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我永遠也不會嫉妒你”
晚上睡覺的時候和沈欽閑聊,林嘉木才知道賀菀和沈紹軍是特意趕回來給他過生日的,他從來沒有這種待遇。
沒有人在知道他的生日後大晚上的出去買生日蛋糕,也沒有人知道他的生日後明明自己忙得水都喝不上一口還擠時間給他買禮物,更沒有人特意為他從一百多公裏外奔波回來慶祝生日。
你們沈家人真是一脈相承。林嘉木枕着手臂胡思亂想,偏過頭看了看沈欽,半晌對他說:“我上次是不是說我羨慕你。”
“這你又記得了?”沈欽睡下來,伸手關了燈,“我要是說沒什麽好羨慕的,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欠揍?”
林嘉木搖了搖頭:“我覺得我本來應該嫉妒你。”
沈欽一笑:“那下一步該是‘恨’我了?”
“我有時候覺得我和我爸媽不像一家人。”
林嘉木話音一頓,沈欽随之緊張起來,擔心他這是不是知道了點兒什麽——因為他還不确定林舟不是生父這件事,到底林嘉木能不能知道。
他試探着問:“怎麽說?”
“至少我爸不愛我,我能感受到,”林嘉木的語氣很篤定,接着又更篤定地說:“我姐出事之後,他給我一種更迫切的感覺。”
“迫切的什麽?”
“迫切地希望我消失,那樣我媽就會全心全意地把所有心思放在他身上。”
林嘉木平靜地講述着,沈欽從他說的話裏突然明白過來為什麽他會覺得自己是被放棄的那一個。和其他管教嚴厲的家庭不一樣,無論是寬容還是嚴格,林舟都無法給予林嘉木“被愛”的感覺。
通俗地講,就是林舟這樣對待林嘉木,不會讓林嘉木有什麽聽到“我這是為你好”這種話的期待。林舟的厭惡很純粹,已經純粹到讓他相信自己無法擁有父母的愛的程度。
“你想知道剛才我許了什麽願嗎”他問沈欽。
沈欽想想,答他:“是我能實現的願望麽?聽說願望講出來就不靈了,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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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嘉木離他近了些,低下去額頭抵着他的肩膀,悶聲說:“我的願望是希望你喜歡我。”
“你這是什麽願望,”沈欽偏過頭看他:“我已經在喜歡你了。”
“你知道那天陳心遠和我說了些什麽嗎?”
沈欽想起來就是和他分手的那天,多少有些不忍心仔細回憶,只是搖頭。
林嘉木靠着他的肩,把被子往上提了提,說:“他說他因為沒辦法回應李佳的心意而感到痛苦。”
“沒辦法回應?”沈欽不解,“喜歡就說喜歡,不喜歡就說不喜歡,這還需要什麽辦法嗎?”
林嘉木閉着眼睛笑了笑,“那你現在知道陳心遠的夙願是什麽了嗎?”
沈欽誠實道:“不知道,我那天正在氣頭上,他消失了我也沒心思繼續追究。”
“是因為他終于回應了李佳,”林嘉木重新睜開眼睛盯着天花板,片刻後視線失了焦,“果然是我更清楚這種感受——他承認自己也喜歡李佳了,他不回應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不敢。”
沈欽一下就聽懂了他的意思,支起上半身湊過去,俯身看着他,說:“你繞了這麽大一圈,是想告訴我,之前不是不喜歡我,而是不敢想自己也喜歡我?”
