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死而複生

楚浔枂看着手中的半月形玉佩,又想到宋君顏此前拿出的半月形玉佩,除了這流蘇的顏色與玉佩上的紋路幾一模一樣,她思索着,心中隐隐有了答案,不過卻是要琉玹回了大焉才知。

不過,雖說從前她疑過玉貴妃的死因,卻是萬萬沒想過會是如此,竟是晉元帝殺了她······也難怪晉元帝會如此溺愛楚宸灏,将他的一切都給了楚宸灏,哪怕是明知楚宸灏不可能勝任那個位子依然還要傳給他。

晉元帝內疚了,惶恐了,親手殺了他最愛的女人,唯有對她的兒子好一些,他心中的負罪感才能少一些。

想到這,楚浔枂的腦海中又出現了當時玉貴妃将她抱在膝上的畫面,玉貴妃笑着,眉眼間盡是溫柔的神态,如此溫婉賢淑的女子,身後竟藏了這般多的東西。

而且,能有暗中的萬餘人,又怎會是簡單的人物?可惜裴皇後也不知······

楚浔枂篤定,玉貴妃絕非普通的歌姬。

才回到公主府,就見門口整整齊齊站了一排人,是玄機樓的人,琉玹向楚浔枂走來,嘶啞着聲,拱手道:“夫人,屬下已将閣主帶回!”

聽到琉玹的話,楚浔枂鼻子一酸,紅了眼眶,卻依舊淡聲問着,“他在何處?”

“靈堂中。”琉玹垂着眼,面露黯色。

“好,有勞你們了。”楚浔枂擡步往前走着,徑直往靈堂走去。

靈堂的門正開着,一漆黑的木棺正放在其間,木棺上纏着朵白花,點着燭火,燃着香,燒着紙錢。

楚浔枂一步又一步走近靈堂,不過幾步的距離,她卻像是走了百步,腳上像灌了鉛,每走一步都艱難無比。

進了靈堂,楚浔枂摸了摸木棺,拿了香,就着燭火,點燃,跪下,拜了三拜,将香插好,遣了靈堂中的奴才,關了門。

楚浔枂愣愣的看着木棺,她存着僥幸,哪怕琉玹說了,她還僥幸宋君顏沒死,如今,琉玹回了,帶回了他的身,她分明只用開棺一驗,就可知這死的人是不是他。

可是,她卻怕了,怕開了棺,發現死的人就是他,那她又該如何······

也無人來擾她,楚浔枂就靠着這棺材坐着,看着那白燭,漸漸短了,滅了,她又點了一根,染了,短了,滅了,往往複複幾次,她卻依舊不敢推開這棺,她怕了。

直至入了夜,楚浔枂點完了最後一根白燭,待白燭燃盡,她才起身,推開門,正見琉玹與茗香等候在外邊。

“茗香,揮退院中的人。”語罷,楚浔枂轉身看着琉玹,道:“你随我進來。”

“是。”琉玹恭敬的應着,進了靈堂。

楚浔枂關了門,點了燈,看着琉玹,一字一句道:“把棺材打開。”

“夫人?”琉玹帶着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楚浔枂。

“本公主讓你打開棺材。”楚浔枂平靜說着,可淚水卻流了下來,也不在意,就淡漠的看着琉玹。

“夫人,現下應讓閣主入土為安······”琉玹看着楚浔枂臉上止不住的淚水,有些猶豫。

“本公主讓你開你就開。”楚浔枂冷聲說着,語氣篤定。

琉玹看着堅持的楚浔枂,卻是說不出反駁的話,也是,閣主不在了,夫人定是悲傷至極的,想看一眼閣主也不是不可·····

棺材的縫早就放進了炒熟的玉米,因着天氣炎熱,玉米融了,琉玹取來一把未染血的刀,慢慢将棺材的邊劃開,腐臭味襲來。

楚浔枂卻是未聞到那般,直直站着,定定的看着琉玹的動作,沒多久,劃開了邊,琉玹慢慢将棺蓋推開,先是瞧見那月白色的衣裳,接着瞧見了那雙泛着青紫的手,再是那張令楚浔枂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

一步又一步走過去,楚浔枂半靠在棺材邊,顫抖着手撫摸着那張熟悉的臉,一時間淚如雨下。

在旁邊的琉玹瞧着楚浔枂這忍聲恸哭的模樣,心中不忍,也落了淚,別開了眼。

過了許久,楚浔枂吸了一口氣,心打着顫,又看了棺中的人一眼,還是狠了心,原本放在臉上的手慢慢往臉頰邊抹去,探索間,楚浔枂果然摸到了一層極薄的膜。

楚浔枂低頭,咬着唇,拼命忍住手中的顫抖,發了狠,猛地将這面皮撕下,現出另一張泛着黃的臉。

楚浔枂看着那張泛黃的臉,緊緊的拽着手中的面皮,卻是止不住出聲痛哭,這人不是宋君顏!不是他的臉!他還沒死!

