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自從剛剛看到陳草在山林中身姿矯健,神采飛揚,自信滿滿的樣子,李煜的心就跳個不停,他的身影一直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她煩躁地轉了幾圈,回過頭跟一随從說,“你去找謝管事,回頭讓她将人給我弄來。”
那随從猶豫地問道,“那,這件事要不要告訴三公子?”
李煜聽了瞬間火大,一腳踹過去,“我是主子他是主子?他憑什麽管我?我做什麽難道要向他報備嗎?滾!”
“是,是,是,小姐。小人這就滾。”那人連滾帶爬地跑遠了。
過了兩天幸福的二人生活,虞虹帶着戀戀不舍的陳草下山了。
倆人嬉笑打鬧的走到一處山林僻靜處時,突然出現了一幫人攔住了兩人的去路。
虞虹發現情況不對,悄悄擋在了陳草的前面,畢竟這個世界男子比女子更弱勢。
“你們是誰?想要幹什麽?”
其中六人慢慢将兩人圍起來,最後一位像是主頭的胖子慢慢踱步過來,傲慢地開口:
“虞小姐,對吧?新鮮出爐的秀才,有沒有想過再去考個舉人回來光宗耀祖?我家小姐惜才,願祝你一臂之力。
只一個條件:我家小姐自從見了貴夫郎一面後,就對貴夫郎一見鐘情,整日茶飯不思,相思成疾。現特派我來請貴夫郎過府一敘,以慰相思之苦。
只要讓貴夫郎答應跟我走,保你日後高中舉人,飛黃騰達,而你夫郎日後也會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如何呀?”
陳草聽了這話心中忐忑,他緊緊地拽着虞虹的胳膊,不安地等待着虞虹的答案。
虞虹只覺荒謬至極,她安撫地拍了拍陳草的手,自己牢牢擋在陳草前面,不留一絲空隙。
她冷冷地回道,“虞某不才,胸無大志,只想守着夫郎過日子,就不勞貴小姐操心了。”
Advertisement
那管事本以為她一個逃難而來的異鄉人,又住在他人屋檐下,看人臉色過日子,還為了報恩,娶了一個臭名遠揚的醜男,必然境況窘迫,心有不甘。
現下能有機會讓她擺脫這窘迫的境地,還送她一個錦繡前程,想必求之不得。誰料竟被一口拒絕?
那管事也不是吃素的,給主子幹了這麽多年這事,早就是個中老手了。
利誘不成,那就威逼:“你可知道我家小姐是誰?我奉勸你一句,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到時候十年寒窗苦讀的秀才功名一朝化為烏有,你可對得起你的列祖列宗?”
打蛇打七寸,那管事一上來就拿住了讀書人的命脈。要是一般人可能會動搖,害怕。
可虞虹才不在乎這些,她在這個世界的牽絆只有陳草,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動搖陳草在她心中的位置。
她還是沉默以對,無聲地拒絕胖管事的荒謬要求。
那管事氣的笑了,“我一向信奉和氣生財,不喜歡動粗。不過,既然你不領情,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上!”
她一聲令下,那六人瞬間撲了上去。
虞虹雖然會些簡單的拳腳功夫,但都是一板一眼跟着教練練,紙上談兵,從未實戰過。陳草也一樣。
畢竟雙拳難敵四手,倆人不一會兒就占了下風,被人牢牢擒住了。
胖管事來到虞虹跟前,“剛不是挺硬氣嗎?啊?我還以為你骨頭有多硬呢。”
虞虹被人壓跪在地上,艱難地回道,“哪裏來的野狗,張嘴就亂吠!”
那人聽見虞虹的話氣得七竅生煙,她走上前去一腳又一腳地踹在虞虹身上,虞虹只覺得肺部像要裂開一樣,眼冒金星。
終于被她找到了機會,她緊緊抱住那胖管事的腿,不知道從哪掏出來一把折疊小刀,狠狠地紮在了那死胖子的大腿上。
只聽見“啊!”的一聲慘叫,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那胖子就背虞虹轄制住了。
她冷靜地開口:“放他走,不然我殺了她。”
她自己受了重傷,肯定跑不掉。但陳草不一樣,她們有所顧忌,不敢下重手。
陳草臉上一點傷都沒有,畢竟那小姐看中的是他的臉,這要傷了,她們回去可怎麽交代呀。
那胖子還是很惜命的,立馬大聲命令,“快快快,放他走,放他走!”
聽見虞虹的話,陳草激烈地反抗,“不,我不走,我走了你怎麽辦?”
“趕緊走!你不走才是拖累。怎麽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那兩人松開了陳草,陳草淚眼婆娑地看着虞虹,片刻後轉身跑進了樹林。
可惜虞虹已是強弩之末,還沒待她确認陳草跑遠,她就暈過去了。
那打手立馬跟上擒住了陳草。
陳草看到虞虹滿身是傷地暈了過去,瞬間瘋狂了,“啊!你們放開她。我要殺了你們!”
