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人魚傳說（一）
在這個世界上，曾有一個波蘭的名叫萊蒙特的作家，他說：“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得按照一定的規律秩序各就各位。”
我覺得他說得非常正确。就拿拖堂這件事來說，其規律就是“只要在早上最後一節課拖堂，那就一定避免不了在食堂排長隊”。
按上鳴的話來說，就是“拖堂五分鐘，搶飯半小時”。
今天，教授國文的水泥司老師非常光榮地拖堂了。這就導致等我們到食堂時，面對色彩斑斓的人頭只能生無可戀。綠谷的豬排飯沒了，麗日的蛋包飯沒了，飯田的鳗魚飯也沒了。最終，在轟的友（極）情（力）推薦下，我們一起去買了荞麥面。
轟真是個神奇的男人！體育祭結束後，他就非常自然地加入了我們的“覓食小隊”。不僅一起吃飯，還積極參與綠谷的實戰讨論、多次請求與我對練，甚至當爆豪對我和綠谷放狠話的時候轟都會為我們說他幾句（不知道是不是在家裏和安德瓦怼多了經驗豐富，轟很擅長不帶髒字地譏諷爆豪，且每次都避免不了一場惡戰）。
相處時間長了才發現轟其實非常的天然，而且異常頑固，對某些事物異常執着，比如叛逆（給安德瓦搞事），再比如冷荞麥面。人有喜歡吃的東西我能理解，比如綠谷就喜歡吃『黃金豬排飯』，但喜歡歸喜歡，綠谷也不是次次都吃豬排飯啊！而轟就非常标新立異了，一星期下來，每天點的都是荞麥面。
有一天我們終于忍不住了，在去食堂的路上建議他“換一個口味”。轟聽了後，認真思考了十秒，然後接受了我們的建議。于是乎，那天他買了一碗熱荞麥面。我們能說什麽呢？只能目瞪口呆。後來他吸溜了幾口後，癟了癟嘴，輕描淡寫地說了句“還是冷的好吃”，然後手動制冷了。綠谷尴尬地笑了幾聲說“轟君喜歡就好”。
今天我們都點了荞麥面，轟好像挺開心的，還主動問我們需不需要加熱或制冷。
“謝謝，但不用了，”麗日拿着筷子在面裏饒了幾圈，熟練地夾起一筷子面，“話說明天就要交志願表了，你們都已經決定要去哪裏實習了嗎？我決定去『火·槍·手』的事物所哦！”
“火·槍·手？”
“紐特不知道嗎？戰鬥英雄『火·槍·手』，拳拳到肉的武鬥派英雄！擁有獨創的體術！也是排名穩在一百之內的老牌英雄了！”
抱歉，真不知道。
“不過為什麽要去學近戰呢？我記得麗日同學的夢想是成為像十三號那樣的救援英雄吧？”班長問道。
“那是最終目标啦！”麗日一拍胸脯，幹勁十足地說：“不過和爆豪同學打過一場後，我茅塞頓開！只要能變強，自己的選擇就更多！要是只關注自己能做到的事就看不見其他的風景！就是這樣！我想練好體術！變得更強！”
“原來如此。”轟點點頭，繼續吸面。
“那轟同學要去哪呢？”
“去混賬老爹那，雖然不想看見他，但在他的事務所實習的确能獲得更多，也能更好掌控另一半個性。”
“我覺得對于轟君而言，這是最合适的選擇了。”綠谷用紙巾擦了擦嘴，“我是要去一個隐退了的英雄那裏實習，他叫『格蘭特裏諾』，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英雄。”
“……哈哈，沒聽說過呢。”麗日吐吐舌頭，“不過小久同學那麽了解英雄，選擇的事務所應該也是最适合自己的吧！”
當然，那可是歐爾麥特安利的實習場地。『格蘭特裏諾』，一個知道ofa秘密的英雄，一個給歐爾麥特留下抹不去的心理陰影的班主任……
拿到申請的第一天下午，歐爾麥特悄悄咪咪地把我們帶到“秘密據點”，然後開了一場自己全程都在發抖的安利大會。能把第一英雄吓出帕金森綜合征，格蘭特裏諾先生肯定是個狠人。一口回絕這份邀請後，我拍了拍“被志願”的綠谷少年的肩并安慰他：“我最近才學了一句中國的古話，特別适合你。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啊！”
