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的遲朗,可謂一無所知。
“還在搞計算機?”周青脈掐了煙,轉過臉。
遲朗笑了:“我還以為今晚你不打算再看我一眼。”
周青脈也笑,他揉了揉臉,強迫自己張大眼睛保持清醒,“怎麽可能啊。”
“我确實在那棟樓裏面的互聯網公司打過工,那個公司現在倒閉了,”遲朗抿了口酒,稍稍側身,一手搭在周青脈的高腳凳面上,道,“後來我租了半層,開廣告工作室。”
周青脈往前錯了錯,遲朗的手離他太近了,好像随時都能碰到他的尾骨,“現在廣告業挺難做的,我以前有個委托人就是幹這行的,現在已經回老家養老了,”周青脈支着下巴,“你生意怎麽樣?”
“還好,有二十多個員工,我至少發得起工資吧,”遲朗直接把剩下的一口悶,招呼酒保給他再添一杯,“他們都很年輕,很有才華。”
“哎,還喝啊。”周青脈握着啤酒瓶頸。
“我沒有花父母一分錢哦。最開始公司只有三個人,貸不少了款,現在也還上了。”遲朗把手掌扣在杯口,臉頰枕着手背,沖周青脈天真爛漫地笑。”
“嗯。”周青脈有點迷茫,關于自己接下來應該說些什麽,又到底說了些什麽,“你不用跟我解釋這個。”
遲朗的笑意消弭了,他愣了愣,“是嗎?我不解釋,你就明白嗎?”
周青脈也愣了愣,酒氣上泛,他還沒吃晚餐,現在一肚子冰,他确實不舒服,腦子也轉得十分緩慢,“不是這個問題。”
“那是什麽問題?”遲朗立直腰杆,猛地湊近周青脈,定定地盯着他的眼睫,呼出的氣息是幹燥的,趨近于燃燒的,“這對我來說是很大的問題,我知道你也不是完全不感興趣。”
不等周青脈回應什麽,遲朗又道:“當時我站在天臺上,你轉身走了,”他挪了挪,不再和周青脈貼着臉,只是側身看他,眼窩裏盛着深深的影,“這讓我覺得你沒有一點點在乎我。我在你眼裏就是個窩囊廢。這是錯覺吧。”
周青脈仿佛瞬間被人掀翻在地,仰躺着,眼前糊上一層一層濃重的東西,是那個冷風徹骨的夜晚,是他默默哭着走下天臺樓梯時踩出的腳步聲,“遲朗。”他閉上眼,随後便陷入失語的狀态。
“然後我還在想,窩囊廢就窩囊廢吧,我可能這輩子就是這樣了,因為這樣我就必須失去你嗎?我當時還有一點僥幸。後來在超市看到你,你說再也別見了,我突然想,我是不是真的大錯特錯?這應該不是錯覺了。”遲朗直接把新滿上的那一杯,那一拳多高的寬口杯,再次一飲而盡,“可能窩囊廢就是,必須,一定,不得不,失去你。我也不清楚自己現在是不是了。”
周青脈咬緊臼齒,嘴裏全是苦味,這是為什麽啊,他想,麒麟啤酒不是甘口的嗎。他也沒辦法再喝一口嘗嘗了,因為現在他的手指、手臂、兩片嘴唇都不受控制,遲朗剛才的那番話語,就好比一把柳葉刀,貼着肌理,把他剖個幹淨,抽盡他的所有筋骨力氣。
“你說我以前是個非常自由的人,什麽事都說幹就幹,”遲朗還是喃喃低語,他又笑了,“我現在變回去了嗎?誰知道,只是買西紅柿我确實不用講價了。脈脈,我還是有進步的吧。”
最後一根筋被抽下,周青脈忽然哭了,顏面盡失地,他看着自己的淚水掉到木紋桌面上,一滴接着一滴,快速連成一片,他甚至擡不起手去擦一下,現在店裏放的是一支馬克西姆的鋼琴曲,混雜着似乎愈加熱絡的聊天聲,如同飛蛾的嗡鳴,如同紮在周青脈耳蝸上的針。
可遲朗是沉默的。他不再說話。
周青脈麻着腦袋,近乎本能地扭臉看他,他甚至怕遲朗起身就走,可下一秒,他淚水縱橫的臉頰就被一只幹燥溫暖的手覆住,是遲朗在替他擦淚。
“怎麽把你惹哭了啊。”遲朗輕聲道。
周青脈剎不住閘,還是呆呆流淚,他太累了,每天他都是瀕死地度過,每天都是日歷上劃過去的一個數字而已,可他現在竟然在想,在奢望,自己能不能活。
“你知道嗎,脈脈,這間酒吧有很多人在看你,你一哭,就更好看了,我就更想把他們的眼珠挖下來,”遲朗還是專注地給他抹着淚痕,口氣和手法一樣溫柔,目光沉沉的,清清淡淡的,好像能看到他身體裏面,“其實我們這幾年有過很多次偶遇,在便利店,在餐廳,在路上,可是你總在想事情的樣子,只看見過我這一次。我是不是不能再放手了?至少現在,哪怕是裝的,你能不能是我的?”
