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大捷

趁着北突厥大軍深陷地雷區,隐身在峽谷中的西軍兩翼大軍再次出擊,與埋伏在峽口處的北突厥軍正面交鋒。早在之前撤退時,峽口處就被工坊兵埋下了地雷,采用點發裝置,錯綜複雜的細密引信掩于土石之下,上面零散地覆上幾株幹草。

兩軍狹路相逢,只見大歷的士兵遠遠抛出手裏的拳頭大小的石塊,霎時間密密麻麻地砸在山壁上、落到地上。

埋伏在峽谷山壁上的北突厥軍還在詫異大歷軍怎麽扔了塊石頭就跑呢,沒過幾秒,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此起彼伏,原被埋在土石之下的地雷被點燃,爆炸再次密集發作。

不消一刻鐘,峽口就被坍塌的山壁與北突厥将士的屍體堵個半死。

兩翼大歷軍将士們收回差點被震飛的心神,迅速清掃戰場,越過峽口後繞到北突厥大軍身後,在其與綏城之間築成一道人牆軍事關隘,将北突厥援軍阻在了綏城之中!

“我乃北突厥國太子,你們誰敢傷我?我要見你們的大将軍周慕寒!”阿勿思被四名滿身血跡體力殆盡的侍衛護在背後,四周的大歷士兵如狼群一般步步逼近。

合圍的隊伍中閃開一條狹窄的通道,李蒙打馬上前,居高臨下打量了一眼狼狽如喪家犬卻仍以身份自恃的北突厥太子,冷冷哼了一聲,左手勒住缰繩,右手舉起短促地揮出一個進攻的手勢。

不過幾個呼吸間,護在阿勿思周圍的最後四個侍衛應箭倒下,堂堂北突厥太子暴露在數百名弓箭手面前,下一刻就被射成了刺猬。

在倒下的那一刻,他的臉上還帶着難以置信的驚愕。

李蒙翻身下馬,摒退合圍的将士,只身走到阿勿思身邊,蹲下來,聲音中透着沙啞,“以為我們不敢殺你是吧?”

刻意壓低的聲音滿是嘲諷與不屑,“我們大歷有句老話: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執意強求,那就要沒命了!”

阿勿思聽了猛地嘔出一大口鮮血,手臂微微抖動着卻無力擡起一寸。

眼下最後一口氣的剎那,他才恍然:正是那紙和談國書使得周慕寒鐵了心要置自己于死地!

确定阿勿思死透了,李蒙才起身離開,向周慕寒複命。

天啓十一年秋末冬初,大歷取得薊石灘大捷,殲敵十萬一千三百零四人,己方犧牲兵士七百二十一人,俘虜,無。

薊石灘一戰,震懾四方諸國,從此,大歷西疆走上了百餘年和平發展之路。

與此同時,大歷在薊石灘大戰中首次使用火藥,開啓了兵器時代的新紀元。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白素錦眼下可沒心思想到此戰的深遠影響,只顧着平複快要炸開的心髒了。

即使離得足夠遠,只能看得到地雷區爆炸時騰起的飛沙走石,但痛苦地哀嚎和空氣中逐漸彌漫散開的血腥氣,就足夠白素錦面色蒼白心跳如鼓。頭皮不發麻,因為整個腦袋、整個身體都是僵硬僵硬的。

戰事已了,但是許久,白素錦都趴在原地動彈不得。甘成一行人很理解地沒有開口,讓她自己慢慢緩過來。

“我們走吧。”白素錦爬起身,小幅度舒展了一下腿腳,在甘成的幫助下爬上了馬背。哎,再硬撐也還是有些腿軟,沒辦法,和平年代裏長大的孩子哪見過這種場面!

與來時不同,甘成一行十二人對待白素錦的态度,除了原有的恭敬之外,還多了幾分贊賞。

他們發現,由始至終,他們這位大将軍夫人的眼裏都沒有出現一絲憐憫和不忍。

是的,白素錦并不覺得該同情或者可憐那些北突厥人。她不是鐵石心腸,只是覺得,若是同情他們,那要置抛頭顱灑熱血守護邊境的大力将士于何地?置那些被北突厥人燒殺搶奪飽受痛苦的大歷邊城百姓于何地?

戰争無正義,又何必做悲憫敵人的“聖人”呢?!

這場薊石灘大戰,與其說是兩國大軍的正面交鋒,不如說是大歷軍對北突厥軍的單向屠殺!

