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巴乃。
胖子一路唱着“你是我天邊最美的雲彩”跑調跑到三十公裏以外地回來了。
一回來就一路叫嚣着“鄉親們好”一個人自得其樂。
嗯,還有後面一對夫夫。
整天膩歪膩歪。
一路上簡直往死裏秀恩愛,虐單身汪。
喂單身汪也是很可愛的小動物好麽?
可惜胖子的抗議永遠陣亡在小哥一記眼神秒殺裏。
然而胖子永遠是吃一塹,不長一智的。
一路簡直花樣作死。
吳邪樂得天天跟看黃金點檔的連續劇一樣,看胖子一個人吃癟,外帶給小哥加油。
結局都是胖子以絕對的實際差距敗給小哥。
然後胖子就會義憤填膺地控訴吳邪站着說話不腰疼有了媳婦忘了娘的忘恩負義行為。
最後都是以小哥摸摸擦拭小黑刀的行動結束一天的鬧劇。
然後到了阿貴家。
吳邪仰起臉,看着熟悉的巴乃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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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盤馬老爹的警告還在耳邊:“你們兩個在一起,遲早有一個人要害死另一個人的。”
但是不在一起,那将是一生的遺憾你可懂?
有些人是此生所不能負的。
有些人是此生所不能擁有的。
既然有幸擁有。
不盡力用盡一切去守護他就不是我吳邪。
“小哥。”
“嗯?”
“小哥。”
“嗯?”
“小哥。”
“嗯?”
“小哥。”
“幹嘛?”張起靈轉過頭去看吳邪。
那家夥笑得一臉開心。
“沒事我只是叫叫看。”
然後很貪心地很享受你在身邊的日子。
如果吳邪有幸回到之後的年月,就會發現在巴乃的半個月是他一生最美好的日子。
然而事實總是這樣。
是你意想不到的叫做生活。
然後在你最幸福的時候給你最致命的一擊。
“小哥?”巴乃的早晨帶着朦朦胧胧的迷霧,從掀開的窗簾照進來。
吳邪迷迷糊糊地睜開困倦的眼睛,帶着未睡醒的濃濃鼻音開口找人。
“嗯。”一如既往的暗啞聲線,張起靈走到吳邪床邊,低下頭輕吻。
吳邪歪了歪腦袋又睡過去。
張起靈看着從巴乃山坳裏照出來的橘紅色的陽光,眯起了眼睛。
若是多年之後,還能在這樣一個平凡的早上,推開窗,回頭就看見陽光照在你身上一樣溫暖如春就好。
“啪啪啪”
門被擂得嘩啦啦響,張起靈的眼神不加掩飾地看向了小黑刀。
對,并不是當年在蛇沼沒有□□的黑金古刀。
當初的丢了便丢了吧。
胖子砸開門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張起靈“深情”凝望着小黑刀的場景。
“啪”門果斷被甩上,胖子幹笑聲呵呵地傳來,“小哥天真你們繼續哈哈,胖爺我先出去溜達一陣子哈哈。”
吳邪已經撐着身子起來了:“小哥?我剛剛是不是聽到胖子的聲音了?”
“沒有。”
“哦。”吳邪果斷又躺了下去。
既然小哥說沒有就沒有吧,其他的就讓它随風而去吧。
等等小哥你就這樣賣了胖子不要緊嗎?真的不要緊嗎?好吧,為了追媳婦,果然是不要緊的。
陽光明媚。
吳邪挽着褲腳站在田裏:“喂,胖子怎麽你天天幹這個也不見你瘦下來啊?”
兩畝田外,胖子壓了壓草帽:“胖爺我那是神膘好麽?留着有大用的好麽?!”
“哈哈!”吳邪笑得前仰後俯。
張起靈蹲在田埂上,面無表情地看着吳邪和胖子來回糗對方,眼神難得很溫柔。
四周幾個淳樸的農家少女不好意思地站在旁邊,偷偷地來回打量張起靈,談笑間臉頰上都飛上紅暈。
吳邪餘光瞟到張起靈,心裏已經忍不住彈幕刷屏了好麽?!
