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書名:十七度的風

作者:綠燦

我們心裏都有個已成路人的曾經,他填滿你的回憶,令人唏噓的是他和你現在的生活毫無相關,如果不是某個午夜的宿醉,他的影子怎會從角落裏跑出來,你陡然清醒,然後放肆狂笑,撕裂着心口的絞痛,直到酒精全部揮發,他又變成了你想不起的、裝傻充愣也絕口不提的過去,很多年後,光影荏苒,你拿着酒杯,敬往事一杯,敬他一杯,然後與空氣把酒言歡,世人看見的是一個獨自暢飲的瘋子,你看見的卻是傷痛褪去的自己,還有青蔥歲月裏他的舊模樣,再見,就像他當初說的,再也不見了。

內容标簽:情有獨鐘 悵然若失 虐戀情深 甜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秦暮然、安燦、洛海 ┃ 配角:陸梓格、戚迦、沈逸凡 ┃ 其它:

☆、故人為何相見

? 她覺得自己是一只丢了記憶的麻雀,陌生的打量着這個世界。

暮然的二十六歲生日,正好是梓格婚禮的那天,早上,她沒在鬧鐘的提醒下就醒了,看了一眼手機,淩晨五點,“怎麽會這麽早”,她驚訝自己的生物鐘突然紊亂了,是因為他嗎,洛海,她已經三年沒有見到他了。。。。。。

随手拿起枕邊一件披肩披在身上然後走到窗前,墨綠色的條紋,雲舒送的。

外面晨光微露,依稀能聽見汽車的鳴笛聲,這個城市已經有了初秋的凄涼,她擡手摸了一下脖子上的挂墜,是一個透明的小瓶子,裏面裝着少許白色的粉末,平時她都把它放在衣服裏面,讓那個瓶子貼着皮膚,每次伸手去摸的時候都會有身體恒久的37度體溫。

她現在住的房子還是大學沒畢業之前和梓格一起租的,再次回來的時候梓格在樓下等着她,看到她出現在眼前的時候梓格嚎啕大哭,用力的握着她的手:“暮然,不要走了好不好,我找不到你,我找不到你”

她很平靜的看着梓格,任憑她淚流滿面,而她只是臉上掠過一絲感傷,稍瞬即逝,可能她心裏更多的是悲涼,她好像不該回來,三年的告別城市的生活,她更享受田野鄉村的寧靜,可是那裏也不屬于她,最終,她被逼回了城市裏。

屋子還是老樣子,只是沒有一件屬于她的東西了,當初走的時候她把自己的衣物都寄回了老家,然後只帶一些生活用品和換洗的衣服去了雲南,她問梓格怎麽還住在這,梓格苦笑一下,“我怕你回來找不到我”,那一刻她心裏湧出一股滄海桑田後的苦澀。。。。。。

已經記不得和洛海分手的這三年是怎麽過來的,她哭過,心痛過,時間是可以治愈一切的,以前她體會不到這句話的真正含義,可是看看現在的自己,一切就都釋然了。

時間能化解一切愛恨,何況她本來就沒有恨。

回來的第二天暮然就投了簡歷并很快找到了工作,梓格問她為什麽不多休息兩天,她說:“我休息的時間已經夠久了”,梓格看着面前的暮然一臉心疼,她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這幾年她到底在過着怎樣的一種生活。。。。。。

Advertisement

是的,她變了,連她自己都察覺得到。

公司的同事對這位新人沒有一絲好感,在背地裏說她怎麽那麽孤傲,她聽到後也只是莞爾一笑,進入公司這段時間她總是正點上下班,能自己解決的事情很少有求于人,也從不參加同事間的任何聚會。。。。。。這樣的她招人喜歡才怪!

