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就是康熙要難為我的罷了。看着他的臉,依然英俊,可是此時對我卻如此絕情,我想要提醒他,便說道:"臣妾沒有帶長相思。"康熙頭也不擡,繼續用朱色毛筆批着奏折,他說道:"長相思就不必了。朕這幾日聽舒妃的長相守聽得多了,你就用普通的簫吹吧。"說完才漫不經心的擡頭看了我一眼,眼神明明還有感情此時卻冰冷徹底。我想着:這幾日,就像你說的,你一定聽了很多舒妃的長相守吧?你想看我主動示弱,我偏不,當初可是你請求我參加的選秀。要我留在你身邊的,現在你還愛我麽?!我使勁壓抑住自己的情感爆發。我強忍着絲毫不顯出憤怒或傷心,說道:"好啊,皇上的簫在哪呢?"康熙指了指他的書架,足足有四米多高,他說道:"好啊,就在頂上,你去取吧,德子,你們不要幫純貴妃。"我直直望着眼前這個男人,他還是那個親吻我額頭,賜給我長相思,合歡臺,帶我上乾清宮的屋頂,看紫禁城的藍天,帶我去五臺山,在煙花塔裏與我一起許願的那個人麽?我的眼淚就在眼睛裏打轉。
舒妃說道:"皇上,貴妃怎麽能上去…""閉嘴!"康熙大吼,盯着我,指着書架。我轉過頭去,看着書架,走了過去。書架前有一個梯子,我踩了上去,一步一步向上邁着。到了頂層,我站在梯子最上面,拿到了那把簫。我看向了康熙,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我剛才站的地方,好像一點也不關心我的安全。我喊道:"玄烨!長相思,還在麽?"他低聲說道:"長相思在你那裏。"我說道:"不,是還在你心裏麽?"康熙看向我,說道:"有長相守,朕就夠了。"我輕笑,好啊,舒妃還是代替了我不是麽?歷史,也終于朝着該朝向的地方發展了。
我看向梯子下面,我忽然想起自己從不敢站到高的地方的。現在站在這裏我竟然沒有怕。我深吸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或許沒有我,你活的更好吧?"我縱身跳了下去,我笑了,這感覺我從沒有過。我聽見康熙大喊道:"霏兒!"那喊聲響徹雲霄,他在叫我的名字。我笑得更開心了,你的心裏終究是有我的。
我落在了康熙的懷裏。方才聽見康熙的大喊,韋蕭峰還有德子都沖了進來,一衆侍衛也沖進來。康熙緊緊抱住我哭了。他喊道:"你們都滾!給朕滾出去!"侍衛們還有舒妃都退了出去。
我躺在他懷裏笑道:"我還是贏了,你心裏還是有我的。"他哭得像個孩子,他說:"可是你,心裏的是純親王不是麽!"我本來剛剛燃起了希望卻又被他的話澆滅了,我說:"不,我只愛皇上。"康熙放開了我,說道:"你走吧,純親王的事還沒有查清楚。朕會還他清白的。""為什麽又信他?"我問道。他說:"他是朕的兄長,與你無關,你快走吧,太後若是知道又會麻煩你了。"我站了起來,走上前去,從他的身後抱住他,說道:"皇上最近在咳嗽,別太累了,喝水時叫下人放些冰糖和菊花。"康熙猛地回過身來一把抱住我,半晌,他終于只說了一句:"對不起。"我們擁抱了很久,最後我推開他,擦了擦眼淚,說道:"皇上多多在意身體,臣妾告退。"我離開了乾清宮。我還不想原諒我自己和他。我還在堅持着為別的男人向他求情,哪怕他不願意,我仍然堅持,我還不能原諒我自己。
純風和雪絨替我高興,說康熙終于與我和好。其實我明白,我們的心結并沒有解開。只是現在他會來看我了,每個月只來一次,我們安靜地坐在窗下下棋,沒有更多地交談,結束三局,他就會走,走前囑咐我幾句,叫我好好休息,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但是每到看我的那一晚,他都休息在乾清宮,不會讓任何人去陪他。