林嘉木眼前又清晰了,視線集中在沈欽身上,心裏突然有了很安定的感覺,“不是,我繞了這麽大一圈是想說……我永遠也不會嫉妒你的,沈欽。”
沈欽還想問為什麽,卻在看到林嘉木眼中的光芒時自己找到了答案,讀懂了他那些未盡之言。
林嘉木往他這邊挪了挪,越過枕頭中間的線,抱着他的手臂開始發散困意,腳在被窩裏無意識地蹭他的小腿,睡着前對他說了最後一句話。
沈欽聽得很勉強,但好歹是聽見了。他聽見林嘉木又對他說了一次“需要”。
就這一瞬間,他總算知道林嘉木需要的是什麽東西,那天他寫在臉上的震驚原來真的是震驚,原來林嘉木對自己的需要真的是感情上的需要。
……又原來,林嘉木接受“懲罰”,被沒收的不是那段短暫卻幸福快樂的日子,而是他感受自己仍然被愛着的能力。
快睡着的時候——兩個人都快睡着的時候——沈欽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一個現在看來還挺重要、他迫切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他清醒了些,湊到林嘉木那邊小聲叫他:“林嘉木。”
他沒控制好,語氣過于嚴肅正經,直接把林嘉木從昏昏欲睡的邊緣叫了回來:“怎麽了?”
“如果……”可是這怎麽問得出口呢?怎麽能直接問他如果他爸去坐牢了他怎麽想呢?!沈欽眉頭一皺,只能自己往挖的坑裏跳。
“嗯?”林嘉木轉身看着他,“怎麽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
林嘉木看他糾結得五官都要皺成一團,沒忍住笑:“如果你?你到底要說——唔。”
沈欽迅速回到自己的枕頭上躺着,兩手抓着胸前的被子,心虛地不敢去看林嘉木的表情。然後他聽見林嘉木在笑,再然後……
“晚安。”
再然後林嘉木也過來親了他一下,輕輕對他道了晚安。他過了好久才把憋着的一口氣出出來。
再過了幾天,林嘉木身上的傷好得七七八八,林帆開車來把人從沈家接走了。沈冬真的想了辦法拖住林舟,崔雪說他既要照顧蔣谷蘭又要照顧林嘉木,還要顧着奧非的事情,精力肯定不夠,趁亂說服他讓林嘉木暫時住到自己家裏了。
沈欽還是很擔憂的樣子,沈冬披着大衣,抱着手從玄關出來,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崔阿姨會照顧好他的,別太擔心了。”
“姐,他不是林舟親生的這件事,到底該不該讓他知道?”
沈冬愣了愣,顯然沒想到他會有此一問。她猶豫了會兒,答他:“他肯定會知道的,但是……你覺得他準備好了嗎?”
沈欽誠實地搖頭:“不知道——也可能是沒有,說他一無所有也不為過。”
“嗯,”沈冬溫和地笑笑,“那就更不怕失去了。”
沈欽猛地回頭。
“他已經全都失去了,對于他來講,林舟如果出了事,最讓他擔心的就是他的媽媽,”沈冬想了想繼續說:“現在的問題是,我們還拿林舟沒辦法。”
“什麽意思?”
兩人回到客廳,沈冬端來一杯熱牛奶遞給沈欽,在他身邊坐下,“字面意思,奧非的根已經紮得很深,很難拔除。”
沈欽眉頭緊皺:“有證據警察都抓不了他嗎?”
沈冬沉默了。片刻後,她語氣低沉地又答他:“欽欽,我們現在的社會出了一點問題,規則被破壞了,有人在試圖重新制定規則,按他的規矩。”
沈欽也沉默了。
他想了想,重新看向沈冬,目光灼灼:“姐,要等多久?”
“等什——”
“按我們的規矩來,”他的語氣變得急促起來,抓着沈冬的手腕追問:“按我們的規矩還要等多久?”