暮然記得去公司面試的那天,是一家叫“映畫”的雜志社,何主編看着從進門就沒有笑過的她說了一句:“你是一個有故事的姑娘,從你的作品就看得出,我很喜歡,你被錄用了”

那是一次不平常的面試,因為她從頭到尾就說了兩句話:“你好,我是秦暮然,這是我的簡歷。謝謝”。

周末放假的時候去看過瑞瑞,她大學導師楊老師的孩子,有嚴重的自閉症,不知道為什麽瑞瑞特別喜歡她,以前上學的時候和同學一起去楊老師家玩,可是瑞瑞只跟她一個人抱,“也許我們都喜歡安靜吧”,她想。

在雲南這三年,除了梓格,她最挂念的就是瑞瑞,他們兩個就像是忘年之交,她可以跟瑞瑞講自己的任何事情,他就安靜的聽她講完不做任何回應,小手始終放在她的掌心。

離開北京的前一天,她和瑞瑞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瑞瑞,我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可能很長時間都不能來看你了,你要聽媽媽的話,按時吃飯,努力說話,多和小朋友們玩,等我回來再去看你”

望着瑞瑞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她的眼淚奪眶而出,像是在心底堆積許久的苦澀一齊奔湧,也只有在一個小孩子面前她才能傾瀉委屈,他雖不懂,但他一定知道她很難過。。。。。。

在這一周前,暮然把媽媽葬在了家鄉的南山上,成群的墓碑冰冷站立,只有梓格和她的爸爸媽媽到場,沒有舉行葬禮是暮然的意思,她知道媽媽生前也沒什麽朋友親人,還不如讓她安安靜靜的離開,可是她這一走暮然像是失去了與這世界唯一的交集,如同斷了線的風筝輾轉落地,再也飛不起。

回來後暮然去過“念生”一次,顧思念依然在那,她是安燦的小姨,只是她讓暮然跟着安燦叫,時間長了暮然也就習慣了這個稱呼,不過顧思念一直都叫安燦“兒子”,有時候還會叫“寶貝”,可能是她自己沒有孩子的緣故吧。

暮然看見她的那一刻有點恍惚,仿佛她身邊還站着安燦,他這一走就是五年,暮然沒有他的任何消息,他就像是一陣風,消失的無影無蹤。

只有那麽一次,她以為他回來了。

畢業前在學校操場上照畢業照,她不經意看向遠處的時候看到一個和安燦很像的身影,正猶豫着要不要走近看看的時候洛海來找她,打個招呼的時間,她再回過頭的時候那個人已經不見了。。。。。。

“暮然?”顧思念望向站在店門口的人,逆着光看着那張酷似暮然的臉,有些不确定的試探。

“小姨”,暮然笑了笑,盡管她現在已經很少笑了。

“念生”還是老樣子,貌似重新裝修過,店員也換了,暮然找不到一個以前和她共過事的熟人。

顧思念滿臉驚訝又很欣喜的抱住暮然,拉着她問這問那,恨不得把她這幾年的生活都問個遍,臨走前還很舍不得的一直握着暮然的小手,直到暮然許諾以後會經常來看她的時候她才肯放開,只是為什麽她只字不提安燦。。。。。。

窗戶縫隙擠進來的冷風讓她打了個寒戰,轉身回卧室的時候看到牆上的日歷,今天的日期被劃了一個鮮紅的圓圈,大概一個月前,暮然剛從雲南回來不久的時候,梓格突然宣布要和遇淩結婚,聽到這個消息後暮然愣了好一會沒有反應過來,“你和他,不是早就分手了?”

“一直都有聯系,他說他還愛着我,我已經26歲了,在安燦身上耗費了這麽多年,他卻始終不肯分一部分心動給我,還是算了吧,有一個人也像我一樣的等着未知,如果不打破這種平衡,誰也不能幸福。”

梓格是北方人,性格大大咧咧,有什麽說什麽,長得也漂亮,無論從哪一方面看她都是個好姑娘,暮然認識她二十多年,彼此就是對方的鏡子,童年、少年、青年,足夠長的時間跨越将她們牢牢捆在一起,除了暮然去雲南的三年,她們從未長時間的分開過。。。。。。

只是三年不見,她變了,梓格也似乎不像從前,眼睛裏換了一種期許,曾經愛情傷她的痕跡在一點點的消失,遇淩當年帶給她的毫無準備的離棄,還有不管她怎麽努力也進不去安燦心裏的無望。。。。。。

這些年暮然一直在梓格身邊,看着她從一份死了的愛情裏走出,再掉進另一個萬劫不複的單戀裏,就像是白天與黑夜的反複交替,永遠在死循環裏掙紮。。。。。。

終于,她也累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幸福,可是她的信仰更換成另一個人的名字,暮然以為她會一直把身邊的位置留給安燦,畢竟她當年的癡情轟動了整個學校。

