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回頭,見到的竟是純親王緩緩走了過來

是想跟皇貴妃說,皇貴妃那樣做,太不值得了。”舒妃臉上突然掠過一絲怪異的笑容,之後仰起頭,說道:“真是難為娘娘一片真心了。”

“你什麽意思?本宮視皇上為夫君,為他擋劍是我心甘情願所為,怎麽會不值得!”我看着舒妃喊了出來。

“娘娘別急,聽嫔妾慢慢說來,”舒妃站了起來 ,走到我身邊,接着說道,“娘娘就從沒想過康熙九年,皇上為什麽拼命叫娘娘留下,那時娘娘只不過是個女官。”

“皇上當日與本宮是無話不說的知己,他只與本宮說知心話。自然願意本宮留下。”我想也沒想便回駁她,在我心裏,他讓我留下,只有一個“情”字緣故。

“當然不是,一代帝王怎麽會那麽容易動情!娘娘果真以為那時候是皇上動了情嗎!那你就大錯特錯了!我告訴你,之所以讓你留下,只因為你姓‘完顏’而已!再無別的緣由,你醒醒吧完顏霏。”舒妃有些激動,卻十分得意,她大聲沖我喊道。

不會的,她在胡說!已經兩年了!我從未懷疑過他的初心!舒妃在胡說!

“你胡說!怎麽可能!我姓完顏又有什麽幹系!”我激動地沖舒妃喊着。

“當然有幹系!完顏氏是大金朝的皇族,是滿人的祖先!大清便是後金!所有愛新覺羅氏的子孫都尊崇完顏這個姓氏,那是他們的幸運之神,也是他們的祖先!”舒妃頓了頓,一直注視着我,她的笑容似是得勝一般,她接着說道,“當皇上第一次聽到你叫完顏霏的時候,就已經下定決心要留下你了,根本不是因為他有多喜歡你,只是因為你能為他,為大清帶來好運!他一直堅信這一點,所以你才一直得寵!別傻了,還信什麽真情存在。”

“你胡說!你胡說!不可能,本宮與皇上一片真情怎麽能任你诋毀!你胡說…”我大喊着,十分痛心,卻不相信她所說的一切,也不敢相信,我堅信我們之間是有真情存在的。

“她當然是在胡說!”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堅定而充斥着怒意。門被李德全推開了,康熙只身走了進來,他的臉上盡是怒色。

舒妃一時間驚住,她怔怔地站在原地不敢動彈,康熙快步走到她身邊,用力扇了她一個耳光,舒妃瞬間摔倒在了地上,她用顫抖地聲音低聲道:“皇上,這是為什麽…臣妾是為了您啊…”

康熙沖着舒妃怒吼道:“你還說是為朕,你方才對皇貴妃一番胡言亂語,朕都在門外聽着呢!滿嘴胡言,無半句實話!你是要将朕置于不仁不義之地啊!誣陷朕是個為了大清不擇手段的小人!還敢說是為朕!”

舒妃跪倒在地,哭泣着 ,從衣袖裏取出一張字箋,交到康熙手上,說道:“皇上,這難道不是您昨夜叫人送到延禧宮的嗎…”

康熙看也不看,将字箋揉碎,扔在地上,低聲吼道:“朕什麽時候給你寫過字箋!”

舒妃跪在地上,擡頭看着康熙,乞讨般哭訴着:“皇上,臣妾一心為你着想,為什麽做事如此決絕!”

康熙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舒妃,眼神裏再沒有了往日的深情種種,他只說道:“你高估你自己了,陳裕勤,你真以為你能夠與皇貴妃相提并論?你什麽都不必說了!李德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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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将德子吼了進來,德子進來後,康熙怒吼道:“即刻曉谕六宮,舒妃陳氏不尊祖制,忤逆犯上,即日起禁足延禧宮,沒有朕的允許,任何人不許去探望!”

