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飛來橫禍

又過了好幾天,明疏影想想還是覺着不甘心,便思忖着該如何舊事重提。就在她絞盡腦汁的時候,冬苓匆匆忙忙地走進來,告訴她,宮裏正在招募新的宮女、太監。

明疏影一下子愣了神。

咦?她還沒好好跟君寧天說道此事呢,他怎麽就行動起來了?莫非……他對她那天說的話留了個心眼,終于察覺到宮中人手嚴重不足?

然不論如何,結果好,一切都好。聽冬苓說,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明疏影覺得,她也算是了結了一樁心事。

就這樣相安無事地過了半個月,麗國的皇宮裏總算補足了多月來缺少的人力。有了新夥伴的加入,老人們都長長地松了口氣,頗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喜悅感。明疏影見貼身侍女終于閑了下來,也是頗覺惬意。

這天,她在冬苓的陪同下四處閑逛,言談間說到自己這悠然自得的日子,又同時記起了那個尚在禦書房內奮筆疾書的男子。若她是個神智清明的女皇帝,倒是可以吩咐人替他熬些滋補的湯藥,甚至可以出言提醒他注意身子。可惜,她是個公認的傻子皇帝,實在沒法像普通人那樣關心他。

話雖如此,她還是忍不住問冬苓,要不要給攝政王弄點人參、燕窩什麽的,好叫他補補身子。

冬苓聞言愣了愣,讷讷地問皇上何出此言。

“盡管他非帝王卻在前朝一手遮天,但到底也是兢兢業業、為國為民的。他要是累垮了,朕還真不曉得,這朝廷會亂成什麽樣子。”

冬苓聽罷,了然地點了點頭,然後給明疏影出主意,說她可以借着自己要吃要喝的由頭,給攝政王也準備一份。

明疏影想了想,認為此舉可行,便欣然應下了。

兩人一邊走一邊商量着,恰逢不遠處有一撥太監和一撥宮女列隊走過。明疏影停住腳步,問冬苓,這些是不是新進的宮女、太監。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她忽然就側首看向了身邊的少女。

“對了,朕一直都沒問你,你進宮多少年了?”

“回皇上的話,奴婢九歲就進宮了。”

“九歲?這麽早?”

“其實……當時還謊報了年齡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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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苓尴尬地笑了笑,心知主子不會拿這個興師問罪,便老老實實地坦白了當年的欺瞞行徑。

“為什麽?”

“家裏窮呗,爹娘要養活弟弟妹妹,奴婢身為長女,自當擔起長姐的責任。”

明疏影略作颔首,心道自己雖在明家備受冷落,但瘦死的駱駝終歸比馬大,相較之冬苓這樣出生于尋常百姓之家,沒到十歲就被迫背井離鄉、入宮為婢,她到底是幸運得多。

一想到這裏,她看冬苓的目光裏也不禁多了三分柔色。

“那冬苓,你有想過,離開皇宮嫁人嗎?”

少女一聽這話,登時就變了臉色。

“皇上!奴婢要伺候皇上一輩子的!奴婢不嫁人!”

見她急不可待表明心志,明疏影按捺不住,當場輕笑出聲。

“哦?就算對方是楚聶,你也不嫁嗎?”

冬苓本是身堅志更堅的,孰料女子冷不防戲谑反問,直叫她紅了耳根。

“皇上您說什麽呢……”

“看,原來還是想嫁人的呀。”

“皇上!奴婢沒有!在奴婢心裏,皇上比誰都重要!”

繼續逗弄少女的明疏影倒是信她這話。

只是……

“傻丫頭,你希望能永遠陪在朕身邊,朕自然也希望你能幸福安康。這其中的道理,是一樣的。”

“皇上……”

“所以,你只管安心等着吧。”

你既視我為至親,我自當為你盡力。

是啊,她并不清楚,幾年以後,自己會是怎樣一番光景。不過,冬苓還有楚聶跟她不一樣。他們跟天家沾不上半點關系,在旁人眼裏,也就是個無足輕重的下人,想那君寧天也不會把他們當回事兒。

正因如此,她完全可以尋個合适的時機,借着那個男人的手,許他二人自由。

雖說她心裏還是有些舍不得的,但到底是覺得能走一個是一個——總比大家都老死在這深宮高牆裏來得好。

如是作想的女子沒事就思忖着屆時該如何作為,卻不料一個意外突然就将她殺了個措手不及。

那天,明疏影本正翹首以盼着禦膳房呈上的美食,就聽聞了攝政王要問斬禦膳房的一群老人。

乍一聽此訊,她還以為是自個兒的耳朵出了問題,可冬苓心急火燎的神情如假包換,她想不信也難。

“好端端的,為什麽要殺了那些打下手的宮女?”明疏影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皺起眉頭急急發問。

“聽說是因為前陣子抱怨人手不夠,還不好好做事。”冬苓也是心急,卻不能不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個明白,“可是皇上!奴婢去過幾次禦膳房,人手不夠是真,但宮人們都有恪守本分啊!她們每天都忙得焦頭爛額的,怎麽……怎麽可能沒認真幹活呢?!”

明疏影當然相信冬苓的話,更何況,自打登基為帝以來,她從未覺得哪一天的膳食粗糙馬虎。

此事決不簡單。

莫非……是那君寧天氣不過,表面上補足了宮裏的人手,卻暗暗地記下了這筆賬?!等到新人能夠獨當一面了,他就開始拿背地裏“嚼舌根”的宮女們撒氣?!

怎麽想都覺着對方不像是這種小心眼的男人,明疏影也只能先領着冬苓趕去救人。

畢竟是好幾條人命,且又是含冤莫白,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觀!

這樣想着,女子風風火火地趕到了禦書房,老遠就聽見了宮女們凄慘的哭喊求饒。

她心頭一緊,卻很快就因目睹一地殷紅而睜大了眼。

已經……動手了?

眼見三五個宮娥在跪在地上、抖如篩糠,附近全是濺了一地的鮮血,明疏影一瞬只覺頭暈目眩。

和平的日子實在過得太久,以至于她只記得在禦書房裏對她視若無睹的攝政王,竟然遺忘了那個曾經當着她的面斬殺數人的定安侯!

可是……可是!那不一樣啊!鎮遠侯一行人犯上作亂,依法伏誅乃是天理,但這些盡忠職守的宮女們不過是不堪重負,說了幾句實話而已,怎就該遭此橫禍?!

一陣氣血逆湧而上,明疏影眼看着一把利刃就要劈向宮女的後頸,再也顧不得其他,當即大喝一聲:“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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