“可是,我不愛她”,暮然記得安燦一開始是這樣回絕梓格的,之後就再沒有更換過答案。

關于梓格和安燦的認識,暮然知道如果不是自己,梓格也不會有這麽多年的長情,暮然和安燦是同班,在他和梓格認識之前兩人就已經是很好的朋友了。

有一次在食堂和梓格吃晚飯的時候碰到他,暮然叫他過來一起吃,他笑着走過來,就在那一瞬間,暮然看見梓格的眼裏閃現着光芒,她說起那天與安燦的相遇,就像是命運給她開了一個天窗,她望見的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晴空。。。。。。

後來的一切就在安燦落座的一瞬間都注定了,可是安燦始終和梓格保持朋友的關系,對于她的邀約一概拒絕,暮然也曾親眼見證過梓格對這份愛情的瘋狂,經常去他宿舍樓下等,手裏的便當由熱變溫,由溫變涼,最後安燦也沒有出現。

那時候的梓格成為了男生口中相傳的一道風景,衣袂飄蕩,長發飛揚,讓很多人動了心,卻唯獨沒有安燦。。。。。。

暮然曾在無聊的選修課上悄悄給安燦寫紙條問他為什麽不接受梓格?安燦只是一心的記筆記對她愛理不理,她當時托着下巴看着安燦的側臉心想:“帥成這樣,內心肯定有一些高傲的”。但是面對梓格兩年來的追求依然不為所動,這就不是高傲能解釋得通的了。

梓格不止一次的在宿舍喝醉後抱着暮然哭,不停的問為什麽安燦不選擇她,任憑她怎麽努力都不成,梓格的漂亮臉蛋被眼淚覆蓋,那一刻暮然好像突然明白這才是青春該有的模樣,心動、瘋狂、痛苦、掙紮,得到與失去,都像是印章一樣蓋在那幅被叫做成長的畫卷上,她有時候在想苦痛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它可以讓你看清許多事物的本質。

“他從未給過我希望”,梓格這樣對暮然說,臉上的憂傷讓人心疼。

☆、縱使相逢應不識

? 他叫洛海,他的名字曾經是和她寫在一起的。

趕到教堂的時候婚禮還沒有開始,暮然拿着給梓格的新婚禮物,紫色的包裝盒,梓格最愛的顏色,好長一段時間暮然都在糾結送什麽給梓格,終于在某個大腦還沒完全清醒的早晨想到了這本相冊。

暮然想象着梓格打開看時的驚喜表情,曾經,她們像小女孩一樣約定,要一起在教堂舉行婚禮,讓彼此見證愛情,可是最後變成梓格一個人站在臺上,遇淩牽着她的手,梓格笑的像個孩子,明眸善睐,記憶中最愛的樣子。

梓格滿臉幸福的拆開禮物,一頁頁的翻着相冊,裏面所有的都是暮然和她的相片,背後寫着她們照相時所做的事,小學到大學,也從女孩變成了女人,今天以後她不再屬于暮然一個人,她将為□□,為人母,她會漸漸的過上她期許的那種生活,而暮然,那麽的為她高興。

“我想,我可以忘了安燦,愛他幾年,想他幾年,我真的好累”,梓格哭了,眼淚掉在遇淩送她的鑽戒上,暮然伸手幫她擦掉,“以後,會好的”,她握緊了梓格的手,好像這樣可以給她力量,讓她更相信自己的話。

梓格破涕為笑,“暮然,一會兒你一定要把我拍得漂漂亮亮的,我要讓所有人都看見我有多幸福”

“我會的”,暮然用力地點着頭,像小雞啄米一樣,她雖然大學上的是文學系,但是她很喜歡攝影,大學沒畢業的時候趁着在攝影工作室打工的幾年經驗就把資格證拿到了手,所以這次梓格把這個重任交給她,還美美的說:“可以省好幾千塊啦!”

婚禮前幾天的時候梓格和她談了一次。

“暮然,有件事跟你說”,梓格幾次的欲言又止讓暮然隐約感覺她好像有什麽心事。

“怎麽了?”

