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水房裏搓衣服的聲響,周青脈忽然覺得,自己這是重返了人間。

遲朗和周青脈合租的公寓就在五道口,開車把東西運過去,不過用了十多分鐘的時間。紅牆白窗的老小區,草地上有網眼透水磚鋪的小路,磚眼兒裏鑽出青草。牆上挂的那些爬山虎從地縫裏往上冒,芽尖兒一直蔓延到三層他們家的防盜窗。也不知怎的,這點綠色在周青脈看來尤為可愛。

他們最終還是租了套兩室一廳,主卧用來睡,次卧用來學習,雖然不算寬敞,也至少擺得下周青脈那一大堆磚頭書。屋裏家具用品都是齊全的,冰箱裏還有點遲朗早上逛超市買的青菜和燒雞,周青脈把青菜摘了,又把燒雞撕碎,切了點雞蛋絲進去,十多分鐘就做好了兩碗清湯面條,點上香油,麻利兒端上桌。

遲朗全程看得一愣一愣,等真正吃到嘴裏,他又說不出話了,只得灌一大口冰啤酒,再吸一大口面條,吃得那叫一個迅猛。

周青脈見他如餓死鬼轉世,便踹了踹他,“這才五點,咱們不是一點多剛吃了火鍋嗎?”

遲朗一愣,看着他,“我是想起以前,每次我一離家出走就賴在你家,一賴在你家你就給我做飯。這麽多年,就好像……”遲朗笑了,“就好像都一樣。”

周青脈陪着遲朗笑,他知道這話的意思,可他就突然想逗逗這人,“哦,我怎麽不記得我給你做過這種大雜燴,你是想說我做什麽都是一個味對吧。”

遲朗一見情況不妙,滿臉都寫着求生欲,“我是想說你做的飯——它一直都沒變過!一直都這麽好吃!”

周青脈聞言,好像仔細想了那麽一想,然後便起身從冰箱裏又拿出兩罐冰啤,全擺在遲朗跟前,接着,他一把擰開一瓶嶄新的老幹媽,二話不說往遲朗碗裏扒拉,在面條上堆了小小一撮,紅油流到青菜上、面湯裏,豆豉和雞絲也滾在一起,“來吧,現在肯定不是一個味了。”

他做回自己的椅子上,繼續吃自己那碗清湯面。

遲朗雖在國外吃慣了川菜,但那是改良版,宮保雞丁做得跟放了麥當勞的酸甜醬似的,再者說,他好歹也是個蘇杭人士,“太、太多了吧。”他欲哭無淚。

周青脈柔柔一笑,幫他把新啤酒開了,“今晚我讓你操,你怕什麽。”

這種笑對遲朗具有核彈級殺傷力,再加上這話,遲朗心裏的太平洋都快被炸幹了。他眼一閉心一橫,十分聽話地吃了一大口,倒也沒有想象中那麽辣,可是不湊巧,他嗆了口湯,嗓子眼嚓啦一下,頓時淚花都要沖上來了,連忙抽紙猛擦鼻子。

周青脈先是哈哈大笑,見遲朗紅着眼睛英勇就義一般接着瘋狂吃面,大半碗嘩地灌下去,讓停都不肯停,周青脈又有點急了,慌慌張張地給他遞啤酒,又給他削蘋果,遲朗卻不接,直接一氣呵成把面吃完了。

“壯士。”周青脈扼腕。

“我是想說,你做的飯很好吃。你要信我。”遲朗已經滿頭大汗。

“我知道。”周青脈看着他,含着點羞,也含着點溫柔,“你這也太實在了。”

“今晚讓我`操。”遲朗抹了抹紅腫的嘴,咔嚓咬了口脆甜的富士。

周青脈樂了,他心說,我什麽時候不讓了?

飯後周青脈主動請纓洗碗,讓“傷員”遲朗坐沙發上歇會兒,好好感受一下新家的氛圍。再之後,他們一塊收拾了周青脈的那些大紙箱子,把東西一一歸位,他那些寶貝教材也終于有了正兒八經的書櫃安身。

“這些統共加起來要上萬。”周青脈酸着手腕,往遲朗肩上一靠,“複印會便宜一點,但我不喜歡那種油印質感。”

遲朗摟着他揉了揉,“以後我們脈脈變成大律師,接個案子,就能把這些書買上二十套。”

“總覺得希望渺茫啊——我現在初級律師都算不上,就是個端茶倒水的,他們說外國人開的律所新人更難生存,看來沒錯,”他彎腰,接着整理最後那箱雜物,“不過這也正常,慢慢來呗,我就是偶爾覺得不爽,你知道嗎,整個律所,我和保潔阿姨最熟,哦,和樓下星巴克前臺也很熟。”

遲朗默默傻笑,蹲下幫他一塊整理,結果在這紙箱的最底部,遲朗發現了一個黑乎乎的大東西,又扁又沉,下面用一層毛巾墊着。

是他的琴盒。

多久以前——已經四年多了——當時他把它從家裏弄出來,在西湖邊,把那首《脈脈》送給了它應有的主人。

之後這把琴被暫時安置在周青脈家,再之後,他就走了,當時他連周青脈都不顧,怎麽顧得上這提琴?

