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尋找老邪（4）
李莫愁唱了一會兒，又兀自嘆着氣，那氣息好似就在他們耳邊一樣。陸無雙從屋裏走出來，一臉驚恐道：“我師父來了！”程英從後面将手放在她肩膀上安慰她：“別怕，我們都在這裏。”
郭芙罵歸罵，卻清楚地感受到李莫愁歌聲中帶着一股力量，讓人有發狂的沖動。程英已經掏出了碧玉笛子，吹奏起黃藥師的曲子。一歌一笛，節奏沉浮，在暗暗較量。程英的額頭漸漸滲出了一些細汗，竟然不敵李莫愁的歌聲。
門外已經堆着一些土堆，模拟着桃花陣。只是這土堆不如前幾日的石堆天然，他們四人都知道抵擋不了多時。李莫愁的聲音鬥轉，帶着凄厲哭聲時，程英已覺難受了。郭芙見狀，不顧楊過的阻攔，向前走了一步嚷道：“女魔頭！大半夜的裝神弄鬼的做什麽！有本事出來與我們大戰三百回合！難道你是怕了我們嗎？”
郭芙說完，李莫愁的歌聲便停了下來。程英也停止了吹奏，松了一口氣，與陸無雙的手握在一起。楊過則在郭芙身後輕輕搖頭，手中已經按住了長劍，只等李莫愁出來死拼。
“黃毛丫頭也敢跟我叫板！黃幫主沒教你長幼禮儀嗎？”
半空中傳來李莫愁的聲音，一縷黃色便如憑空冒出一樣出現。楊過手快，将郭芙拉住，讓她站在了自己的身後，他則提劍對着李莫愁。四人同仇敵忾，氣勢凜然。
李莫愁見他們這樣，反觀自己孤身一人，心中悲苦又增添了幾分，全部化作了無名怒氣，她将拂塵搭在手上，十分不屑地看向楊過，道：“好啊楊過，你在古墓裏與我師妹雙宿雙飛，到這裏還有如此多的紅顏知己，真是夠不要臉的。”
“你胡說什麽！”楊過将劍對着她，對她侮辱自己和小龍女十分不滿。
李莫愁冷笑一聲，又看向陸無雙，罵道：“小賤人！你居然敢騙我，我的那本書呢？現在交出來，我勉強給你們一個全屍！”
郭芙偷偷地看了一眼陸無雙，心中好奇。陸無雙低下頭，咬着嘴唇不說話。她已經将書給了楊過，怎麽可能在現在交出去呢？
李莫愁擰眉，沉下去道：“難道真的是被丐幫拿走了？”她心中不無害怕，畢竟她的毒針的五毒神掌若是被人得去了解法，那對于她來講可真是一件大駭之事。
楊過從懷中掏出那本紅冊子，扔向了李莫愁，朗聲道：“黃幫主為人光明磊落，怎麽會要你這等邪術！”
李莫愁接過書，見書沒有損壞，便收入了懷中。随後對他們幾個嫣然笑道：“既然黃幫主這麽客氣，那她的女兒我就不動了。你們三個賤人，我一個個收拾了！誰先來呢？”
郭芙知道她不會動她，原本出現的那一絲絲害怕便不見了。她沖出來，将手背在身後，也跟着笑道：“嘿，你既然不會殺我，那怎麽敢殺其他幾個？你知道他們都是誰麽？”她才不管他們之前有什麽恩怨，只想講自己知道的。
李莫愁挑眉，似乎頗有耐心地道：“哦？那說來聽聽。”
郭芙指着楊過道：“他是你師侄？可你知道麽，他也是我爹結拜兄弟的兒子，你要是殺了他，我爹娘怎麽會放過你？”她又指着程英道，“她你更動不得了？天下五絕，西毒東邪南帝北丐中神通，聽呀，你都排不上號，她可是我外公、黃藥師黃老邪的徒弟，我外公脾氣不好，你要是敢動她，啧啧，我都不敢想象你将來會怎樣。”
Advertisement
李莫愁倒吸一口氣，破不甘心地咬着嘴唇，郭芙說得若是真的，她的确不敢輕舉妄動。她一個人孤身闖蕩江湖，結下諸多仇家，本不怕再多幾個，但桃花島那家子若得罪了，便是得罪半個武林。她想了想，指着陸無雙問：“那她呢？她可不是什麽來頭吧？”
陸無雙全身一震，心中雖然害怕，卻仍是怒視着李莫愁。
郭芙剛才說的的确是真話，但陸無雙她一點也不了解，她又不慣說謊，突然便不知道怎麽回答了。楊過笑道：“陸師妹是這位郭姑娘的結義姐妹，你若殺她，我們幾個都不會放過你。”
李莫愁一愣，突然仰頭哈哈大笑，“既然你們幾個來頭那麽大，我就一并把你們都殺了！多殺幾個又何妨！”
楊過原本是順着郭芙說的話，李莫愁一發狂，他便覺得自己傻了：李莫愁是決意要殺陸無雙的，怎麽會因為這幾句話就放過她呢？這下好了，她連郭芙都不打算放過了。
