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空調開得足,出了被子也不冷,她捋了下頭發,踩着拖鞋,跨過地上曬着的鈔票。
昨晚她睡在靠着客房門的一邊,現在去浴室,要繞過床尾,兩米長的床,幾步路而已。
賀川枕着手臂,看着她不慌不忙地從床頭晃到床尾,長發半遮着胸,側身曲線柔美的像是手工打鑿而成,多一分太滿,少一分太單,渾然天成。
他想起在明霞山上吃過的荸荠,白色多汁,口齒生津。
他的眼睛沒再跟着她。
蔣遜進了衛生間,摸了摸晾衣繩上的衣物,保暖內衣有點潮,內褲已經幹了,文胸并沒幹透。她掃了眼毛巾架,上面只剩短毛巾,浴巾還在地上,昨晚不知被賀川踩了幾腳。
蔣遜穿上內褲,拿着文胸出了浴室,翻出了吹風機,對着文胸吹。
吹到一半,胸口多了兩只手,她被抵在了電視機櫃上,那人揉得太用力,她吃痛,抓住他的手,後面的人頂了她兩下,在她耳邊說:“青了。”
蔣遜低喘着:“什麽輕了?”
賀川握住她胳膊,讓她看。
蔣遜扭過頭,看見自己手臂後面青了一塊,應該是摔車造成的,昨天還沒有,今天才顯現。
蔣遜問:“還有哪裏青了?”
賀川摸着她淤青的地方:“我看看。”
他扶着她的臀,把她抵住,低頭掃下去,蔣遜輕笑:“看出什麽了?”
賀川順着她的身體往下摸,說:“沒看出,你自己青沒青不知道?”
“淤青又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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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川問:“身上還疼?”
“疼。”
“真的假的?”
“真的。”
賀川把她扳過來,揉着她問:“多疼?”
“挺疼的,骨頭一動就疼。”
“不去醫院,你這疼要多久?”
“休息兩天吧。”
賀川盯着她的眼睛沒說話,過了會兒:“真的?”
蔣遜認真道:“真!”
賀川握住她兩瓣臀,擠進她腿裏動了幾下,蔣遜撐着電視櫃,被迫墊起腳,撐不住,身子往下跌。
賀川把她揉進懷裏,在她嘴上親了會兒,氣息不穩地扔開她,轉身走到床頭櫃邊上,撿起昨晚扔掉的濕煙盒,拿了一根煙出來。
蔣遜在後面悶笑了兩聲,賀川把變了形的煙揉碎了,語氣如常說:“別得意。”
“得意什麽,我骨頭差點兒斷了還得意?”
“就你嬌!”
“女人嬌,男人糙,這才是真理。”
賀川瞥她:“那你倒是多嬌一點兒?”
“你受得了嗎?”
“這話你到時候自問!”
蔣遜白了他一眼,穿上文胸,又把吹風機和毛衣褲子帶到了床頭。
羽絨衣是沒法拯救了,毛衣和牛仔褲還有救,昨晚在空調底下晾得差不多了,再吹吹邊角就能穿。
她鑽到被子裏吹毛衣,賀川用客房座機撥通了這邊派出所的電話,詢問案子情況,問完了順便報出牙科診所的名字,讓民警幫忙查下電話號碼。
查到了號碼,賀川撥了過去,是護士接的,他讓人轉接張崇。
護士在那邊喊了兩聲:“張崇!張崇在這裏嗎?”
賀川馬上聽到,“在在在,我就是啊我就是!”
那邊搶走話筒,嚎了過來,連蔣遜都聽見了。
“老賀——”
賀川把話筒拿開了一會兒,等那頭冷靜了一點,才開口:“行了行了,別廢話,昨晚車子被人動了手腳,車開海裏去了,我和蔣遜都掉了海,行李箱少了一個,現在沒衣服穿,你給我弄兩件過來,女人穿的衣服也弄兩件,我這邊地址給你,你記一下。”
挂了電話,賀川躺回床上,蔣遜問:“派出所那邊怎麽說?”