“欽欽,”沈冬嘆了口氣,傾身給了沈欽一個擁抱:“或許那一天永遠都不會來,我們也要做好心理準備。”
“不,”沈欽攥緊拳頭,一字一句從齒縫裏擠出來:“錯的就是錯的,錯了就該認錯道歉。”
他聲音一沉,卻将少年的倔強高高揚起,像是許下什麽承諾發了什麽誓言,沈冬眼前一片模糊,很快便眼角濕潤。
她在沈欽背心拍了拍,一個“好”字破碎着從喉嚨擠出來,落到沈欽耳邊又成了完整的一塊。
次年三月,春暖花開。知情人的視角來看,森高徹底風平浪靜,而2006級也即将在盎然生機中迎來他們的第一次全省模拟考試。
此前的幾個月是沈欽來森高之後除了和林嘉木在一起以外最舒服的時候,大家都在安安靜靜地搞學習——他已經很久沒有享受過周期這麽長的寧靜了。
今年是一月二十九號就開學,好在三九天是在家裏過的,高三學生拖着行李箱回到學校的時候,人工湖邊上的柳樹已經有新芽了。
但還是很冷。等林帆的車完全消失在視線裏,林檬也跟張幼安劉詩夢走了,沈欽看沒什麽人往他們這兒看,擡手就抱了林嘉木一下。
林嘉木正低頭拉衣裳拉鏈,被抱了個滿懷,擡頭鼻尖就蹭了沈欽一下。他趕緊後退一步拉開距離,瞪了沈欽一眼。
沈欽伸手在鼻子上摸了一下剛才蹭到的地方,對他笑笑,問他:“怕什麽啊?”
“別嘻嘻哈哈的。”林嘉木緊了緊書包帶朝前走,沈欽在後面,滿意地挑挑眉跟了上去。
“又沒人盯着我們……你餓不餓啊先去吃飯?哎等等我!”
“餓,先回寝室放東西,太重了。”
“先放阿姨那裏……”
寒風掃來一些涼意,林夢槐看着林嘉木肩上那個深灰色的書包,從圍牆上跳下來,還不忘拍了拍褲子。她擡頭看着漸漸透出些陽光的雲層,嘴角一揚,一下笑出了聲。
她不怎麽出現在兩人面前了,都是沈欽主動來找她,說一些沈冬那邊的進展——其實也沒什麽進展,就像沈冬說的,現在還是奧非的規矩,他們沒什麽辦法。
情人節這天下午,沈欽又來找她。在體育館外面那棵大榕樹上找到的她,她正悠閑地靠在樹杈上從窗戶看裏面的體育生訓練。
“這個姜宇樂,要不要這麽認真啊……”
——行吧,其實是在觀察姜宇樂的工作情況。
沈欽站在樹下仰頭喊她:“學姐。”
“幹嘛?忙着呢。”
“待會兒進去看吧,我有事——”
沈欽還沒開口“請”人下來,就感覺面前一陣微風,林夢槐輕盈地落在了他面前。
“他準時下班了。”然後突然沒頭沒腦地說。
沈欽:“哈?”
“他,這個人,姜宇樂,每天帶你朋友訓練都會到很晚,但是今天他準時下班了。”
“……所以?”
林夢槐恨鐵不成鋼地照他腦袋一拍:“你動腦筋想想!今天他準時下班了今天什麽日子啊!”
沈欽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一口氣噎在嗓子眼兒轉了半天,憋出來一句:“我怎麽知道啊!”
“什麽?!”林夢槐眉頭皺得更深:“連你都不知道?!”
今天……是什麽特殊的……
啊!想起來了!沈欽兩手一拍:“情人節,今天是西方情人節。”早上季雲峰還放了個不知道什麽東西在林檬的桌上,結果被林檬原樣轉給了另一個女生,順便還給了她一句話,說的什麽來着,好像是——
“是啊,情人節,所以?”
說了什麽來着?總覺得季雲峰的臉色很有意思……
沈欽還在想,沒留意面前林夢槐已經翻了個白眼把他一個人扔原地走遠了。
“所以今天林檬到底說了什麽來着,最近做的題太多好像記性真的變差了,說了什麽啊……”
“她說,‘麻煩把它拿給有需要的人’。”
“對對對!”沈欽這下終于舒服了,卻不想一回頭,目光正撞上林嘉木滿臉的笑意。
林嘉木把手裏一個小盒子塞給他,輕快道:“因為沒有準備禮物所以自覺地來罰站了?”