德子點了點頭即刻就出了暖閣。

陳裕勤被小路子和韋蕭峰請了出去,她仍舊哭訴着:“皇上,給臣妾解釋的機會都不行嗎,皇上!”

玄烨望着舒妃遠去的背影,默不作聲,直到再也聽不見舒妃的哭喊聲。

“皇上?”我輕輕喚他道。

“哦,霏兒,我在,我在呢…”玄烨回過神來,才走到了我的身邊,他擡起手想要觸碰我左肩上的繃帶,卻最終放下手去,說道:“對不起,讓你受如此之苦。”

“只要你能明白我是為了什麽才受這一劍的就好。”我擡起頭去看着他,他的神情有些疲倦,我問他道:“皇上,怎麽了…”

玄烨坐在床邊,低聲道:“沒事,你不必擔心,只是有些累了。”我想起團圓節前他還是對我十分冷淡,團圓節宴飲上,他對舒妃還是深情種種,方才也是久久不肯回神,今日之事我竟覺得像在演戲。

我低下頭去不再看他,只說道:“皇上沒必要為了臣妾罰舒妃姐姐…”

我沒有說完,玄烨便打斷道:“霏兒,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覺得朕今日像在演給你看是嗎?”我微微擡頭,看了他一眼,說道:“是。”

玄烨緊緊皺起了眉頭,他的眼睛開始變得紅潤潤的,他哽咽起來,說道:“你錯了,但是我之前的确是在演給你看…我對舒妃所有的好,我日日去延禧宮,團圓節前再不踏足鐘粹宮,不來看你…我一直演給你看,我只是想看看你會不會因此而難受,我故意冷落你,只有這樣,當我想起你不願做我妻子時,我心裏才會舒服一點…原諒我…”

我強忍住淚水,擡起手臂想要緊緊擁住他,卻剎那間感到左臂一陣鑽心地疼痛,不禁低聲叫了出來。

“好了好了,不要動了…”,玄烨緊緊扶住我,說道:“霏兒,她們都太高估自己了,哪怕我對裕勤日久也是生出了一絲真情,可是終究遠遠不及你的…”

我用右臂緊緊擁住此時有些像個孩子的玄烨,輕聲道:“玄烨,你知道在我昏迷不醒的這段日子裏是什麽在支持着我嗎?”

玄烨點點頭,卻還是說道:“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要聽你親口告訴我…”

“是你!還有你說過的,所有的話!我竟然記得你說過的所有的話!”我在他的耳邊說道,“還有,我這一傷,讓我清醒了很多,我再不會那麽自私了,玄烨,我願意做你的妻子,你唯一的妻子,真正的妻子!”

日後能有什麽困難比險些丢了性命還要更險?曾經以為他不再那麽重要,可是當我處于生死邊緣的時候,迸發出的真情才告訴我,在我心裏他到底有多重要。

“好!等你好起來,就開始籌備封後大典!”玄烨也不禁激動。“我願意繼續留在鐘粹宮,坤寧宮還要為先皇後守孝。”我淡淡地道。

“也好,芳儀那邊,不去打擾也好,你繼續留在鐘粹宮。”玄烨應允道,“霏兒,芳儀在宮外一切都會好,朕替她謝謝你,是你的寬容讓朕不會因此而心懷愧疚。”

我看着玄烨點點頭,問他道:“那胤礽呢?皇上将他交由誰撫養了?”

玄烨說道:“德宛,她心細,喜歡小孩子,交給他朕也放心。”德妃的确能勝任。

說到底,我還是關心那個刺客的問題,我問他道:“皇上,那刺客是誰可有定論了?”

康熙嘆一口氣,搖搖頭,說道:“如今只知道他是天地會人,并不知道是什麽人指使他,而且…”玄烨一頓,半晌過後才說道,“那日他口口聲聲說要取朕性命,可是他只是傷了你,再沒有要傷朕的意思,的确奇怪,朕懷疑,他的意圖并不在朕,而是在你。”

意圖在我?能有什麽刺客想要殺一個後妃呢,更何況一個天地會人,我與他們無冤無仇,怎麽會意在殺我?