“這次婚禮的伴郎是洛海,你也知道遇淩和他的關系,所以。。。。。。如果你不同意的話我讓遇淩換個人”,梓格臉上很難為情的樣子,看來這件事應該是遇淩早就定好的了,暮然明白大家都在一個朋友圈子裏,與洛海早晚都會相見,既然已經放下了就不想計較那麽多了,“沒事,我不介意”

她忽然想到了什麽,輕笑一聲,“記得你以前還說他肯定是會陪我到最後的人”

梓格也想起她确實說過這樣的話,不禁自嘲:“連我自己的愛情都看錯,何況是看別人”

作為伴娘的暮然只畫了簡單的妝,穿了一條綠色的裙子,剛買回來的時候梓格問她為什麽要買這個顏色,暮然就只是說喜歡,看着衣櫃裏高高挂起的綠色,她咬着嘴唇把話咽了回去。

為什麽選這個顏色,大概是以前洛海無意間說起他們的婚禮,暮然那時就說:“我要穿綠色的婚紗”,洛海笑着說好,連同他用笑來隐藏初聽這話時的驚訝,而回歸現實,她想,這輩子她都不會再有這樣的婚禮了,因為當初許諾的人已不在。。。。。。

“就當是和過去告別”,暮然看着櫥窗裏自己的影子落在那片綠色上面,“洛海”這兩個字伴着初秋的涼風鑽進身體的每一處縫隙,要有怎樣的堅強才能抵擋七年的愛戀從心裏瞬間抽離,還能不動聲色的活着。。。。。。

婚禮還有一會開始,梓格要去準備,趁着空隙暮然先拍一些婚禮現場的圖片,突然,她拿着相機的手怔住,洛海的臉出現在鏡頭裏,曾經那麽熟悉好看的模樣。。。。。。她以前拍了好多他的照片,洗出來貼在寝室牆上,分手後那些照片都被她拿回了家,燒了。。。。。。

此刻,暮然拿着單反的手冒出了冷汗,莫念,她就站在洛海的旁邊。

“到底還是在一起了”

手不禁一抖,照片意料中的,虛了。

莫念穿着一件抹胸的紅裙,性感的雙肩□□,說實話她的身材優勢只有一雙長腿,胸部和臀部也不突出,盡管是這樣,也一點都不妨礙她有吸引男人的魅力。

她挽着洛海的胳膊,笑靥如花。

他,沒怎麽變,只是相比以前清瘦了些。

以前。。。。。。暮然嘲笑自己怎麽還會想以前。

他們不斷和別的同學朋友寒暄,并沒有注意她就站在身後的角落,她看着自己手心浸出的冷汗,慌忙拿起桌上的紙巾用力擦掉。

看到洛海的那一瞬間她本能的想到一句話:“縱使相逢應不識”

應不識。。。。。。

本想逃離和他的久別重逢,可是莫念看見了她,跨越時光的相望,莫念眼中的驚訝與慌張都被她看進眼裏,只是洛海,他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冷靜的讓人汗毛一立!

莫念短暫的怔住過後忙拉着洛海來到她面前,他顯然有些措不及防,暮然知道,莫念是急于炫耀這一切,這段感情在三人間糾纏了這麽多年,最後,她贏了,也終于不費吹灰之力的給暮然一個耳光,即使她什麽都沒做,就是單純的和洛海站在一起就足以證明這一切,曾經的同學朋友都知道暮然和洛海分手了,而莫念現在和他在一起,都把目光投向這邊。

“秦暮然,好久不見啊,怎麽瘦成了這個樣子?”,莫念故意說得很大聲。

三年了,和洛海分開的時間,也是距離上一次見面的時間。

洛海看着她,表情冷漠。

“也許他是恨我的”,她想。

“我身材一向很好”,暮然不動聲色的回答。

莫念先是一愣,大概她沒想到暮然第一次這麽坦然的面對她的挑釁,身邊的洛海把臉扭向一旁,莫念晃了晃他的胳膊,“和暮然打個招呼啊,你們不是也好久沒見了嗎?”

洛海穿了一件西服,這是暮然第一次看見他穿正裝,模特一樣的身材吸引了婚禮現場大部分女孩的目光,莫念挽着洛海的胳膊,炫耀之外暮然看出她的不安,洛海的袖子都被她抓出了褶皺,暮然不經冷笑,“都已經到手了還那麽緊張幹嘛”

洛海依舊沒有看她,冷冷的說了一句“你們聊”。

像是有一陣寒流從身體穿過,暮然不禁的打了個冷戰,洛海帶着陰沉的臉從她身旁走開。

他不願意看她,一眼都不願意!

