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9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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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涼心灰若死的絕望眼神,被蘇新看在眼裏。

她幾乎又要勃然大怒,卻強行忍住了,只留着一副無動于衷的臉孔。

她正準備說什麽,手機忽然響起來。

蘇新接起電話。

蕭盈的聲音帶着壓抑的焦灼,從聽筒另一側傳來:“邱家的人已經知道了。”

蘇新擡起眼看了坐在一旁的溫涼,不動聲色地回應他:“我知道了。你人在哪?”

蕭盈道:“就在大樓。你的秘書說你有客,不讓打擾。”

蘇新淡淡道:“你去找一捆繩子,帶一杯咖啡,一杯溫水,一袋切片上來。”

蕭盈明顯怔了怔。

蘇新看着溫涼。後者坐在沙發上,垂着眼,面無表情。

蕭盈的聲音旋即傳來:“溫涼在你那裏?”雖然是問句,卻十分肯定。

蘇新道:“是的。你趕緊來,我餓了。”

蕭盈沒再多說什麽,只說了一個“好”,便挂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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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盈在十分鐘後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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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來了蘇新吩咐的所有東西。蘇新接過切片的袋子,撕開咬了一片在口裏。

蕭盈把裝着溫水的那杯遞給溫涼,把咖啡放在茶幾上。

蘇新把切片袋子放到茶幾上,口裏含混不清地嚼着,卻道:“吃一點。”

溫涼垂着眼,沒說話,卻放下水杯,拿了一片在手裏慢慢地吃。

蘇新看着蕭盈帶來的一捆紅色的棉繩,皺了皺眉,道:“你故意的?”

蕭盈笑了笑,避而不答,道:“邱家的人估計會在一個小時後同你聯系。”

蘇新道:“知道了。周嬰的死,有沒有進展?”

蕭盈道:“還在跟進。”

蘇新點了點頭,忽然對着埋頭啃切片的溫涼道:“溫涼,這一次你欠蕭盈很大人情,下次記得還。”

溫涼擡起眼,看看她,又看蕭盈。

蘇新笑了笑:“周嬰的死牽出了邱寧的死,周家一直逼我交出血蓮,邱家馬上也會提出同樣的要求。蕭盈在為此做了很多事。”

蕭盈沒想到蘇新居然會直接向溫涼提起此事,一時有些錯愕。

蘇新淡淡地對着蕭盈笑:“我本也覺得不必告訴他這些,以免他覺得我是在故意施恩,借此要挾。但是今天早上我跟他坐在車裏,他居然對我動了殺心。”

蕭盈怔住。

他忍不住看向溫涼。後者手裏捏着半片沒吃完的切片,面無表情地不說話。

蕭盈沉默了半天,才回過神,勉強笑了笑,仔細看着蘇新的臉色,問道:“小姐不生氣嗎?”

蘇新認真地點頭:“很生氣。”

蕭盈頭上冒汗,道:“那麽,小姐打算怎麽辦?”

蘇新笑了笑:“我正準備同你說這件事。”

蕭盈大汗淋漓,說話難得有點結巴:“你、你說。”

蘇新指着那捆紅色的棉繩,道:“你一向很懂這些,今天抽點時間去把能買到的東西都給我買回來,送到我的住處去。”

蕭盈雖然臉皮厚,此刻仍不禁有些尴尬,看着蘇新,欲言又止。

蘇新眯起眼睛,看着他,問:“怎麽,有問題?”

蕭盈立刻搖頭:“沒有。”

蘇新滿意地笑了笑:“那就好。你出去吧,邱家如果有消息了直接打我手機。”

蕭盈點着頭,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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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盈離開後,辦公室裏只剩下蘇新與溫涼面面相對。

蘇新吃了三片切片,喝完一杯咖啡,心情十分愉快。

她吃完第三片的時候,溫涼才吃了一片,水也只喝了小半杯。

蘇新問他:“你不餓嗎?”

溫涼搖頭:“還好。”

蘇新道:“那你再喝點水。”

溫涼點了點頭,将水喝了半杯,放下手。

蘇新盯着他把水喝下去,問:“好了?”

溫涼點點頭,道:“嗯。”

蘇新看着他,笑了笑:“你大概猜到我想幹什麽了,對吧?”

溫涼微微蜷起手指,擡起眼看着她,點點頭:“大概能猜到。”

他臉上的神色淡淡的,看不出緊張。

蘇新笑了,道:“跟我去休息室。”

她站起身,将放在茶幾上的那捆紅色棉繩拿在手裏。

溫涼只遲疑了一瞬,便起身跟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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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裏有一張椅子,一張床。蘇新一邊抖開手裏的棉繩,一邊問溫涼:“你還想睡嗎?”