玄烨接着說道:“你不必擔心,朕會查明一切的,別擔心。另外告訴你一件喜事,你聽了定會高興。”

“什麽事?”我欣喜地問道,壓抑久了我也想知道一些新鮮事了。

“六福晉,有身孕了。”玄烨笑着說道。

“真的嗎!那太好了,六爺和姐姐不高興懷了!皇上也要有小侄子了!”我的确欣喜得不行,只不過這段時間就見不到欣兒了,她不會再入宮走動了。

晌午,康熙離去後,我叫來了純風,道:“純風,你去将那地上的字箋撿起來,這刺客到底是誰,我想我心裏有打算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君無兩意

“裕勤,

自朕之內心,你乃獨一無二心上之人,莫要怪朕,一直待你不及鐘粹宮完顏氏,朕待完顏氏千般萬般好不過是逢場作戲,只有完顏氏一人不知而已,朕只想告知你,朕待她好,只不過是因為她乃大金皇族後人,滿人之神佑祖先,可以福賜大清愛新覺羅子孫。近來朕已明了,大清能否昌盛乃全全系挂在愛新覺羅子孫身上,與完顏氏再無幹系。朕望你将此告知完顏氏,從此你我二人可長相厮守,再不用牽扯完顏氏。

愛新覺羅玄烨親筆”

“這就是那字箋,你看看吧。”我的話已完全沒有了任何語氣,我看過這字箋也是不寒而栗,這若是真的…也不敢再想,只覺得涼意徹骨。我坐在禦景亭上,看着坐在對面的惠兒,将那張已經被康熙揉得有些破損的字箋交到惠兒的手上。

惠兒接過字箋,微微蹙了眉頭,她遲疑地看着我,似是有些憂慮,但她還是接過了字箋,仔細地讀起來。

我默不作聲,只是靜靜地看着惠兒低着頭看着那張字箋,她的眉頭愈蹙愈緊,最終看完,她憂慮地擡頭看着我輕聲道了一句:“姐姐…這…這不會是真的。”

我淺笑,問她道:“惠兒,你覺得我會信這是真的?我至死也不會信皇上只稱我一聲‘完顏氏’,若是真的,我願意摒棄我的姓氏,只做個庶人。”

可是那字跡像極了玄烨的字,若是舒妃從未見過玄烨的字箋,以為是真的也不足為怪。

惠兒站起了身,走到我身邊緩緩撫着我的背,她說道:“姐姐,舒妃這件事宮裏傳得沸沸揚揚的,任何人都不知道這字箋是真是假,我看這字也不敢斷下結論。舒妃既然說在康熙九年,皇上硬要留下姐姐是別有用意,那姐姐不妨也和我說說那年的事吧?”

我深吸一口氣,拉着惠兒坐下,頭轉向了旁邊臺閣上的匾額——禦景亭。我沒有看着惠兒,只是指着那匾額,輕聲淺笑,說道:“所有人津津樂道的——我從前是個女官,就是北三所出來的,你該知道吧?”

“是,惠兒聽說過,不過那又能怎樣,惠兒從不介意出身。”惠兒緊緊握住我的手,堅定地看着我。

我點點頭,接着說道:“當時愚昧,哪裏知道這禦景亭是皇家人才能來的,一心以為沒人看見,就拿了簫一人在夜裏登上了禦景亭。”

惠兒也來了興頭,似乎忘了方才字箋裏令人不快的內容,一臉好奇,問道:“然後呢姐姐?”