十五,他來到我的宮裏。我已經備好了棋盤和棋子,我如往常,他來我宮裏,我不會和他有任何“多餘”的交談,我們只會聊聊棋盤上的事。他進來後,我給他撣了撣身上的灰塵,解下他披的鬥篷,他坐在我的對面開始和我下棋。他明顯心不在焉,輸的很快,明顯不是他的水平。
我低聲笑道:“皇上今日是怎麽了?”康熙放下棋子,嘆了口氣,說道:“朕有些後悔了…”我低下頭:“為何呢?”康熙沉默不語,半晌只說了一句:“朕冤枉了他。”我剛要放下棋子的手顫抖了一下,他說的是我還是純親王?我說道:“皇上冤枉了好多…”我看着他,這是我們半個月來第一次說的與棋盤無關的話。他看着我,說道:“無論是你,還是他,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不再看他,他仍舊誤解我,我沖着他,堵着氣說道:“皇上還是不明白,臣妾累了,皇上回去吧。”我想我成了歷史上第一個敢攆走皇帝的人吧?我雖然背對着他,可我心裏實在希望着他能留下。
可我最終聽見的是他起身的聲音,我再沒有回過頭去,當我再次回首,我的對面只剩下空空一把椅子。他離去沒有留下只言片語,唯獨留下的,是他方才手中的棋子,放在了棋盤上一個絕佳的地方,讓我再不能翻盤取勝…
作者有話要說:
☆、解不開的劫
康熙本是每月都會有一日來看我,我算着這日康熙要來了,雖然我們之間有矛盾,沒有一個人主動解開它,但是想到能見到他,心裏還是壓抑不住的高興和期待。 欣兒見了我的樣子,直沖着我刮了刮臉蛋,說到:“羞羞羞,幾日不見你的夫君便思念成這個樣子了…”我說道:“姐姐!你總取笑我!當時平親王離開京城出征的時候你還不是哭得梨花帶雨的?”欣兒抿了口茶,笑了笑:“我哪是取笑你,我是為你高興啊,你們肯見了,就是好的,我可不想再見你那幾日昏昏沉沉的整日低落的樣子了。”我點點頭,說道:“自那日見過了我被罰後溫僖貴妃還有榮妃的嘴臉,我知道我若是想為自己,為雪絨,為惠兒還有純親王報仇,我就得不能那樣堕落下去了。”欣兒看着我,有些擔心:“姐姐知道,你愛他,我不希望因為仇恨将愛湮滅了,那樣你就和其他的後宮中的女子完全一樣了啊。”我說道:“愛不會湮滅,不然我也就不會留在這裏了。”
杜一敲了敲門,在外面說道:“小主,時辰不早了。剛才皇上叫人過來回話說今日就不過來了,小主早些歇息吧。”我說道:“知道了,叫純風進來吧。”純風推開門走了進來。她有些擔憂地望着我,怕是皇上不來我會想不開似的。欣兒站了起來,說到:“霏兒,我也先回去了,我今晚還要出宮回府呢,你也好好休息吧,我改日再來看你。”我微笑着對欣兒點點了頭,說到:“好的,姐姐慢走。”我送欣兒出了鐘粹宮,看着她上了轎子,我才放下心來。我沒有回鐘粹宮,而是對純風說:“純風,本宮想去一趟宗人府看看純親王,去叫上路海一起去吧。”純風更加擔憂了:“小主…皇上和太後本就懷疑…”我說道:“你擔憂什麽?本宮是清白的,不怕他們任何人誣陷我。”“是。奴婢遵命。”純風只得聽我的,叫上路海一起去了宗人府。
晚上的長街很昏暗,就如同我此時的心情一般。純風扶着我,問我道:“小主真的不在乎太後和皇上的懷疑麽?”路海也道:“是啊,小主,奴才看皇上最近因為小主的事消瘦了不少。”我只說道:“如果本宮被他們誣陷後就再不去見純親王那才叫人說他們說本宮的一點也沒錯。至于皇上,本宮也沒辦法,他若是聽信謠言而不信我,我又能怎樣?”
