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節
序曲
回想起來,與其說是涼宮春日的、不如說是我的憂郁的SOS團,其成立紀念日是在初春的時候,而同樣一點都沒困擾到春日,反倒讓我不禁嘆息的自費電影拍攝所牽扯出來的一連串事件,則是在秋天發生的。
其中當然經過了約半年之久的時間。中間夾着暑假的這半年當中,春日自然不可能閑閑沒事幹,任由時間就這樣無意義地流逝。毋庸置疑,我們理所當然地又被卷進了不合理且莫名其妙的事件,或者甚至不知道算不算事件的意外之類的風暴當中。
再怎麽說,季節終歸會變換。就如同随着氣溫的上升,各式各樣的昆蟲相繼出現一樣,謎一般的想法不斷地從春日的腦袋中泉湧而出。如果她只是想到什麽點子倒也罷了,偏偏我們總會陷入必須将那些點子善加處理的詭異狀況,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我是不清楚古泉或長門以及朝比奈是怎麽想的,但是至少我的自覺症狀是:自己明明身心健全,卻會在每次事發的當時,有一種自己是一只小小圓圓的動物,因為肚子吃得太撐、體重變得太重而沒辦法活動的感覺。最後只有一個結局,那就是骨碌碌地滾下坡道去。
搞不好現在就已經在滾了。
因為,春日有一個讓別人再困擾不過的習性:那就是一旦她的腦裏沒有經常裝滿愉快的事物,她就會開始想一些讓人哭笑不得的鬼點子。總之,她似乎就是無法忍受無所事事的狀況。因為無所事事,所以開始尋找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來做——她就是這樣的人。而根據我個人的經驗,只要春日話一出口,我們就沒辦法安安心心地過日子。或許往後都不會再有那種日子了。好個傷腦筋的家夥啊。
不管結果好壞,就是不想過煩悶生活的女孩子,這就是涼宮春日。
因為機會難得,所以我想在這裏介紹一下當憂郁轉換成嘆息的這半年當中,我們SOS團擊退煩悶的種種事跡。至于為什麽說機會難得,其實我也不知道,反正說出來也不會少—塊肉。而且我真的希望,至少有一個人能夠與我共同「分享」我心中抱持的這種無以名狀的心情。
是的……首先就從那場可笑的棒球大賽開始說起吧。
某天在「讓世界變得更熱鬧的涼宮春日團」——簡稱SOS團的地下指揮總部(正确說來目前仍然是文藝社的社團教室),涼宮春日以仿佛是棒球隊長在甲子園中抽到上上簽後,代表選手宣誓時的激昂神态興奮地宣稱:
「我們要參加棒球大賽!」
時值六月某天的放學後,距離那場對我而言如同一場噩夢的事件已過了兩個星期,拜該事件之賜,我沒能好好集中精神念書,以至于期中考成績成了我不折不扣的噩夢,并在那個初夏時分不斷困擾着我。
那個春日再怎麽客觀來看都沒有認真上過課,偏偏她的成績居然是全學年排行前10名,所以說,要是這個世界上真有神明存在的話,我相信他要不是沒有識人的眼光,要不就是一個極度壞心眼的家夥。
唉,這些事情都已經無所謂了。倒是春日現在叫嚣的談話內容比較讓人擔心。這家夥又在鬼扯什麽啊?
我環視着這間教室裏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三張臉孔。
最先看到的,是看起來有着一張像國中生一樣天真臉孔的朝比奈。如果在她背上裝上一對白色翅膀的話,活脫脫就是一個即将要返回天國的可愛小天使。不過我卻很清楚她是一個與其臉蛋及嬌小身材不相符,充滿致命吸引力的美少女。
不知道為什麽唯一沒有穿上這所高中制服的朝比奈,現在身穿一套淺粉紅色的護士服,美麗的嘴唇迷人地半開着,定定地看着春日。她不是護校學生也不是角色扮演狂,只是服從春日的命令罷了。大概又是春日不知道在哪個奇怪的網路購物買來的吧?