我松開惠兒的手,站起來坐到了另一處位置,說道:“就在這,我到現在都還記得,我坐在這裏,有個男子坐在你那裏,我吹了一曲水調歌頭,他贊我簫聲‘餘音袅袅,不絕如縷…’”

“赤壁賦?”惠兒搶先答了出來,我朝她點點頭,說道:“是,可是我認為那簫聲該是‘泣孤舟之嫠婦’,因為那時候我身邊兩個姐妹,也就是平親王福晉和純親王側福晉,她們兩人都安危難測,我只想找人幫她們。”

我頓了頓,說起往事我有些感慨,那個時候我很簡單,哪怕心裏的确有一個純粹的,利用別人的目的,我的生活還是很平靜,沒有人會注意到我。更不會有人想來害我。

我平複了一下心緒,接着說道:“那個贊我的人就是皇上,他要我去乾清宮當差,就給他吹簫。後來一次在北苑,有些個女官難為我,叫我騎馬去追皇上,我不擅長騎馬,當時很窘迫,但說來好笑,皇上解救了我,還帶着我一同騎馬。那時候,說好聽些,我也不過是個禦前女官罷了。從那以後皇上大大小小事情幫了我不少,也幫了我的姐姐。”

惠兒微微笑着,說道:“難怪姐姐與皇上情深,這些情景都是我們可想不可得的。他九五之尊的皇帝能做到這些已經實屬不易了。”

我也朝惠兒笑笑,說道:“後來我怕宮裏的争鬥,皇上留不下我,我執意要出宮,皇上一張字箋讓我愁苦煎迫,真的放不下他,最後放棄了,還是選擇回來。”

“那舒妃豈不是在胡說!姐姐經歷種種怎麽會與皇上沒有真情?我聽了也覺得動人,姐姐不必想了,這字箋肯定是假的,要是皇上想跟舒妃說什麽,大可遣了下人傳話,何苦還寫什麽字箋!”惠兒有些激動,站起來喊着。

“沒關系的惠兒,本宮當然不信,從溫僖貴妃到榮妃再到赫舍裏芳儀皇後,無非都是想害我,但是這次不同,這個人真是狠毒,竟然用我認為最珍貴的東西來傷害我。”我也站起來,和惠兒朝山下走去。

惠兒緊緊扶住我,揚揚嘴角,說道:“姐姐不信,皇上更是怒不可遏,現在皇上肯定和姐姐想法一樣,恨不得趕緊處置這個奸猾的小人!姐姐不用難過了!”

我經歷了純親王被冤,被陷害給大阿哥下毒,父母被冤入獄,如今看重的就只有玄烨一份真心了,再無其他,這個人看我看得很透徹,想用最後一根稻草壓倒我。

行至雨花閣,見宮門緊閉,我不禁問惠兒道:“惠兒,團圓節以後你見過雪絨嗎?她怎麽神神秘秘的?”

惠兒掩嘴一笑,看着我,說道:“姐姐!你說雪絨不來找咱們能去找誰啊?韋爵爺呗!”

我心猛地一揪,雖然雪絨還從未正是向我提起過韋蕭峰的事情,但是我有些擔心他們之間的事情會不會得到宮裏的人支持,還有科爾沁那邊。

惠兒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輕松地說道:“姐姐不用擔心,皇上疼雪絨,而且韋爵爺是皇上身邊的忠臣。我想,能得到皇上和老祖宗的支持吧。”

鐘粹宮。

純風出來迎我,為我推開暖閣的門,她微微一笑,說道:“小主,您看誰來了!”

話音未落,裏面一陣歡快的喊聲:“嫂嫂!惠兒姐姐!”暖閣門一開,就見到雪絨朝我們跑來,我也不由自主地笑出來,雪絨還以一如既往

“雪絨!快快進來,坐!”我趕緊招待起雪絨來。惠兒也坐了下去,笑着看着雪絨,笑嘻嘻地說道:“你啊,幾天不來,你嫂嫂都想你了呢!方才還向我問起你!”