溫涼站在那裏,搖了搖頭。

他其實并不是十分肯定她想幹什麽。如果只是想把他捆起來折磨,他尚能接受,但如果她想像昨天晚上那樣吻他,乃至更進一步……

無論如何,溫涼都不想那樣。

所以,盡可能遠離床是最好的。

他就算困死,也絕不可能在這時候說想睡覺。

蘇新看起來十分遺憾的樣子:“好吧,那你過來,跪下把手背到後面去。”

溫涼什麽都沒說,走到蘇新跟前,默默地屈膝跪下去,将兩只手背到身後。

她蹲下身捆綁他。

繩子透過襯衣勒進血肉的時候,溫涼充分體會到,蘇新那一句輕描淡寫的“很生氣”,絕不是玩笑話。

她把他兩只手在背後交叉手腕牢牢捆住後,用繩子穿過頸後的繩圈,用力拉扯,将他的雙手吊高到極限,才固定繩索,又在他身上纏繞兩圈,将捆好的雙臂與上身捆在一起。

溫涼垂着眼跪在那裏,毫不掙紮,只任由她折騰,默默忍耐。

這是她的懲罰。而他覺得歉疚。

蘇新系好最後一個繩結,站起身,打量他。

蕭盈最近為溫涼捅下的簍子忙得焦頭爛額,想必心中不爽,所以居然挑了一條大紅色的繩子來戲弄溫涼。

不得不說,紅色的棉繩綁在白色襯衣外,顯得鮮豔好看,将一次用心險惡的刑罰,變得充滿□□意味。

蘇新無聲地笑了笑,道:“好了,既然你不想睡覺,你就跪在這裏反省吧。我在外面辦公,你有事就喊我。”

溫涼呆呆地看着她,卻忽然低聲地道:“小姐,你為什麽不直接把我交出去?”

他終究肯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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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溫涼至少有一點同她很像。吃軟不吃硬。

蘇新心裏充滿得逞的快意,面上卻絕不洩露出來,只不動聲色,道:“你是我的人,我有義務保護你。而且我最讨厭別人威脅我。”

溫涼遲疑了一瞬,才輕聲地道:“我犯了錯。”

蘇新笑了笑,道:“我知道你犯了錯,我也會懲罰你,但那不至于令我将你交出去任人宰割。”

她忽然蹲下身,平視着跪在地上的溫涼,輕描淡寫地道:“你為我做了那麽多事,足夠令我看重你。你放心,無論今後發生過什麽,我都可以保證,就算我要你死,也一定會讓你死在我手裏。”

溫涼看着她,她的眼神自信而篤定,帶着毫不掩飾的霸道。

他呆望着她,遲疑良久,才下了決心,冷靜地道:“小姐,你已經将我從名冊裏除名。對你來說,我已經沒有什麽用了。”

這句話他本不打算說出來。

因為說出來,會顯得太過絕望,太過卑微。

但是他仍然說了出來,只因他不願在心裏存任何僥幸或希冀。

如果一開始就沒有期待,那麽當結果來臨,他不會覺得受到更多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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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新看着溫涼,目光變得深沉莫測。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笑了笑:“你的意思是,你想離開,是嗎?”

溫涼微微垂下眼,片刻後,擡起來頭正視她。

“是,小姐。我已不能再為你做什麽,如果你同意,我想離開。”

蘇新的臉色微微變化。溫涼幾乎可以感覺到她全身都透出暴戾的情緒。

他微微閉上眼睛。

霸道如她,聽了如此叛逆的話語,勢必會起雷霆之怒。

尤其是在她已明确表示對他的占有欲以後。

蘇新的聲音,過了許久,才輕柔地響在他的耳畔:“溫涼,你知道我已作出決定,絕不可能放手。我已放軟态度,你仍不肯遷就。你是在逼着我傷害你,是嗎?”

溫涼睜開眼,看着她。

她神色平靜,不見怒意,卻冷酷如同神祇。

同樣的把戲,沒有在她身上第二次發生作用。她并沒有被他激怒,只是就那樣平靜地看着他,用刀割般的語言,寸寸将他淩遲:“溫涼,我曾以為你的忠誠,是甘願将身心交付予我。我公正待你,并無偏頗,而你卻再三以鋒芒對我。告訴我,為什麽我不忍傷你,你卻能毫不猶豫地傷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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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涼臉色發白,嘴唇微微顫抖,花費很長時間,才控制住自己。

他低着頭,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小姐,我并沒有能力傷害你,你不能将這麽厲害的罪名加到我的頭上。”

蘇新微笑,仿佛輕描淡寫地道:“如果你真的認為你沒有傷害我的能力,那麽你的臉色為什麽這樣難看?你為什麽心虛?”

她用這樣雲淡風輕的一句,粉碎他的垂死掙紮。

溫涼微微顫抖,想說一句“我沒有”,卻無法說出口。

她是對的。他的确心虛。

他只是不想徹底淪陷在她有預謀的溫柔之中,完全喪失自我,然後被她無情丢棄。

他只是想保護自己僅存的勇氣和一點點不想舍棄的自尊,借以贏得她些微的尊重,借以獲得留在她身側的資格。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該為了這些理由傷害她。

他不該傷害她,一絲一毫,也不能夠。

這并不符合他的本意。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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