到了宗人府。守門的侍衛用長矛擋住了我,說道:“你是何人?沒有腰牌不能進去!”我揮揮手叫純風把我的玉佩拿了出來給他看。他看後立即跪下道:“奴才有眼無珠。不知是哪位小主?”邊上的一個侍衛問他道:“你怎知是小主?不要疏忽了才好。”我開口了,說道:“後宮衆人少來此走動你們不認識也難怪。本宮完顏氏。”那位侍衛也跪下道:“參見純貴妃娘娘。娘娘請。”他們擡起長矛我走了進去。路海問我:“小主,您為什麽給他們看玉佩?”我笑了笑:“因為皇上身上也有一塊。”
路海贊我智慧。我卻只想着:“玄烨,你還帶着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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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于見到了純親王,他坐在監牢裏的稻草上,雖然條件比其他犯人的強很多。但是我見到他頭發淩亂,臉上布滿了胡渣,心裏還是一陣陣強烈的痛楚。
他看見我,很吃驚,站起來走過來,問我道:“霏兒,你怎麽來了?你快離開,這裏不适合你久留。”
我說道:“王爺,我既然來,就早就做好了準備了,我這次來,只希望聽你親口告訴我事情的真相!”純親王笑了,說道:“我只是疏忽身邊的小人,遏必隆的責任竟全部推卸在我身上,六弟知道真相但因為他當時不在現場,說的自然少有人信!”
我說道:“王爺不要絕望,平親王和皇上一定會還你清白的!”純親王看着我輕聲道:“患難見真情,妹妹,謝謝你。”我笑了:“應該的。”看到純親王安好,我也就放心了。因為我相信玄烨會還他一個清白之身的。
出了宗人府,我見兩名侍衛還跪在地上,正奇怪間,卻見遠處站着一個人,他身形挺拔,盛氣淩然。
我看清楚了,是康熙。
我急忙跑上前去行禮道:“臣妾參見皇上。”康熙蹲了下來,對我說道:“朕只是想知道你到這裏來究竟來做什麽!”我擡頭看着他:“臣妾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康熙的臉已充滿了怒意,眼神裏還有徹底的失望,他怒斥道:“朕今日沒有去看你,就是要親自來此處問問他!沒想到朕一日不去,你就會來看他…”
他徹徹底底誤會我了,我說什麽,也說不清。我只能眼睜睜看着他,說道:“玄烨,為什麽你總是不信我?她們所說的你一定要聽麽?”
他輕聲哼了一聲,聲音冷漠至極,說道:“難道你要朕不信自己所看到的?朕不會再信你了。而且,朕也不會再愛你了。”
我跪在他面前,又向前挪了兩步,緊緊抱住他的腿,将合心玉佩從腰間拿出,哽咽着,卻喊道:“臣妾一直帶着,皇上可還有帶着麽?可還記得煙花塔上的約定麽?皇上說的不能不算!”
什麽叫“真不會再愛你了…”,你當初說的都算什麽!
我哭着問他,也知道自己此時眼中滿滿是可憐的期待。
他完全不再看我,只是直直望着遠處,冷冰冰地說道:“朕是天子 ,本就不該有真情賦予,你不必再說了。”他的聲音已經沒有了任何感情,再不是那個在雨中抱起我的玄烨了。
緊接着他從腰間取出那枚玉佩,說道:“從前朕還不信他們所說,只以為你是一時糊塗!所以朕還記得煙花塔上的約定,可如今,朕信了,這約定也不就在了。是你失信在先,別怪朕無情。”
說完他松開了手,那一剎那,我眼睜睜地看着那合心之玉從他手中滑落,時間慢了下來,我瘋狂地想要爬過去,只希望能在玉碎前抓住它。
清脆的碎聲,我的心終于徹徹底底地碎了。
我怔怔地癱坐在地上,已經哭不聲來,任由眼淚從眼角滑落,血從心底淌出。玄烨,你聽到心死的聲音了嗎?
望着他離去的背影,還是那個熟悉的身影,可是人,卻不是當初那個人了。我幾月前還在五臺山的煙花塔上與他十指緊扣,我說我要永遠陪着他,他說他不會讓我受一點委屈,可是如今,在這裏摧毀我的人竟是他自己。
遠處一陣哀嚎般的懇求聲,是純風:“萬歲爺,您開眼看看啊!這後宮中只有純貴妃才是一心一意在乎您的!您為什麽不相信娘娘!萬歲爺!萬歲爺!!”
他早已心如鋼鐵一般了,他能打碎我的合心玉,他還念什麽舊情?
