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藍城徐芙霁

“小彪,小彪。”一半大的男孩疾沖過來掀開那仍躺在下鋪酣睡之人身上的被子。

沒了被子,那人将手腳從四面八方收了回來,弓着身子繼續大睡。

那男孩爬在床邊兒推攘着他的後背,嘴也湊近他的耳邊輕聲道:“小彪,我聽說院長給你找了個好人家,已經約了日子要過來看你了。”

床上的人倏地睜開了眼,煩躁極了。

“讓給你。”

男孩癟了癟嘴道我也想啊,可是他們看上的是你,不是我。

說罷也脫了鞋坐到了床上,一臉憂郁的樣子。

沒一會兒又湊上去道:“小彪,你說我什麽時候才會有人要啊,是不是我的名字取的不好啊。”

來這兒院裏的人絕大多數都沒有自己的名字,大都是院長給取的。

可是院長年紀大了,頭也禿,為圖方便全起了“小”字打頭的名兒。

比如女生就起小紅,小花,小蝶,小燕……。

男生就起小軍,小剛,小亮,小彪……。

他覺得這些名字就都很好聽,可是到了他這兒,院長就突然卡殼了,于是他就成了小明。

小軍上上個月天被人領走了,但是沒過多久又給退了回來。小剛不久前也被領走了,小亮是昨天走的,現在,又是小彪。

他覺得一定是名字出了問題。

床上的人一把扯過被子蒙上腦袋,極其不耐煩道:“讓給你,都讓給你,滾一邊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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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被罵了也不惱,轉身又湊了上去,驚喜萬分道:“真的!”

許真是被他磨得沒了脾氣。

被換做小彪的人一腳踢了開身上的被子,揉了揉臉坐了起來,問道:“什麽時候來”

“啊?”

“我問那要領養我的人什麽時候過來。”

“哦,我聽院長說今天下午。”

“嗯,知道了,那還有幾個小時嘛,再讓我睡會兒。”

小明哦了聲兒,卻沒有要走。

“等那人來了之後,你就去跟院長說,我已經走了,問他們要不要你。”那小彪隔着被子悶聲道。末了又補充了句,“你自己長個心眼兒,若是面相看着不好,就別跟着走了。

小明啊了聲,問到什麽樣的算面相不好。

“印堂發黑,容易毀約。”他說。

說實話,他覺得那些人其實都一樣,假的可以,既然沒有想好,那就不要過來領人,領了又給退回來,當他們是個沒人要的破玩具嘛。

可事實證明就是個沒人要的破玩具。領過去玩兒了幾天,玩兒膩了就給退了回來。為此,那老頭院長的頭發都快掉沒了。

領養這事兒,他才不稀罕。

而且那老頭也實在沒幾根兒頭發可掉了。

是以,待那男孩兒一走,他也沒了睡意,找了個大塑料袋将那床被子揉了進去,見還有空餘,又挑了幾件衣服塞了進去。

還沒等到下午,便扛着袋子翻牆出去了。

這一走,就再也沒有回過,直到遇上了一個女人,她對自己說,你若跟我走,我可以給你飯吃。

沒從那狗盆裏薅出一粒米的他,二話沒說,就跟着走了。

咕嚕一聲響。

那女人笑了。

他醒了。

藍城睜着眼,望着頭頂上的那片天花板。半晌,才想起來自己應該是還沒吃飯。

這麽些年來,他已經鮮少做起這個夢了。

回想起那女人的笑,藍城驀地一抖,掀開被子打算出去找點兒東西吃。

只可惜,在這偌大的Lan轉了一圈下來,除了酒就是人,沒辦法,只得又點外賣。

昏暗的過道裏,萦繞着萎靡的燈色。

叫聲兒,笑聲兒,麻将聲兒。

此起彼伏。

他昨晚才被叫去老女人那裏坐了大半宿,還沒睡幾個小時,便被餓醒了。

此刻,只想找個安靜點兒的地方等他的外賣。

于是,走着走着,就走去了程正生的屋裏。

這屋的地理位置十分的刁鑽,位于高處,隐與鬧室。

顯眼又低調。

想當初,他為了跟程正生搶着屋子,可沒少受罪。

這會兒人不在,他可得好好享受享受。

只是這地方是個好地方,就是他藍城沒有料想過那送外賣的能不能找着。

等了個把小時,他坐不住了。

剛拉開門,就見走廊裏有個白衣女子,踉踉跄跄地朝他這頭飄過來了。

咋那麽一看,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再定睛一看,是個人。

還是個雪白的美人兒。

他不就點了個十來塊錢的外賣麽,至于給他這麽大的驚喜嘛。

遲到就遲到吧,多大點兒事兒啊。

只是這美人吧,倒也奇怪,送個外賣連外賣都不拿,還喝得醉醺醺的。

啧啧,一點兒職業素養都沒有。

他靠在門框上,剛要起身上前打趣幾句,那美人一個沒站穩,直直地進了他懷裏。

結果就是兩人雙雙倒地。美人兒還順便拉了燈。

夠主動。

藍城攤手在地,比起美人的投懷送抱,他還是更加喜歡那經久未至的外賣。

他剛要開口,美人兒就以搶先道:“不許動。”

