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我就覺得跟她在這邊擡杠是很愚蠢的一件事。

「你到社團教室去等我,不可以跑回家哦!」她還這樣交待。

不用她說,我本來就打算到社團教室去。因為那邊有我一天至少要看一次的人在。只有那一個人。

位于社團教室大樓二樓,與其說是SOS團跟文藝部借用,不如說是寄生在裏面的基地總部裏,已經聚集了其他成員。

「啊,你好。」

盈盈地笑着對我打招呼的是朝比奈。她是我心靈安适的泉源。要是沒有她,SOS團就像沒加咖喱塊的咖喱飯一樣毫無存在價值。

從七月份開始,朝比奈的女侍裝已經換成夏季版了。帶衣服來的是春日,我從來就不知道她打哪兒弄來這麽多各式各樣的衣服,而朝比奈總是很正經八百地向她道謝:「啊……謝、謝謝你。」她今天依然是隸屬于SOS團的女侍,很勤快地幫我泡玄米茶。我一邊喝着茶,一邊環視室內。

「喲,情況如何?」

長桌上擺着象棋盤,一手拿着參考題庫、一邊把玩着棋子的古泉一樹擡起頭來跟我打了聲招呼。

「我的情況,自從進高中以來就沒有正常過。」

古泉說他下膩了奧塞羅棋,所以上個星期就帶來了象棋,不巧我不懂象棋的規則,其他成員也沒人懂,他只好一個人落寞地下着。都快考試了,他竟然還這麽悠哉。

「其實也不算悠哉啦,只是利用念書的空檔做做頭腦體操罷了。每解開一個問題,腦部的血液循環就會加速。一起下一盤如何?」

不用客氣了。我并不想再動不必要的腦筋。現在如果要去記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好像就會把我該背的英文單字相對地從腦袋裏面擠出去。

「那真是遺憾。下次我帶大富翁或魚雷對戰游戲(注:一種小型平臺游戲,雙方以猜拳決定先後,朝敵方戰艦發射象征魚雷的小鋼珠)之類的東西來吧?對哦,最好是大家能一起玩的東西。你覺得什麽比較好?」

什麽都好,也什麽都不好。這裏可不是棋盤游戲研究社,是SOS團。順便說明一下,就連SOS團的活動方針對我而言也都還是個謎。我并不清楚這個謎樣的社團到底該做什麽好。我并不想知道,而且不知道比較能保障我的人身安全。所以我提不起勁來做任何事。這就是我完美無瑕的邏輯。

古泉聳聳肩,再度埋首于他的題庫。他一把抓起黑色武士,移到盤面的另一個地方去。

在古泉的旁邊,比機器人更缺乏表情的長門有希專心地看着書。這個沉默又冷漠的類外星人,興趣似乎從翻譯小說轉向到原文書,現在她正看着标題用我連看都看不懂的奇怪文字書寫、仿佛老舊厚重的魔法書的書籍。我想一定是用古代埃特魯裏亞(注:Etruria,位于意大利中西部的古國名)文或什麽奇怪的文字所寫的。我相信長門連用甲種線形文字(注:發現于希臘克裏特島的克裏特文明的文字)所寫的碑文也都看得懂吧?

我拉起折疊椅坐了下來。朝比奈立刻把杯子送到我面前。這麽熱的天哪有人喝熱茶的——我完全沒有想到這種足以遭受天譴的抱怨,只是滿懷着感謝之心啜飲玄米茶。嗯,又燙又熱。

教室的角落裏,那臺春日不知道從哪裏搶來的電風扇不停地轉動着,但是降溫的效果卻只像是在滾燙的石頭上澆熱水一樣。既然要搶,幹脆去教職員辦公室搶臺直立式冷氣機豈不更好?

我将視線從長桌上那本嘩啦嘩啦迎風翻動的英語課本上移開,坐在折疊椅上反弓着背,用力地伸了一個懶腰。

很清楚自己回家也不會念書,所以想放學後到社團教室來試試會不會比較有效果,沒想到不管在什麽地方,不想做的事還是不想做。勉強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情,不管對肉體上或精神上應該都沒有好處。也就是說,不勉強自己才算是健康的生活。好吧!不念了。我轉着自動鉛筆、阖上課本,決定望着我的精神穩定劑。療愈我那被厭世觀所囚禁的心靈的精神穩定劑,正打扮成女侍的模樣,坐在桌子的另一頭解着數學題。

