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節

的是什麽——是一種嶙峋的脆弱。格格不入,硬邦邦,摸起來還紮手,本質卻如玻璃般易碎。這種脆弱感經常随一個人的長大而消失,換成灰色的世故,可周青脈身上的那一抹,卻永遠是透明的,永遠是沉重的,像是誓死要蟄伏一生。

這樣琢磨着,遲朗在外面晃悠來晃悠去,最終還是脫光了衣服推門進去,周青脈剛把手指從屁股縫裏抽出來,轉過臉,略顯錯愕地看着他,頭發半幹不濕,讓遲朗想起從泳池鑽出,摘下泳帽跳水的那些炎熱的下午。

“你出去……”水流沖在周青脈脊背上,漫延他全身,這會兒他倒是害羞了。

遲朗卻不,他跟個色`情狂似的,擠了一手潤滑液,掰開那兩瓣屁股,滑膩膩地往裏面塞,又往自己硬得吓人的東西上抹,“我愛你。脈脈。我愛你。”連根進去的時候,他挨在周青脈耳後,回答了剛才的問題。

“關水,浪費……”他聽見周青脈輕輕地哼,連忙把花灑關了,摟着周青脈的小腹,從後面緊緊貼合着他,一聳一聳地動起來,浴室這麽熱,他們挂着汗,挂着水,一下下發出“噗呲噗呲”的聲響。

窗外有晚蟬,飄起點風來,他們和暮夏只隔了一扇紗窗,窗外蜻蜓紛飛,楊樹抖擻,灰雲蕩漾星辰,窗內水汽漸漸散盡,包括鏡子上沾的那些。遲朗在鏡中看到周青脈一臉難過的表情。

“脈,”他低叫,“寶貝,”他又黏黏糊糊地問,“怎麽了,怎麽了?”周青脈就這麽被他掰過臉蛋吻,身後連接被撞擊着,撞得他腰杆亂擰,那麽快,那麽深,要把他從裏到外插透。為了遲朗進得方便,周青脈是單腿站的,一條腿搭在洗手池沿上,腳尖都瑟瑟地蜷起來,懦弱地縮着肩膀,卻被掐着腰不讓逃。

周青脈幹脆仰倒在遲朗身上,看着鏡中放`蕩的自己,被一個男人進入,像個女人一樣享受被掰開貫穿的快活,全身紅得像剝了皮的熟桃,前面那根被颠得上下晃,腫脹得好像馬上就要噴出液體。他禁不住阖上眼,就要高`潮似的,叫得一身高過一聲,指頭無力地摳牆,又立刻被遲朗握住,好好地捏在手心裏。

被遲朗這麽狠操,後入式,對着鏡子,也不是第一次了,可這回不是在酒店,不是在匆忙離別的前夜,是在他們一同租的一套六十多平米的房子裏,交了一年的租金,一年這裏都是他們獨一份的天地,并且遲朗再不會走,接下來的夜裏,他也不用小心翼翼地聽着身邊的呼吸,操心着聽不見鬧鐘誤了機票怎麽辦——有時他甚至情願誤了機票,他想燒了遲朗的護照,或者幹脆一起燒死在那張孤單的床上,這是多蠢的念頭——想到這裏,周青脈就要哭出來了。

他真的哭了,射`精的一剎那,眼淚也流下來,伴随着呼呼的粗喘和嗚嗚的呻吟,沒剩下一絲力氣,他癱在遲朗胸前。周青脈其實不經常哭,多數時候都是他看見遲朗哭了,他才會跟着掉淚。此刻遲朗看着他哭,心尖都燒焦,可身前這人高`潮的痙攣緊緊攥着他,告訴他這不是難受的哭。

不是難受,那又是什麽呢?遲朗突然一無所有,只有一腔熱情和一把好腰,他必須得把熱情注入到周青脈身體裏,好讓他不要這麽難過,可周青脈的眼淚就如斷珠,串串從他着迷的那雙眼裏滑落,縱橫在臉上。遲朗把他翻了個面,“脈脈,脈脈!”他啄吻那腮上的淚痕,再次進入他,又死死地抱他,把他團在懷裏,生怕他變成煙化成水,就那麽從指縫流走。

當他一陣哆嗦,射到周青脈體內時,周青脈已經不哭了,發出黏人又急促的喊叫,下巴靠在他肩上,撒嬌似的,時不時打個顫,“我就在想,”是周青脈先開了口,“你說,這些東西,會不會明天就沒了?”