沈欽愣了好幾秒,捧着手裏的盒子,看看它又看看林嘉木,語氣僵硬地說:“對不起,我給忘了。”
林嘉木往樹幹一靠:“開玩笑呢,我不過節。”
“不是,我——”
“想起來也可以過一過。”
“……”沈欽朝他走過去,搖搖手裏的盒子,笑問:“這裏面是什麽?不會是戒指啊什麽的吧?”
林嘉木瞥他一眼,沒答話。然後看他把盒子打開,嘴角動了動,過了會兒說:“看不上?”
“當然看得上了,”沈欽把盒子裏那只炸毛獅子拿出來,舉到林嘉木臉旁邊晃了晃:“還挺像。”
“像什麽像。”
“确實也不太像,”他想了想,“帶你去個地方?”
林嘉木問:“去哪兒?”
“你在這兒等我會兒,別亂跑啊。”
沈欽說完回頭跑開了,林嘉木盯着他跑走的方向看了會兒,然後原地轉了一圈,對着空無一人的四周說:“……他是不是挺好的?”
去而複返的林夢槐一驚:“你跟我說話?你看到我了?!”
林嘉木搖搖頭:“別緊張,我看不見你,但是姐,好久不見了。”
林夢槐又拍拍心口松了口氣。
“沈欽來找你是有事要說吧?我來是不是耽誤你們講正經事了。”
也沒有吧,明天再講也一樣啊。林夢槐說。
“不管你們在顧慮什麽,都別把我當小孩子行麽,”林嘉木話音一頓,沉默了很久才說:“我比沈欽還大兩歲,姐,我可能比你們想象中的要堅強很多。”
他擡起頭又朝四周看選了一個方向鎖定自己的視線,堅定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繼續說:“我不需要大家這麽保護,我也可以保護媽媽了。”
林夢槐完全怔在原地。大概是姐弟倆跨越生死的默契,林嘉木随便選的方向,她就站在林嘉木面前,看着他,就像他也能看見自己一樣。
林嘉木嘆了一口長長的氣,很久都沒有再說話了,但他好像确信林夢槐就在面前,不會走,對着空無一人的前方輕輕擡起手,就像擁抱一樣,張開了雙臂。他輕聲說:“姐,我說我不會嫉妒沈欽的,可是有些時候……
“我真的有一點點嫉妒他,只是一點點。”
你嫉妒他什麽呢?林夢槐坐在他旁邊念叨。
“看到沈冬姐的時候,我總是想,要是你還活着,該多好啊。”
林夢槐站起身,虛空中摸了摸他的發頂,笑他:“還說長大了呢,切,小孩兒。”
“有時候還會想……你要是長大了會是什麽樣子,”林嘉木偏過頭看向林夢槐站的方向,沖她淡淡一笑:“姐,如果沒有沈欽,我不會離開這裏的。”
那你現在是真的喜歡他嗎?林夢槐小聲問。
“我其實覺得自己不需要人關心,但沈欽出現了。我很想和他劃清界限,因為他入侵了我的……不知道怎麽講,可能是叫安全領域?”
林嘉木一笑,又回到樹下靠着,說:“他跟我示好的時候我還覺得莫名其妙,特別是因為他我就見不到你了,那是真挺讨厭他的。
“再後來,我發現這個人不是入侵了我的安全區,是把這個範圍劃開了,我知道待在他身邊是安全的。
“他的喜歡很純粹,我能感受到,只不過那種源源不斷的愛意我本來不相信的,直到我認識了他的父母,認識了沈冬姐,我才知道原來都是真的。
“我很怕他看出來我并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他,還得天天提醒自己別太當真了,可是這種東西怎麽騙得過?
“……姐,如果拿不出對等的喜歡,我會覺得虧欠他,可是我真的什麽都沒有。沈欽這個人,真的太好了,我可能永遠都——”
“你一個人嘀嘀咕咕什麽呢?”
