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可兇殘
樓安景在交易器上逛了一圈, 搜索到了好幾種火藥配方。從火力高低的劃分,少說百八十種。
他自己也知道火藥的組成,無非就是硫磺、硝石、炭。
雖然身為理科生, 怎麽說也該知道一種火藥的配比。
但是那個時候他幾乎整天都在算計着怎麽扮演一名合格的纨绔, 所以那會兒上課的時候,他不是在睡覺, 就是在玩手游, 沒有認真上過一天課。
要不是他哥硬逼着他看書, 他估計得把自己弄成大字不識一個的文盲。
硫磺、硝石、炭, 這三種東西在這個世界還是很好找到的。
樓安景從百八十種火藥配方裏找出那麽三個火力高低靠譜的, 仔細将它們記在腦子中,這才睜開眼睛。
三種火藥配方,一種是跟手榴彈似的,殺傷面積有限。一種是跟火藥包似的,爆破力驚人,完全可以拿去炸對方的帳篷,保證炸一個飛天一個。最後一個就是簡單的投擲彈,這個必須得配投擲器。
不過好在這個世界本來就有一種投石機, 現在直接将投石機上的石塊換成投擲彈就行了。
樓安景看着跟衆位邊關将領商量反攻計劃的雲牧遠, 心裏先花癡了一番, 然後才起身在不驚動這些人的情況下, 施施然準備去營地逛一圈。
他想先去問問劉軍醫軍營裏還有沒有硫磺、硝石跟炭,若是沒有,或者量不足, 他就得讓雲牧遠遣人去虎門城內買了。
要去找劉軍醫,就必須得去三個傷兵營,樓安景先在心裏給自己做了一番心理準備,這才掀開簾子進到最嚴重的傷兵帳篷裏。
另外兩個較輕的傷病帳篷,只要給副手處理就夠了。劉軍醫多半會在最嚴重的傷病帳篷裏,果不其然,樓安景剛一進來,便見劉軍醫正一臉凝重的在給一個躺在地上的斷腿傷兵診治。
“這是怎回事?”樓安景也面色嚴肅的走了過去,一見到地上的傷兵,樓安景就忍不住皺眉。
傷口潰爛化膿不說,這人臉色泛紅,明顯正在發燒。
“見過王妃。”站在劉軍醫身邊的一個副手聽到他的話,匆匆見過禮,便快速回道:“小的正與劉軍醫為衆位傷兵服用丹藥,誰知這位兵士卻突然嚴重了起來。我與劉軍醫正要為其服用丹藥急救。”
樓安景皺眉将他撥開,“現下服用丹藥何用?為何不先為其将傷口之上的腐肉膿血先行處理,這分明是傷口引起的高熱,哪怕現下服下丹藥,亦無大用。再則,這兵士的傷口一見便知是為毒器所傷,竟是連毒血都未先放?”
越是說到後面,樓安景神情越發難看。
好在毒沾得不多,且大概這個兵士自己已經先簡單處理了一下,不然怕是早就死了。
雖然他也知道因為幾場戰役下來,由于傷兵過多,邊關軍醫加上副手也不過七人,又如何能将成百甚至過千的傷兵一一精細救治。
但是作為一個現代人,就算剛剛才見過一次這些傷兵,再次見到,他還是不能适應。
他知道,他這是在遷怒,但他也一時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深吸一口氣,樓安景好不容易才壓制住想起身沖去對方大營一番砍殺的沖動,沉着臉掏出一瓷瓶,将其瓶口打開,将裏面的藥粉仔細的傾倒在其傷口上,霎時,只見藥粉所過之處,“呲呲”猶如水滴入油鍋的聲音接連響起,空氣中更是能聞到一股烤肉與腐臭的味道,煞是刺鼻。
被斥責的副手吶吶不能言,但臉上卻無半點被斥責的難堪,這的确是他們做得不好。在被選中為劉軍醫的副手時,便被劉軍醫反複說過:先治重,再診輕;先止血,再包紮;有毒先去毒,高熱需去熱。
結果傷病一多,他便給忙暈了頭。
劉軍醫在一邊松了口氣,這時候也才開口道:“王妃有所不知,連續幾場大戰下來,軍營內所囤積的藥材幾乎告罄,而向朝內申請的藥材,尚未送到。”