于是，面對什麽也不知道的麗日，綠谷也只能心虛地笑笑，然後趕緊問飯田去哪實習。
“我要去『諾曼英雄指南事務所』，在保須市。我想去看看哥哥保護過的城市。”
麗日停下了夾面的動作，“英格尼姆嗎？飯田同學，關于你哥哥的事……”
“沒事的，我哥哥已經恢複了。對虧了斯卡曼同學！”飯田笑着扶了扶眼鏡，“前幾天他就出院了，現在已經可以使用個性，只是不能用太久。”
“那真是太好了！”
“但保須市……”我疑惑地看向班長。而綠谷明顯是一副擔憂的表情，轟也放下筷子。我們三個大概都在懷疑飯田去保須市的真正意圖，一時沒說話。
這般回應顯得麗日非常不好意思，“怎，怎麽了？突然那麽嚴肅？”
“飯田同學，我覺得把私人感情代入實習不是一件好事。”
“我同意斯卡曼的話，”轟說，“我知道那種感覺……相信我，英格尼姆不會贊同你的行動的。”
“飯田同學！你不是一直都是我們班最理智的人嗎？我們都還是學生！連臨時執照都沒有的學生！而且新聞報道也不是說了嗎？已經成立專門負責此案的英雄小組了！不說別的，你哥哥肯定也不希望你插手這件事！”
“真的是這樣嗎……”
“……你們再說些什麽呀？”班長突然笑了起來，“我怎麽可能會去插手追捕英雄殺手的事？”
“但保須市——”
“之所以去保須市，是因為我決定以後像哥哥一樣留在那裏發展。畢竟那可是上一代英格尼姆全力保護的地方。只是提前去熟悉一下，認識認識路，沒什麽問題吧？”
“……我們是朋友吧？飯田同學？”綠谷問。
“當然是啊！”
“那你要是在那邊遇到了無法解決的問題，請一定要告訴我們。”
“好！”班長笑着答應了，推了推眼鏡，随後就擡頭問我：“那斯卡曼同學呢？”
“申請太多了，還在考慮中。”
“真是甜蜜的煩惱！”麗日猛吸了一口奶茶，“不過紐特應該會去比較出名的事務所吧！比如安德瓦和潮爆牛王？”
“嗯，雖然那個混賬讓人厭惡，但他那邊的實習工作比一般的事務所多。斯卡曼，你可以考慮一下和我一起去。”
“我也建議你去安德瓦事物所，”綠谷已經吃完了，遞給我們一人一張紙巾，“能獲得很多幫助呢！”
【當然是指搜尋神奇動物上的幫助。】他輕輕笑着，祖母綠的雙眸不知為何流露出一絲驕傲。
“嗯……會考慮的，會考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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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五人吃完荞麥面回到教室，午休時間早就開始了。不過教室裏的狀況與以往截然不同。
雄英給學生的午休時間是一個半小時。在這段時間裏，學生除了不能出校，沒有其他限制。有些人會找個安靜的地方休息或學習，有些人會去預約的訓練場訓練，有些人約着一起去操場上打球，有些人在實驗室做實驗，還有些去參加社團活動。但大部分學生都習慣呆在教室，或休息或趴在桌上小憩。所以教室在午休時間還是很安靜的。
但今天五人一回到教室，看到的就是一副“聚衆賭博”的場面。一堆人圍在口田和常暗旁邊，拿着手機滋兒哇兒地讨論着什麽，異常興奮。只有爆豪板着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翹着二郎腿，但同樣在刷手機。
見到這副場景，身為班長的飯田天哉直接沖到了人群中，一邊做着靜音的手勢一邊低聲教訓他們：“你們在做什麽？！現在是午休時間！要保持安靜！吵到其他班就不好了！”