周青脈懵懂地抽噎着,點了點頭。
“我,可以和你……接吻嗎。”遲朗的手指停在周青脈臉上。
幾乎沒有猶豫,周青脈力氣突然大得吓人,他抱住遲朗,摟着襯衫下那副嶙峋的肩背,瘦太多了,太多了,他混亂地想着,張嘴含住遲朗挂着酒液的嘴唇,用舌尖去撬他的唇縫,遲朗也抱住他,接收他的舔舐。緊貼地,毫無保留地,他們就這樣絞纏在一起,威士忌混着生啤,牙齒碰着牙齒,肉貼着肉,好像雙雙攤開了自己,成為靶心。
這個吻綿長、無章、刺骨,在這樣的酒吧裏,實屬常見,只不過會讓盯着他們倆的某些人因為獵物的喪失而扼一下腕,并不會換來一顆心碎。
遲朗的眼睛卻漸漸亮了,他不舍地用指腹刮了刮周青脈嘴角的涎液,指背被打上熾熱急促的呼吸,他用酒杯壓好酒錢,攬上周青脈的腰就要走,不對,他要握着手,十指緊扣,在那麽多向他們投來的目光中!周青脈并沒有反抗,甚至很配合,一手拎着包搭着外套,一手任他握着,甚至,回握住他,就好像高中放學後,他做值日,周青脈留下陪他,等值日做完了,窗外斜陽似血,室內只剩他倆,周青脈就會一手拎着書包,一手任他牽着,問他去哪吃晚飯。
“你想讓我帶你去哪裏。”遲朗問,他看見周青脈的紅暈,在蒼白的臉上,因缺乏休息而青黑的眼睑下,病态,至美。
“随便吧!”周青脈不再深低着頭。
他們蹬蹬蹬順着鐵皮樓梯往上爬,好像兩個沖昏了頭的毛頭小子,爬到了一層的出口,他們從地下出來了,寒風撲面,北京刮風的冬日凜冽到一種清透純粹的地步,凍得他們快速地跑,手還是握着。
“剛才我跑來追你的,有些地方車開不進去,”遲朗跑在前面,回頭看周青脈,“我們還要回飯店停車場取!”
周青脈點頭,現在他什麽都不願想,只願相信眼前這個人,跟着他邁步。
可遲朗卻在離那停車場只有一條馬路的時候,猛然停下,把周青脈拉進了一條窄巷,兩邊都是老胡同留下的老灰牆,連路燈也沒有,黑得仿佛不在這個城市。
遲朗走得更深了些,也把周青脈拉得更深了些。
“怎麽了?”周青脈問。
“我不知道,”遲朗摸着黑把他按在牆上,臉埋上他的肩頸,碰到硬邦邦的西裝襟領,“我在做夢嗎?我喝多了。”
“你喝得太急。”周青脈掙了一下,騰出點空間,把自己的風衣給遲朗披上,剛一披好,他忽然發覺,自己的皮帶搭扣被解開了,西褲滑落半截,緊接着,內褲也被扒下,凍得他好一哆嗦,皮包都惶然掉落在地。
“……遲朗。”
遲朗不吭聲,只是狠狠攥了一把他的那根東西,然後又柔情無限地揉搓,周青脈推他,大聲叫着什麽,他就用另一只手捂他的嘴,又往下滑,滑到頸間握着,一顆脆弱的喉結,被他扼在虎口裏,正在難耐地滾動,周青脈喘得他心都要碎了,手裏那根卻滾燙,又硬又沉,滲出汁水,在他手裏黏黏地套弄。
“要我停嗎?脈脈,我應該停下嗎?”遲朗稍有遲鈍地問。
周青脈沒有回答,他大概正咬着嘴唇,把呻吟封住,腦海裏全是無助和憤怒,但他的腰肢竟不自覺扭擺起來,毫無規律地往遲朗手心裏挺,好讓他握得更緊些,捋得更快些。很快,随着一陣抖動,遲朗手裏濕了一大灘,黏着絲兒往下滴答,周青脈則無力地靠上牆面,氣喘籲籲。
遲朗把他脖子放開了,周青脈也不提褲子,只是彎腰撿包,麻利地拿出面巾紙擤鼻涕,又拿了一張,捉住遲朗的手給他擦。
“我知道你恨我。”他平靜地說。
“不是。”遲朗怔怔地張開五指,讓那些粘液被厚實的面紙抹下。
“那就好。”周青脈還是低着頭,嚴謹地處理着遲朗手中的腥濕,眼睛已經适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