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神魂颠倒
範的臉上沒有一絲不悅,蹲下來在她面前,“這盆小多肉真可愛。”
手上去觸摸多肉的葉瓣,眼睛卻看向方圓。方圓把捧在手心的多肉移開,不讓他碰到。
“傻姑娘,”他伸手搓搓她的頭發,嗯,短頭發也挺好的,這樣揉起來多方便,然後他的嘴角就勾起來“別生氣了,洗漱完我們去吃早餐了好嗎?”
肖玲在後面看得很不是滋味,這麽去哄一個女人?他沒病吧,心中這麽抱怨,但是也希望看他這麽卑微地對待自己。情侶間的服軟在她看來就是卑微。
“洛瑞絲妹妹,手裏捧的什麽,真好看。”肖玲笑意盈盈地打量她手中的多肉。
“出來的時候還沒有,誰送你的?”
當然是小陳送的,他們都知道。
範還在方圓面前哄她,肖玲也不氣惱,跟她們告別說自己先回去洗漱了,中午見。
她走遠以後方圓站起來,範跟在她身邊,兩人去洗漱了就直接去食堂。
那盆多肉她放在窗臺上,綠意點點,很精致。也不知道小陳是從哪裏找到這種小東西的。
方圓很矛盾,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報仇嗎?因為她搶了自己的手機導致沒有看到母親的最後一條短信。
原來他們都感染了啊,讓自己好好活着,現在要怎麽好好活下去呢?
她僅有的願望就是和他們在一起。
即使是在末世,一家人艱難的生活在一起,那也很好啊,總比她一個人好。
她覺得自己又卑鄙又自私,以前那些作為都可以說是為了跟家人在一起的不擇手段,那現在呢?
唯一一個願望已經不可能實現了,她還有什麽理由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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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這些恩恩怨怨都了解了就走吧,去和他們在一起。
該報答的也許只有小陳,因為一開始他們的相處就是沒有跟利益挂鈎的。其他人,許城也好,範也好,他們可以說是互不相欠。給他們一點利息也好。至于仇,只有肖玲,她記得那天踹到自己臉上的那一腳力氣多大,她的臉多疼。
她最好再惹怒她一點,這樣她就能報複得狠一點,心理負擔就沒這麽重。
要不要跟範說呢?
可是她怕被阻止,被勸導。
那些她都不需要。末世裏選擇死亡的人很多,她為什麽不能是其中一個。
既然選了那條路,其他的事情做起來也沒那麽費勁需要去僞裝。比如跟範的相處,不用再委以虛蛇,他們都累了。
平等地交流,交往就很好。
她終于在死之前又找到了自己的尊嚴。
死亡一點也不可怕,比活着容易多了。
她能給小陳什麽呢?他的心她已經看見了,但是他單純,她卻那麽惡毒,不能在一起的。
給他一段美好的回憶,這比較簡單,她在表演上的天賦被末世完全激活,他想要的她都能給。
她才是這末世裏的行屍走肉。
人一旦喪失求生意志,那麽一直以來束縛着她的人倫也好,法律也好,道德也好,都會受到沖擊。
“在想什麽?”範發現了她的出神。
方圓從恍惚中被拉出來,搖搖頭。
現在的她就像是一個面容被雨水淋濕了演員,一半真一半假,有時表演有時又做回自己。
她有事藏在心裏卻不願意給他說,好,這本來沒有什麽,他注意着她就好了。
心裏這麽想,範卻停下腳步,轉過身,方圓低着頭沒發現就直接撞進他懷裏。
“怎麽了?”她擡起頭問他。
範彎下腰吻住她,雙手扶在她的肩膀上。
只是輕輕地觸碰,安撫似的一吻也足以讓她慌亂。
“你幹什麽!”她猛地推開他,眼中滿是愠怒。
範牽起她的手往回走,周圍的人看她們的眼神很奇怪。本來她的頭發變成這樣的顏色就很引人注目,兩個外國人,在本國人的基地裏,橫沖直撞一般走回宿舍。
這時候出來的人正多,他們迎着人潮往反方向走。
掙脫不開索性就停止掙紮,她跟着他的腳步,步履不停地走到那個樹林邊。
到了那裏她看見沒有人一把把他的手甩開,範仿佛得到印證一般不怒反笑。
“方圓,”他嚴肅地叫她的名字“你有心事。”
方圓沉默着不看他,她的心是煎熬的,多活一秒都覺得疼痛。
他牽着她走到長椅上坐下。
方圓不願意跟他這麽接近,經過昨晚的深思熟慮,她選擇死亡後就無所畏懼了。
【給我一個擁抱】他轉過來面對她說,長長的雙臂打開,能容納整個世界一樣。
方圓當然沒有過去,範已經預料到這樣的情形,自己傾身上前抱住她。
他們的頭靠在一起,他的耳朵就貼在她的臉頰上。
