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成長到不再是他眼中的小女孩
大概,二嬸也是不喜歡她的吧!畢竟,她的存在佐證着她的那段不堪的過去。安楠是這樣想的,随後輕輕的嘆了口氣。
一夜無眠的安楠,困得在課堂上打起了瞌睡。很不巧的是,這節正是班主任的課。課後,班主任就讓她跟過去辦公室,毋容置疑的又是一頓批評。
安楠垂頭喪氣的走回教室,坐在走廊的花壇上的董睦言看見她走了過來,馬上跳了下來,幸災樂禍的看着她,“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老班的課你也敢打瞌睡。我昨晚吐了一晚,今天照樣是精神百倍。說起來,你昨天晚上為什麽不去!你朋友杜蘅都去了。”
安楠沒理他,他卻不依不饒的跟在她身後,“你能不能說句話啊?”安楠忽然停下腳步,轉身對他說:“你很吵!”
這時,有個正經過他們身邊的男同學‘噗嗤’的笑了出來,拉着正在發愣的董睦言往外走,“快走吧!還杵在這幹嘛!”
就這樣持續到期末考試,董睦言都沒有再跟安楠說過一句話,看來他是真的生氣了。反倒是杜蘅很熱衷于他們球隊的活動,每次參加完他們的活動都會在安楠面前說個不停,安楠只是微微的笑着。
除了安楠,大概沒有人不羨慕她能跟董睦言他們一起玩吧。因為,在很多同學的眼裏,他們都很‘酷’!
很‘酷’的他們總是有很多活動。每當這個時候,安楠就又變成了一個人了。同宿舍的桂枝看到她一個人靜靜的翻看着書本,笑道:“杜蘅又抛棄你了?老是看到她跟球隊的男生一起玩,她怎麽不帶上你啊!”
“嗯,沒去!”安楠簡單的回答着,然後又開始靜靜的看書。桂枝又接着說道:“聽說,她跟董睦言走的很近!就是你們班的那個董睦言。”
“是嗎?這個就不太清楚了。”安楠淡淡的說着,她确實是不太清楚,杜蘅雖然跟她關系還不錯,但也不用跟她交待這些!桂枝後面再說什麽,安楠也沒太留意去聽!
期末考試很快就到了,出乎大家的意料,安楠成績的總分是全班第一。這讓很多人都覺得不可思議,她可是‘不務正業’的安楠,怎麽可能會是這個分數。
班主任找她談話,安楠也不多做解釋,只是很肯定的對班主任說:“我沒作弊!”班主任早就已經先入為主,再加上她平時的表現,她此刻的樣子還真是執迷不悟。于是,秦歡又被請了過來。雖然大多數人都認定安楠是作弊了,就連秦歡提出的重考也覺得沒必要。但因為沒有證據,所以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安楠對秦歡說:“我沒作弊!”秦歡揉了揉她的頭發,“我相信你!”眼前的男子,清雅依舊。安楠不知道自己會被他這四個字所觸動,眼眶不禁紅了起來。她強忍着眼淚,不讓他看到。
她忽然很想快點長大,長大到,他不再當自己是個小女孩。
秦歡見她偏過頭不說話,以為她還在不開心,“不管別人說什麽,只要你知道事實不是那樣的就行了。時間會證明一切的,相信我!”他一邊說着,一邊撫着她的長發。
“既然考完了試,那我們去收拾一下東西就回家吧!”因為馬上就要放假了,所以女生宿舍的樓長并沒有對前來幫忙搬東西的男生進行阻攔。安楠進去宿舍收拾東西,而秦歡則站在走廊上等她。
同寝室的女生有的已經回家了,有的去參加聚會。杜蘅,大概又去參加了球隊的活動了吧。安楠看了看她鋪的十分平整的床鋪,似是她的主人短時間內并沒有打算離開。
寝室裏只剩下跟她一樣在收拾行李的桂枝,桂枝偷偷看了一眼站在走廊外的秦歡,然後湊到安楠身邊,将聲音壓得很低,“你哥真好看!”安楠看了看她,“他不是我哥!”
聽安楠這樣一說,桂枝就更加的八卦了,“不是你哥,那就是你的哥哥了!”安楠聽出了她話裏怪異的腔調,也不怪她會有這樣的想法。畢竟,秦歡只比她年長9歲。安楠沒有繼續去滿足她的好奇心,她覺得自己的事情沒必要向一個不相關的人交待。
但桂枝卻不是這樣想,她當做她是默認了。這個,安楠自然是管不着。她管不着的也不止這一樣,還有後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在同學口中盛傳關于她的‘早戀’。當然,這就是後話了。
在同學豔羨的眼神中,安楠坐上了秦歡的小轎車。畢竟,在那個時候,擁有小轎車的人并不多。所以,大家都理解了,為什麽安楠作弊這麽大的事情都能被一筆帶過!
剛剛還沒來的及問,這會,安楠像是想起了什麽,“我們現在要去哪啊?”秦歡笑了笑,柔聲說着,“我剛才說過了啊!我們要回家啊。”安楠讷讷的,“回哪個家?”