雪絨頑皮地跑到我身邊,低下頭去說道:“嫂嫂啊,雪絨今天不就來看你們了嗎!其實,也有正經事要說的…”雪絨難得的突然安靜下來,而且臉頰上還在微微泛紅。

我刮了刮她的臉蛋兒,悄聲說道:“你啊,不說嫂嫂也能猜到了!和韋爵爺有關是吧?”

雪絨拼命點點頭,紅着臉頰,小聲說道:“嫂嫂,我知道你都知道了,其實…我喜歡蕭峰時間也挺久了,從印夕進宮那會…以前只是注意到我每次去給皇帝哥哥請安,韋蕭峰都是護送我到很遠的地方才離開,他總是對我笑,好溫柔好溫柔地笑…我們說着說着才覺得有了不一樣的感覺,也許在我們身上,也有着嫂嫂和皇帝哥哥的影子。”

“你不是我們的影子,你就是你,你們可以比任何人都幸福。”我肯定地望着雪絨,她的臉也如一朵花兒般逐漸綻放。

“嫂嫂你能理解我們?那太好了!蕭峰總說,皇帝哥哥肯定不會同意的。”她的臉又變得陰沉,一絲苦意掠過雪絨白皙的臉蛋。

我搖搖頭,說道:“雪絨你放心,這麽久你陪着我,所有困難一起面對,只要是你或是惠兒的是,我都一定幫你們,若是皇上不同意,我也會為了你拼力勸谏的。”

說出這話我有突然有了一絲懼怕,不是我後悔了,而是我怕玄烨真的不同意雪絨與韋蕭峰的事,我們之間曾經的誤會已經太多,我無力再去承受更多的誤解,何況這次舒妃所說的話我還知道究竟是真是假我都還不知道。

“行了姐姐,雪絨,我也回儲秀宮去了,姐姐好好休息,別多想了。”惠兒站起身,對我和雪絨說道,我看了她一眼,微微笑着,說道:“放心,你也好好休息。”

惠兒辭了我們,回了儲秀宮。此時的鐘粹宮內只剩下我與雪絨兩人。

雪絨一動不動地坐在我的身旁,倏忽,她轉身看着我,問道:“嫂嫂,雪絨還未關心你,那舒妃所言可是真的?我斷斷不信皇帝哥哥是那樣的絕情之人!”

我沒有看雪絨,只是淡淡地道:“我不信,舒妃說的絕不是真的,那字箋,也不是真的…”說到此處,我心裏也生出了一絲遲疑,我一直堅信我與玄烨的真情,卻未想到如今竟有如此的流言。

“嫂嫂不如親自去問問皇帝哥哥,我知道嫂嫂也是想親口聽皇帝哥哥說的!”雪絨機靈一抖,笑着對我說。

“我當然想,不過,皇上肯定會說那字箋是僞造的,就是真的也不會承認的…”我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寒意與失落。

“嫂嫂!酒後吐真言啊…”雪絨故意壓低了聲音,接着說着,“只要把皇帝哥哥灌醉…”

我猶豫了一下,他每日政務繁忙,我實在不忍心因為瑣事而打擾他,但是心裏一份好奇蠱惑,實在想知道真相,便答應了雪絨,說道:“也好,總該試一下的。”

我站起身來,望向窗外,拍拍手,喊道:“純風,你進來。”純風聞聲連忙跑進來,問道:“娘娘,怎麽了?”

我說道:“你現在就去準備一壺酒,要好酒,本宮和皇上飲,越能醉人的越好,現在就去。”

純風應聲跑了出去,不出片刻她便端着一只藍色青花瓷酒壺走進來,說道:“娘娘,酒備好了,內務府聽說是娘娘要,給的是最好的佳釀了!”

我點點頭,雪絨替我把酒壺接了過來,純風則又問我道:“娘娘,既是和皇上飲酒,咱們可是要等皇上晚上過來?”

