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豔妻06
曹榭每天都像是百爪撓心一般,只後悔那日心存僥幸沒有多加設防。
不說死拼着不進公主府,就算堅持帶幾個曹府的下人過來,也不至于淪落至斯!
後來他也不砸東西了。
就盼着這一旬的“婚假”趕快過去,回吏部銷了假以後至少可以有名目出門……
他苦啊!
要是那女人真的需要自己“陪伴”還好,回想洞房那晚都沒得近身,說來也是丢人……
曹榭想要找機會把話說開了,好好把人哄回來。
但那女人瘋了似的,白日出門夜裏回來,卻對他避而不見。
他想要強行行使為人夫的權利?
人家是公主!驸馬無召,不得入公主寝房。
這天同樣是得知妻子一早就出了門,但奇怪的是,下午日頭還沒怎麽打西呢,就聽屋外一陣腳步聲。
曹榭“蹭”地從羅漢塌上跳起來,推門就見公主的心腹丫頭素鈴打頭過來。
“驸馬爺。”
素鈴冷冷淡淡地福身,不等曹榭開口就站直起來,手中捧着個木雕精美的小匣子。
“這是什麽?”
曹榭盯着那匣子,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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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公主之命,此物賜予驸馬賞玩。”
素鈴捧手擡高。
公主賞賜?曹榭心裏十分別扭,但還是伸手接過來,打開一看。
一張手帕?
手帕疊得十分規整,朝上正露出那彩繡的鴛鴦。
什麽意思?送鴛鴦手帕,那女人終于瘋過了想要回來讨好自己了?
曹榭這才撩着眼皮,二指撿起那手帕抖開一看。
随即整個人都不好了……
手帕中央幾點已經幹涸的血跡仿佛一個個都變成了那女人嘲諷的笑臉,陰恻恻地朝他喊着——
驸馬~這是本宮賞你的~
曹榭目眦盡裂,仰頭狂吼一聲,竟徒手把那方帕子給撕成了兩片。
等他轉臉想要抓住素鈴那不把自己放在眼裏的丫頭洩憤,那群奴才已經跑沒了影子!
“豈有此理!”
曹榭鼻孔裏喘着粗氣,嘴裏一直念叨着豈有此理,原地轉了兩圈驀地朝院門口沖。
“锵~”
守在門口的侍衛二話不說抽出大刀,一左一右兩柄刀刃架在一起把路封鎖。
“公主有令,驸馬不得外出。”
曹榭被氣出了毛病,這回不信邪,伸手偏要推刀。
那兩侍衛手臂頓時一震,刀片相接發出轟鳴,竟是震得曹榭連退三步。
“大膽!你們知道我是誰?”
侍衛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他,就聽他唾沫橫飛,“曹相是我爹!”
“你們膽敢傷我!”
“公主呢!讓她過來!她不能把我一直關在這裏!”
侍衛繼續看白癡。
這是不遠處又有人過來,這回是一些擡着木匾工具的工匠。
曹榭停下歇斯底裏,朝那些人看去。
“素姑姑叫我們來給院子更換牌匾。”為首一個工匠朝守着的侍衛抱拳禀明來意。
竟是半點不認識驸馬爺的樣子。
“什麽牌匾!見到本公子也不知行禮!”
曹榭也不想想,那在下層讨生活的手藝人,誰會在意他一個公主的小男人呢?
為首工匠這才把木匾上罩着的紅綢扯開,上書,“玉骢苑”。
骢,毛色青白相間的馬。
曹榭下意識覺得不對,但一時半會兒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這院子本來就是公主府落成的時候專門建給驸馬的,原來的牌匾上寫的是“瓊華苑”。
“為何突然要更換牌匾?”
他朝工匠問道。
“小人只是奉命辦事,實不知上頭用意。”工匠頭子說完就在侍衛的默許下架梯子開工。
玉骢苑……
曹榭暫時被轉移注意力,剛剛處子血的事情先放到一邊,嘴裏喃喃着。
半晌,走回房中時突然腦中閃過一道光。
骢是馬,玉馬,禦馬……
禦馬苑!?
那是皇家養馬的地方,俗稱馬廄!
曹榭猛地按住心口,要不是還年輕,這會兒估計是一口老血就要噴出來。
就在工匠給驸馬換招牌的時候,公主府後宅另外幾個院子也在換牌匾。
離公主卧房最近的兩個院落,西面為貴,改成了“攬月軒”,東面次之,名為“臻萃閣”。
還有稍遠一點的一個大院子,挂上了“儲秀居”的牌子。
蘇瑭這時坐在自己屋後引泉水打造的露天泡池裏,一下下拂水澆在圓潤的肩頭。
楊子康那小子,也沒個輕重,身上留了不少紅印子,被溫泉水一泡愈發糜豔。
“就這樣吧,今後府裏進了新人,就照這個安排。”
“是。”兩個侍女收起筆墨,上面是剛才公主口述的“美人錄”。
比如很快就會入府的柳煙兒等伶人,算三品公子,被安排入住臻萃閣。
那裏會搭起戲臺,供公主閑暇時打發時間。
至于其他,還有侍女們未曾見過的“一二品公子”,若是來了會被安排進攬月軒。
以及沒有品級的“小主”則是會暫且住進儲秀居。
……
蘇瑭公主流連玉虛閣的事情越傳越厲害,已經好幾日不見兒子的曹相終于坐不住了。
大婚第二日早上公主的作派就讓他覺得情況不妙,這幾日誰能想到她竟然愈發張揚無忌?