他把方圓困在他懷裏,“你不願意說,那我告訴你一些關于我的事好不好,以後不要再這麽防備我。”
他微微側頭,嘴唇就在她的耳朵邊,呼出的氣息吹拂着她的耳垂。
範的睫毛長得逆天,深棕色,因為他的視線往下而低垂着。
“你知道我們來自一個神秘組織,但是你不知道我們是做什麽的吧?你知道N國和你們國家是敵對國吧,明裏暗裏都有争執,我們就是N國人,雖然國籍不全是N國的,但是我們是那裏培育出來的新人類。”
“這個技術很複雜,但是總結起來就是基因改造。來這裏有一個任務,那就是把一種狂躁病毒在這個國家傳播開來。我們叫它XII,傳染性很強,感染者有三個月左右的潛伏期,但是一旦病發就會迅速傳播開,傳播方式和艾滋差不多。你不要這麽看我,繼續往下聽。”他把手撐在長椅的靠背上,把她重新摟回懷裏。
“沒有治愈疫苗,但是對新人類不起作用。發病症狀是一開始低燒,咳血,然後狂躁,會咬人抓人,心裏有破壞身邊一切事物的欲.望。”
“是你們!”方圓聽到這裏簡直心驚!她居然和這末世的罪魁禍首待了那麽久!她竟然還放棄自己的尊嚴在他們手底下求生。
“冷靜點,聽我說完。”範按住她,她的瞳色在慢慢變化,像浸了血一樣。
“雖然我們想這麽做,可是末世的确不是我們造成的!”他的聲音提高了一些,讓她注意到他現在說的話,“末世不是我們造成的。XII的确已經在人體試驗了一支,但是絕對沒有這麽快的傳播速度,才一個月而已,你覺得一個人會造成那麽大的轟動嗎?”
方圓咬着牙想他們雖然還沒來得及實施,可是這只是早晚的問題。
“每個省份都有?”
“什麽?”
“像你們這樣的人每個省份都有嗎?”她的眼睛紅的不成樣子。
“是吧。”方圓猛地推開他,“混蛋!”
她大罵他“你有沒有想過人們都是無辜的!玩政治就玩政治,為什麽要毀滅一個國家!難道你們就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嗎!”她的胸口劇烈起伏,站在他面前從上至下地審視他。
範冷笑了一下,擡眼跟她對視“是啊,我們就是沒有家人朋友,說白了我們只是一堆試管嬰兒,老爸老媽都不知道是誰的雜.種。”
“我們也從來沒有享受過什麽狗屁家的溫暖,朋友愛人?那是什麽?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監控中。為了防止基因洩露,我們根本就不能有親近的人,你以為為什麽切莉這麽容易就動心?我為什麽對你這麽好,因為你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我們接觸到的第一個正常人。我們渴望這樣的生活,所以才會接納你。”
“那我還要謝謝你們是嗎?謝謝你們把我弄成現在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謝謝你們玩弄我讓我求你們,謝謝你們讓我活下來,謝謝你們讓我在這世界上孤身一人,是嗎?我要為這些感謝你們嗎?”說着說着她的眼淚就流下來,一滴接一滴,很快打濕她的前襟。
“你說什麽?”範從中提取到一個敏感的信息,“你剛才說什麽?”
“你滾開!”方圓用力推開他,“要我重複嗎?我家人都感染了!你滿意了嗎!啊?”
“我像狗一樣,你們高興就哄哄,不高興就踢一腳,時時刻刻都在告訴我我的生命由誰掌控,你要和我交往是我求你的嗎?你還想要我怎麽樣?”她的聲音歇斯底裏。
別墅裏一直埋藏的情緒終于傾瀉而出,忍耐,被挑逗,抛下自尊去演戲,還不夠嗎?
還不夠嗎?
“方圓,”他伸手想要來觸碰她。
“你滾開!”她的嗓音絕望又厭惡,轉身就向着寝室那邊跑。
原來她的家人感染了。範頹然地坐在椅子上,這次的坦誠做錯了嗎?那以後怎麽辦?他現在要去追她嗎?
末世的突然到來讓他們也有過手足無措,病毒的研發還在最後一階段,博士等不及找到合适的寄主注射了XII,他們的原劑只剩下四支,她身上用掉一支,還剩下三支。他們在喪屍橫行的醫院裏找到藥劑,也找到她。
也許是那一次紅色月光的晚上,某種宇宙輻射改變了人類的基因。
可是這一切還來不及告訴她,現在要追上去嗎?
他也累了,這麽多年都沒有為自己活過,原來一直想要得到的自由也那麽沉重。
作者有話要說: 啧啧啧,我太中二了。愛我你們怕了嗎?
要是覺得有什麽地方寫的不好要告訴我啊,這樣才能進步啊哭。
最後,還差一個收藏,望天。現言.門當戶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