“不,咱們去乾清宮,即刻就去。”我看着純風,決絕地說着。現在是下午申時,皇上肯定午休剛起來,也不會有什麽事情。

乾清宮。

雪絨沒有跟來,她回了雨花閣,我覺得我一人去做這件事會更好。

在乾清宮門口,遇見了德子,他見我一如既往滿臉笑容,恭恭敬敬行禮道:“奴才參見純皇貴妃娘娘,娘娘萬安。皇上就在裏面呢,娘娘要去看皇上嗎?”

我點點頭,說道:“是,本宮來看看皇上。”“皇上也挂心您的肩傷呢,您快快請進!”德子說着,把身子一讓,我便點點頭,走了進去。

乾清宮內一股龍涎香的味道,我緊緊握着酒壺,有一些緊張,緩緩踱到了內室,見康熙正倚在石鋪上面看着手裏的奏折。

他沒有注意到我,許是太專注的緣故。我走到他面前,蹲下恭聲說道:“臣妾見過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哦?霏兒來了,快快起來,坐吧。”他擡起頭看着我,方才緊蹙的眉頭舒展開來,滿眼暖意地望着我。

見你如此真摯,可是我還是不信任你,竟要灌醉了你只為聽你一句實話。

我坐到玄烨身邊,他才注意到我手裏的青花瓷壺,他饒有興趣地問起我道:“怎麽,你想飲酒了?”

我猶豫地點點頭,我從未騙過你,可是這一次我要騙你,欺騙你,來得到你的真話。我說道:“是,臣妾想飲酒了,皇上可願意陪我?”

我不自信地看向了玄烨的眼睛,他的臉上除了見到我的欣喜,再無任何表情,他完全沒有戒備,只是笑了笑,說道:“當然,你若願意,我便陪你,不過你先看看這個…”

說完玄烨将方才他手裏的奏折遞到我手上,絲毫沒有遲疑,而我卻遲疑了,突然站起來蹲下道:“臣妾不敢,不敢參與前朝之事。”

“無妨,此事與你有關,你看看也無大礙。快起來啊,別累着自己了。”玄烨仍舊溫柔聲,他一把拉起我,我才又坐回去,接過他手裏的奏章看了起來。

“奴才禀明皇上,團圓節皇貴妃遇刺一事,奴才心中已小有定論,那刺客乃天地會人,雖是要刺殺皇上,最後卻只傷了皇貴妃,奴才想,那刺客乃聰明絕頂之人,深知若是皇貴妃受傷,皇上定會痛心不已,所以他選擇刺殺皇貴妃而不是皇上。”

原來那日,那刺客傷了我以後就罷手,不再刺殺玄烨,束手就擒,是因為他以為我會有個三長兩短,這個皇帝沒準也會因此而痛心崩潰,誰知我并無大礙,除了肩上的傷,其餘的已經都快好了。

我放下奏折,低垂着眼簾,說道:“皇上給臣妾看這個做什麽…”

“連那刺客知道,若是你受任何傷害,朕都會痛心不已的。”玄烨直直望着我,我還是躲開了目光,說道:“皇上真的會嗎?你我之間曾有那麽多無可奈何的誤會,更何況舒妃姐姐也的确是個溫婉體貼的女子。”

“朕知道你心裏委屈,受了傷還不能得到答複,不過你放心,朕一定會給你個說法的!”他堅定地看着我,我知道他心裏一定渴望得到我的理解。

我終于還是說道:“我信,我信…其實我好多了,皇上不必擔心,還有就是舒妃姐姐那邊皇上還是能寬容些就寬容些吧。”

“不必說了,你不是想飲酒嗎,朕陪你!”他撇開朝上那些令人煩憂的事,拉起我坐到了一旁的桌旁,他親自端起酒壺,倒滿了兩只酒杯。

我遲疑地端起酒杯,看着杯中搖搖欲出的酒,心裏一時亂極了。他方才的話還不夠表明心态?為什麽還是不信他?這三年來經歷得種種難道都不能證明他的心?