但顯然沒有人聽班長的話，仍然大聲交談着。
“我說你們！”
“是班長啊！抱歉，但這個視頻真是太勁爆啦！”
同在人群中心的耳郎笑着把手機遞到飯田面前，此時，門口的四人也正好走來。看到那黑色的加粗的标題，麗日順口就念了出來：
“外海發現人魚！傳說中的生物真的存在！”
“人魚！？”綠谷頓時叫出雞聲，迅速掏出手機找到視頻，一邊冒冷汗一邊和同樣被驚呆的斯卡曼一起看。
這個視頻是被一個名為“年年有魚”的人上傳的。拍攝者在描述框裏寫下：“剛剛和兄弟們在外海捕魚，結果捕到了一條人魚！雖然最後被它逃了，但還是拍到了視頻！傳說中的生物是真的存在的！”
這是一個僅有五十多秒的短視頻，是用手機拍的，畫質差，聲音炸，可以看出拍得是很倉促了。一點播放鍵，便看到堆滿魚的甲板上有一個被大網纏住的、不斷掙紮的魚尾怪物。它有着墨綠色的頭發、鐵灰色的皮膚、駭人的獠牙和鼓出來的黃色眼睛。怪物一邊劇烈擺動着一邊發出刺耳的嘶鳴。帶匍的手在甲板上劃下一道道爪印。包圍它的漁民們既興奮又害怕地拿着魚叉發出原始人般的歡呼，喊着“人魚！”“快拍下來！”“打暈它！”等話語。拍攝者似乎想湊近一點拍，結果人魚突然翻過身一爪揮過來，吓得“年年有魚”一屁股往後坐，壓倒了身後幾人。混亂中，人魚支起身體躍入海裏無影無蹤，只留下一群瘋狂的捕魚人拿着魚叉拼命往海裏紮。畫面一黑，視頻結束。
“慘了。”盯着那同樣駭人的播放量，斯卡曼在心裏默默流淚。這的确是人魚，一只被暴露在麻瓜眼中的人魚，說不定還帶着一個族群。
看旁邊的人面色凝重，确認這是真的“人魚”的綠谷也一時想不出對策，“紐特……”
“你們為什麽都認為它是人魚？萬一是某個人的個性呢？因個性改變樣貌的人很多吧！”斯卡曼看向蘆戶，一臉不解。
“怎麽可能啦紐特！如果是個性，它為什麽不說人話？雖然我小時候也被當做過外星人，但我也會好好解釋的哦！”
“沒錯！”濑呂又放了一遍視頻，“而且剛剛口田同學也證實過了，這條人魚一直在喊『滾開！你們這些無恥的人類！』之類的話！”
被叫到名字的口田瞬間滿頭冒汗，對着斯卡曼比比劃劃，一臉歉意。
“我能從它的身上感知到對人世的無盡厭惡。”常暗壓低聲音說，“這是來自深淵的恨意。”
但也有人表示反對。
“這絕對不是人魚吧！人魚怎麽會長成這個樣子啊！”峰田跳到椅子上拿着手機，指着一張“美人魚”的圖嚎叫，“真正的人魚是這樣的才對吧！真正的人魚應該是大胸美女才對啊！這麽醜的生物怎麽可能是人魚！”
“我看你是精蟲上腦了吧！”葉隐反駁，“美人魚的形象根本是人類自己構造的！在這視頻出現之前，誰都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人魚就是美女的形象啊！”
“我贊同，”八百萬說，“而且在最老的日本古籍中出現的有關人魚的記載也沒有說過人魚長得像人，反而描述得更像獸類。到了江戶時代，西方的童話故事傳入日本，人們才對人魚有了明确的形象認識，更确切的說，應該是一種幻想才對。”
“所以他們捕到的是一條土生土長的日本人魚？”砂藤開玩笑地問。
“誰知道呢，不過網友們關心的好像不是『人魚是否存在』的問題，”障子翻着評論說，“他們更關心『吃人魚肉能否長生不老』的問題。”
“長生不老？”斯卡曼心裏一驚。
她能理解峰田心中的“美人魚”形象，在麻瓜界的文學作品和繪畫中十分頻繁地描寫到的那些美麗的人魚都生活在較溫暖的海域。而這些突然出現在日本外海的人魚（麥羅）原本都居住在冰冷的愛爾蘭。但為什麽吃人魚肉就能長生不老斯卡曼就不能理解了。
“斯卡曼不知道嗎？啊，也對，你是英國人，”尾白道，“『吃人魚肉能長生不老』這是我們這邊的傳說呢。”