他拼命掙紮起來,兩個壯碩的女子都按不住他,最後其中一人一個手刀給他劈暈過去了。
胖管事龇牙咧嘴地爬了起來,她哆嗦地從懷裏掏出兩張紙來,她擡起虞虹的手,用血做印泥,摁在了陳草的賣身契上。
這兩年專門為謝小姐四處搜羅男子,她早幹出經驗來了,再也不會像兩年前那樣就被人随便唬住了。
她将其中一份賣身契丢在虞虹身上,恨恨地踹了她幾腳,讓人架起陳草就揚長而去了。
虞虹趴在地上迷蒙地看着她們遠去的背影陷入了昏迷。
第二天,縣城一家客棧上房裏。
“大夫怎麽說?”
“啓禀公——公子,大夫說她傷的很重,但因為救得及時,且用了療傷聖藥,很快就能醒過來。”
“嗯,那就好。”
這邊兩人談話時,床上的虞虹眉頭輕皺,眼皮跳了跳,終于醒了過來。
“小草?小草?小草在哪裏?”
“哎!你別亂動,大夫剛給你包紮好。”
其中一位男子看見虞虹醒來,立馬奔到床前将她扶了起來,拿着枕頭墊在她身後,讓她靠坐着。
虞虹環顧四周,聲音沙啞的開口問道:“這是哪裏?我夫郎呢?”
那男子回道,“我叫林纾,這是我們公子劉解憂。我們現在在客棧裏。昨天在下山的路上是我和我家公子發現了你,将你救了回來。至于你夫郎,我們沒見過,碰到你的時候就只有你一個人。”
虞虹聽了,眼神瞬間暗淡下來,她還以為昨天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噩夢,一覺醒來小草還會在她身邊撒嬌賣萌,驕橫耍賴,磨着她給他做好吃的。
一想到小草被人抓走了,她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無能為力,心中就一陣揪痛。
她不顧身上的傷,就要起身下床。
“哎哎!你幹什麽?不要命啦?”
“多謝二位公子救命之恩,虞虹有急事在身,改日一定登門拜謝。”
眼看着虞虹就要掙紮出房門了,林纾攔都攔不住,劉解憂才開口,“你想救你夫郎嗎?據我所知,你逃難而來,孤身一人,無財無勢,僅僅一秀才功名,就想從謝府要出人來?你可知道搶你夫郎的是什麽人?”
虞虹見此人将她的來歷查得一清二楚,怕是別有圖謀,心中一沉,她坐到這人對面,冷靜地回道:“願聞其詳。”
劉解憂驚訝地挑了挑眉,頗為贊賞地看了虞虹一眼,這人除了剛醒來時略微失态,之後一直表現得冷靜沉着,神色如常,一點悲痛都沒有,甚至連一絲不堪屈辱都沒表現出來。
這種人要麽冷漠無情,要麽心性沉穩,自控得可怕。
劉解憂更傾向于後一種,他樂得賣個順水人情,“這臨山縣謝府乃是當朝丞相謝之問的老家,她不僅是開國功臣,還是三朝元老,天子老師,輔佐朝政,在朝中可謂是位高權重,連皇上都得禮讓三分。
而這搶走你夫郎的謝煜就是謝丞相這一脈唯一也是最疼愛的孫輩,她在京中飛揚跋扈,肆意妄為闖了大禍才被謝丞相送到老家避難。”
虞虹聽了眉頭皺的緊緊的,這樣的人物不是她可以擺平的,從陳草出事到現在,她這個從現代法治社會過來的人就被深深打擊了。
現實教會了她封建社會的等級與尊卑,權勢與壓迫,心頭就像落了一塊巨石,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虞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鎮定地開口道:“劉公子既然了解的一清二楚,想必已經有了對策。”
劉解憂優雅地品着茶,漫不經心地回道:“這事與我何幹,我為什麽要招惹她?”
虞虹放在桌下的手攥的緊緊的,半晌,她穩穩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緊不慢的地回說:“公子既然知道的這麽清楚,還特意救下了我,想必是有所圖吧?”
劉解憂笑眯眯地回她,“我若說不是呢?”
“既如此,那算虞某自以為是了,改日再登門拜謝公子的救命之恩,告辭!”說完起身就想走。
劉解憂放下手裏的茶杯,“站住!我是可以幫你救人,但你又拿什麽來交換?我總不能白費力氣吧。”
“你的條件?”
“我想要見山明居士。據說只有虞小姐的茶樓有山明居士的獨家書稿,與山明居士淵源匪淺,希望虞小姐能引薦一番。”
虞虹沒想到她提的是這個要求,這對她來說再容易不過了。
這次的飛來橫禍讓她明白了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時代,只有自己掌握了權勢才能護得身邊人平安。
她一口答應下來,“可以。只要救回我夫郎,虞某任憑差遣。”
劉解憂誤會了她的意思,以為她是說引薦這件事,“放心,我并沒有挾恩圖報的意思,這件事之後,我們一筆勾銷。”
虞虹也懶得再解釋,反正到時候他就知道了,也不算欺騙他吧。
雖然劉解憂對解決眼前的問題胸有成竹,但虞虹還是不想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一身份不明的人身上,她總得做點什麽讓自己陷入忙碌之中,才能沒空去想失去小草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