曹相夫婦找上門的時候正巧公主府賓客盈門。
兩尊威嚴霸氣的鑄鐵獅子守在漢白玉石階層層疊起的紅漆大門前。
各色馬車小轎從高大的鐵獅子腳下一直排出去老遠,直到在前方路口拐角也看不到頭。
不時還有新的車馬趕到。
或是從馬車上走下來弱柳扶風的南方佳公子,或是從馬背上滾鞍而下北方壯漢子。
曹相兩道法令紋愈發深沉,放下車簾罵了一句。
“簡直胡鬧!”
曹夫人也從簾帳邊瞧見了,這些日子原本保養得極好的皮膚都有些暗沉,眼尾連細紋都愁出來了。
“老爺,還下去不?”
她開口猶猶豫豫,心裏顯然已經有了看法。
“還下去做甚?!”
他一開口,怒氣吹得胡須都飛了起來,“曹家丢不起這個人!”
曹夫人嘴裏咀了咀,沒說出來的話是,幸好今兒出門前留了個心眼兒沒坐帶有相府标識的馬車。
“回吧,難得老爺休沐……哎……”
曹相也跟着嘆氣,他能拿公主如何?去皇帝面前告狀?
皇帝也管不了這位血統尊貴的嫡公主!
原本打着把正統娶回家的如意算盤,誰知現在卻把兒子陪了進去。
只能等過兩日兒子銷假後去吏部找他,聽聽看如今公主府裏是個什麽光景,也好做接下來的打算。
公主府裏是個什麽光景?
那必須是才子共妖童一色,佳人與美男齊飛。
自出了正月,京城裏從全國各地趕來參加春闱的舉子就漸漸多了起來。
來自天南海北的文化人一多,自然是要三不五時聚在一起高談闊論吟詩作對舉杯傷春。
可京城頂級客棧是有數的。
能住得起的都是家裏小有資本的富戶,多少十年寒窗的平民子弟來了京城卻只能擠在佛寺道觀提供的臨時居所。
都是文人墨客,卻要睡大通鋪。
平日在外喝了酒還不敢回去怕污了清淨之地。
這時候卻傳出公主府可為參加科舉的考生提供環境清幽居所,只要親自參加公主府的納賢宴,合了公主眼緣。
今日就是納賢宴舉辦的日子。
凡是此時在京城的考生,不管身份高低都趨之若鹜。
天下文人最愛什麽?自然是詩酒與美人!
在公主府門房,有公主身邊的大丫鬟領着幾個侍衛在登記考生們的名帖。
一個個飽讀詩書的才子一瞧啊——
連公主身邊的奴婢都生得貌若嬌花,不僅好看,還能讀文識字,一手梅花小篆也是寫得格外漂亮!
敬仰之情頓生,對傳言中的傾城公主又有了更高的期待。
得進公主府的考生都被引進了臻萃閣。
如今蘇瑭自己的戲班子還沒完全建起來,今日是跟玉虛閣打了招呼,把柳家班給請了過來,為才子們助興。
她此時正端坐在臻萃閣戲臺一側的小樓裏,透過窗紗看外面陸續進來的男人們。
雖說都是才子,但才子不一定年輕。
也有三四十了還考不中的大齡考生夾雜在一群面白俊朗長身玉立的青年才俊中間。
不過饒是這等生活閱歷豐富的,一進臻萃閣也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控制不住地四下張望,嘴裏啧啧稱奇。
因為今日的納賢宴,蘇瑭想了想,若是照着傳統擺幾十張大圓桌那多沒意思?
于是讓人在戲臺前的花園裏造出了許多小景觀。
比如時人常見的曲水流觞,各式太湖石假山,青松盆景等散布其間。
仿照她穿越過的兩個現代社會的立式酒會,在假山石或是盆景上擺盤裝菜,九曲水上漂酒盞。
除此之外還有穿着統一鵝黃宮裝的侍女們或托着酒盤或托着筆墨穿梭其間。
把納賢宴打造成了一個古今結合版的酒會。
“回禀公主,人到了。”
這時一個侍女悄悄跑上來,輕聲在她耳邊彙報。
“哦?指給我看。”
蘇瑭直起身,饒有興味地順着侍女的手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