“純風,別喊了,沒用…”說完這句話,我終于沒了最後一絲力氣。
當再次我醒來時,已經是深夜時分。我躺在鐘粹宮內的暖閣床上。我的枕頭上滿是淚水,完全被浸透了,我最後那一點牽挂,一點希望——能象征着我們互相約定于牽挂的合心玉,也終究被他親手摔碎了…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腦海中盡是我與他的點點滴滴,揮之不去。
“他說他不會再愛我了?是麽,是麽!!”我發了瘋般地問着自己。純風純一聞聲都走了進來,我見她們也都為了我還沒有休息,我忍不下心再折騰下去,就強顏歡笑,說道:“本宮很好,你們也去休息吧。”
純一一臉的擔憂,說道:“小主,您別撐着了,有什麽事情便叫奴婢們去做就是了。”純風也說道:“是啊,小主,您說出來吧。”我擦了擦眼淚,拿起我的鬥篷,遞給純風,說道:“你去拿着,到乾清宮找皇上,和他說是在禦湖邊找到的。”純一捧起我的鬥篷,說道:“是…”她跑了出去,純風說道:“娘娘,咱們去萬春亭等着吧。”我站起來,穿好衣服,有些不忍心,又披好另一件鬥篷,起身和純風出去了。
坐在萬春亭裏看着禦湖邊閃閃的星光,我的心很忐忑,我不知道,他會來麽?他來了會焦急地找我麽?
忽然湖邊多了一行人的嘈雜的腳步聲。我還是聽到了那熟悉的心愛之人的聲音。“你們給朕找!一定把純貴妃給朕找出來!不然朕決不饒你們!”
“喳。”那一隊随從的人很快分散開了在禦湖邊尋找着。
我見康熙一直怔怔地站在湖邊沒有動靜,我開始有些失望,我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再愛我,他現在來了,是宮廷中的後妃出事一定會來還是他心裏仍有我呢?我靜靜站在萬春亭裏看着他。
終于,我聽見韋蕭峰的聲音,他對康熙說道:“皇上,奴才們無能,沒有發現純貴妃娘娘的蹤跡…”
“無用!”康熙大吼道。
我親眼看到他跑了起來,跑到禦湖邊,站在小橋上,大喊道:“霏兒!霏兒!你在哪!”純風似乎有些按捺不住了,她問我道:“小主,咱們要不要出去?”
我猶豫了,我要不要出去?我總是原諒着他人,原諒着他。無論他做了如何令我傷心的事情。純親王是被冤的,我只是想還他清白,讓玄烨永葆清明而已,而我為他做的呢?我被溫僖貴妃誣陷,被太後錯怪都沒關系。可惜我為他做的,他都看不見,他依舊不理解我。現如今,他親手打碎了我心中最有象征最不能忘記的合心玉佩…
我不會再原諒你了,我要讓你的內心如我一般痛苦!
我淡淡地對純風說道:“純風,我們回宮。本宮累了。”純風說道:“那萬歲爺那…”我說道:“本宮不願意過去。”純風不知說什麽,明明知道這是“欺君”,卻依舊陪着我回鐘粹宮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君民兩不同,帝妾怎相擁?
作者有話要說: 多多交流!
從康熙親手摔碎了合心玉起,我的日子變得了無生趣,無論是後宮中的十五團聚請安還是出去走動,或是出宮都沒有了,我對外稱病。的确,我的确是病了,全身乏力,食欲低下。無論父親母親托平親王從宮外帶進宮來多少的大夫,我的病都沒有好轉,我自己心裏知道,是心病,不解開心結,怎麽治都沒有用的。
新的日子開始了,于我來說,曾經每日都是新鮮萬千的紫禁城變得百日無一異。可是今日的六時,天剛剛蒙蒙亮,路海在暖閣外急促地敲着門,并且喊着:“娘娘!開開門!您看看誰來了!”我起身穿好了衣服,叫一直守着我的純一梳了梳頭發。就叫純一去開門去了。路海興奮的臉頰發紅,他跌跌撞撞地跑進來,跪在地上說道:“娘娘快看是誰!”我從木椅上站起來,本以為是好久都不見的欣兒和雪絨,也無甚激動,畢竟自己的樣子叫她們看去了又難免多一人擔心了。