既有喜,又有委屈,喜的是宋君顏還活着,委屈的卻是他分明就沒死,還不命人告知她,讓她誤以為他死了,可知她這兩天都快愁死了!

“夫人?”聽到楚浔枂的哭聲,琉玹有些擔心的走過來看看,沒想卻是看到棺中那面色發黃的人,“玹六?”

“他沒死。”楚浔枂擡眼看着琉玹,帶着笑,卻掩不住哭聲,“你們閣主還活着!”

聽到楚浔枂的話,琉玹又喜又驚,淚眼也是止不住了,嘩啦流下。

也沒過多久,楚浔枂就止住了淚水,擦了臉,又是平靜的模樣,将手中的面皮拿起來,給棺材中的人貼上,然後起身,看着琉玹,吩咐道:“着人下去準備,給官家下帖子,驸馬薨,公主府發喪三日。”

“是。”琉玹應着,瞧着棺中那人又是熟悉的臉,緩緩關了棺。

楚浔枂走出靈堂,身上染了腐臭味,回了房沐浴。

坐在梳妝鏡前,茗香為她梳頭發,楚浔枂沉思着,現下可肯定宋君顏還活着,不然他也不可能将他的假面皮撕下給他人戴上,而又不将他死的事情告知下屬,甚至連她都未通知,只能有兩個緣由。

一是,他是故意如此,就是讓他人誤以為他死了,二是他來不及傳書信,只能将計就計。

不過,無論如何,她都要先發喪,若是宋君顏哪日回了,死而複生之事她自會找借口應對,而且她也想看看,得知宋君顏死了,宋淵會是何反應······

楚浔枂想起宋君顏的真容,又想起那半月形玉佩,心中猜測着,這事情可是要遠比之前複雜得多。

茗香看着一臉沉思的楚浔枂,以為她是在憂思了,就忍不住寬慰道:“公主,還請放寬心些,如果驸馬在,也不願你如此······”

楚浔枂轉頭,正好撞上茗香那滿是擔憂的眼神,心中有些暖,雖說茗香平日待他人清冷,可是待她卻是極好的,就勾着嘴角笑笑,溫聲說着:“我知道,不必為我擔憂。”

沒想,茗香見此,倒以為是楚浔枂在故作堅強,更加擔憂了,楚浔枂難能察覺不出茗香的情緒,不過宋君顏還活着的事還是少些人知道的好。

之所以告知琉玹,也不過他是玄機樓的掌事,他們閣主的事他當然該知,且琉玹也不是沒有分寸之人,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他自然清楚。

忙了一天,楚浔枂也覺得累了,頭發幹了後就打算就寝了,沒想才熄了燈,房門就響了,楚浔枂迅速穿了衣服,推開門,只見茗香與茗清等候在外邊,而茗清手中正拿着一木盒。

“公主,此物是瑾王命人快馬加鞭送來的。”茗清将木盒遞給楚浔枂。

楚浔枂接過木盒,打開,盒中放了一虎形黑玉,這是虎符!将虎符拿起,只見上面刻了個“裴”字,裴家軍的虎符。

三年前,裴将軍就将裴家軍的虎符交由楚辰玦了,這重要之物,楚辰玦都是貼身藏好的,而今卻派了人将虎符送給她,楚浔枂面色冷了幾分,莫不是說出事了······

“送東西的那人呢?”楚浔枂将虎符收進衣間,看向茗清。

“那人是瑾王的手下,屬下帶人接應他時,正有另一行人追殺他,屬下雖是将他救下,他卻受了重傷,昏迷不醒,正被屬下安置在裴家軍軍營中。”

“将他悄悄接入公主府,務必保住他的命。”楚浔枂吩咐着,又道,“派人去邊關,不得聲張,瑾王那邊許是出事了。”

“是。”茗清拱手應道,想起方才的虎符,大概也能将事情猜出個一二。

茗清離去後,楚浔枂入了書房,如今楚辰玦将保命的虎符都交由她了,可見事情的嚴重性,不到萬不得已,楚辰玦絕不會這般做。

也是她大意,這兩日忙于宋君顏與災星的事,竟也沒想派人邊關探探,事發後,她本想派人過去的,沒想卻是收到楚辰玦的書信,就止了那念頭。

想到書信,楚浔枂一驚,快速翻着案桌上的書信,拿出,打開,和之前楚辰玦寄來的書信反反複複的對比,是一模一樣的字啊······

又覺是自己多想了,也是,她三哥的筆跡也不是人人都能模仿來的,就起身,打算将信紙收好,沒想卻是碰翻了桌上的酒盞,酒溢出,楚浔枂趕緊拿起書信,免被淋到。

沒想信紙已濕,她正想拿起,卻見紙上的墨慢慢褪去,字跡變得模糊,而且速度極快,楚浔枂一驚,又是倒了些酒,沖了那些墨,只見紙上斜着有一行字,“事有變,欲奪兵,保虎符”。

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完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