秦歡專注的開着車,“自然是回簡老師的家啊。”安楠沉默着,還以為二嬸再也不想看到她了。她本來打算這個寒假就在宿舍裏度過,只要學校不趕她走。即使宿舍老是沒有熱水,大冷的天,要用桶裝滿自來水放到太陽底下加熱到不那麽冷才敢洗澡。
秦歡将車停在市郊一處院落的門口,安楠透過車窗看到那處院落的圍牆上,橫豎交錯的,都是牽牛花的藤蔓。枝葉都已經枯萎了,卻還有幾朵紫色的花朵傲立在寒風中。她被這異樣的美吸引住了,一時竟看得出神了。
“小楠,到家了,下車吧!”
聽到秦歡的叫聲,安楠這才回過神來。他幫她将行李提進屋子裏,然後将她領到一樓的一個房間,“以後這個房間就是你的,簡老師的房間跟畫室在二樓。她平時很少下來,一般都會在上面畫畫。我們只要将飯給她送上去就好。”
“這個房間,我已經讓阿姨打掃過了,被褥也是幹淨的,你收拾一下你的東西!我先上去看一下簡老師。”秦歡說着,正欲往外走。這時,安楠稍顯局促,幹啞着聲音,“我.....”
秦歡看着她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的,“我知道了,跟我一起上去吧!”安楠這才跟在他身後,踩在木質的樓梯上,輕輕的,盡量不發出一絲聲響!
二樓的畫室裏,四處垂着白色的紗幔,地上鋪滿的是一團團被塗畫過的畫紙。安楠跟在秦歡的身後不敢出聲,只聽秦歡說道:“簡老師,我接小楠回來了。”那個被紙團包圍着的女子,‘嗯’了一聲,然後回頭看了看他們,把目光停在了安楠的身上,最後又回到自己的畫板上!
安楠被她看着,緊張得臉都有點漲紅,竟是連一句招呼的話都沒有說出來。眼前的女子依舊是清瘦,身上散發出的冷意可敵眼下的寒冬,安楠想上前去将自己僅有的溫暖給予她,可她卻不敢邁出一步,即使那個是她的母親。是啊,那是她的母親!是給予了她生命,跟她血脈相連的女人。
秦歡彎腰撿起地上的紙團,一點點的撫平褶皺。安楠走上前來,看着被秦歡撫平了褶皺的紙張。在安楠看來,那上面的每一根線條都勾勒着完美,為什麽它的主人還是不滿意!
半晌,秦歡跟安楠走出了畫室,那個女子依舊是坐在畫架前,靜靜的,似乎這世界上沒有什麽人或事能打擾到她。
“小楠,你餓不餓?阿姨要到晚上才會過來做飯。”秦歡對着正在擺放着東西的安楠說道。安楠看着他,然後搖了搖頭。
“那好,這個家裏的東西你都清楚了。我要走了,家裏有什麽事你給我打電話!”秦歡看了看手上的BP機,像是有什麽急事,不等安楠回答就往外走了出去。
安楠躺在床上,感受着有點陌生的喜悅。房間裏還擺放着很多女孩們都喜歡的布偶玩具,大概是秦歡給她買的,她猜想着。
天越來越冷了,安楠有些受不住這寒意。于是,從房間挪到了院子。南方的冬天,室內總是比室外要冷。安楠望着如洗的碧空,忽然很想走出去看看。半個寒假都快要過去了,她都沒有出過門。安楠看了看二樓的窗口,猶豫着要不要告訴二嬸一聲。但想着,她應該不會關心自己又沒出門吧!還是不要打擾她了!
安楠背着畫板将門鎖上,然後就走了出去。一路走着,路邊有很多她叫不出名字卻見過的植物。不遠處就是一片農田,她看着那片農田,只覺得有一種熟悉感溢上了心田,不自覺的哼起了只有她自己能聽得到的小調。
太陽曬得她整個人都暖暖的,舒服的好像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舒張了開來。她将背在身後的畫具取了下來,然後坐在幹枯的野草上。
前面的農田旁有幾棵桉樹,細碎的葉子落盡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枝丫。安楠覺得很有這個季節的味道,再加上碧空的點綴,簡直是美極了。
她将畫紙平鋪在畫板上,然後開始一筆一筆的勾勒着眼前的景致。不知不覺的,太陽都已經下山了。她看了看還沒完成的畫作,很不情願的開始收拾着東西。感嘆着,為什麽冬天的夜晚要來的這麽快。
可當她回到家門口的時候,才發現鑰匙不在身上。這個時候了,阿姨早就做好飯回家去了,她也不想驚動二嬸。安楠開始着急了,她猜想着會不會是落在了剛剛畫畫的地方,邊想着邊往回走。
她蹲在草地上,一點一點的扒着野草,卻依然沒有看到鑰匙的蹤影。天越來越黑了,她慢慢的走在路上,走一步停一步,希望下一步,鑰匙就出現在腳邊。
“你在幹什麽呢?”這時有一個聲音向着她喊道,全身心都在看着路的安楠被這突然的聲音吓得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我注意你半天了,你在幹什麽,跟個蚯蚓似的。”那聲音越來越近,等那人走近了,安楠才看清他的樣子,原來是董睦言。安楠很想告訴他,蚯蚓其實并不這樣!