我走到門口,看到的竟是一個男人,高挑的身材,此時卻有些消瘦。我慢慢擡起頭看到了他的臉。“王爺。”我驚訝道。淚水激動地不受控制得從眼眶中溢出來。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是純親王,待我如兄長的人,他終于從宗人府中出來了。
我打了個千,說道:“兄長一切可安好?”純親王扶起我,說道:“貴妃快快請起。咱們進去說吧,一切說來話長。”我激動地走進去,看着他坐在木椅上,叫純一奉了茶。他看起來似乎瘦了了很多,我知道他受了多大的委屈。我好奇地問道:“王爺,你究竟是如何從宗人府裏出來的?”純親王喝了口茶,說道:“遏必隆在戰場上的疏忽所致我大清兵馬死傷慘重,卻嫁禍給我,那晚你走後皇上來看過我,他說一切快水落石出了,你母家的傭人印夕和我的小兄弟寧宇認識遏必隆家的那個下人,他們使出了渾身解數叫他為我作證,最終那個奴才終于被說動,肯還我一個清白。皇上見過他後就都明白了,就趕忙叫六弟帶人,接我出了宗人府。”我笑道:“好,一切好就好…”純親王放下茶杯,面色凝重,問我道:“我不在的日子,聽六弟說,你為我求情,被皇上太後誤解了,還有溫僖貴妃誣陷?我看你臉色不是很好,究竟怎麽了?我還聽說,你已經餘月沒有出過鐘粹宮的門了!是真的麽?”我仍舊笑笑:“兄長可還記得‘合心玉’?皇上,皇上…親手打碎了它… 我再不想原諒他了。”純親王面色遲疑,說道:“難怪,那日他到宗人府看我,全身濕透,神色狼狽,韋蕭峰一直擔憂地看着他,後來我才聽說是你失足落水,他竟然跳下湖去尋你。在禦湖。”
我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但是很快恢複了平靜,我答應我自己,我不會再為他而難過了。我那日親眼看着他無助地站在橋上,他喊着我的名字,我竟沒有一點感受,竟沒有去找他。
我說道:“他,這都是真的麽?”純親王說道:“我的确見過他全身濕淋淋的。”我沉默不語,難道他說的不再愛我只是氣話,他心裏仍舊有我,可我卻如此絕情,再不去見他。可當我想起合心玉碎在我眼前的時候,我的心又涼了半截。
我想一個人靜一會,就對純親王說道:“王爺去看看老祖宗吧,還有子靜格格,她為你擔憂得不行。”純親王走了,臨走前,對我說道:“子靜一切都會好,我只希望你能一切安好。”
純風很開心,她對我說道:“小主,您知道純親王被放出來意味着什麽麽!說明皇上了解真相了,他以前以為純親王有罪,娘娘還為王爺求親,才叫他人認為你們之間有私情,可是現在,皇上該了解了,娘娘是為皇上的清明考慮啊!”我看着純風,說道:“他若明白,本宮也不會原諒他了,玉已碎了,心也早就碎了…”
純親王走了以後,大概有了一盞茶的時間。德子來到了鐘粹宮,滿臉喜悅,對我說道:“娘娘,皇上想還您一個清白,在九州清宴等着合宮人呢,皇上特意叫奴才來請您過去呢。”我面無表情,說道:“本宮身體不适,怕是不能前往了,皇上若是想還本宮清白,昭告後宮就是了。”德子笑了,說道:“娘娘,你我也是舊相識了,您的性格奴才還是了解的,您只是賭氣,皇上也是啊,近日皇上已經患了風寒,而且還發熱,就是那晚為了救娘娘跳下禦湖所致的…舒妃娘娘照顧皇上好幾日都不見好,今日終于要見娘娘了,情緒卻好了許多了。”
我突然站了起來,說道:“皇上病了?告訴你吧,那日本宮并沒有落水。”德子說道:“皇上知道的,皇上找了許久都沒找到。那晚皇上看過了純親王,就獨自一人坐在禦湖邊喝起了酒,次日就病了。”我聽到,真的心軟了。我勉強應下了,說道:“好,本宮去。”
