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窮途末路
阿玖眯起眼睛，左手握緊了皮包的提手，右手把黑金古扇橫在胸前。她下意識往張起靈面前挪了一步，擋在他斜前方。
要過來了，那些在黑暗中蠢蠢欲動的家夥們。
那青煙從門後滾滾而出，很快便蔓延到整個墓室。阿玖強忍住心中的惡心感，壓低聲音對張起靈說道：“小心，這些都是死靈。”
張起靈當然知道死靈是什麽，也了解到了現在他們所在的處境，只是他自己也沒想到，居然這種東西真的存在，而且被自己遇到了。此時他神情中全是戒備與冰冷，後背微微弓起，像極了一只準備狩獵的豹子。
現在更緊張的卻是阿玖，因為長期以古墓為寄居地，她比張起靈更要了解死靈的可怕性。她不知道這麽多死靈究竟是為什麽被束縛在這裏，也不知道它們有什麽目的。現在他們的狀況很是被動，如果想從這裏脫出，也許只能從八個門中選一個撞撞運氣了。
這時候，那個剛剛被擰斷脖子的粽子倏地一下睜開了眼睛，扭了幾下站了起來，他的脖骨還是斷的，腦袋呈一個詭異的角度耷拉下來，一雙布滿血絲的大眼直直的盯着張起靈和阿玖。
“為什麽……還能動？”她不可置信地喃喃，然後恍然一下明白了什麽，轉頭看向那個敞着一條縫的玉門。
“難道……！！”
完全中計了，這個整個墓本身就是一個‘陣’！
為什麽一開始沒有想到。
聚集在此的亡靈、成百的蟲噬棺、空無一物的墓室、饕餮的圖騰。
一切都關鍵詞都串聯到一起，這樣全都能解釋清楚了。
不是亡靈們都朝他們這裏聚集來，而是這些死靈們都被這個墓室的‘陣’給吸來了。
怪不得這裏什麽陪葬品都沒有，只有空空一具棺材。‘陣’內不可以擺放多餘的器皿物品，否則極有可能破壞陣型。
而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她不想細想。先不說她自身，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張起靈今天豈不要命折于此？
搖曳的燭光映照着阿玖毫無血色的臉，一片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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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雖然沒表現出什麽，阿玖的神色卻被他盡收眼底。要知道，這個刀魂的性格某種方面來說與他很相似，面對一般的事情是不會大驚小怪。再加上百年來在古墓中生存過，機關或普通的粽子她比自己還不放在眼裏。
他正打算向前把她拉到身後，只聽她低聲說道：“你走。”
離開這裏！現在！馬上！
一字一字完全是從牙齒縫中咬出來的。
張起靈看着她，漠然：“要走一起走。”
“你……”阿玖的話沒說完，只聽那粽子一瘸一拐地走到自己身後，她條件反射轉身一回手，手中的書包便狠狠地輪在它臉上，把那東西打到幾米處遠。沒等他爬起來，一陣嗚咽聲從滾滾雲煙中暈開來，在空曠的墓室裏回蕩。
那聲音虛無缥缈，又如同杜鵑啼血，聲聲凄厲。
這是……冤魂的悲泣？
很快的，那柔軟的嗚咽聲變成了尖銳的嘶喊，竭斯底裏。
同時，狂風驟起。阿玖眯上眼睛，朦胧中她見張起靈臉色一變，一把把她拉到他身前。
張起靈看到，阿玖身後那個剛才被自己擰斷脖子的粽子，張開大嘴露出寥寥無幾的幾顆發黑的牙，正在把這間墓室內所有的青煙吸入嘴中。
它在吃靈？
最糟糕的發展！
等它吃完一切都晚了，再不走估計不僅身為‘人類’的張起靈有危險，說不定連自己的靈力也會被那家夥吸走。
但是眼前現在有八條路，如果這真的是奇門遁甲的話，必定要選擇‘生門’脫出。除去剛才來時的那個門——原路返回顯然已經不可能了。他們從那扇門進來，又遇見了八個門，說明那個門是‘生門’和‘死門’之外的六扇門之一，也就是說，他們剛才來的路上，已經錯過了第一道‘生門’。
那就是說，除了這裏，這座古墓極有可能還有其它五間墓室！他們所在的這裏，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主墓。
被騙了。
現在唯一能判別哪扇門是‘生門’的，也許只有牆壁上形态不一的饕餮圖騰了。可是僅憑不一樣的姿勢怎麽知道哪條才是生路？
手腕一緊，張起靈拉着她向其中的一扇門開始狂奔。
“等……”阿玖就這樣被拉着跑，難道他已經破解了圖案之謎？她擡頭，奔進甬道之前看到了，刻在牆上那只趴着沉睡的神獸。
“你為什麽肯定是這一條路啊？”她邊跑邊問，前面的人沒有回答，不禁讓她提高了聲線：“喂！張起靈！”
你這是在拿自己的命賭！
你知不知道，如果走錯了的話，我說不定還可以存留下來，你就沒救了。