好兇哦。

口罩上的一雙眼睛,又冷又媚。

起先還沒怎麽察覺,現在一看,倒也有些不對勁兒。

在Lan,除了正常營業的普通樓層外,高層的電梯出入都需刷卡。

他時常忘記這事兒到情有可原,只是好奇身上這姑娘是怎麽上來的。

就算是送外賣的吧,他記得好像也沒這特權吧。

還未等他想明白,那姑娘已自己爬了起來,擡起一腳踢上了門,而後長驅直入地進了洗手間。

徐芙霁摘下口罩,看着鏡子裏一張潮紅的臉。目光迷離。

她大意了,真真是妄為徐廣強的女兒。

樓宇拖她找個人,她問為什麽不找她爸。

他回說性質不一樣。一個于公,一個于私,前者受諸多因素的控制,後者則要自由的多。

徐廣強催她嫁人,她不願,可又無法。畢竟那是一手一腳将她帶大的父親。

樓宇夠義氣,幫她擋了下來,是以,這忙她二話沒說就應了下來。

只是樓宇有一點兒沒料到,徐廣強從來不将公務帶回家,即便她是他的女兒,對此拐賣一案跟進的具體進展也一無所知。

沒辦法,只能自己來。

昨天,她照例去查房,裏頭住了一個官太太。不知是跟誰在打電話,見她進來,頓了一兩秒後又接着講電話去了。

壓根兒就不把她當回事兒。

那官太太說,她住着院,估摸着好一段時間不能去Lan了,叫電話那頭的人最近也少去,她老公最近為一起拐賣案忙得焦頭爛額的,聽說就跟這個Lan有關系。

只那語氣,聽着滿是可惜。

可惜自己一段時間去不了了。

毫無進展的事突然間有了眉目,徐芙霁還真是有些意外。

她打算先去這個Lan看看。

只是昨晚穿的太過寒酸,就此止步于普通接客樓層。

今晚,她把徐廣強給她備的嫁妝錢都拿出來了,特意捯饬了一番,把自己打造成了個VIP。

這回高層是上了,只是接待她的那個男人太他媽的太盡職盡責,她說不做,他硬要做。

沒辦法,為了套點兒信息只能耗着。

這酒也喝了,情也調了,臨門就只差那麽一腳,徐芙霁沒忍住踩了剎車。

摸出口罩帶上就跑了。

樓宇是義氣,可她也沒必要為了一個情報就此獻身吶。

且不說她自己接受不了,若是被徐廣強知道了,到時候別說是催嫁,就連她是否能平安的活着都是個未知數。

她出來的時候剛好電梯門打開,裏頭站了個男人,一個扮相成熟,氣質稚嫩的男人。

此刻,那男人正一手端着盤瓜子兒,一手摁着按鍵催她趕緊進來。

徐芙霁是真怕屋裏那男的追出來,聞言便一頭紮了進去。

只是這出來後便腳底打飄,渾身發熱,呼吸急促,想都不用想,那男的給酒裏放了東西。

這盡職盡責的就有些過頭了。

徐芙霁擰開水,一遍又一遍地捧水拍打着自己的臉。

只是她拍外頭也拍。

水聲太大,藍城扯着嗓子喊道:“送外賣的,給你三秒鐘時間,麻利兒地出來,遲到這事兒咱可以就此算了,但你不能消費老子的水。”

徐芙霁想的入神,都忘了外頭還有個人。

她忙撿起一旁的口罩拉門出去。

只是這水一停,身子便又熱了起來,饑渴*難耐的熱。

屋裏沒開燈,她只能看見個高大的人影杵在門口。

而且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徐芙霁晃了晃腦袋,想讓自己清醒點兒,可晃着晃着,人就不自覺得往那身影跟前湊。

眼見人都要撲過來了,藍城連連後跳,好生商量道:“要不,您再進去沖沖,這外賣錢我也不要你們退了,就當花錢買個和氣。您看怎麽着?”

這話倒是人話,只是徐芙霁有些聽不大懂,自己就是來嫖個假娼的,怎地就跟外賣扯上了關系。

見人不應話,藍城又商量道:“不沖也成,要不您直接下樓樓下的費用比較合情合理。”

徐芙霁此刻沒那個心思去聽他說了些什麽,卯足了勁兒幾步就沖了上去。

動作那是想當的迅猛。

壓着便是又啃又咬又扯。

“卧槽,不帶這樣的啊,都說了老子很貴的。”他藍城高雖高,但就是不經推。

那晚的月光很白,但卻不怎麽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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