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搜院

宋夫人也沒接楚浔枂的話,而是直指趴在地上已成血人的小厮,厲聲道,“究竟為何盜取夜明珠,你這刁奴還不招來!”

“夫人贖罪······是二公子命奴才所為。”小厮掙紮着爬起來,又繼續道:“二公子命奴才将那夜明珠藏于櫃中······就在二公子的衣櫃中。”

随着小厮的話語,鮮血不停的從口中溢出,染紅了他身旁的地面,說完話又是跌倒在地,沒有了動靜。

聽到小厮的話,宋夫人先是面色一驚,帶着憤怒不敢置信的看着宋君顏,然後對着剛剛來到亭中的家丁,指着那小厮道:“還不快将他拖下去,留着這腌臜的東西倒是污了主子們的眼。”

那些家丁瞧着宋夫人這冷淡的面色哪敢耽擱,也不管那小厮身上的血漬了,快速擡起那小厮就拖了下去。

很快就有粗使丫鬟來了,快速用水沖去地上的血漬,又用灰布擦了許久,最後再點上檀香,地面亦是光潔如新,空氣中彌漫着清香的檀香味,那還看得出那曾經有一塊血漬。

在此過程中,賓客們也未開口,只是有意無意的打探着宋君顏,畢竟方才那小厮說偷盜夜明珠是宋君顏所指······

宋老夫人已緩過來了,她看着站在楚浔枂身邊的宋君顏,面色盡是冷意,冷聲問道:“方才小厮說是你指使的他偷盜夜明珠,你可有話說。”

“回祖母,孫兒離開前廳後便是同浔公主一道游園,從未見過那小厮,故孫兒不知那小厮所言。”宋君顏淡然道,語氣不緊不慢。

“不知?”宋老夫人一拍案桌,“若是不知,那小厮為何指明是你?”

“孫兒也不知。”宋君顏繼續道,“那小厮本是母親賜予我,上次那小厮因掌箍孫兒被浔公主處罰後,之後便是不待在我院中,故孫兒也不知他為何如此誣陷孫兒。”

衆人看着宋君顏這淡然的模樣,并不像是不軌之人,何況君顏公子溫潤純良的性情乃是東玄周知,不該是會做這般下作事的人。

而且,宋君顏說那小厮是宋夫人所賜,又聯想到小厮掌箍宋君顏的事,衆人又是轉頭瞧着宋夫人。

只見宋夫人以手掩面,似是極痛苦一般,“君顏莫非是在怪母親,你回府之時母親便說過若是小厮用不慣便來禀了母親,母親換了便是,上次那小厮竟敢掌箍你,母親可問過你,卻是你說不換那小厮的,而今怎可這般說······那小厮竟敢不服侍你,你也不回禀母親,母親竟也不知······”

說道後面,宋夫人的聲音中便是帶了哭音,像是極痛苦一般,就像個被兒女傷了心的尋常母親一般。

看着宋夫人這錐心的模樣,衆人又是轉頭看向宋君顏,宋老夫人也是看了眼宋夫人,雖說她可隐約察覺宋夫人不喜宋君顏,但宋夫人也是她相中的媳婦,加之宋夫人也是個明事理的人,她倒不認為宋夫人會如此這般苛待庶子。

于是乎,宋老夫人就面色不悅的看着宋君顏,“雖說你非你母親所出,但她待你也是極好的,回府後因着你那宅子不好便是給你換了新的,如今你怎可說着這般錐心話刺你母親。”

宋老夫人這話一出,宋夫人便是愈加悲戚,待放下手帕,只見她眼眶發紅,帕上已濕。

“也是,你就不在府中,不與母親親厚,母親倒也不怪你。”宋夫人又是一副慈母樣,似乎一切皆是宋君顏的錯一般,不待宋君顏回話,又是話鋒一轉,“不過,那夜明珠卻是德妃娘娘賜予,若是丢了倒是該罰了,還是先将那夜明珠找出才是。”

楚浔枂瞧着宋夫人這顧全大局的委屈模樣,真是說哭便是哭,真不愧與德妃一母同胞,姑蘇張家小姐倒是比戲子還強,竟讓人看不出破綻。

“母親說的是。”宋君顏只是溫和答道,也不做辯解,依舊淡然。

宋君顏這反應倒是讓宋夫人心頭一緊,此前她曾設想過各種情形,卻是不知這宋君顏竟能冷靜如斯,竟是怕也不怕,面上卻是痛心道:“君顏,方才那小厮說是你指使他盜走夜明珠,你看······”

宋夫人的話意味明顯,既然那小厮說你指使的,你總得給出個解釋吧,要麽就将夜明珠交出來。

“君顏早說過自那日後便是沒見過那小厮,更是不知他為何誣蔑于我。”宋君顏淡聲回答。

“這······”宋夫人面色為難的看着宋老夫人。

宋老夫看着宋夫人那為難的樣子,又看着宋君顏那風輕雲淡的模樣,想起宴席所出的醜,心中一氣,又是重拍案桌,“既然如此便是讓人去尋,看那櫃中有沒有夜明珠!”

待宋老夫人說完,便有一個丫鬟要出去了,楚浔枂卻是攔住了她,出言:“這是要一個奴才去搜主子的院子麽?”