霧草你個悶騷瓶子簡直是個撐衣架好麽?!連胖子的衣服都能給你穿出勾搭農家少女的氣度來!小爺我好歹也是曾經的西湖小王子啊,不行不行,以後勾搭女孩子要離你遠一點。
等等...
這個男人是我的啊。
嗯,以後出門幹脆在脖子上挂一個牌子,上面寫:吳家專屬,如有撿到,歡迎送到吳山居?
吳邪一個人看着張起靈,然後兀自傻樂起來。
張起靈無奈地站下田埂,一手把吳邪攬進懷裏:“你在想什麽?”
還自己笑得那麽開心?
“你是我的。”吳邪戳了戳張起靈的額頭。
“嗯。”
“然後蓋個章!”吳邪轉頭就把張起靈按了下去,哼唧哼唧,趁你不注意,這回能反攻了吧?
張起靈眸色一暗。
小三爺你真心想多了~
“唔,你放開小爺,喂...”
胖子站在不遠處:胖爺我就不該相信你們是來幫忙的!秀恩愛的吧?!
夜。
巴乃的星空很好看。
吳邪躺在屋頂的時候這麽想到。
然而最好看莫過于身邊的男人了。
吳邪仰頭看見天空星辰明亮。
恰似星星點點的微弱光輝燦爛了一片深邃的天空。
那麽微弱。
那麽努力。
然後點綴了所有璀璨。
身邊的男人也在看星空。
從側臉他的眼瞳裏面能夠看見星星點點的亮光,就像包容了整片天空一樣。
這個男人我看不透。
也看不懂。
然而我愛他。
無所謂彼此。
吳邪幹脆換了個方向,朝着張起靈的位置就躺了下去,不出所料身下果然是一片冰冷的柔軟。
張起靈的手慢慢覆在吳邪的眼睛上。
“累了?”
“才沒有。”吳邪笑起來,然而沒有推開張起靈。
吳邪的眼睫毛很長——這很奇怪——輕輕打在張起靈修長的手掌裏。
“小哥,你說是不是夢啊,一覺醒來就看不見你了?”吳邪依舊笑。
“...”
“不會。”張起靈開口了。
“但願如此。”
惟願如此。
安如我心。
半個月。
很快如約而至。
“胖子。”吳邪站在樹下看着胖子笑。
胖子咬着嘴裏的狗尾巴草:“幹嘛幹嘛,不會是要表白胖爺吧?”
“滾你丫的!”
吳邪笑罵出聲,然後擡頭看天:“胖子。”
胖子這回真的一副捂胸口狀:“卧槽,小天真你是怎麽了?欲求不滿?”
恭喜胖爺收獲小黑刀一枚!
張起靈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胖子身後,冷冷地看着胖子。
胖子全身一個抖索:“小天真你詐我!世風日下啊!人心不古啊!”
吳邪輕笑,然後貪婪一樣地看着張起靈:“小哥。”
“我在。”
吳邪笑得更燦爛了。
請不要當我傻。
也不要這樣隐瞞。
我會心寒。
然後心冷。
吳邪終究沒有說出聲,仰起頭一如從前地看着張起靈,然後起身,并肩。
記得曾經看過一句話。
與其仰望,不如并肩。
真可惜自私的你根本沒有留給我這個機會。
所以請不要怪自私的我同樣不給你這個機會。
張起靈皺起眉:“吳邪。”
“嗯?”吳邪笑得更燦爛了。
就是這樣的燦爛,忽然讓張起靈一直平靜的心惴惴不安。
次日。
當巴乃的陽光照進屋裏的時候。
藍白色的床單裏面只有坐起來苦笑的一個人。
“吶,小哥你說會不會是夢,一覺醒來就看不見了。”
話語依稀還在耳邊。
不過你的承諾呢?