以認真的表情凝視着問題集,然後在筆記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寫着,無精打采地思索着,然後又仿佛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振筆疾書——不斷反複這幾個動作的她,當然就是朝比奈實玖瑠學姐。

光用眼睛看,就覺得心情舒坦許多。我産生了一般慈悲心,好像把零錢之外的錢都投進街頭募款箱中也無所謂。朝比奈沒有發覺我正在觀察她,專心一意地念着她的數學。她的每一個動作都讓人發出會心的微笑,事實上,我的臉上真的露出了笑容。我覺得自己好像正看着一只小海豹一樣。

我們的視線對上了。

「啊,什、什麽事?我做了什麽奇怪的事情嗎?」

朝比奈驚慌失措地整理自己全身。這個動作更加撩動我的心。正當我想說一些歌頌天使般的形容詞時——

「呀呵!」

門被人粗暴地打開,冒失的女人莽莽撞撞地闖了進來。

「抱歉抱歉,我來遲了。」

不用道歉,因為沒有人在等你。

春日肩上扛着一根竹子,吵吵鬧鬧地登場了。那是一根長着茂密的綠色竹葉、活生生的竹子。你帶這種東西來幹什麽?難不成想做存錢筒?

春日挺起胸膛回答:

「當然是用來挂詩箋的。」

Why?為什麽?

「不為什麽。因為好久沒擺許願竹了,想來玩玩看。因為今天是七夕啊!」

一如往常,真是一點意義都沒有。

「你去哪裏砍的?」

「學校後面的竹林。」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那邊可是私有土地耶。你這個采竹大盜。

「有什麽關系?竹子的根長在地下,上頭少一段也不會怎樣啊!如果偷竹筍的話可能就構成犯罪了。倒是被豹腳蚊叮了好幾個包,好癢哦。實玖瑠,幫我背上擦一些止癢藥好不好?」

「啊!是!」

手上拿着急救箱的朝比奈踏踏踏地跑過來,模樣就像個實習護士。她拿出藥膏,将手從水手服的衣領處伸進春日的背部。身體往前彎的春日說:

「再往右一點……太右了。啊,就是那裏。」

春日現在就像只被人輕撫着下巴的小貓一樣,舒服地眯細了眼睛。她把竹子立在窗邊,不慌不忙地站到團長桌上,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詩箋,露出非常愉快的笑容說:

「哪,大家把自己的願望寫下來吧!」

長門倏地擡起頭來,古泉露出苦笑,朝比奈則瞪大了眼睛。她又想搞什麽鬼了?春日從桌子上一躍而下,裙子的下擺翻飛着。

「但是!我有條件。」

「什麽條件?」

「阿虛,有人會在七夕當天實現人們的願望,你知道是誰嗎?」

「不是織女或牛郎星嗎?」

「答對了,十分。那麽,你知道織女和牛郎星是指哪兩顆星嗎?」

「不知道。」

「是天琴座α星和河鼓二天鷹座α星吧?」

古泉立刻回答。

「沒錯!八十五分!就是這兩顆星!也就是說,必須把短箋上的願望對着這兩顆星吊起來才行。明白嗎?」

你到底想說什麽?剩下的十五分是哪一部份的分數?

嘿嘿。春日莫名其妙地露出一副了不起的樣子。

「我來說明。我們沒辦法以超越光速的速度移動,根據特殊相對論來說是這樣的。」

突然講這些話的用意何在?春日從裙子口袋裏拿出一張筆記本內頁,一邊描着備忘一邊侃侃而談:

「順便告訴大家,地球距離天琴座α星和河鼓二天鷹座α星分別是二十五光年和十六光年。也就是說,從地球發出去的情報要抵達某個星座,必須花上二十五年或者十六年的時間,這是理所當然的——懂了嗎?」

那又怎樣?話又說回來,你還特地跑去查這種資料啊?

「所以,這就等于是某個神明看到我們的願望所必須花的時間,對不對?而要實現我們的願望,又得等上那麽長的時間。所以,短箋上必須寫二十五年後、或者十六年後的未來希望實現的事情!如果寫上『希望在下個聖誕節之前交到超帥男朋友』,那根本是來不及的!」

春日揮舞着手臂賣力解說着。

「喂,等等。如果去程要花上二十年左右,那麽回程不也要花上相同的時間?那我們想要實現願望,不就是五十年後或三十二年後的事情了嗎?」

「對方是神耶,總會幫我們想想辦法的。一年一度總有半價大拍賣呀!」

偏偏她就會在對自己有利的時候,無視相對論的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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