“你還沒回答我呢!你在這做什麽?”董睦言繼續追問着。
安楠借着他手電筒的光,繼續看着地面,“我的鑰匙丢了。”董睦言看了看她,沒好氣的說:“鑰匙也能丢,你也真是夠可以的啊!那你又怎麽會在這裏丢了鑰匙?”
“我家在附近。”安楠淡淡的說着。董睦言像是對她家在這有很大意見,“不可能,我經常來這裏,怎麽從來沒看到過你。”
安楠沒向他證明她家為什麽會在這裏,空氣像是陷入了一陣死寂。還是董睦言先開了口,語氣軟軟的,“好了,我相信你家在這附近了。你想想看,你的鑰匙最有可能是在哪裏丢的。”
“我剛剛去找過了,沒有找到。不知道是不是天太黑了,我看不清楚!”安楠輕輕的說着,聲音帶着微微的顫抖,帶着微風的夜,冷意更甚。
董睦言将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披在她身上,“我的外套你先穿着,等下被別人看到說我沒紳士風度!”然後又賤賤的補上一句,“別弄髒了,我剛洗幹淨的!”
安楠沒跟他客氣,也沒理會他後面的話。他說的似乎不假,聞起來确實是有一股陽光的味道,還帶着淡淡的香氣。
他們兩人在草地上轉來轉去,還是沒有找到鑰匙。手電筒的光已經越來越微弱,應該是‘電芯’快沒電了。董睦言看了看安楠,“應該不會在這,我們沿着回去路找找看吧!”
可是,又回到了家門口還是沒有找到,安楠有些沮喪。董睦言擡頭看了看,發現二樓亮着燈,然後扯着大嗓門,“安小楠,你家裏不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安楠捂住了嘴,只能發出唔唔唔的聲響。
等到他沒再發出聲音,安楠才将手松開。董睦言被她突然的動作吓住了,定定的看着她豎起一根手指,‘噓’了一聲。
董睦言有些疑惑,但也壓低了聲音,“你不是說這是你家嗎?叫個人來開門有那麽難嗎?”他實在是沒辦法理解,叉着腰靜靜的站在她身邊。
他自然是沒打算能在她嘴裏問出個所以然來,這樣站着也不是個辦法。再這樣站下去,估計他會冷到英年早逝。
董睦言打量着圍牆,估計着自己爬進去的可能性。“要不,我爬進去幫你開門吧!”安楠聽着他的提議,不禁眼前一亮。這似乎是眼下最好的開門方式,她看着董睦言,然後點了點頭。
“你确定這是你家吧!要是我被人告私闖民宅可不是鬧着玩的!”雖然嘴上是這麽說,下一刻,只見他整個人都已經‘挂’在了牆上。
董睦言很快翻了過去,圍牆外的安楠都可以感受得到他的輕手輕腳。門很快就被打開了,安楠這才松了一口氣,提起畫具就走了進去。
董睦言深刻的體會到了,什麽叫‘過河拆橋’,他不滿的看着安楠,“大冷天的,我陪你又是找鑰匙又是翻牆的,你就不請我進去坐坐?”很明顯,安楠根本就沒這樣的想法,更沒這樣的打算,“下次吧!今天太晚了,不太方便!”
董睦言只是随口說說,但見她拒絕得這麽幹脆,還是不免有點失落,轉移話題說道:“那個,我對這邊還是比較熟悉的。我明天帶你去一個很美的地方寫生,保證你會喜歡!”
安楠想了想,反正明天也是沒什麽事,于是便答應了。然後,随手就準備将門關上。門外那個人馬上就叫了起來,“能不能說了再見再關門啊,真是太過分了!”“再見!”然後就又準備将門合上!
“等一下!”門外又叫了起來。
安楠幹脆将門打開,“還有什麽事嗎?”董睦言指了指她身上的衣服,有點尴尬,“你是不是不打算把衣服還給我啊?我這次出來就帶了一件外套。”
她有點不好意思的将他的外套脫了下來遞給她,冷風從她的脖子灌了進來,冷得她直打哆嗦,“沒什麽事的話,我先進去了!”
董睦言馬上穿上了外套,“好,明天早上我過來找你!”兩人約好了明天的時間,待他走後,安楠才将門關上。
她将畫具放在房間,手腳不太利索的去給自己倒了一杯開水,看到桌上涼透了的飯菜,才想起自己還沒吃晚飯。而她那‘不見’的鑰匙,正安然無恙的躺在餐桌上。
樓上的燈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熄了。安楠輕手輕腳的去給自己弄吃的,等洗完澡爬上床的時候,竟然已經是深夜了。
第二天,安楠沒有等到董睦言。于是,就自己在附近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