沈欽的聲音帶着笑意出現在身後,林嘉木迅速擦擦眼角轉過身,也笑了笑:“嗯?”
“幹什麽呢……哭了?這麽感動?”沈欽上前一步,看到林夢槐蹲在後面,又問:“餓不餓?要不去先去吃個飯?”
“困了,打哈欠呢。”林嘉木搖頭道:“你要帶我去哪裏?”
“要跟其他小貓一起冬眠了?”沈欽沒忍住笑出聲,拿出背在身後的手,一手輕輕遮住他的眼睛,另一手把東西拿出來端端正正地舉在他面前,“先收禮物呗。”
“什麽……”
沈欽慢慢放下手,林嘉木的面前是一幅畫。畫上有一個短發齊肩的女人——其實更像個女孩,笑容明朗,眼裏閃光,畫裏好像有風吹過,她的一些頭發貼在臉頰上,一些被吹到耳後。
她鵝黃的針織毛衣開衫裏面穿着一件純白的T恤,頸間有一條項鏈,項鏈上挂着星星月亮的吊墜。她在沖着林嘉木笑,幾乎是與她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林嘉木就認出她了。
接着便是透亮的眼淚奪眶而出。
他哪有這麽容易哭,但沈欽來了之後他确實經常忍不住眼淚,他總是不知道怎麽平靜地接受沈欽帶給他的驚喜。
“我姐給我看了學姐的照片,她說以前拍照很少,好在高一結束分班的時候拍了一些,我拿去影樓拓印,然後找畫師把學姐二十八歲的樣子畫了出來。”
沈欽笑着說。他的每一個字都溫柔地敲在林嘉木心上。
林夢槐眼睛一亮,兩步跨過來,“我看看我看看!哇,現在還有這種?”她笑得就和畫裏一模一樣。
林嘉木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沈欽抱在懷裏,沈欽說:“想見她嗎?她就在這裏。”然後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準備逃跑的林夢槐。
“等下!沈欽!我我我……”
“只是見一面,又不會——”
“沒關系,”林嘉木把下巴擱在沈欽肩上,兩手抱得緊了些,說:“那就等她準備好了再見吧,今天情人節呢。”
沈欽一怔,林夢槐趁機跑了個沒影。
“誰給你出的主意?”林嘉木歪着腦袋,靠在他肩膀上接着問:“林檬?”
“我就不能是自己想的?”沈欽氣笑了,連着反問他:“我平時很木讷?你這麽看不起我?”
林嘉木幹脆推開他:“上綱上線。”
“你感動成這樣,會給我很大的壓力啊,下次送什麽我又得想很久了。”沈欽說完在他眼角輕輕一吻:“好吧我承認,是林檬推薦的小說給了我一些靈感。”
林嘉木沒忍住笑,後退一步上下打量他一遍,看着他手裏拎着的一個袋子問:“那個又是什麽?”
沈欽把畫給他遞過去,又把那紙袋子故作神秘地往身後一藏:“跟我去個地方呗。”
林嘉木遲疑了一下。
“你那是什麽表情,怕我把你拐賣了?”沈欽開着玩笑伸手去拉他,“走啦。”
去的地方也沒有很遠,沈欽把人帶到了體育館背後的小貓之家——是的,不知道是哪些同學在這裏搭建了一個小貓之家,還專門釘了個牌子,所有的貓都在方校長的主導下拉到寵物醫院做了絕育手術,小貓之家十二只貓現在每只都有自己的單間。
最像林嘉木的那只已經成了元老級的貓,住在最上面一層,每天都出去溜達一圈,在陽光最好的時候回來往不遠處的草坪一躺,曬得暖融融的又回到貓窩裏睡覺。沈欽看了蹲下逗貓的林嘉木一眼,忍不住說:“你跟它真是有一種跨越物種的相似。”
林嘉木沒理會他,手指在小黑貓下巴撓了一會兒,有一只橘貓來蹭他,他又伸手在小橘頭上摸了摸。接着又是白色的一大一小兩只,藍灰藍灰的一只,棕色的一只……貓将他團團圍住,沈欽只能拎開兩只才能擠到他旁邊去和他蹲在一處。
他皺着眉頭看過來:“一定要跟它們擠嗎?”