胖子我給過你機會說出來。
我不信伶俐如你不知道我在幹什麽。
既然如此,只能抱歉了。
吳邪雖是西湖邊上的小老板,多年經商并不代表着不明白社會險惡和人心易變。
相反,是他不願意去想。
然後心甘情願地覺得世界安好。
所以會在第一次見面就沖他們笑得天真無邪。
小哥,你猜啊。
當年我是忘記了什麽。
才會覺得那片白雪皚皚是徹骨的悲哀。
才會有連世界都離析的不清晰感。
才會...變成這樣。
當阿貴推開門的時候,心裏已經知道事情要遭。
明明昨晚胖子才說的今天務必看好吳邪,結果一起床就丢了。
這都是宿命吧。
阿貴轉頭看了看晨曦下朦朦胧胧的鄉村,似乎在初陽下還未睡醒的困倦。
事實上大網已經展開。
就看你們,躲不躲得過宿命。
忽然覺得前景一如既往地撲朔迷離。
路上。
晃晃蕩蕩地坐在驢車上,吳邪心情真心不賴,如果條件允許他是真想唱首山歌過來表示一下心裏洶湧澎湃的幸福的。
悶騷瓶子上了老子的床你還敢跑是不是,看老子怎麽把你逮回來跪搓衣板!
一點也沒有意識到追夫路漫漫無涯的吳邪同志很開森。
然後趕驢車的老漢有一頭蓋過眼睛的花白頭發,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話問:“小夥子這麽開心是怎麽啦?”
“哦,追媳婦。”吳邪笑起來。
老漢轉過頭去絮絮叨叨:“現在娶媳婦不容易了啊,老漢替你高興啊!”
吳邪湊了上去:“老人家是這裏人?”
“是啊,呆這裏幾十年了啊!”
“怎麽不搬出去?”
“習慣咯。”老漢一聲長音,然後生生被路上的石子磕得斷斷續續。
吳邪在驢車上颠得七倒八歪,差點被一頭從車上栽下去。
回頭一看那老漢,兀自悠然自得。
怎麽辦,覺得內心受到了一萬點的傷害,完全不亞于那古教授過來拍他的肩然後說自己也下不去的尴尬——
“黑瞎子。”吳邪忽然擡頭,苦笑一聲,“我現在跳車來不來得及。”
“喲,小三爺是怎麽發現的?”聲音立刻變得吊兒郎當。
回過頭來果然是黑瞎子一如既往地賤笑。
“我說我一開始就發現了你信嗎?”吳邪幹脆攤開手,笑起來。
黑瞎子正在慢慢把自己的眼珠子摳下來:“咦?小三爺請說。”
“我一出村子就看見了你。”吳邪慢悠悠地晃出一根手指。
黑瞎子摘下頭套,很給面子地“哦?”了一聲。
“然後,你的頭發。”
“第三,你的眼珠子。”
吳邪慢悠悠地晃着三根手指。
黑瞎子吊兒郎當地轉過來:“眼珠子?”
“對啊,剛剛湊上去看了一下。你的眼珠子太假了,臨時的吧?”吳邪已經從驢車上跳下來了。
“對啊,啞巴說要看好你。”黑瞎子也不急,停了驢車笑眯眯地看着吳邪,“杭州現在已經鬧翻了知道嗎?”
“知道啊。”吳邪慢悠悠地幹脆坐在了地上。
“不就是我家三狐貍被拉回去,然後盤口大亂,吳家震怒嘛。”
黑瞎子身子僵住略有一瞬間。
“小三爺,消息很靈通嘛。”
吳邪看了看黑瞎子身後:“唔,小花來了。”
“小三爺開這個玩笑有意思嗎?”黑瞎子笑意盈盈。
“反正你一開始也沒打算看好我的,哪個玩笑都無所謂了。”吳邪掀起眼皮。
是的,從一開始黑瞎子就在不停的用行動闡述一件事情——
追媳婦追媳婦吧,我不攔你,我就不攔你...
如果吳邪不是眼瞎,自然是看得出來的...
黑瞎子“哎喲”了一聲,然後捂胸口坐在了地上:“你對我,下了什麽毒?”
吳邪笑起來:“演技浮誇,差評!”
黑瞎子翻了個白眼:“小心不要被啞巴抓到了,瞎子只能幫到這裏了。”
“當然!”
吳邪笑得很開心。
當然不會讓你逃出我的五指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