她猜不透他在想什麽,或許時間太久,他已經忘記過去屬于他們的那些情意,這個世界上最殘酷的事情莫過于曾經的親密無間到今天的無話可說,她和他恰好是這句話最好的證明。

莫念看着自己被洛海拿開的手懸在半空中,失落之後瞬間恢複神采,轉過頭,“不好意思啊,你也知道他一直對朋友以外的人都是這個樣子,我先過去了,還有好多同學沒打招呼呢”

朋友以外的人。。。。。。

暮然望着莫念優雅的姿态,與洛海遠去的背影相重合,這麽多年來他們一直是被別人看好的一對,就連她這個曾經的正牌女友都覺得他們很般配,只是洛海一直都跟她強調他一直把莫念當妹妹,然後她就信了,直到現在她都不明白,曾經,自己對他盲目的信任是從哪來的。。。。。。

整場婚禮進行的很順利,只是在臺上全程她和洛海之間沒有任何互動,連眼神的交流都沒有,這是她的底線,梓格自然明了,所以什麽都沒有安排。

候場的時候梓格無意間說起安燦,她發給他email說了自己結婚的事情,意料中的,和以往的郵件一樣,沒有任何回複。。。。。。

“他有自己的生活,可能我們已是他生命裏的舊人”,暮然說。

梓格卻一臉篤定:“他會回來的,只是,我等不到他了”

“你有他的消息嗎?”,暮然問。

梓格搖頭,“他好像在國外上學,具體哪個國家就不知道了”

儀式結束後賓客們都在享受美食,天南地北的聊着天,暮然已經好久沒有在這麽熱鬧的環境下吃飯了,有些不習慣,随便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這時暮然聽到梓格喊她的名字,順着聲音的方向望去,梓格身邊站着一個女孩,由于太遠也沒看清長什麽樣子,慢慢走近,那個女孩的模樣也逐漸清晰,袁澈。。。。。。

梓格拉過袁澈的胳膊靠近暮然身旁,“你看誰來了,你們好久都沒見了吧?”

袁澈,梓格和暮然的高中同學,以前她們很要好,只是上大學後聯系的比較少了,相比暮然,梓格要和袁澈的關系更近一些。

袁澈面目表情,沒有對暮然做任何表示。

梓格發現這兩個人一直對視,沒有任何一方想要開口說點什麽的意思,有些納悶,碰了碰袁澈的胳膊,“喂!是暮然啊,你認不出來了嗎?”

袁澈冷笑一下,“是秦暮然嗎?我還真沒認出來!”

此刻的暮然面無血色,雲南發生的一切突然從記憶深處湧出,沈逸凡血肉模糊的臉充斥她所有的感官,袁澈不會不認得她,她只是恨她,暮然看出她的眼神中流露的冷漠與恨意,“好久。。。。。。”

袁澈沒等她說完話就轉身拿起椅子上的包,對梓格說:“我先走了,這次來北京要開一個會,正好參加你婚禮,回去還有好多事,有時間回家給我打電話吧”

梓格有些不解,送走袁澈回來看見暮然還站在那,像是在回憶什麽事情,梓格輕輕拉過她的手,“暮然你沒事吧,我也不知道袁澈怎麽了,可能是好久沒見了吧,有些生疏很正常,她沒有惡意的”

“沒事,你先忙,我過去吃點東西”。

梓格轉身看見洛海和莫念走向她這邊,以為暮然是在躲他們,事實上她也很讨厭莫念,沒辦法,總要看洛海面子,梓格給了他們倆一個标準迎客的微笑。

暮然回到座位上,看着自己杯中不知誰給倒的滿滿一杯的紅酒,深吸了一口氣,拿起那杯酒一口氣全部喝完,貌似還不盡興,她又拿起紅酒瓶直接對嘴灌了下去。。。。。。

最後,她醉的兩眼迷離,可是洛海的臉卻清清楚楚的晃在她的眼前,三年不見,他好像找到了真正的愛人,而她,卻退回了相反的方向,就像兩條背道而馳的船,一艘駛向了寬闊的太平洋,另一艘,卻陷在泥濘裏出不來。。。。。