罷了!一醉解千愁!我端起酒杯放到嘴邊,正要飲下,卻被玄烨一聲大喊打斷:“等等!霏兒…”

“怎麽了?”我有些心虛地看向了身邊的玄烨,他已飲下一杯酒,放下了空酒杯,他皺了皺眉頭,說道:“怪朕,這酒太烈,你身上還有傷,不能喝酒,都怪朕,一時竟忘了,你別喝了,朕替你飲下。”

他奪過我手裏的酒杯,酒從杯子裏溢了出來,他絲毫沒有猶豫,飲下了杯中的酒。

我見他飲下兩杯後,就已經有一些迷糊起來,終于下定決心,我又為他倒了一杯酒,遞到他手上,說道:“聞君有兩意…”

他還是沒有遲疑,飲下了酒,放下酒杯後,他淺笑,說道:“還說我有兩意?那天你為了舒妃還替她而飲酒!我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你能心平氣和地接受我與舒妃,沒想到啊,沒想到,不光接受,還幫着她。朕在你心裏到底有多輕?真是可笑…”

他的笑容有一絲苦意,我第一次見他悄悄地哭了出來,只是兩滴眼淚滑落下來。

我為他拭了拭淚水,點點頭,說道:“那天還能怎麽樣,我也是賭氣,賭氣而已…”

玄烨自己又為自己斟滿一杯酒,自己飲下,接着說道:“朕知道朕對不起你,對不住…說過多少次不會再負你,到頭來就成了君之戲言!無能,無能…”

“玄烨,你別自責,這不是任何人能左右的。”哪怕他是九五之尊,各種各樣的事還是會接踵而至,更因為他是九五之尊,我才不會平平靜靜地度日。

我扶起他,扶到床邊,我看着他滿臉的通紅,已經醉了,我知道內務府給的酒是醉人的酒。我一時間突然心疼起來,他這樣醉着,該有多難受。

“玄烨,你告訴我,那字箋究竟是不是你寫的?”我還是吐出了這句話。我的心都已緊緊揪在了一起,我期待答案,卻又害怕答案。

“霏兒,你說什麽…怎麽可能會是我?那個陳裕勤,跟你比起來…”他沒說完,竟然嘲諷般的笑了起來,“怎能比得了你在我心裏的地位?”

我默不作聲,只是任由淚水滑落了下來,我為他蓋上了被子,他卻還是依舊在念着:“我就知道你不信我…不信我…不過我真的沒有…除了你,我從未給任何後宮中人寫過字箋,你給我寫的那封信,我到現在還留着呢…”

玄烨眯着眼睛,不清醒地躺在床上,我見他滿臉通紅,口幹舌燥,不禁在心裏罵着內務府進得酒!怎麽這樣害人!

“德子!純風!”我将他們二人叫進來。他們一看康熙狼狽不堪地倒在床上,又見我臉上的淚痕,一時間也是手足無措,德子跪在地上,問道:“娘娘,皇上這是怎麽!”

我胡亂地擦擦臉上的淚,對他們說道:“德子你去請太醫,叫他只需帶解酒的藥就好,純風,你去提些冷水來。”

我想要給他擦擦額頭,或許能舒服些,我心裏已經自責不已,是我自私,致使他無緣無故地受罪。

他們二人出去後,我聽到玄烨在床上低聲喚道:“霏兒,你過來…”

我匆忙跑到他的身旁,他轉過頭來微微一笑,說道:“不用難受,我沒事…你心裏不再胡亂想了吧,你舒服了,就好。”他還是醉酒的狀态,說完後,就閉上眼睛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錦瑟記流年

康熙十一年十二月初一,刺客一事已被查明,字箋乃刺客黨羽僞造,舒妃是無辜之人,被解禁足,聖寵依舊。

我為馬佳雲妞解了禁足,皇帝恢複其榮妃位分,仍居儲秀宮。瓜爾佳和雙從浣衣局回到鹹福宮,位分答應。

鐘粹宮。

“娘娘,今日初一該去給太後請安,下午各宮小主都會來鐘粹宮給娘娘請安,娘娘準備着吧。”純風低下身子去,在我耳邊輕聲說道。說話間,純一已經取了厚厚的棉鬥篷走了過來,說道:“是啊娘娘,自從上個月您去了乾清宮,就再沒出去走走了,今日好不容易初一,快去走動走動吧?”