“gero，是關于八百比丘尼的傳說吧：有一個名叫高橋的男子，一天他在海上捕魚誤闖異界，回家時帶回人魚肉，覺得既然帶回來了就嘗嘗看吧，不過大家覺得惡心都不敢吃，只有好奇心重的女兒八百比丘尼吃了人魚肉。于是高橋的女兒獲得了千年的壽命，最後有感于世事無常，出家為尼在各國旅行，并将200年壽命借由仙術授給天皇。據說她晚年回到故鄉，住在草庵裏，此時已活了八百歲，最後在山泉旁邊含笑而終。”
“所以從此以後人魚就成了不老的代表啦！”上鳴接過話，“可是這樣一來，肯定很多人都會去外海捕人魚吧……被捕的人魚會被殺死嗎？而且人能不死真的好嗎？”
“這就牽涉到倫理問題了呢！”
切島恍然大悟，但随後又再次興奮起來，“不管怎麽樣，我真的非常想親眼見證人魚的存在呢！能看到人魚！超酷的不是嗎？爆豪你也想去看看吧？”
“那種惡心的東西誰想去看啊！”
“那你為什麽還在刷人魚的視頻？”
“去死吧狗屎頭！”
嘴上喊着去死，但爆豪本人還是坐在椅子上刷手機。只是看的不是人魚，而是職英對這個事件的回應。其實他一直在觀察斯卡曼的表情變化，雖然枯草頭經常和陰陽臉一樣沒什麽表情，但他能判斷出現在的斯卡曼有一些急躁。這種狀的斯卡曼他曾見過，就是體育祭的預選賽結束之後，而那次和螃蟹有關。由此爆豪推斷，有關人魚的事斯卡曼十有八九也要摻和進去。至于怎麽摻和，她肯定要去外海，而且是近期。她一個人可能做不到，但如果有職英的幫助……
“诶！你們快看！視頻被删了！”濑呂突然喊道。
“什麽！？”
衆人紛紛拿起手機刷刷刷，但怎麽刷都是“視頻已被删除”或者“頁面丢失”的字樣。沒過多久，“年年有魚”就在自己的博客上說那個視頻是他為了上頭條用個性瞎弄的，他的個性是“特效”，可以輸出自己的想象來制作影片。然後被警察封殺了。
而警方那邊也做了聲明，并嚴厲譴責那些傳播假消息、試圖制造輿論炒紅自己的人。
“什麽呀，原來是假的啊……”
“太過分了！利用我們的求知欲和好奇心做出這種事情！”
“道德的淪喪。”
“散了散了，啊，我的休息時間一去不複返……”
就這樣，鬧哄哄的教室瞬間冷卻下來，同學們都唉聲嘆氣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做自己的事。一切又恢複正常。
人魚的事到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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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個鬼啊！我已經要暴斃而亡了好嗎？！
雖然很感謝歐爾麥特那邊把這件事壓下來，但如果你是我，你會放心一個人魚族群在幾千裏外的大洋裏準備立國嗎？！
我恨不得現在就回魔法界買掃帚然沖到外海去。但僅憑我一人怎麽可能搜索那麽一大片海域……
“斯卡曼？”
“怎麽，轟同學？”
“你現在很焦躁嗎？”轟轉過來壓低聲音問我，“是因為人魚？”
“……你怎麽看出我焦躁的？”
“你一直在盯着手機發呆。”
“……那你以前在課間總是盯着橡皮擦發呆，那也是焦躁的表現嗎？”
“不，我只是不想說話。”
“那我和你一樣。”
“……斯卡曼。”轟難得帶着一絲無奈喊我的名字。可能在一些戀愛腦少女的眼裏，這場面就是在撒嬌了。
雖然很感謝轟為我擔憂，但總不能把我的煩惱全部講給他聽啊。最終也只能淡淡地告訴他：“我沒有焦躁，只是在想實習事務所的事。”
“真的是這樣嗎？”他又不死心地問。
“是這樣。”
不用懷疑，我的确在想去哪家事務所比較合适。而且，我想我可能要和小梅雨一起去實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