她在婚禮剛結束後就離開了,給梓格發信息說公司臨時有事,這個屬于梓格的最好的日子,她卻見到了不想見的人,掀起了快要被時間治愈好的疼痛。。。。。。

對于洛海她是沒有虧欠的,只是在看見莫念的時候心裏多年的不甘又開始泛濫,而對于袁澈,她們之間的結在一個人身上,只是這個人再也無法去解了。

她明白自己遠沒有梓格勇敢,一味的只是用逃避來解決事情,也許只有像梓格般善良的女孩才可以擁有這樣的幸福,她包容着愛人的一切,就算曾受過傷害,她也會自己療傷。

可是她不是梓格,她沒有治好自己的傷,也可以說從來都沒打算讓它痊愈,她不想讓結痂的傷口掩蓋所有關于洛海的記憶。

如果有個人,他陪你走完整個青春歲月,那他早已經在你心裏生根發芽,不管開出怎樣的果實,哪怕有一天枝葉枯萎你也不忍将他連根拔起。。。。。。

她沒有回公司,事實上跟梓格撒的那個謊連她自己都不信,大周末的能有什麽事呢,從酒店出來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她搖晃着,酒氣蔓延全身。。。。。。

秋天,這個她最愛的季節,滿地落葉金黃,她知道,那是生命即将結束的顏色,一陣涼風掠過,瞬間清醒了許多。。。。。。

眼前依稀浮現的是洛海十七歲的臉龐,幹淨的臉,暮然曾經是那麽的喜歡看他,而被他發現的時候只是沖暮然笑,輕輕的摸着她的頭,眼裏盡是寵愛。

他們曾經彼此相依走過那麽多孤獨的日子,她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和他一起,看山,看海,去小鎮裏閑逛,在每一個醒來的早晨都能看到他,這是曾經彼此都憧憬的生活,只是,它在某一天突然游離在了暮然的生活之外,自此,他和她,成了陌生人。

路過的人紛紛側目,暮然坐在路邊的長椅上,望着筆直的馬路發呆,眼睛空洞的像沒有星星和月亮的夜空。

想起和洛海相遇的那一年,青春裏最好的十六歲,相遇也被美化成了童話,好像一開始就認定了一樣,這些年,暮然只談過一次戀愛,男性朋友也很少,她有時候很确定洛海是愛她的,可是莫念出現的時候他就變得暧昧不清,對她笑得一樣燦爛。

暮然很想去相信洛海,所以這些年對于莫念的事她很少問,倒是他,在暮然看到莫念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會主動跟她解釋:“我媽叫她幹女兒去家裏吃飯”或者說“我都是把她當妹妹的”

可是暮然清晰的記得莫念看自己的眼神,帶着恨意的,嫉妒的,像是要把她撕碎了一樣。

梓格以前總說暮然的心太過柔軟,很多年後她想起梓格的話才覺得自己那時候的不以為然真的很可笑,旁觀者往往比當事人還看得清事物的本質,她現在懂了,也晚了。

☆、踏清風而歸

? 他回來的那天,晴,氣溫十七度。

一陣手機鈴聲把她拉回現實,陌生的號碼,暮然習慣性的挂掉,可是對方很是執着的再次打來,她只好接起,“你好”,一個熟悉的聲音想起,“然然,我回來了”

安燦?聲音又有點不同。。。。。。

可不是他又會是誰,這世上只有他叫她“然然”

“安燦是你嗎?”。

“嗯,我在機場”,可能時間隔的太久了,暮然對他的聲音竟然有點陌生。

“你回來了嗎?”

“嗯”

“等着,我去接你”

挂掉電話,她攔了輛出租車。

安燦,一個性格有些冷漠,笑起來又春風十裏的男人,此刻站在北京國際機場的大廳裏深呼吸了一口氣來平靜,剛才,他确切的聽到了她的聲音,比這五年裏任何一次回憶都要實。。。。。。

他走的時候21歲,暮然也只記得那一年他的模樣,還有他好看的白襯衫,而五年後,26歲的安燦會變成什麽樣子,是否還會經常黑着一張臉不管不顧,是否還和課堂上她不經意看見的側臉重疊,眉宇清冽,薄唇微抿,然後擡頭一笑,讓那一室的陽光也暗了光澤。