“今天才年初三,效率低,急不了,待會兒過去一趟。”
“照這麽說,這兩天出不了結果了?我的車怎麽辦?”
“扣着慢慢查,還能怎麽辦。”賀川瞥她,“怎麽,急着回去?”
“用不着給你開車,我沒得穿沒得住,呆這裏幹什麽?”
賀川說:“那你得認,怎麽着也得呆着等車子結果出來。”
“不用你提醒。”
蔣遜繼續吹衣服,轟轟聲太吵,賀川打開電視機,邊看邊等阿崇。
電視裏在播跟春節有關的新聞,哪個人因為工作不能回家,哪個地方過年吃什麽。賀川看了會兒,問:“你們那兒過年有什麽風俗?”
蔣遜還在吹着,說:“沒什麽特別的,放鞭炮,吃頓飯,不過我家沒親戚,吃飯就我跟我媽兩個人。”
今年頭一回,她沒跟母親一起過年。
沉默了一會兒,賀川說:“我們那兒也沒什麽特別的,放鞭炮吃飯,一個樣,鄉下地方,沒花樣。”
蔣遜問:“你一直住鄉下?”
賀川說:“沒,高中以後就出去了,寒暑假才回去。”
“你的寒暑假是十多年前了吧?”
賀川笑着:“啊,是。”
“你們家有錢,怎麽不搬?”
“家裏人一輩子農民,離不開。”
蔣遜看向他:“你離開了?”
“嗯。”電視機光映在賀川臉上,閃閃爍爍,忽明忽暗,他說,“又回去了。”
蔣遜“哦”了一聲,衣服吹完了,她也看起了電視。
兩人都在被子底下,隔着兩拳遠,眼睛看着電視機,耳邊卻似乎聽不見什麽節目聲音。
過了很久,賀川說:“穿衣服。”
蔣遜頓了一會兒,才撈起邊上的毛衣,說:“別多想。”
“多想什麽?”
蔣遜沒答,賀川笑着:“多想你故意有衣服不穿?”
蔣遜臉不紅心不跳:“忘了。”
“這能忘?”
“你愛信不信。”
賀川摟住她,把她剛套頭上的毛衣脫了,吻着她說:“我信。”
電視裏新聞換了一個主持人,門外傳來敲門聲和阿崇的喊聲:“賀川!賀川!是不是這間房?賀川!”
蔣遜穿上文胸,說:“去開門。”
賀川在她胸口親了下,才起了身,先去浴室地上撿了條浴巾圍上。
門只開了一條縫,阿崇終于見到賀川,激動道:“怎麽這麽半天,我差點以為又得跟你失聯了!”
賀川說:“衣服拿來。”
阿崇推着門要進去,賀川擋着沒動。
“幹什麽,讓我進去歇會兒啊!”
“大堂有沙發,去那兒歇。”他奪過阿崇手上的袋子,“砰”一下把門阖上了。
門外響起阿崇憤怒的拍門聲:“你搞什麽鬼賀川,有你這麽對待兄弟的嗎,平常被你打兩下我忍了,我為你提心吊膽一晚上你就這麽對我!蔣遜呢,她去哪兒了?她……”
說到這裏,外面突然沒了聲,過了會兒又傳來幹笑:“我樓下等你們哈,不急不急!”
蔣遜揀出袋子裏的一件粉紅色短款棉外套,拎了拎帽子,又撥了下帽子上那圈可愛的白色羽毛。
賀川拎着件寶藍色帶帽羽絨衣,瞟了眼牛仔褲,說:“先穿着吧。”
蔣遜點點頭,穿上了可愛的粉色小棉衣,把東西收拾了一下,兩人下了樓。
阿崇正翹着二郎腿玩手機,見兩人出現,打量了他們一會兒。
下雨天,藍色和粉色更配哦!
賀川無視阿崇詭異的笑容,說:“叫車,先去派出所!”
“好嘞!”