她總是帶來一些莫名其妙的衣服,強行要求朝比奈穿上。我相信一定會有成千上萬的人有同樣的疑問:「穿這身衣服到底有什麽意義?」答案是這樣的:
「這種事情哪需要什麽意義?」
春日曾以命令的語氣明明白白地交待她:「在這間教室時,要一直穿着這身衣服。絕對要穿!」朝比奈雖然泫然欲泣地掙紮着:「那……那不好吧……」但是她還是認分地遵照着春日的指示。她那太過惹人憐愛的模樣,有時候實在讓我恨不得從背後緊緊抱住她。不過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做過。我可以發誓。
順便告訴各位,兩個星期之前,她的标準服裝是女侍裝,而現在那套女侍裝已經用衣架挂起來,吊在社團教室的角落了。其實女侍裝比較可愛,也比較适合朝比奈,而且跟我的興趣—致,所以我一直希望能趕快回歸原點。我相信朝比奈應該會應觀衆要求行事吧?雖然會讓她感到既苦惱又羞恥。嗯,真是不錯。
而現在,朝比奈護士聽完春日關于棒球的長篇大論之後,發表了意見:
「啊……」
她只是用金絲雀打招呼般的可愛聲音出了一聲,然後就沒再說什麽了。也難怪她有這樣的反應。
我接着把視線轉向在場的另一個女孩子臉上。
身高和朝比奈差不多。但是存在感卻猶如向日葵和筆頭菜的差異般的長門有希,一如往常好像什麽都沒聽到似的打開厚厚的精裝書,視線釘在書頁上動也不動。每隔數十秒,她的手指頭就會翻過書頁,這時才終于讓人明白這家夥還活着。我相信學過說話的黃背鹦鹉所說的話都比她多,即便是冬眠中的倉鼠動作也比她敏捷。
她在不在其實都沒差,所以也不需要我多花費力氣去描述。不過如果做個簡單介紹的話,這家夥跟我還有春日一樣是一年級生,是這間社團教室原本所屬社團的學生——只有一個成員的文藝社。也就是說,SOS團=我們的同好會借用了文藝社的社團教室。說得更清楚一點,其實我們是形同寄生似的占據了這間教室。
而且這件事當然還沒有得到校方的承認。因為之前我們遞交出去的創社申請書,吃了學生會的閉門羹。
「……」
再将視線從面無表情的長門臉上移開,旁邊便是古泉一樹那張盈盈笑着的英俊臉孔。他帶着覺得很有趣似的表情,把視線投向我。這家夥怎麽想都比長門更不重要。這個謎樣的轉學生——雖然只有春日一個人說什麽謎不謎樣的——帥氣地撥開額前的浏海,将那端正到令人恨得咬牙切齒的臉孔扭曲成微笑的形狀。當他的視線一對上我,就以讓我幾乎想一拳揍過去的動作無意義地聳着肩。這家夥是不是欠揍啊?
「你說要參加什麽?」
因為沒有人有任何反應,所以一如往常還是由我勉為其難地反問春日。為什麽大家老是把我當成和春日溝通的管道?再也沒有任何事情比這個任務更讓我傷腦筋的了。
「這個。」
一臉得意表情的春日遞給我一張傳單。我一邊用眼角餘光瞄到對傳單沒什麽美好回憶的朝比奈悄悄地蜷縮起身體.一邊将傳單上所寫的字念出來:
「第九屆市內業餘棒球大賽募集通知。」
大概是個用錦标賽的方式,選出本市的草地棒球冠軍隊伍之類的活動。主辦單位是市公所,似乎是歷史悠久、每年都會舉辦的活動。
「嗯——」
我低聲嘟哝着擡起頭來。只見春日那明亮得幾乎綻放出光芒的臉上帶着百分百的微笑,直逼我的眼前。我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半步。
「那麽,誰要參加這個草地棒球大賽?」
我心裏很清楚,但是還是姑且問了問。
「當然是我們了,那還用說嗎?」春日斬釘截鐵地說。
「所謂的『我們』,是包括我跟朝比奈還有長門跟古泉?」
「那還用說?」
「不問問我們的意思嗎?」
「我們還需要四個人。」
跟往常一樣,這個不把跟自己想法背道而馳的話聽進去的家夥。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你懂棒球的規則嗎?」
「多少懂一點啦。這種運動不就是投球、打球、跑壘、滑壘、阻截嗎?我之前意思意思參加過棒球社。多少了解一些。」
「所謂的意思意思,請問你到底去了幾天?」
「大概不到一個小時吧?因為覺得一點都不好玩,所以就回家了。」
既然覺得一點都不好玩,那麽為什麽還想參加?而且非要我們共襄盛舉不可?對于我這個太過理所當然的疑問,春日做了以下的答複:
「這是讓天下人知道我們存在的太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