遲朗緩緩地往外抽,從穴`口彈出,“啵”的一聲,他還是那樣抱着周青脈,用臉頰刮蹭他的淚痕,“怎麽可能啊,別胡思亂想。”

“其實你完全可以住在更好的房子裏,你可以開阿斯頓馬丁,不用開什麽華晨金杯,”周青脈在池沿坐穩,摟緊遲朗的頸子,聲線裏帶着淡淡的,釋放過後的倦懶,“你也根本不用愁工作,愁創業,你本來的路,比現在順利很多很多。”

“胡說。”

“我怎麽胡說了。”

“那些都是空的。” 遲朗捧着他的臉,一口接一口地啄。

“那什麽不是空的?”周青脈眼有水汽,卻極亮。

遲朗抱緊他,輕撫他的脊線,“這個不是空的。”

周青脈笑了,他輕輕地問,“和我在一塊,你會後悔嗎?遲朗,如果哪一天你覺得我也是空的了,可以前那些你也都沒了,豈不是很虧?”

“可能吧,我不知道,”遲朗用五指梳了梳周青脈的頭發,從額角,捋到他後腦勺,溫暖的、微濕的手掌滑到他的後頸上,“我只知道,如果,現在你沒了,我一定會死。”

周青脈不再發問了,只是舔着嘴唇輕笑,細膩地親吻遲朗充血的眼皮。

這個吻被一陣鈴聲打斷,是周青脈的,他跑出去接,遲朗擦了擦身子也跑出去,赫然看見他站在沙發邊上,迅速地套着襯衫西褲,“老板秘書來找我要文件,他們今晚開會突然要用,”他解釋道,穿上皮鞋,利索地跺了兩下,“就在五道口那個星巴克,我給他送過去,再帶點夜宵回來。”

遲朗了解周青脈的性子,他太認真了,以至于下班時間見個工作上的人,他都要穿得整整齊齊,越是這樣,遲朗越想看他不整齊的樣子,“裏面不用弄出來嗎?”他不懷好意地問,“會不會流到褲子上啊。”

周青脈一愣,他斜飛眼角,瞪了遲朗一下,忽然朦胧慵懶地笑了,多情得不像平時系領帶的他,“無所謂,留點潤滑,回來繼續呀。”說罷他笑意轉深,推門而出,留給遲朗一室熏暖的清風,和一顆狂跳的心髒。

17

遲朗一個學商的,在中關村找了個修電腦的工作,因為他說自己不想當銀行櫃員。周青脈則繼續讀着他的法學碩士,課餘時間去律所兼職,有壓力沒人權。

但兩人都覺得這樣的日子也不錯。

每天誰先回家就負責做飯,如果收工都太晚的話,遲朗就會乘地鐵去國貿找周青脈,或者走路去清華園找,然後他們吃點平時在家不會做的,比如烤魚,比如披薩,比如小龍蝦,再喝點啤酒,微醺着回家,一路肩膀撞着肩膀。

有時候周青脈會去牽遲朗的手,碰上他的目光,就一聲不響地樂,把步子邁大。

有時候周青脈會在路邊停下,拉遲朗和他一塊蹲着,問他在幹什麽,他說在聽地鐵,他問萬一在底下炸了就好玩了——他們吃飯的地方,地下總有列車呼嘯而過。

又有時候,周青脈會想抽一支煙,很想很想,可是不行,他為了省錢把煙給戒了,宿舍一年才一千,租房即便AA,一個月就要兩千,五塊錢一包的白沙對他來說都是浪費,因為這玩意一旦成瘾,就是長期消費。

周青脈戒起煙來屬于快準狠的那類,完全不拖泥帶水,說這是最後一支他就絕不會再買一包新的,晚上犯瘾了睡不着覺他也硬挨,對着筆記本做作業,一杯接一杯地喝濃縮咖啡,喝太多擔心把腦子喝廢了,他就哆哆嗦嗦地用熱水猛灌自己,一眨不眨盯着他的《民法學》。

遲朗看不過去,有時候會跑下樓去,從便利店給他帶幾包煙上來,周青脈從來不碰。“你還不如給我買點關東煮。”他笑。

後來遲朗就給他買關東煮了,周青脈最喜歡吃蟹粉包和菠菜蛋糕,最讨厭吃海帶絲和竹輪卷香腸,遲朗都記得很清楚。

遲朗新工作适應得也還算不錯,不過因為他長得帥,店長更傾向于讓他在門面上賣電腦。他生來嘴甜,又沒經歷過太多人情世故,這導致他經常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帶着直來直去的好意,并沒有什麽目的性,好像他只是想和你掏心掏肺。

來他們店裏的人,但凡遇上遲朗,好像也就沒那麽擔心買到假貨或是被替換零件了。當然,據遲朗所知,他們店也确實沒這麽幹。

走到冬天,元旦的時候,遲朗領了自己的第一筆年終獎,在新光天地刷了兩萬多塊,給周青脈買了一件巴寶莉的大衣,深灰色,插肩款,內襯是經典格紋。當時他回到家,周青脈正在廚房切一條苦瓜,鍋裏還煨着紅燒豬蹄,刀切聲中,他大聲唱着K歌之王,粵語發音非常字正腔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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