劉軍醫說到這裏,面色幾變,似有話要說,卻又不知該如何說,最後只得道:“北涼最近兩次戰役,無論是騎兵亦或是步兵,竟都不少有在武器上抹有毒粉。如此一來,傷兵的傷勢更加難治不說,藥材更是消耗甚巨,尤其是解毒之藥材,在下手上也是所剩無幾。”
他未說完的是,那所剩無幾的解毒|藥材,是不能給這些士兵用的。他得為邊關将領留着,若是一旦邊關将領中毒,而他又手中無藥,邊關怕就要軍心渙散了。
一旦軍心渙散,所要面臨的後果,無人能承受。
樓安景聽完之後,并未說話,只是将手中剩下的瓷瓶給了劉軍醫。
剛才他跟雲牧遠來看的時候,之所以沒有發現這些人傷口有毒,是因為這些人都是混合着的,有些是早幾次戰役受傷的,有些是最近兩次戰役受傷的。
因為當時他心裏不适,也只是匆匆掃過,并沒有仔細看。所以才一時沒有發現這些人的傷口竟然還有毒。
他早前給的那幾瓶丹藥對于普通受傷的人來說,絕對是靈丹妙藥,但是對于中毒的傷兵來說,真是沒什麽大作用。
生點血補點氣又能怎麽樣,毒都沒有解掉,生血補氣也不過是多留一點氣,多拖延點死亡的時間而已。
樓安景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些傷兵,閉了閉眼,轉身毅然走了出去。
火藥勞資立馬就讓人做出來,炸不死你們這幫北涼混球,勞資就跟你們姓。
還有那幾個不知名的修真者,竟然幹預凡人界之事,挑起兩國争端,死傷無數,孽債因果我看你們怎麽還,天雷劈不死你們。
樓安景快走幾步回了中央大帳,正好聽到雲牧遠的一句,“既如此,本将軍會上疏聖上,秉明此事,若屬實,本将軍定會叫那些人生不如死。”
這又是發生什麽事了?
樓安景看了一眼臉色比剛才還黑的雲牧遠一眼,安靜走到一邊,等着他們将事情說完,他好跟雲牧遠商量一下制造火藥殺過去的事情。
也沒讓樓安景等多久,雲牧遠便結束了這次的商談。
見人都走完了,樓安景走過去問道:“為何事生氣?”
“朝廷有人故意拖延糧草,更有人刻意扣着藥材。”在邊關戍守這幾載歲月,因着身份不同一般大将,雲牧遠從未遇到有人敢對他的戰需行那克扣之事之人。
第一次遇到,還是在眼下這般境況下,讓他不生氣都不可能。
樓安景這才想起剛才劉軍醫欲言又止的神情來,原來不是藥材沒有及時送來,而是有人故意扣着藥材?
樓安景皺眉,這又是誰在作死?
皇帝是雲牧遠親哥,絕對不可能有人敢這麽幹。
雲牧遠見他皺眉,反安慰道:“小景無需憂心,糧草軍營內尚有存餘,藥材我亦下令先行在虎門城內衆藥鋪購買。”
樓安景點點頭,他對這些當真不是很熟。“軍中可有工匠?例如制造兵器一類的人才,若是找不到,那便去城內找找,我有一事需得他們幫忙,人越多越好,且需得找可靠之人,此事需得保密。”
要是火藥還沒做出來,就被對方發現了,那可就沒有預期的效果了。
“小景要做何事?軍中倒有配備修複兵器的工部之人,人數十人,可夠?”雲牧遠見他臉上神色莫名,有些好奇,但也回答了他的問題。
“十人應是夠了,上一次戰役在兩天前,就算北涼再瘋狂,應是也需休息個數日,有這數日時間足夠了。”說着,樓安景從交易器裏掏出Ipad,給他看裏面的一部戰争片,“可是見到了,那些槍械雖是無法在此界做出,但裏面一些簡單的火藥之類,我卻是能教人做出,且材料也是好尋……唔”
樓安景話未說完,雲牧遠便激動的将其摟進懷裏,傾身便将其嘴堵住,炙熱的舌頭帶着濃烈的感情及激動長驅直入。
被突如其來的吻弄得愣了一下,樓安景反應過來之後便放軟身體,雙手自然摟上雲牧遠的脖子,嘴也張開,舌尖更是做出回應。
樓安景有些情動,但想到某人便壓抑了下來,一把将人推開,“咳,好了,吻完了,那便聽我繼續說下去。”
再吻下去就要起火了好嗎?
