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68-76
68
溫涼站在甲板上的一個鐵籠子裏。
鐵籠子的四面是鐵栅欄,底板是整塊鐵板,但上面的蓋板卻由兩塊鐵板做成。這兩塊鐵板在一側留出适當空間,合攏後中間會有個圓洞,類似古代的木枷。
現在這兩塊鐵板就卡着溫涼的脖子,使得他整個人只有頭部露出鐵籠子。
籠子的高度适中,令被鎖住脖子關在籠中的溫涼既不能坐或跪,也不能站直,只能保持半屈着站立的尴尬姿勢。
他的手被一副手铐拷在身後的鐵栅欄上,更加減少了活動的餘地。
蘇新發現,籠子底面的鐵板上都是毛刺,而溫涼是赤着腳的。
69
溫涼站在甲板上的一個鐵籠子裏。
鐵籠子的四面是鐵栅欄,底板是整塊鐵板,但上面的蓋板卻由兩塊鐵板做成。這兩塊鐵板在一側留出适當空間,合攏後中間會有個圓洞,類似古代的木枷。
現在這兩塊鐵板就卡着溫涼的脖子,使得他整個人只有頭部露出鐵籠子。
籠子的高度适中,令被鎖住脖子關在籠中的溫涼既不能坐或跪,也不能站直,只能保持半屈着站立的尴尬姿勢。
他的手被一副手铐拷在身後的鐵栅欄上,更加減少了活動的餘地。
蘇新發現,籠子底面的鐵板上都是毛刺,而溫涼是赤着腳的。
70
蘇新長到這麽大,鮮少有如此憋屈的時候。
Advertisement
對着眼前這個人,她又生氣又心疼。
蘇新又一次覺得自己賤透了。她為什麽偏偏得對這個人念念不舍?
她心裏糾結,盯着溫涼看了半天,看得他又微微垂下眼光。
蘇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臉。
溫涼吃了一驚,卻完全沒有閃躲的餘地。
蘇新的臉色倒還算平靜——他的反應,簡直在她的意料之中。
“這麽讨厭我?”她居然笑了笑,問了這一句。
溫涼呆了呆,才道:“不是。”
蘇新繼續微笑:“我喜歡溫順的下屬,你應該非常清楚。”
溫涼看着她,目光裏閃過一絲痛苦。
他當然知道她喜歡溫順的下屬,所以他對她言聽計從、千依百順,不過希望換得做她下屬的資格。
然而事到如今,這似乎已成奢華。
他叫她失望。
可是他寧願叫她失望,好過見她傷心。
溫涼看着蘇新,發了呆,思緒游離,又一次沉默。
蘇新等不到他的回應,于是轉身離開。
溫涼眼睜睜地看着她走,心裏再度湧起被抛棄的恐慌。
他用盡力氣,才克制住叫住她的沖動,只默然地看着她離開的背影。
蘇新不知道,他看着她的眼光,那樣眷戀而溫柔。
71
蘇新在吃飯,心不在焉,将手邊的飯碗都打翻了。
她索性不吃了,站起來,又溜達到甲板上。
路上看見了許盼,他已準備收工回家。
他見蘇新的目光往甲板上瞄,難得善解人意地道:“時間到了,人已經解下來,喝了一碗營養粥,洗了澡現在睡下了。”
蘇新不覺皺了皺眉,卻只“嗯”了一聲。
許盼看着她,道:“他關在7號房裏。”
蘇新又”哦“了一聲。
許盼對着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揚長而去。
72
7號房是一排設置成牢房的艙房的一間。
蘇新叫看守打開門,走進去。
狹小的艙房裏,只有一張床。
盡管已有近24個小時沒有合過眼,但溫涼聽見開門的動靜,還是醒了過來。
雖然是休息時間,但他的手足上仍套着皮質的手铐腳铐,铐子上的鏈子連在床的前後橫杆上。
溫涼本是蜷縮着躺在床上,聽見動靜便坐起來,看見蘇新,倒沒有露出多少驚訝的神色,只輕輕地叫了一聲:“小姐。”
他跪坐在床上,鎖着手腳的鏈子已收得很緊,自然也無法起身迎她。蘇新的目光淡淡掃過他手足上的铐子,笑了笑:“你是不是特別喜歡被鎖着?”