李莫愁揮起拂塵，打亂了院子裏擺放的桃花陣，飛身來到了楊過四人跟前。楊過拿刀一擋，郭芙在一旁用越女劍法也發起了攻擊。四個人齊鬥李莫愁，李莫愁居然也未能得手。她看準一個，便伸出手打了一掌。楊過見她打的正是郭芙，心中一驚，正要救急，卻聽見李莫愁尖叫一聲，從他們四人的包圍中飛出。
郭芙胸前被擊中一掌，卻明顯地感覺到對方收回了掌力。她倒在楊過懷裏，胸口略疼，卻沒什麽大礙，擡頭看見楊過擔心的神色，心中歡喜。
李莫愁看着手中被紮得血跡累累，心有餘悸：那丫頭身上穿着的應該是桃花島的軟猬甲了，若是塗了毒，只怕我就此沒命了！她看向那四人，四人站在一起，楊過更是扶着郭芙。相比自己凄然黯淡的一個，當真是天壤之別。她仰頭又是笑又是哭，又開始唱着：“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天南地北□□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
她唱到“離別苦”，抖轉拂塵，突然又朝着他們幾個飛身卷來。楊過将郭芙推到一邊，與陸無雙合成雙劍。兩人都是古墓一派，劍法相承，陸無雙雖然腿腳不便，但也可以與楊過配合。白衣舞動間，楊過想起了小龍女，想起他師徒二人離開古墓，也有李莫愁的原因，便打得更賣力了。距離上次與李莫愁對戰，已經有幾個月了，這其間，楊過武功大漲，是李莫愁所不能預料的。原本處于上風的她，漸漸地開始失去了優勢，她怕程英一起上來，便更抵擋不住了。
在三個人鬥得不相上下時，一陣琴聲突然從屋內響起。郭芙與程英驚訝地回頭，看見一個青衣老者坐在了屋子中間，腳放一把素琴，已經開始旁若無人地彈奏起來，才不過幾個調子，他便開口唱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唱得還是李莫愁的曲子，但語調鬥轉，卻與李莫愁不同，內力似乎更為深厚。
李莫愁心緒大亂，與二人打鬥更是力不從心。她突然跳到了一旁，大叫道：“是誰！是誰在那裏搗亂！”
那琴聲并沒有因為她停下來。李莫愁不懂韻律，但也知道這彈琴者一定非同一般。當下，她咬牙，對楊過等人道：“我今天先放過你們！改日你們便沒那麽幸運了！”
“等下！”楊過從懷中掏出了兩塊繡帕，揉成一團扔給了李莫愁，“我想這東西，還是送給你罷！”
李莫愁接過一看，竟是自己當年繡給陸展元的紅花綠葉錦帕。琴聲和老者的歌聲萦繞，往事如昨日一般重現，她流下兩行淚水，卻大笑道：“好，好啊！”說完這幾個字，她将錦帕抛向了空中，拂塵一揮，錦帕便碎作數十個布塊，再也不成樣子。
眨眼間，李莫愁已經逃走了，地上只留下了細碎的布料，衆人心中多有感慨，更多的是死裏逃生的僥幸。
李莫愁走後，琴聲漸歇，老者也不複歌唱。一個歡快的歌聲卻代替了這場驚詫：“搖啊搖，搖到外婆橋！外婆叫我好寶寶，糖一包，果一包……”這歌聲緩和了剛才的緊張，楊過還以為是附近孩子唱的，但從不遠處卻走來了一個蓬頭中年女子，臉上盡顯天真，眼睛瞪得大大的，沒有絲毫畏懼。随後，他身後的程英突然恭敬地叫了一聲：“師父，徒兒給師父請安了。”
郭芙和楊過都大為震驚。特別是郭芙，看着那個青衣老者從裏頭走出來，恍如當頭一棒，話都說不好了：“你……你……外公！”
郭芙自記事起，便不曾見過黃藥師，只能從桃花島上的陳舊畫像裏得知一二。眼前的老者長身樹立，兩手背在身後，不怒自威，晨曦之內一股潇灑從他周圍四散，雖已經年老，卻面容頗好，與一般老者不同，特別是那雙深邃又睿智的眼睛，怎是旁人能比拟的！
黃藥師負手而立，本是一臉嚴肅，聽到郭芙叫的這一聲，便輕輕笑了，說道：“看你這樣子，是了，是我外孫沒錯了。”
郭芙聽他确認，高興地撲了上去，想要抱住黃藥師的胳膊撒嬌，到了跟前，卻又害羞了。她雙膝跪下，行了個大禮，拜道：“孫兒郭芙拜見外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