他只是緊了緊握着她手腕的手，頭也不回地說道：“跟着我。”
跟随我。
相信我。
——「我相信你。」
他曾如此對她說過。
我相信你。
因為你是張起靈。
“呵……”她勾起唇角。
好吧，這次，就依你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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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們就真的走對路了。
這條甬道是上坡路，狹隘曲折，還好是單行路，如果這時候從中間突然冒出幾個岔口來那真會讓人抓狂的。
不知跑了多久，阿玖嗅到空氣中傳來了一絲腐臭的味道，一轉彎，突然變得寬闊了起來。
他們到達了一個四方石廳，環繞四周，沒發現其他通道。四個角落裏，擺放着四具棺材。
沒有路了，而且廳裏面堆了一大片陰森森的骸骨。
“這是哪？”她環視了一下，問道
張起靈并沒有松開拉着她手腕的手，答道：“就是剛進來的時候你想要打開的那個暗門後面。”
“……”她不語。
他講過，這是個陷阱，進來的人會死。
果然這裏堆積着很多屍體，但是四周除了那些棺材之外，似乎并沒有什麽看起來非常要命的機關。
不規律的腳步聲和拖沓聲從他們剛才來時的甬道深處響起，阿玖手一顫。
居然追上來了啊那個家夥，而且聽聲音居然還是狂奔來的。
“你以前來過。”阿玖肯定道：“那你還記不記得這個暗門的開關在哪裏。”
張起靈點頭。
“很好。”她活動了一下脖頸和肩膀：“我幫你拖延時間，你去開門。”
他沒有放手，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她莞爾。
——相信我，這是你說的。
張起靈怔住，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阿玖走到甬道口前，指尖一抖，黑色的折扇刷地綻開，那個身影從黑暗中由近及遠。她把古扇半掩在唇邊，遮擋住那一抹邪氣的淺笑。
“來吧，我陪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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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實際交手之後，阿玖才發現，吞噬衆多死靈的粽子真不是蓋的，普通的血屍什麽的跟這個比起來簡直連根雞毛都不算。
太輕敵了。
左臂的半邊袖子被抓破了，殷紅的血還在往下流，耳邊的碎發也被削斷了幾撮。她輕輕的喘着粗氣，樣子有些狼狽。
張起靈你在幹嘛？她側身躲過了撲來的粽子，瞥了一眼在那裏挖機關的某人。
咦？挖機關？
看到了他鞋邊上的幾塊青磚，阿玖心裏突然生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機關埋在那種地方麽？！我說怎麽這麽久都沒有打開，她啧了一聲。
終于，挖到了底，張起靈把手臂伸下去，握住了一只把手後，使勁向上拉。
但那畢竟是一個石門的重量，沒有那麽容易就能拉起來。
在阿玖晃神的一秒鐘，那粽子已經繞過了她，沖張起靈直奔而去。
“糟……”
他往後一躲，勉強避過了要害，但是後背還是被撕下一大塊皮，血淋淋的。因為手臂還拉着把手，不能動彈，那個血屍扣住他的肩膀，張開血盆大口，對準他的脖子就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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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像是靜止了一般。
張起靈的手還緊緊地抓着那個機關的把手，那個粽子的嘴大大地張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咬破他的喉嚨。
刺啦——
它的胸口一陣皮肉撕裂的聲音。
黑色的發梢從半空中飄然而下，靜靜地貼在了她後背的黑色制服上。
少女般白皙的臉龐上，沾着幾大滴暗的發黑的血液。她的手還緊緊地握着已經折起的黑金扇的一端。
而另一端，就這麽不偏不倚地□了那粽子心髒的部位，黑血就從那裏花花的淌出來。
她的臉陷入一片陰影，只有那雙犀利的眼瞳還泛着殺意，像極了一把剛出鞘的軍刀，閃着殺意和寒光。
“不要用你肮髒的手，去碰他。”
薄唇中冷冷吐出毫無感情的話語，如同千年的冰封，不曾融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