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6

生日過後，成珏好像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生活又趨于平靜，秦詩穩當進入了省重點高中的快班，開始了為期三年的高中生活。

高中後，不管是生活節奏還是學習節奏，都像是被人按了快進鍵，每天不停的都在運作。秦詩的休息日也開始砍半的減少，就連寒暑假也被占用。

加上成珏同樣很忙，兩個人基本上沒什麽見面的時間。

直到高二分文理科班。

秦詩其實文科和理科都還可以，相對而言理科會更好一些，可她選了文科。

得知此事的成珏有些意外，他問秦詩，“為什麽選文科？”

“文科的老師我很喜歡。”秦詩答得很輕松。

這确實是高中會說出來的話。

成珏讓她再想想，畢竟會影響到高考，秦詩也就應下了再想想。

這天秦詩到家的時候，秦暮已經在沙發上坐着了。

秦暮也就逢年過節會來秦詩這坐坐，平時是一分鐘都不會多待的，今天出現必定有異。

“詩詩。”秦暮看見秦詩連忙起身，似乎想上前接過她的書包，被秦詩躲開了，她将書包放到沙發上，她很淡定看向秦暮，“您來有什麽事情嗎？”

“來看看你，很久沒見了，去南方帶了好多車厘子回來，很好吃，給你帶點。”秦暮笑着跟她一起坐下，指了指放在茶幾上的一箱子紙盒，目光在她臉上巡峻，“你長大了。”

秦詩面無表情，擡着眼皮看了眼秦暮，“有事直說就好。”

“....我希望今年你可以跟我回家過年。不然一個人冷冷清清的，劉阿姨也不在，這房子還沒呆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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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詩拒絕之前，秦暮又開口了，“今年成珏他們要出國過年，也不能來找你了，你真得一個人過年了，跟我回去吧，我不會再讓之前的事情發生的。”

秦詩愣了愣，沒出聲。

秦暮看着她的神色揣摩道：“成珏還沒跟你說嗎？”

秦詩斂眸，好半天才道：“知道了，我考慮一下。”

秦暮還要說什麽，被秦詩客氣的請走了。

送走了秦暮，秦詩翻出手機找到了成珏的電話，猶豫了片刻，還是将手機收了回去。

今天周六，這會兒成珏說不定在家。

秦詩起身拆了泡沫盒子，裏面果然有好些又大又紅的車厘子。

秦詩将車厘子全倒了出來，抱着一大盤車厘子去廚房清洗。

洗好之後秦詩只嘗了一個，發現确實挺甜的，她便留了一小部分給劉阿姨，剩下的全部裝進了水果盤裏，拿上鑰匙出去，走到了成珏的家門口。

按開門鈴時，她已經彎起了嘴角，邀請的話還沒說出口，門鈴顯示器傳出了女聲：“哪位？”

秦詩一頓，她手指攥住水果盤延。

沒想到那頭也愣住了，“秦詩？”

這疑惑聲剛落，鐵門就被打開了。從屋子裏出來一位個子挺高的女生，直直的看向她。

林琪琪。

“是誰？”成珏的聲音緊随其後，跟着她走出來，看到了秦詩。

秦詩片刻的僵硬在看到林琪琪後就消失了，她重新揚起笑容看着成珏，“叔叔。”

林琪琪看起來頗為震驚，不解地望着成珏，大概是沒想過他們會往來。

秦詩完全不受影響，她擡了擡手臂，“洗了點車厘子，挺好吃的，給你端點。”

成珏繞開林琪琪，走過去給秦詩開了鐵門，接過她手裏的水果盤笑道：“謝謝，你進來吧。”

“不了，我就送點水果，送完就回去。”

成珏掃了眼林子琪，回頭看向秦詩，“我有點事要跟你說。”

秦詩頓了頓，這才跟着成珏進了屋子。

林琪琪趕上成珏，跟在他身邊小聲問道：“她為什麽在這裏？”說着手往盤子裏伸，被成珏躲開了，“沒洗。”

成珏快步将水果盆放進洗水果的池子裏跑着，擦了擦手，“你去隔壁客廳等我。”

林琪琪雖然不怎麽服氣，可這話是成珏說的，所以沒怎麽反抗，多看了秦詩兩眼，去了隔壁客廳。

秦詩剛找好了沙發坐下，成珏就過來了，“你不來找我，過會兒我也會去找你。”

“你考慮好了嗎，文科還是理科。”

秦詩抿着唇，“我還是想選文科。”

成珏嗯了一聲，他從電視櫃裏面拿出了一摞本子，像是知道了她最終決定一般，提早就準備好了。

“我當年高中時做的筆記，你可以拿回去看看，不懂的來找我。”

秦詩接過來後抱在了懷裏，翻開一本看了看，輕輕撫摸了一下上面的字跡，繼而擡頭道：“謝謝。”

成珏坐到秦詩對面，看着她，遲疑了一會兒，繼而道：“還有件事，這次過年得去找我爸媽，他們都在加拿大，今年不能陪你過生日了，抱歉。”