頓了頓,楚浔枂又是接着道:“莫非宋老夫人就憑一刁奴便以為這夜明珠是君顏所盜?”

“老身并無此意······”宋老夫人正欲解釋。

只是宋老夫人卻是沒把話說話便被楚浔枂打斷了,“若搜出夜明珠便是另一回事,若是搜不出,君顏的院子豈不是白白被幾個奴才搜尋了,日後此事傳出來,就算君顏沒有盜走夜明珠,光是被奴才搜院這一條不也是讓君顏洗不清了麽,宋老夫人怎能連自己孫兒的面子都不顧,竟當着衆賓客的面讓奴才去搜君顏的院子?”

楚浔枂瞥了眼宋老夫人,目光冷淡,“莫非宋老夫人覺得君顏是庶子,庶子及不上嫡子,庶子的面色也及不上宋府的面子?”

楚浔枂這話一出,都是讓人深思,衆人皆是忍不住打探宋老夫人,若是她們家中出了這腌臜事,還不早早遣了賓客去,哪像宋府這般将一切都留給賓客看,何況還當着賓客的面讓奴才去搜主子的院子,真當如楚浔枂所說,無論在宋君顏的院子有沒有搜出夜明珠,單是被搜院這一條,宋君顏名聲也是被污了。

莫非這宋府真是不喜君顏公子,不然也不會在她們這些賓客面前處理這龌龊事······

宋老夫人哪能不知衆人的意思,她快速回道:“浔公主言重了,老身并無此意,只是如今那小厮卻說是君顏,若是不派人去查查,那豈不是坐實了那小厮所言,倒是污了君顏的名聲。”

“老夫人說的是,不能讓那刁奴任意污蔑主主子。”宋夫人語氣中含着怒意,接着轉頭看向宋君顏,語氣又柔和下來了,“為了自證清白,還望君顏多多擔待才是,定不讓那小厮誣賴了你。”

楚浔枂瞧着宋夫人那一副為了宋君顏着想的模樣,便是轉頭看着宋君顏,只見宋君顏輕微點頭,她便是看向宋老夫人,勾起唇角恣意道:“好,那便是搜。只不過,只是搜君顏一人的院子豈不是太不公平?”

“浔公主何出此言?”宋夫人面色帶些不悅,“莫不是你連老夫人的院子都要搜尋!”

語罷宋夫人還一臉委屈的看着宋老夫人,弄得宋老夫人又是面色一黑。

“呵呵。”楚浔枂輕笑出聲,又是道:“宋夫人言重了,本公主并無此意,宋老夫人是這夜明珠的主人,定不會監守自盜,只是他人便是不一定了。”

“難道浔公主以為是妾身所為麽?”宋夫人的語氣中帶着恰到好處的怒意,倒顯得不卑不亢。

“并不是,只是搜院一事無論如何都會影響君顏的名聲,兩月後君顏便是本公主的驸馬了,本公主可不想君顏的名聲有半點受損,若是也搜了其他主子的院子倒也公平,若不是一視同仁,倒不是在暗指夜明珠是君顏所盜麽,何況又無任何證據,僅憑一刁奴之言,又怎可如此武斷認定君顏是那盜賊呢?”

楚浔枂這話說的也不是不在理,若是宋府上下搜查,倒也不會讓人誤以為是宋君顏盜取夜明珠,若是真傳出也不會污了宋君顏的名聲。

只是,宋夫人哪想那些奴才去搜查她的院落,便是出聲道:“如此不妥,若是阖府搜查豈不是過于費力。”

“比起費力,本公主想宋夫人應該更怕君顏的名聲被污吧。”楚浔枂不客氣的反駁,語氣冷了些,“若是宋夫人真當為君顏着想,那便該如此,而不是考慮些費力的問題。”

楚浔枂這話讓宋夫人毫無回絕的餘地,若是真回絕了,那豈不是說明她不在乎宋君顏的名聲麽,那此前她的慈母作态豈不是白費了,便只能點頭,強作笑顏道:“浔公主說的是,是該阖府搜查。”

宋夫人雖也覺阖府搜查不妥,但想到那是德妃所賜的夜明珠,若是找不出倒真不妥,何況楚浔枂所說倒也有道理,便是點頭,揮揮手,讓那尋常伺候她的四個奴才去搜尋。

“等等。”楚浔枂攔住那四個奴才,又是道,“這四個奴才也是府中的,倒是怕和那小厮有私情,若是包庇了那小厮才不好,讓本公主的奴才茗香也一同前去,以示公平,宋老夫人覺得可好?”

所為家醜不外揚,只是如今卻是到了這般地步,而且楚浔枂所說那話不就是指責那四名奴才與那小厮有私嘛,若是真不讓楚浔枂的奴才一同陪同,那真當是不好了,便就點頭,應了,“那便按浔公主所說。”

茗香就對着楚浔枂行了個禮,接着就跟着那四個丫鬟下去了。

楚浔枂拉着宋君顏在她身旁的座位坐下,賓客們也紛紛坐下,也無一人敢出言,只是宋夫人瞧着宋君顏那一臉淡然的模樣,心中卻是怵得慌,也不知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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