九州清宴。這附近被宮人裝點的分外漂亮,栽上了玉蘭花。我看着這郁郁蔥蔥的白色或粉色的玉蘭,我便開始想着夏天的時候合歡花會開得多美啊。韋蕭峰出來接我,他見我跪下行禮道:“奴才叩見純貴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我說道:“韋爵爺起來吧。”韋蕭峰站起來撣了撣身上的塵土,說道:“娘娘,奴才是從小和皇上一起長大的,奴才不願意看着皇上日漸消沉,有些話奴才不能講,就只能跟娘娘說一句,不要再冷落皇上了,皇上心裏面除了娘娘再沒有可以讓他挂心的女子了。”我聽後不知他究竟要說些什麽,他的确與康熙一同長大,卻不知是否是真心為康熙好。或許這個人是真的忠心吧?我說道:“韋爵爺誤會了,本宮并沒有冷落皇上,要說冷落還是皇上在冷落我吧。”韋蕭峰的面部表情有些難看,他聽出來了,我仍舊沒有要與康熙和好的意向。
進到九州清宴裏面,康熙還沒到,後宮的各位妃子都差不多到齊了。我看見了惠嫔,她也看到了我,快步走過來,拉起我的手,問道:“姐姐終于來了,一切都好麽?”我笑笑:“惠兒,本宮很好。”惠嫔不信,說道:“怎麽會好,後宮人盡皆知,姐姐你風寒未愈啊!手就這樣的熱。”我說道:“惠兒,別擔心我了,我真的很好。說說你吧,那天被太後罰跪,你和雪絨可都還好?”惠嫔說道:“都好,我沒有舊病複發,雪絨就不用說了,平日裏在科爾沁風吹雨打都沒事的,不過雪絨很擔心你,卻又不能去看你。”我說道:“委屈你們了,因為我被連累。”惠兒眼帶淚花,說道:“姐姐別這麽說,不要忘了,是姐姐為我們做的犧牲…”說話間,康熙進來了。
德子大喊道:“皇上駕到——”所有人都站起來,當他進來時齊聲道:“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他說道:“你們都起來吧。” 康熙的聲音明顯變得沙啞,他的确染上了風寒,我雖然就坐在芳儀皇後的旁邊卻一直沒有看過皇後身邊的康熙。溫僖貴妃今日沒有來,她心虛了,他父親的錯誤不知會不會牽連她呢。康熙說話了,他說道:“純親王的事情朕已經查明了,純貴妃說的沒有錯,純親王是被冤枉的。遏必隆朕已經罰了,他在宗人府思過半年,罰奉三月。今日真相終于大白于天下,至于溫僖貴妃,太後也已經讓她閉門思過去了。”我想着:“閉門思過?無非是太後和溫僖貴妃做做戲罷了。”這時候宜嫔站了出來,她平時從不争寵,一向與人為善,哪怕她親妹妹與我水火不容,她依舊會與我和平相處。宜嫔說道:“皇上,臣妾從一開始就知道阿瑪的事情,還有溫僖的心思,只是一直沒有說出來,害得純貴妃蒙冤,與皇上生了間隙。臣妾有罪,也叫臣妾去閉門思過吧。”我看着她,一直默默無聞,位分竟比自己的妹妹低那麽多。雖是家裏的庶出,卻也不該一直被妹妹壓着。更何況,我覺得宜嫔着實是個好人。
康熙說道:“皇後,你覺得如何是好?朕叫你做決定。”皇後說道:“臣妾覺得宜嫔雖然有錯卻一直沒有參與,不如免了她的罪責,降位處置吧?”德妃說道:“皇後娘娘三思,若是降位怕是更大責罰啊。”康熙見皇後也拿不定意見,竟突然間說道:“純貴妃,你覺得呢?”我沒有去看一眼康熙的臉,我不想看見他,我不想看見他原本挂有合心玉的衣襟上空空蕩蕩。
“臣妾覺得宜嫔姐姐一向平和為人,這次的事端她也沒有任何的參與,不如就饒過宜嫔姐姐吧。”我說道。康熙沉默了片刻,我的餘光似乎看到他一直在盯着我。他終于說道:“宜嫔你起來吧。日後多叫溫僖貴妃少生事端你就将功折罪吧。”宜嫔跪下說道:“多謝皇上開恩,臣妾有一請求,就是想去宗人府看看阿瑪。”康熙說道:“你去吧,不過不可久留。”宜嫔再次磕了個頭說道:“謝皇上。”
