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徐廣強趕來逮人的時候,三個人,殘的殘,呆的呆,傻的傻。
這呆傻還勉強可以帶走,那殘的實在是不忍心下手,別過眼,趕緊送醫院吧。
這幾人,他從王村一直追到這兒,就跟那泥鳅似的,遇着個孔就能滑進去。
可真給逮回來了,卻是倆呆傻。這交流起來都困難,更別提能問出什麽有用的信息了。
他也真是信了程正生的邪了,讓他去尋人。
徐廣強氣地又一巴掌拍在了桌上,吼道:“老子還就不信這個邪了。”
那胖子貼着桌子的大肚腩被震得一蕩一蕩的。
剛擡頭,就對上的徐廣強那兇神惡煞的眼神,急忙撇清道:“不是我做的,是那姓程的迷惑我的。”
徐廣強一聽更來氣:“老子問你叫什麽名字。”
那胖子喃喃道:“你不是都知道嗎。”
徐廣強摁了摁眉心,扯了把椅子坐下,問:“你說程正生迷惑你做什麽了。”
胖子又挺了挺肚子:“我叫王建嶺。”
“媽的。”徐廣強将手裏的文件夾重重的甩了出去,滑落在了王土鼈的腳邊。
他仰着身子,伸腳慢慢将那東西刨了過來,撿起來放在桌上,道:“我叫王建峰。”
話畢,又重重地咳了起來。
這樣的狀态已經持續了一個下午了,徐廣強的耐心也徹底耗盡了。他招了招手,對身邊兒站着的人說去把程正生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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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擦黑之際。
程正生才悠哉悠哉地晃來了,懶懶散散地靠在審訊室門邊了道:“徐局長,對不住了啊,前不久有人跟我預定了個女兒,這不,我正加班加點兒的趕出來呢!”
徐廣強懶得聽他胡說八道,指着那胖子對面的椅子對他道:“你給我好生坐下。”
那胖子見程正生落座,忙道:“就是他,就是他迷惑我做的。”
程正生掏了掏耳朵,好似沒聽見一樣。
徐廣強又站了起來,兩手支在桌上:“接着說,他迷惑你做什麽了。”
胖子又不說話了。
徐廣強指了指程正生:“你來說。”
程正生靠在椅背上,吊着眼皮對着那胖子道:“你哪位啊。”
這話一出,徹底激起了隐藏在胖子內心深處的那點兒男人尊嚴,拍着桌子道:“老子叫王建嶺。”
程正生哦喲了聲:“我賤人,好名字。”
胖子抖着肚子,指着程正生憤憤道:“是他,是他在山洞裏迷惑我斷了瘦猴的命根子。”
徐廣強看了眼胖子,沒作聲。好兆頭,總算說人話了。
這神情落入王胖子眼裏,便被理解成了質疑。
他知道,幹警察的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不到事情水落石出的那一刻,任何一個蛛絲馬跡都将是他們的懷疑對象。
所以,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把注意力都引到程正生身上,就算要死,也要先拉個墊背的。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虛無缥缈的‘迷惑’與實打實的‘斷了’這倆兒詞之間,警察往往更青睐于後者。
而且這墊背的好像理解能力也不大行。
程正生佯作回憶道:“這我記得,托王老板的福,我還真到那什麽山洞洞裏待過,是不是啊,王老板。”
王土鼈一見他那副悠悠然地模樣就來氣:“放你娘的狗屁,你他媽的弄了老子還在這兒惡人先告狀了。”
粗魯,真是太粗魯了。
瞧瞧,那濺出來的吐沫星子都可以拿來滋養鯊魚了。
徐廣強滿意地坐了下來,總算不呆不傻了。
程正生啧啧啧了幾聲,遺憾道:“一看就是沒讀過什麽書的人,那怎麽能是告狀呢,頂多算是打了個小報告。”
說罷又哦了聲,似想起了什麽,問到:“王老板可能不知道打小報告是什麽意思吧,那可是能得到獎勵的喲!”
完了看向坐在那看好戲的徐廣強:“對吧,徐局長。”
徐廣強聽明白了,程正生這是在向自己談條件呢。
剛要開口之際,就聽王土鼈義憤填膺道這無恥小人一定跟那姓藍的是一夥兒的,指不定都是蔣媚那妖婦養的小情人。
這話說的無比順暢,一路都不帶咳的。
身旁的王胖子拉風箱似地扯着他的衣擺,倆兒眼睛都快閃抽筋了。
程正生挑了挑眉:“Lan,那是什麽玩意兒。”
王土鼈冷哼了聲,說姓程的你別跟我裝傻,我看你那MUSE跟那姓藍的所在的Lan根本就是一窩的。”
徐廣強瞪大了雙眼,無比激動道:“接着說。”
王土鼈似才清醒過來,心也咯噔一下,沉了。
又着了程正生的道了。
他這話一出,不僅将自個兒的老底翻了個底朝天,還将蔣媚給捅了出來,那蔣媚是誰,連自個兒男人都能弄死的毒婦,人能放過他。
算了算了,一不做二不休,都捅出來吧!