我站起身來,純一為我系好了鬥篷,我才看了看窗外,又是十二月,合歡花早就已經凋謝,想起上月我為了聽玄烨一句真話,将他灌醉,我以為他會追究,可是直到現在也沒有音信。

“本宮還不是皇後,她們為何下午來給我請安?”我淡淡地問道。純一為我披好鬥篷後,微微一笑,說道:“娘娘,那都是早晚的事了,明眼人還不是早一點讨好娘娘?”

“怕是不會了吧,本宮待皇上如此涼薄,怎麽還會封後?”我本是無意,說出這句自嘲的話。

“姐姐何出此言呢?”推開門走進來兩個人,我擡眼一看,不禁驚喜,“惠兒,欣姐姐你們怎麽來了?”

“姐姐這些日子不見人,我也擔心,就邀了六福晉,一起來看看姐姐。”惠兒輕快地走到我身邊,問道,“姐姐,那日我走了以後,你和雪絨都說了什麽,怎麽突然就不見人了?”

我搖搖頭,說道:“不怪雪絨,是我糊塗,那天皇上醉酒是我去灌醉了他,我這幾天也是內心自責,不敢出門走動了。要是皇上來罰我,我也許能舒服些,只是他什麽都沒做,心裏更難受。”

惠兒依舊笑着,說道:“姐姐,遐想什麽呢!後宮裏已經有了音信,就要封後了呢!姐姐還擔心什麽!”

我轉頭看着欣兒,她有着身孕還在為我奔波,我拉起欣兒的手,說道:“姐姐,是我多心了!你們不用擔心!姐姐一切可好?”

欣兒微笑,說道:“好,一切都好,還有啊,子靜那邊也有喜訊了呢!”

“當真?子靜也有身孕了嗎?”我驚喜地問道,惠兒也吃了一驚,她知道純親王待子靜向來不好,惠兒也問道:“福晉當真嗎,那老祖宗那邊知道了嗎?”

欣兒笑出了聲,說道:“老祖宗那邊也是今早知道的!只是純親王…”“純親王怎麽了?”我聽到是他的消息很關心,我也很久沒再見過純親王,那日團圓節他有沒有受傷我都不知道。

欣兒面露難色,用手絹掩了掩面孔,像是說錯了話一般,半晌她才說道:“皇上派二爺去科爾沁,大概等到子靜生下孩子後王爺才會回來。”惠兒聽完了也皺起了眉頭,她低聲說道:“皇上這也太絕情了些…”欣兒則搖搖頭,說道:“不怪皇上,是王爺自請離開的,也為了雪絨和韋爵爺的婚事,王爺推不開的。”

晌午為太後請過了安,等到下午,後宮的人陸陸續續也都到了。我到鐘粹宮的正殿內候着她們所有人的到來。

最先來的自然是惠嫔,她早早地就坐在了她的位置上,後來的還有良嫔和德妃。她們也是靜靜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當所有人來齊,只差舒妃榮妃與瓜爾佳和雙。

“舒妃到——榮妃到——”門外路海通傳道。

“嫔妾參見皇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先進來的是舒妃,她沒有看我,只是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行禮,我并沒有立即叫她起來,我在打量着這位“朋友”,那日玄烨震怒之下将她禁足,僅僅是一個月,她就能恢複聖寵,實在不簡單。

半晌我才開口說話,說道:“舒妃姐姐起來吧,不過本宮如今還不是皇後,姐姐還是喚我皇貴妃的好。”舒妃緩緩起身,還是不擡頭,低聲說道:“若不是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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