康熙突然咳了起來,皇後急忙用手去撫平他的背。我的心被抽空了一下,我情不自禁地想看看他,才發現他竟如純親王般消瘦了不少,臉色很蒼白。他很虛弱。舒妃站了起來,端着一碗藥,說道:“皇上,今日也該喝藥了。”舒妃親自給康熙喂起了藥。我看着舒妃盡心盡力的樣子,心裏酸酸的,往常,那個能夠常陪伴他的人只會是我。
康熙很不願意叫後宮中的人都看着他的病态。就揮揮手對德子說了些什麽。德子便對嫔妃們說道:“各位娘娘,皇上身體欠安,想休息會,娘娘們回宮去吧。”我們都站起來,打了個千道:“臣妾告退。”我很想留下來照顧他,自己可惡的善心又出來搗亂了!我自己竟有點恨自己。
我和純風,純一一起往外走着,德子追上我,說道:“純貴妃娘娘留步,皇上叫您進去呢。”我站住了,我還能再躲麽?我總不能公然抗旨。我便轉過身去,對純風說:“你們在外面等。”我便一個人走了進去。
九州清宴的後室很清靜。我推開門,走了進去,康熙倚在椅子上,見我進來,站了起來,朝我只沖過來,他關上了門。康熙一把摟住我說道:“霏兒,你終于肯來見朕了,咱們之間的誤會都該解開了,一切都會過去的。”我見他字字誠懇便輕輕回擁住他,卻什麽也沒說。他見我回擁住他,便說道:“霏兒,你原諒我了?”我輕聲問道:“玄烨,你我之間的合心玉…我唯一的念想。”他沒有做聲,我明白他親手打碎了它,不想再提,就希望我能與他和好。我的心涼了半截。康熙一把将我推倒在石鋪上,他開始吻着我的臉頰,到側頸。我一想到合心玉碎的聲音就無法原諒他。他很快變得瘋狂,牢牢壓在我身上,吻着我,我的喘息也漸漸變得困難,在我沒有迷失自己之前。我一把推開了他。
他被我一把推開一定沒有辦法接受,畢竟除了我大概不會再有人敢這樣做了。我整理好衣服,坐起來,說道:“臣妾無意冒犯皇上,還請皇上自重。”康熙不能接受卻也接受了,他坐起來,問我道:“霏兒,你還不肯原諒朕麽?”我說道:“臣妾忘不了玉碎的聲音…”康熙跪在了我的面前,說道:“相信朕,玉還會回來的。”我說道:“皇上再名貴再稀有的玉在臣妾心裏都不值一提,唯有合心玉,才是僅有的…”我站起來,不願意再說些什麽,轉身要走出去,康熙竟然從後面抱住我,緊緊地,不願意放開。
我側過頭去,輕輕地道了句:“君為帝,妾為民。君民兩不同,帝妾怎相擁?”他終于逐漸放開我,我頭也不回,走了出去,哪怕自己的眼睛在流淚,心在流淚…
☆、合歡
我再無心做別的事情,我只想找個新的環境靜靜心。我到了禦花園,一眼就看到了合歡臺。我走近前去,自己身着宮女服裝,在這裏的影子來回地出現着。
人生若只如初見,我定不會再次選擇進宮,不會讓自己過得如此辛苦,愛的如此辛苦。
天色也漸漸的晚了,天色變得昏暗了,合歡臺卻熠熠生輝,掌燈處處燃着。這是它主人的象征麽?我坐在涼亭裏。一人看這合歡臺出神。這時候,韋蕭峰突然跑了過來,他說道:“給娘娘請安。”我說道:“是韋爵爺啊,有什麽事麽?”韋蕭峰站起來說道:“娘娘在此傷神,皇上在乾清宮一病不起。奴才想有些話不得不說了。”我說道:“韋爵爺說吧,本宮聽着呢。”
韋蕭峰說道:“娘娘只知皇上在一氣之下将玉佩打碎,可知道後來的事情麽!那晚皇上獨自一人在禦湖邊喝酒,他哭了,哭的聲音很大。奴才一直在遠處護着萬歲爺,奴才親眼看見皇上一個人跪在地上,摸着黑,摸索玉的碎片。你知不知道,那玉碎了,皇上的心也跟着碎了!皇上哭得像個孩子!後來就在禦湖邊過了一夜,之後就感染了風寒,現在病得更厲害了,在乾清宮昏迷着,嘴裏一直念着娘娘的名字啊!娘娘你還要如此下去麽!連我都看不下去皇上的痛苦了!難道你還能看着自己心愛之人在苦海裏掙紮麽?”
我想起了那日玄烨的病态神情,咳嗽不止,他生病的原因竟是因為我。無論我是否願意原諒他,他為我而病,我該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