沒有回頭的地步了。
只最後道:“師父放心,你若還活着,我之後定然會來尋你的。”
白胥華身上都被血浸濕了,他此刻被布條堵住的口說不出話來,只能偏過臉去,表達自己不屑的心情,一副不願聽她多說的模樣。
阮酥玉似乎也讀懂了他的動作,她輕輕道:“師父若是不想認我這個徒弟,也好。畢竟我從一開始,便不是想與您做師徒的。!”
若如今的時間足夠,阮酥玉定然不會介意白胥華如今的情況,與他共赴一夜.歡.場。
可惜如今的情況到底是極緊急的,有了利益的牽扯,阮酥玉便不能再按着自己的性子來了。
她不知曉白旭華到底有沒有能力,在這般情況下還去叫人過來,便只得趕緊收拾人馬,離開燕都。
白胥華也知道她此刻要做的事情,等到阮酥玉離開以後,系統便現了身來,他早早就被為白胥華調整了身體數據,此刻出來,也是為了幫白胥華解開身上的束縛。
解開繩子,系統又揭開白胥華的衣襟,查看他身上的情況。他就算知道,在調整了身體數據之後,白胥華身上絕對不會留下任何傷口,但是還是有些莫名的擔憂。
白胥華被阮酥玉連捅數十刀,之前流出來的鮮血,已經将整件裏衣都要浸紅了。
此刻的情況看起來便十分慘烈。
白胥華卻也沒有收拾一番的想法,他止住系統還想要繼續檢查下去的想法,只匆匆披了外裳,便拖着一身血衣往外行去。
此刻的情況十分緊急,阮酥玉既然已經有了離開燕都的想法,那麽按照她的性子,在離開之前,是定然不會安生的。
再聯想到她與那統領搭上了線的事,白胥華便越發擔憂,覺得他們二人,定然會在燕都之中,鬧出一場大動靜來。
阮酥玉的動作,比起白旭華想象的還要更快一些。
只是片刻之間,燕宮之中,便已經燃起了大火。
夜裏的火光極為顯眼,巡夜的宮人該是已經發覺了那兒的情況,白胥華聽到了外邊隐約傳來的喧鬧聲音,他正要踏出宮去,便正好撞上了來尋他的葉十七。
葉十七似乎未曾預料到白胥華現在的情況,他見到白胥華滿身鮮血之時,便已經臉色大變,道:“大人,這是怎麽回事?!可是出了什麽意外——”
“是阮酥玉。”
白胥華平淡回應一句,他想到了葉十七現在應當還不知曉事情的原委,卻也沒有與他解釋的意思。直道:“你派人前去,将那處的火撲滅了,再派人去與燕帝說,今夜禁嚴,關了前後城門,今夜,應會有些大變向。”
葉十七雖然不解,他為何要說出這樣的話來,但是卻也察覺到了空氣中湧動的不詳氣息。
他眼底浮上深沉憂色,便又匆匆離開,去安排事情了。
他本還想問一問白胥華身上的傷勢,可需要派人前來查看一二,卻被白胥華拒絕了。
“我本便擅長藝醫術,自然知曉我現在的情況,你直接前去,不必顧及我。我這邊,也還有事情需要處理。”
白胥華的面色,依舊是蒼白的,卻帶了以往所沒有的強大威勢,直叫葉十七沒了其他的想法,只聽從地去辦事了。
既然已經有了人可以安排,白胥華便不再去趕這一點時間了。他回去處理幹淨身上的血跡,換了一身衣服,沒有理會房間之中的一片狼藉,而是再次離宮,往燕帝處匆匆行去。
燕帝也被這場動靜驚醒了,他本也是要去尋白胥華的,半路上卻見了葉十七,剛剛安排好了事情,便見到白胥華來尋他了。
白胥華完全沒有掩飾自己如今虛弱模樣的意思。
他雪白的頭發散亂下來,上面還沾着些鮮血,他并沒有故意露出什麽虛弱的情态來,只是他面龐上蒼白的唇瓣,衣衫下幾乎透明的指尖 ,都叫人嗅到了一點不同尋常的氣息。
直叫燕帝咽回了原本一連串的問話,轉而詢問他道:“您如今這是怎麽了,可需要尋些藥材?”
“我無事。”
白胥華平靜回應,燕帝此刻正在燕宮最高的高臺之上,從這裏看下去,可以将整個燕宮映入眼底。
起火的是東南方向。
這是他之前給予那統領錯誤地方的方向。
——看來阮酥玉,怕是早就知曉那處不對勁了。
但卻一直隐忍至今,直到方才與他對峙時,兩人撕破了臉面,便一舉動手,直接在燕宮之中,點起大火。
——她的心思手段,實在是叫人驚嘆。
也不知曉,她是如何在白胥華的眼皮子底下,做出這許多事情來的。
白胥華深深嘆了口氣。
他看了一會兒燕宮的火勢,确定大火不會往旁蔓延之後,便詢問道:“兩處城門可是關了?這一夜,不管是什麽樣的人,有什麽樣的事,都不得出燕都一步。”
燕帝道:“已是關了,還請放心。”
他對于白胥華的态度十分恭敬,甚至算得上小心翼翼,此刻猶豫一二,方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可是出了什麽事?”
白胥華沒有隐瞞他的意思,他道:“阮酥玉逃了。”
燕帝頓時一頓,他道:“她逃了?她怎麽逃的出去——”
“她身為………自然是不一樣的。”
此處還有不知情的宮人,白胥華說話時,便注意了一些,将那“妖亂禍患”四個字輕輕略過,繼續道:“此事,之後再說。”
“先注意各處城牆,城下暗道,叫夜間行走的百姓全數回到家中去,每人都需盤查細問,若是見了形跡可疑的年輕公子,也可以查看一番,阮酥玉擅易容之術,她便是裝作老者,也是件正常事。”
燕帝在一旁聽着,都連連應了,他也知曉此刻緊急的情況,便也沒有耽擱,當着白胥華的面兒,直接将事情吩咐了下去。
事情雖然有條不絮地安排了下去,白胥華心中卻未曾輕松一點。他緊緊皺着眉頭,看着遠處被火染紅的天空。
這一夜中,城中又起了數次大火,白胥華判斷精準,直叫阮酥玉幾次都險些被逮住,到了天亮時分,終于叫人抓住一批人,為首的正是個與阮酥玉生得極像的女子。
那守門的兵衛都以為抓到了正主,喜氣洋洋地把人送來了宮裏,直到白胥華見了,方才知曉了這是個假的。
燕帝神色都變了。
他本要下令,叫人繼續搜刮上去,卻被白胥華攔住了。
“不必了。”
白胥華扶着額頭,露出一些疲憊模樣。
他道:“若非意外,她在之前的時候,便已該是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