一屠就屠掉了十多萬人,北突厥舉國兵力,在不到兩個時辰裏,就折掉了近四分之一。

薊石灘,從此就成了讓人談之色變的萬人冢。

明刀明槍的戰事結束了,可無形的戰争對周慕寒來說還遠未結束,白素錦知道,接下來來他還有一場更硬的仗要打,自己也幫不上什麽忙,只能在離大營最近的鎮上買了不少的牛肉,實實在在地做了幾大鍋的黃焖牛肉,然後讓甘成帶上三個人繼續護着自己趕回束溪鎮,其餘的八個人帶着幾鍋牛肉回大營向周慕寒複命。

陣前大營,從火藥的威懾中完全緩解過來的将士們沉浸在勝利的狂喜中,炊事兵們架起了大鍋,很快,營地裏彌漫出米香和肉香。

主帳內,十二衛中的八衛向周慕寒複命後退出去,簡易搭起來的長木桌子上多了幾個大砂鍋,順着鍋蓋縫兒和通氣孔透着股牛肉香味,勾得李蒙幾個呼啦啦圍上去,急切地打開砂鍋蓋子。

嚯,焖牛肉!

炊事營裏的大廚做慣了大鍋飯,就算是炖肉,也絕對做不出這個精致的味道,不僅李蒙幾個,就連薛軍師也湊了上去,估計只要周慕寒一點頭,就能直接下手抓。

要不說是周慕寒親自訓練出來的兵呢,作戰能力強不說,還特別會做人,這不,八衛退出主帳沒多久,就有炊事營的小兵來送碗筷,帳內人人有份。

只是,碗筷有了,大将軍卻遲遲不肯發話,一幹人只能端着碗拿着筷子幹着急!

大家一致将求助的目光凝聚在薛軍師身上。

薛軍師臨肉受命,看看大将軍,再看看桌上的幾個砂鍋,眼珠子轉了幾個圈,挑了挑嘴角,放下手裏的碗筷抱起一個砂鍋送到了大将軍的桌案上。

“大将軍,這是夫人的心意,涼了就不好了。”

周慕寒擡眼瞧了瞧淺笑晏晏的薛軍師,又瞧了瞧眼巴巴看着自己面露急切的幾員心腹大将,有些不怎麽甘願地點了點頭。

幾乎同步,幾雙筷子就探了出去!

大将軍可真夠護食的,瞧瞧那頭點的,真夠不甘不願的!

衆人一致心聲。

周慕寒也放下手裏的公文,直接就着砂鍋吃肉。

恩,感覺這次做的味道比之前的更好了......

周慕寒兀自吃得投入,完全沒注意到帳內其他幾人嘴裏咬着肉直愣愣看他。

乖乖的,大将軍剛才是笑了一下吧?是吧是吧?!

托這幾砂鍋黃焖牛肉的福,接下來的幾天,大将軍的臉色都史無前例的“随和”。

知道周慕寒還有繁雜的戰後事物要處理,白素錦并不打算在束溪鎮久留,兩日後就跟着萬通商行分號的車隊返回了臨西府。

走的時候易裝成押送糧草的小兵,回來的時候易裝成商隊裏的小夥計,雖然身邊有靠得住的人護着,但對許大管事和夏媽媽他們來說,她算得上是只身出行,所以打從她離開開始,一大幫子的人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如今總算是把人給盼回來了,看着又消瘦了些,單看着精氣神兒不錯。

白素錦無意提及邊境之行,自然也不會有人沒眼色去問,白素錦吃吃睡睡休息了兩天,總算是徹底活了過來。

“你是說,官倉貪墨案牽涉到了我三叔?”

林大總管講述她不在這段日子府城裏的情勢,白素錦聽到錦陽縣官倉被清查的消息,出聲問道。

“錦陽縣的官倉剛被清查,白三太太就跑了趟娘家,卻立即被同知大人給送回了白家。”林大管家抿了抿嘴,“眼下只查出來錦陽縣的縣丞和縣倉掌庫有确切的罪證,白大人只是涉嫌,還在調查之中。”

白素錦撇了撇嘴,“大将軍那邊還留了一些有問題的稻谷,估計這兩天上面就會有消息下來,之後的事咱們看着就好,免得旁生枝節,給大将軍徒增麻煩。”

周慕寒一直和皇上暗中聯系,這一點白素錦是知道的,所以,這次的事能動到什麽程度,想來上面那位心裏已經有了決斷。

其實也不是猜不到個大概。

雖然折了一支先鋒軍,可問題發現還算及時,大軍沒亂,也沒遭受巨大損失,反而以絕對優勢拿下來薊石灘大捷,所以,皇親貴胄即便牽涉其中,估計也不會怎麽樣,最多趁機剪除羽翼加從旁敲打。而下面的人嘛,就要看對某些“皇親貴胄”的價值大小了。足夠有用的,就會被想方設法保全下來。

白素錦自是無法判斷和自己有瓜葛的那幾家在他們“主子”眼裏夠不夠有用,但無所謂,自己想幹的,一樣也不會省。

誠如白素錦所料,沒過三日,周大人就發出告示,将陣前大軍糧草被服案始末公布于衆,白素錦以工藝易糧勤軍,一夕間從嫌疑人翻身成為被皇上親口贊賞的大功臣!

就在嫌疑被洗刷,踏出大将軍府的當天,白素錦親自到廣蚨祥坐鎮,将二十匹桐華布上架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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