派出所裏只有幾個值班民警,問不到什麽信息,車主是蔣遜,事情跟她脫不了幹系,她一時之間也沒法離開這裏。
出了派出所,三人找了家飯店吃飯,賀川和蔣遜餓了一整晚,餓過頭了,也沒什麽胃口。
阿崇一邊喝茶一邊分析:“照這麽說,他們知道我們在河昌,也知道我們要去木喀,在車上動手腳,擺明了也知道我們要去找王雲山,這不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看來王雲山真能幫到咱們!”
賀川說:“所以現在得抓緊時間。”
阿崇問:“為什麽?”
賀川說:“他們就不能比我們先找到?”
阿崇一愣:“那是得趕緊,現在我們就知道一個木喀,木喀地方這麽大,怎麽找?”
賀川說:“讓王潇傳份店鋪買賣合同給你,到時候去木喀的派出所問一問,就用合同當借口。”
阿崇拍桌:“好主意,無緣無故去查人,派出所肯定不答應,有了合同還真好辦了!”
拍完桌,他立刻捂住臉頰,蛀牙疼得要命。
賀川問:“牙怎麽樣?”
阿崇說:“明天還有一次預約,那醫生往我蛀牙裏塞了點東西,我還沒适應呢,等牙齒做好還得等兩個禮拜。”
“明天預約?”
阿崇為難:“要不明天你們兩個去木喀吧,我就在這兒等着,反正木喀也不是很遠,說不定隔天就能回來了。”
說着,他看向了蔣遜。
蔣遜還在吃飯,她瞟去一眼:“看我幹什麽?”
阿崇說:“待會兒去租輛車,你有沒有意見?你們倆去木喀,我留在這裏也可以等派出所那邊的消息。”
“你們把我的車賠給我,再把這趟的費用都結了,我就沒意見。”
賀川說:“少不了你。”
蔣遜說:“那我沒意見啦。”
賀川抽了紙巾:“走,去租車。”
租車行還要打聽,打聽了半天,才找到一家規模很小的店,進去一問,還剩一輛車。
對方說:“你們運氣好,那車剛剛才還回來。”
三人跟過去一看,是一輛越野車,車身上都是灰塵和黃泥,還沒來得及清洗。
“這車剛回來,我們還沒洗,性能方面一切都沒問題,那邊的山路土路都能跑,你們可以檢查檢查。”
蔣遜看了眼,車子沒什麽問題,座位上還落着塊毛巾,地毯上面還有香煙頭,真是剛剛才還回來的。
辦理了手續,蔣遜很快就把車開出來了,在街上溜了一圈,又經過鶴海。
昨天晚上亂七八糟,兩人根本沒心思看海,白天望過去,海面泛着鑽石似的光,還有鳥在上面飛。
蔣遜瞥了眼:“這裏還有鳥?”
賀川說:“是候鳥,來這裏過冬的。”
河昌氣候宜人,每年都有成群的候鳥來這裏過冬,候鳥群也是一大旅游景點。
不一會兒,三人到了超市。
行李箱丢了一個,好些東西也不能用了,還損失了兩部手機,他們有一大堆東西要買。
買完一些吃的用的,賀川又拿了兩部手機,重新辦了兩張卡,他之前沒蔣遜的手機號,蔣遜也沒他的,這次買了東西,他把兩人號碼都輸入了。
兩部手機裏都只有兩個號,他的手機裏是蔣遜和阿崇,蔣遜的手機裏是他和阿崇。
買完東西,三人回到車上,阿崇一開後車蓋,便喊:“我滴乖乖,之前租車的人還留了根釣魚竿呢!”
賀川看了眼,還真有根已經斷了的釣魚竿,“這叫留?這叫扔!”
阿崇随手撿起後備箱裏的一個袋子。
挺大的黑色袋子,拉開一看,居然是一個睡袋,應該是之前租車的人遺漏的。
阿崇随口說:“你們要是路上找不到住的地方,不怕沒地方睡了!”
賀川把買來的東西都堆進去,重新找了一家旅館,開了三間房。
一夜過後,阿崇留守河昌,賀川和蔣遜出發,目的地木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