感謝今天路上不是很堵,而暮然跟司機師傅說要去機場接好幾年未見的男朋友時他心領神會的提升了速度。

“姑娘,你男朋友幾年沒回來了?”,師傅操着一口正宗的京腔。

咳咳,她撒的謊只好繼續圓下去。

“五年”,确實,她和安燦五年沒見了。

“那可真不容易,我知道現在的小年輕都流行異地戀,可真正能守住的沒幾個”

這位師傅,你知道的太多了。。。。。。

暮然沒再說話,眯着眼睛把頭靠在後面的座位上,她從不坐副駕駛,這是她的習慣。

司機師傅可能也看出來她很疲憊,之後沒有再找別的話題。

車子停下來的時候暮然晃晃悠悠的起身,付了錢之後快步走向機場大廳,安燦帶着太陽鏡站在出口,一米八七的個頭在人群中很好認,何況又是個超标準的帥哥,他好像沒怎麽變,連胖瘦都有些看不出來。

她慢慢走近,想要叫他的名字,可是嗓子像是有什麽堵住了,就那樣呆呆的站在原地,心底無數酸苦在翻湧。

這幾年她經歷了很多事,都堅強的挺過來了,可是看到安燦的那一刻她突然有些撐不下去了,像是找到了一個可以停靠的地方,這世上最懂她的人回來了,那麽從此,是不是她的喜悲終于可以被一個人輕易察覺?

“安燦,五年了,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人嗎?”

他走近,摘下了太陽鏡,那張臉帶出暮然記得的所有關于他的記憶,張開手臂,她整個人被他揉入懷裏,她的臉緊緊的貼在他的胸膛,他身上的清新味道依舊,是的,他真的回來了。

她就這樣被他抱着,直到行人落在他們身上的目光越來越多她才想到要推開他。

可是,他不放手,環住她的雙臂更加用力。

“安燦,你去哪了?怎麽突然回來?”

“因為你現在是一個人了”

她沒有聽清他的回答,卻突然嚎啕大哭般的落淚,環着他腰身的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衣角,揉捏成皺,好像這樣能證明他此刻的真實。

“我回來了”,他說。

耳邊好聽的聲音在呢喃。。。。。。

良久,她放開了手,卻看見他風衣的前襟被她的淚水浸濕。

“喝酒了?”,他問。

她忽然意識到安燦可能聞到了她身上的酒氣。

“梓格新婚,我高興,喝了點”

他不說話,深邃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仿佛要看穿她一般。

“好吧,喝了不少,走,帶你回家”

她伸手要去接他的行李,“我來拿”,他騰出一只手摟過她的肩膀,帶着一臉茫然的她走出了機場大廳。

這個動作是不是太暧昧。。。。。。

出門打車的時候很有緣的又碰到剛才那位司機在等客,看見暮然和安燦走過來很好心的下車替他們放行李在後備箱,“姑娘,你男朋友真帥!這麽精神的小夥子放他一個人在國外多不安全,趕緊回來結婚吧”

“不是的,他不是。。。。。。”

沒等暮然說完安燦就打斷說,“這次回來就是要結婚的”,他說這話的時候依然是一本正經的樣子。

從上車開始安燦就一直盯着她看,讓她覺得渾身都好不自在,“你,你幹嘛?”

“沒什麽”,安燦收回目光,“綠色很适合你”

“哦,那個,我是梓格的伴娘,這個是伴娘服,還沒有來得及換。。。。。。”

看着後視鏡裏的司機師傅笑的詭異,暮然忙看向窗外來掩飾尴尬。

一路上也沒怎麽說話,本來她有好多想問的,可是又不知從哪問起,無聲的氣氛讓她有些犯困,可能是早上起得太早外加酒精的作用,她不知覺就睡着了。

到家的時候被安燦叫醒,起身時發現自己靠在他的肩膀上,她忽然感到一陣慌亂,下意識的用手理了理頭發來緩解尴尬。。。。。。

“安燦,你睡卧室,我和午休睡客廳”

午休是暮然養的一只貓。

“午休在這一帶還是很有名氣的”暮然抱起它對安燦說。

“什麽名氣?”

“因為胖啊”,暮然笑着看午休的大臉,像是在說它有名的理所應當。

“你家的飯都被它吃了吧?你,怎麽瘦成這樣”

暮然沒有接他的話,怎麽瘦成這樣。。。。。。

對于一個失去親人又失去愛情的人來說怎麽可能還是原來的自己,她那時候總是恍惚的以為洛海還在,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