王土鼈說完,頹廢地癱倒在椅子上,這組織賣/淫、拐賣婦女兒童、收買被拐賣的婦女兒童三項罪名他算是徹底坐實了。
可不得不說,困在鐵籠子裏至少也比待在外頭安全。
程正生提着嘴角,得逞地笑了:“還真是多虧了王老板的提醒吶,以前多有得罪純屬在其位謀其職。既然王老板不計前嫌,我也絕不會辜負王老板的這一片苦心呢!”
說完便站起身來,說:“我程正生定當全力配合徐局長的調查。”
徐廣強曲着食指,在桌面快速地敲打着。
若不是程正生這麽一鬧,他也不會有機會調到源城。
他所站的立場也是不允許去和程正生談什麽合作的,可他在見到程正生的時候,突然就覺得這所謂的立場算個屁啊,能把事情辦好了才是真理。
事實也證明了程正生不僅做到了,還做地相當的漂亮。
這不,把自己摘的明明白白的。
他之所以遲遲沒對MUSE動手,一來是為了等時機成熟,在那些大小會所見MUSE什麽事兒都沒有以為風聲過了之際他再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二來是給普通民衆一個緩沖的時期,能自己離開的,那當然是最好的。
徐廣強本以為程正生的條件便是不動MUSE,可仔細想想,程正生的所言所為,和他想的恰好相反。
他這一步一步的,分明就是将自己往Lan這條線上引啊!
徐廣強越想越激動,指尖也不自覺得敲得桌面啪啪啪作響。
他程正生想要摘開自己,那他徐廣強暫時失個明也不是不可以。
當然了,能摘多少,就得看他程正生的本事兒了。
似感受到了徐廣強那灼熱的視線,程正生單手支在桌上,撐着半張臉,側着身幽幽道:“怎麽着,難不成徐局長也被我迷惑了。”
徐廣強就聽不得程正生這些亂七八糟的話,別過頭揮了揮手:“走走走,趕緊給老子走。”
——
昏黃的路燈穿過層層密葉,散落于停靠在樹下的車頂上,随後,四處流瀉開來。
車門打大敞着,一只長腿支在了外頭。
程正生一手搭在了方向盤上,一手夾着半只煙。
他掀起眼皮乜了眼不遠處的‘源城公安局’這幾個大字。
那徐廣強不愧是從小地方調來的,扣的要死。能不動用自己手裏資源的時候他才舍不得動。
偏生胃口還大,吃着碗裏的同時還不忘盯着鍋裏的。
打小報告已經滿足不了徐廣強的胃口喽,怎麽地也得請這小地方來的扣人吃頓好肉啊。
啧啧,還真是要逼他去告個狀呢。
指間的煙閃着忽明忽暗的星火,在它即将了結自己之前,一道鈴聲響起。
藍城的電話。
程正生低頭看了眼那截兒殘煙,就聽那頭道:“阿生,藍月自殺了。”
“嗯。”他出聲,沒有絲毫的感情。
一記扣門的聲響後,又聽藍城接着問道:“七點二十一分,不多不少,剛剛好。”
而那句是你處理還是我處理剛出口,回應他的便是一連串的嘟嘟嘟……
藍城看了眼黑下去的手機屏幕,才知道他自己這話問的有多麽的多餘。
當他接到醫院電話過來時,都不敢相信床上那具幹癟的身體是藍月,那個愛美如命的藍月。
而有過這副模樣的人,他只見過一個—周麗鵑。
可這其中的差別,大了去了。
七二一。
期待你。
“何必呢。”藍城搖了搖頭。
也許是為了那點兒對同門的憐憫,又或許是因為他對這枯乏的日子日漸生出的某種期待,藍城再一次将手機貼附在了耳邊。
程正生這回接的倒也快。
藍城開口:“阿生,真不來!”
“我不在源城。”這話裏,還夾雜着車流的湧動聲。
還沒等他反應,又聽程正生說道:“你還有兩個小時,确定要繼續和我在電話裏溝通感情麽。”
藍城靠了一聲,拔高嗓子問道你他媽的在哪兒呢!
“機場。”程正生笑,“看在你這麽辛苦地份兒上,我好心地幫你把證件都帶齊了呢!”
藍城咬着牙挽救道:“我其實還挺喜歡源城這地兒的,順便還能幫你看着點周掌門是吧。”
好似想到了什麽,他顫着音道:“阿生,你不會連周掌門也帶上了吧。”
“那倒沒有。”程正生說,“小黃鹂~當然是等着我回家喽。”
藍城那一口氣還沒舒完,便聽程正生幽幽道:“可我們藍城就不一樣了,他可是個間諜哦!”
話音剛落,提示響起。
“我去。”藍城說。
他早該知道擾了程正生會有什麽樣的後果的,竟還不怕死的給他去了第二通電話。也是,他都還在納悶,自己什麽時候這麽有愛心了。
這不,報應來了吧!
只要一想到那個跪在佛前雙手合十的虔誠背影,他就渾身不舒服。
作者有話要說: 我姐姐過來玩,帶她去吃了頓冒菜,結果:
兩人雙雙睜眼到天明(我深度懷疑裏頭放了興奮劑)
早上七八點時,我姐轉過來對我說:
我們再去吃一次,若真如你所想,勞資以後打游戲就有了一個吹牛逼的素材了
下午,我倆又去了……
如果勞資半夜更文了,那就恭喜我那大姐喜提牛逼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