樓安景看了一眼同樣情動的雲牧遠,真是自作自受。
“嗯。”雲牧遠兀自将體內的火焰壓下,聲音也低沉了幾分。
樓安景抖了抖身體,揉了揉耳朵,“我做出的是最簡單的火藥,三種配方,殺傷力各不相同,你讓人做出之後,最好是拿北涼之人試驗一番。”
一邊說,樓安景一邊去到帳篷內的桌邊,提筆将三種火藥配方寫了出來,“此事你定讓可靠之人來辦。”放下筆,将紙上墨跡吹幹,遞給了雲牧遠,又不放心的囑咐了一遍。
雲牧遠看完,便折了起來收好,“小景,你先休息,我去将此事吩咐下去。”
“嗯。”樓安景見他走了,便坐在椅子上出神。
腦子裏其實有些亂,這些火藥一旦做出來,他不知道北涼會因此死傷多少人。
可他沒有選擇,元景王朝是雲牧遠用性命守護的國家,而他如今也在此。
無論是愛屋及烏也好,還是真将自己當成了元景王朝之人也罷,對于北涼,他只能心狠。
當夜,樓安景尚在帳篷內打坐,便感覺一陣靈力激蕩,驀然睜開眼睛,身邊與他同樣打坐的雲牧遠卻已不再。
再一感覺外面的靈氣波動,樓安景心跳瞬間加速。閃電般掠出了帳篷,朝靈氣波動之地趕去。
這是一處矮坡,周圍草木深深,場中,身穿常服的雲牧遠正與一青衣男子戰在一處,兩人手中之劍靈力飛轉,周圍草木已有不少被兩人激蕩的靈氣掀飛,更有泥土飛散。
雲牧遠雖才晉升煉氣圓滿,但因着靈根的特殊,竟然與那築基一境的修士戰得旗鼓相當。
見此,樓安景稍稍放心,便安靜站在一邊觀看,并不插手。
雲牧遠手中那把飛劍,與他所用飛劍乃是一個品級,盡皆是下品靈器。且雲牧遠身上應當也是穿了他給的防禦性法衣。
青衣男子本仗着比雲牧遠高一階,以為能盡快将人拿下,順便将其手中靈劍收歸己有。哪知以自己築基期的修為,卻一時拿對方一個練氣期的低階修士毫無辦法。
在見到樓安景過來之時,青衣男子便已有撤離的想法,他原本就是受命前來打探敵情。
青衣男子虛晃一招,便想撤離,可雲牧遠又豈會讓對方就這般溜走?
手中靈劍霎時靈氣暴漲,左手更是趁其不備扔出一張定身符,在對方心神不穩被定身的一瞬間,雲牧遠一劍掃過,将其手上的劍打落,更是去勢不減,在其胸口狠狠劃了一劍,鮮血當即飛濺。
青衣男子悶哼一聲,雲牧遠氣勢不減,一鼓作氣掠近對方,左手連點幾下,便将對方全身靈力封鎖,更是右手毫不停留的幾次翻飛,對方雙腳筋脈盡斷。
樓安景在一邊看得有點回不過神來,雲牧遠一連番動作彷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就好像做過無數遍般,一點滞澀都無。
兇殘,但是,作為一名将領,他也是很理解。
倒沒有害怕的念頭,只覺得,像雲牧遠這樣的人,才能在去到修真界之後,活得更好。而他,大概還需要多練練。
“小景。”雲牧遠提溜着連聲音都發不出的青衣男子轉身走向他,“此人來夜探,恰被我發現。”
樓安景掃了一眼青衣男子的慘狀,視若不見的擡頭看向雲牧遠,神色并無半點異樣,眼裏也無一絲異色,“此人你好好審問一番,怕是能問出一些東西來。”
樓安景又擡手給男人身體內打入一道靈力,“如此,能防止這人自行了斷。”
雲牧遠有些緊繃的神色驀然放松,嘴角柔和,俊美的臉上挂上專屬于樓安景的溫柔神色,“小景,你先行回去休息,或是繼續打坐修煉,此人我便帶回審問。”
“好。”樓安景點點頭,靈識掃過周圍,發現再無他人,便放心的轉身走了。
對着樓安景還一臉溫柔的雲牧遠,在見不到樓安景的身影之後,立馬臉色冷了下來。
此人身上貼着隐身符而來,若不是他自從中毒之後,便警覺心更重,怕是就要被這人得手了。
想到那種後果,雲牧遠低頭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青衣男人,“呵,你應該還未體會過我元景王朝如何審問罪犯的手段。無妨,今日你倒是有幸得本王爺親自審問。”
語氣溫柔,話意卻是讓人聽得毛骨悚然。
青衣男子全身靈力被封,腳筋也被挑斷,心口更是被打下一道鎖符,他現下連自殺都做不到,只能恐懼的等待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他不該聽那王八蛋之言一時貪心起了奪寶的心思,若是只打探敵情,或許現下他……
只是眼下青衣男子縱使滿心後悔也是于事無補,人為刀俎他為魚肉,自殺不能,也就只能被雲牧遠猶如拎破布般拎回元景王朝的軍營一座帳篷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