可也就是他沒顧上的周青脈,把他沒顧上的小提琴,帶在身邊,求學千裏,一帶就是四年。

周青脈卻顯得很平靜,他輕輕把琴盒放在地上,緩緩地拉開,棕紅的琴面依舊亮潔,映着燈光,“我也沒拿去保養,就時不時打開盒子看看有沒有被蟲子蛀壞了,”他擡眼看遲朗,“還能拉嗎?”

“音可能不準。”遲朗道。

“這沒事,”周青脈在膝蓋上支着手肘,撐着臉蛋,天真爛漫地笑了,“那首曲子,你還記得怎麽拉嗎?”

“啊?”

“我說《脈脈》。”

“那當然——那當然記得!”他可是一個音符都沒忘!遲朗來了精神,拎着琴把跳起來,拽着周青脈往陽臺上去,陽臺是半開放似的,确切地說,更像露臺。楊樹尖兒上挂着一輪含蓄的月,晚風徐徐吹拂,樓下有橙子一樣的路燈,還有飯後居民的嬉笑怒罵,遲朗把周青脈按在欄杆前站定,自己退了兩步,揚手拉動琴弓。

這是他四年沒碰的小提琴,也是四年每天都會劃過他腦海的琴曲,抑揚頓挫,漸弱漸強,他送給周青脈的旋律流入在北京秋夜的風裏,周青脈陪他看的西湖水流回他的琴弦。

遲朗收着下巴,眯起眼去瞧周青脈,他的眼睛把周青脈的神情看得很清楚,可他的大腦難以對這神情做出判斷,是悲是喜,是要哭還是要笑,只是,當這一曲終了,當遲朗握琴的手垂下,方才直立如木偶的周青脈卻忽然兩步沖上來,一把将他抱住,黏糊糊地親上來,以一種近乎瘋狂的熱忱和投入,“……操我,”周青脈清瘦的嗓子擠在連綿濕潤的吻裏,“遲朗,遲朗,你現在就操我!”

17

周青脈不給遲朗喘息的機會,把他壓在石欄上,從唇瓣吻到喉結,一路下移,他們一起滑到陽臺的瓷磚地上,遲朗坐着,周青脈跪着,他解開遲朗的腰帶,貓下腰去,隔着內褲舔。

鼓鼓的一大包,他要從底下開始,先在根部囊袋那裏嘬一陣子,再去照顧已經硬燙的那根東西,每次他這樣做,遲朗都會非常激動,叫着他的名字,要把他含在嘴裏似的。

可是這回不同,“脈脈,”遲朗低聲道,撥弄着他的頭發,“這在外面呢!”

“怕什麽。”周青脈的聲音含混不清。布料已經水淋淋的了,光線太暗,裏面的形狀看不清楚,但能用唇舌描摹出來。他把額頭抵在遲朗小腹上,喘了口氣,撈了那人胯下一把,力氣用得很大,緊接着,他騎在遲朗腰上,把他雙臂往自己腰上箍,“抱我,”他啞聲道,整個人混混沌沌的,“你愛我嗎?”

“我們去裏面做。”遲朗往上竄了竄,坐直了些,抱緊他。

“……哈。”周青脈并不回答,只是嘆息一聲,死死壓着遲朗,“我愛你……”他說,腰肢沒羞沒臊地擺,好跟後面頂着自己的東西接觸得更踏實些。單是這樣,隔着褲子他被遲朗頂磨着,周青脈就爽得要瘋了,布料勾勒出輪廓,他就恨不得讓布料進到自己身體裏。遲朗卻由不得他這樣胡鬧,拍了他屁股一下,撈着兩條大腿把他抱起來,周青脈太輕了,就算他樹袋熊一樣挂在遲朗身上,遲朗站起來,也不用費太大力氣。

“幹嘛。”周青脈濕潤着嘴唇,忽閃着睫毛,懵懵懂懂。

“你讓我幹嘛,我就幹嘛。”說着遲朗托穩他的屁股,好讓他在自己手掌上坐穩,一步一步往屋裏邁。哪知剛從陽臺進來,周青脈就掙開他,自己跳下去,“我去洗洗,”他牽了一把遲朗的手,“你等我啊。”

緊接着,就着室內昏晦的光線,遲朗看見一個剪影。周青脈背對他,一件件把衣裳褪下,好像剝一層繭,到了浴室門前,他啪地一聲開燈,那把纖麗的腰,那對蝴蝶折翅般的胛骨,都鍍上刀削般的影。最後他是赤裸的,消失在浴室緊閉的門裏。

遲朗忽然發覺,這麽多年周青脈最吸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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