秦詩沒什麽神情變化，“剛剛爸爸來也是要我回去過年，說了這事了。”她像是松了口氣，“我本來今年是要和朋友一起過的，還沒有想好怎麽說....你不要抱歉，你一抱歉，我反而覺得不好意思了。這下剛好。”

成珏看了她片刻，才道：“是和朋友一起嗎？”

“是的。”

成珏下意識緊了拳頭，随即立刻松開，他斂眸扯了扯嘴角，說了聲好。

17

秦詩還是答應回去過年了。

她确實和林琪琪秦子言不對付，可大年三十是在秦爺爺家吃飯，來了很多祝賀的人，年飯吃得倒像是商業聚會，表面上仍然是一團和氣。

此時的秦詩也和幾年前大有不同，她乖巧的聽從着秦暮的吩咐，見人就叫，哪怕是很多年前宴會上只見過一面的叔叔阿姨，她也能準确的叫出名字。

這餐飯吃得很給秦暮長臉，他特別高興，讓秦詩留下來住一晚，明天給她過生日。

秦詩卻拒絕了，“我明天約了朋友出去玩，從別墅出門會近一些。”

“我明天讓司機送你，這大晚上回去幹什麽？”

秦詩笑容很淺，“爸爸，我已經完成任務了。”

秦暮定了一下，“你這孩子，你說什麽呢...”

秦詩不語，溫和的看着他。

秦暮被她看得有些不願再對視，最後只得說好，給她塞了個紅包，在晚上一家人坐在電視機前看春晚的時候，找司機将人送回去了。

秦詩很平靜，自己回了別墅，和往年一樣洗漱完畢後，赤腳踏在毛毯上，披着圍巾窩在沙發裏無所事事的看着電視。

零點一過，她就17歲了。

高中後秦詩結識了很多朋友，手機裏傳來了許多信息，都是祝她生日快樂的。

秦詩靠在沙發上沒什麽表情的翻看着手機，一條也沒回。

大概是想得太多，這晚上秦詩沒有睡着，一直到天光亮，她也沒有等到想要的那通電話。

第二天，劉阿姨來給她做完飯後，她發現自己發燒了。

劉阿姨說給秦暮打電話，要送她去醫院，秦詩都拒絕了，她知道是為什麽病，也知道過幾天就能好。

她太倔強，劉阿姨沒法，只能給她喂了點感冒藥，塞着她回房間睡覺了。

感冒藥後勁大，一吃完秦詩就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到了什麽時候，半夢半醒，來來回回，不停在做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恍惚間感覺有人進到了房間裏。

一只指尖帶着微涼觸感的手搭上了她額頭。

秦詩混混沌沌睜開眼，成珏溫柔的目光撞進了她眸子裏。

“還在燒呢。”他拿開了手，聲音低低的，很好聽。

成珏。

他來了？

“要不要喝水？”成珏身上夾帶着雨雪的濕氣，坐在了她床邊。

秦詩只是看着他。

成珏也沒有避開她的眼睛，直直和她對視着。

“叔叔。”她嗓子微啞，透出委屈的嬌氣。

成珏嗯了一聲。

“成珏。”

成珏嘆了口氣，輕聲問她：“怎麽了？”

秦詩有些嘲諷扯了扯嘴角，目光變得癡纏且依戀，喃喃喏喏：“我怎麽又夢到你了。”

18

“要不然送醫院吧，都燒了一天了。”劉阿姨有些擔心，她照顧秦詩幾年，都沒見她這樣病過。

成珏對劉阿姨搖了搖頭，“你回去休息吧，我來照顧。”

“您不是要趕飛機嗎？”

“趕過了，現在大雪，飛機返航，今年大概去不了了。”成珏看了眼樓上，“沒事，燒得不厲害，我來看着吧。”

他這樣說，劉阿姨便沒再堅持，又囑咐了兩句就離開了。

劉阿姨走後，成珏坐回沙發裏，掏出了一根煙點上。

他已經很久沒抽煙了，為數不多的抽煙是需要清醒被混沌的大腦。

秦詩蜷縮在角落，懷中緊緊抱着圍巾的模樣又映入他腦海中。說不清看到這場景時他是怎麽想的，他只知道這樣的秦詩令人心疼。

偌大的別墅裏，除了暖氣的通氣音和時鐘的滴答聲，再就是他的心跳聲。

一下一下，震耳欲聾。

成珏目光變得深沉晦暗。

他長相出挑，家境殷實，從小到大接受過無數的贊美和好意，他很能分別對方行為舉止要傳遞出來的深層含義。

在28歲生日之前，成珏從未想過秦詩對他會不會懷有什麽其他的感情羁絆。

秦詩太小了，在鮮少有人對她好的年齡，自己對她的幫助，她是不是真的能分辨清楚是什麽，又是不是知道她想要什麽，能夠得到什麽。

成珏靠在沙發上，朦朦胧胧煙霧裏現出他線條優越的下颚線。

這些話成珏沒有辦法對她說，他只希望，秦詩能好好的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