溫涼聽出她口吻裏的諷刺,垂下了眼。
他努力掩飾着難堪的情緒,蘇新卻不肯放過來,慢慢走過去,坐在床沿,道:“你知道我喜歡溫順的下屬,卻偏偏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我。實話對你說,我的耐心已快要耗盡了。”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平和淡靜,倒再沒了嘲諷的意思,卻是難得的坦誠。
這坦誠令溫涼驚慌。
他擡起眼,看着她,道:“小姐,我沒有做任何背叛你的事情,請你相信我。”
這句話本也不該說的。但是蘇新看着他的目光充滿哀憫不舍,卻令溫涼無限恐懼。
他隐約猜到了她的企圖,終于忍不住竭力掙紮。
蘇新的确已有些心灰意冷,沒想到說一句話,竟逼得隐忍倔強如溫涼服了軟,一時間驚訝的情緒倒多于高興。
她畢竟涵養極佳,雖然無心插柳之下逼出溫涼一句哀懇至極的話來,臉上卻不動聲色。她沉默着,依然用那種帶着淡淡憐憫的眼神看着他,思考着接下來要說的話。
溫涼卻在她那樣的目光注視下,漸漸流露出惶恐不安乃至痛苦的情緒。
73
溫涼的感覺是對的。
蘇新不是容易氣餒的人,此刻卻是真的有些氣餒。折磨溫涼,最後卻鬧得她心緒不寧,又緊張又擔心,但溫涼還是什麽也不會說的。
她一早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
溫涼被虐身,她被虐心,徒然彼此折磨。
連許盼這樣的人,也看出來了她的魂不守舍。她不是普通人,她是蘇氏這一代的掌門人,手握重權,同樣也肩負相應的責任。
蘇新不能讓自己這樣失控下去。
色令智昏,簡直荒唐。
她在推開這扇門之前,已準備做最後的嘗試。
沒想到,居然、好像、仿佛頗有成效。
她坐在那裏,看着溫涼漸漸軟弱下去,擺着不動聲色的臉孔,卻不斷地回想與溫涼相處的種種細節。
他本就生了一張英俊卻涼薄的臉孔,平時總一副要死不活的冷淡模樣,傳說中的面癱,莫過于此。
但是溫涼有時候也會露出相對明顯的情緒。比如此刻。
而他什麽時候會這樣?
蘇新努力地想。
首先想起來的便是那時候,她扇着他的耳光,逼他說“再也不敢喜歡你”的時候。
那時候溫涼還小,他看着她的眼神,從不解委屈,一直到痛苦絕望。
對,那時候溫涼不是現在這副淡漠的模樣。那時候溫涼,總是會對着她微笑。
他的微笑那樣柔和溫暖,令她眷戀。
不要想了,那是那個時候的事情了。
現在的溫涼,什麽時候會露出相對明顯的情緒?
不論怎樣的折磨羞辱,他不過是垂下眼,又或者微微顫抖,逼急了或會說一兩句話,卻仍只默默服從,尚算鎮定。
只有她用槍抵着他的腰的時候,他慌亂勸阻。
只有他拒絕她的親近,她冷下臉離開的時候,他曾試圖挽留。
只有她以為他要逃的時候,他立刻辯解。
只有此刻,他這樣惶恐驚懼。
此刻,她在做最後的嘗試。逼迫他坦白,或者,放棄他。
蘇新隐隐約約,仿佛抓到了重點,卻又不太明白。
棋亂人迷。
74
蘇新需要思考。
但是她又不知道,下次要逼出溫涼露出軟弱的神情,得等到什麽時候。
她進退兩難,最終,露出一個喜怒難辨的笑意,将難題推回給始作俑者,問:“你說你沒有做背叛我的事情,我是真的想相信你。可是你什麽都不說,我該拿你怎麽辦?”
75
她不想錯失窺探他真實想法機會,他卻是極端害怕她同他攤牌,選擇放棄他。
溫涼知道,蘇新并不喜歡自己。可是他對她的心意,從來就沒有改變過,即便曾被她狠狠傷害。
如果愛她是一種病,溫涼想,他必定已病入膏肓,無藥可救。
愛是什麽?溫涼有自己的理解。
那時候,他對她說,我喜歡你。
那是他的誓言。全心全意。堅定不移。
他并未想過要問一句,你是否也喜歡我。
因為溫涼的愛,不強求回應。若不是她的笑容那樣溫柔,他又怎會傻傻地去問那一句,終于将自己傷得體無完膚。
将子彈打入邱寧的心髒的時候,面對邱寧逼迫般的問話,他不是沒有動搖過。
不過對她說了一句“我喜歡你”,蘇新便将他狠狠教訓之後,遠遠疏離。
可是現在他殺了她的未婚夫。
她也許會為此将自己淩遲碎剮。他也許再也不能為她守候。
溫涼是真的害怕。不是怕死,是怕徹底離開她。
可是溫涼的愛,是希望她好。
哪怕他不得不永遠地離開她,以任何可能的方式。
76
溫涼幾乎很感謝周嬰。
周嬰綁架了他,在他與蘇新的糾纏中起到絕佳的緩沖。溫涼十分驚喜地發現,他居然僥幸地避開了最糟糕的結果。——到目前為止,蘇新似乎無意為了邱寧之死殺掉他,或者驅逐他。
但是那個私自離開病房的夜晚,卻再次将他打回地獄之中。
乃至此刻。他與她面面相對,面對她的質問,不得不做出反應。
溫涼并不是真的淡漠。事實上,他是一個最敏銳不過的人。
溫涼已看出來蘇新的厭倦。也許說錯了一句話,他便會迎來他最不想看到的結果。
他想要掙紮。
溫涼張了張嘴,遲疑良久,才道:“那天晚上,我只是去見一個朋友。這是我的私事,我真的不想說。”
這句話倒是完全出乎蘇新的意料。饒是鎮定如她,亦不禁一時怔住。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