沈欽把袋子裏地東西拿出來,漫不經心地說:“我也想挨着你啊。”
“就這一會兒……這是什麽東西?”
林嘉木看着沈欽手裏盒子拆出來的毛絨絨的一套,又問:“這什麽?”
“禮物啊。”
沈欽倒是很淡定,只不過林嘉木不淡定了。特別是看到沈欽手裏那對貓耳朵之後。
“我就覺得黑色更适合你。”他說。
林嘉木先擡手攔下沈欽伸過來的手,然後站起來退了兩步到空曠一些的地方,伸手擋住他:“适合什麽?”
看他如此警惕抗拒,沈欽的語氣一下子委屈起來:“我上周末特意去挑的,挑了很久——這不好看嗎?”
“這不是好不好看的問題。”林嘉木有些頭疼。
沈欽是怎麽想到買這一套貓耳朵貓耳罩貓圍巾貓手套送給自己的?!
他試圖糾正沈欽對自己的“看法”,又道:“這是人家小孩兒用的,我看上去很像小孩兒?”
哪承想沈欽挑眉一笑,向他靠近一步,緩緩說:“咦?我沒說你像小孩兒啊,這可不是小孩子用的。”
“這不是小……”話沒說完,林嘉木突然自己明白了,接着耳根就跟燒起來了一樣燙。
他說不下去,沈欽也沒講話,只是擡擡手反複示意他把這份“獨特”的禮物收下。
大概是看他沒有這個打算,沈欽又把四件套裏的耳罩圍巾手套裝回了袋子裏,說:“那我退一步。”
所謂的退一步——你還不如不退。
林嘉木一言難盡地想。黑色的貓耳朵躺在沈欽手心裏,像是會說話,把他逼得抓心撓肺,他要是接過來又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不接吧他又見不得沈欽可憐巴巴的樣子。
別看沈欽話說得那麽不容拒絕,其實那語氣和模樣是委屈得不得了。林嘉木回頭看一眼後面草坪上躺得四仰八叉的黑貓,一下陷入了“自我懷疑”。
到底哪裏像貓了?
“這都不行嗎?”沈欽湊上去又小聲地問。
“不是,你是怎麽覺得我像它的?”林嘉木也問。
沈欽一聽他這話就自作主張地覺得有戲,兩手擡起來隔空比劃了一下,說:“現在就挺像的,不信你戴上我給你倆拍個合照你看看。”
林嘉木:“……”
“這樣,你戴上我就告訴你為什麽覺得你像貓,可以吧?”
可以個屁,林嘉木腹诽。但他還是遲疑着把那對貓耳朵接過去了,說不上來為什麽,肯定也不是妥協,倒像是……
很想看到沈欽現在的表情。
他蹲下去把貓抱起來,小黑貓很配合,在他手背上蹭了蹭,然後嗷嗚一聲就鑽進了他懷裏。
沈欽拿手機拍了好幾張,過去把照片給他看了,邊翻邊問:“是不是很像?”
哪裏像了?林嘉木還是皺眉。
“真挺像的,既可愛,又……”
又什麽?他的眼神追着沈欽問,沈欽卻舔舔嘴唇只是笑了笑,後半句話像是轉了很大一個彎才繞出來。
他耳邊一熱,聽到沈欽嘴裏剩下的兩個字,幾乎是話音剛落,他就擡手扣住了沈欽的後頸,反過來低聲笑他:“那你是還不知道什麽是真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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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罪該萬死,我給忘了。
一個好消息,我可以隔日更了,偶爾請個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