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老總你行的29

周遭死一般寂靜。

床上的人始終雙目緊閉, 臉色青白。

顧徐怎麽也想不明白,兩小時前還溫熱的身體,為什麽會驟然冰冷。

他把頭埋在青年胸口, 沒有心跳, 他又起身把手放在對方臉上, 動作小心的搓了搓。

失去溫度的皮膚有那麽一瞬間的回溫,又在手掌撤離後跌落回去。

顧徐不知道該怎麽辦,他腦子裏一片空白,唯一的念頭就是,叫醒他。

不叫醒貪睡的人, 他就什麽也沒了。

李魚的手指從男人發梢穿過,漸漸收緊, “我還有一張卡牌沒用,1551, 我要留下。”

1551的報數停在了1, “你不該留戀這個地方。”

李魚, “我要必須留下。”

1551,“……”

“把工具箱給我。”李魚命令,“現在就給我。”

1551沒把扣下的東西掏出來, 而是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有些選擇一旦做了, 你就得負責到底, 你有這個決心嗎?”

李魚急得要死, “我當然有。”

幾十年彈指就過, 這逼是怕他中途放棄麽。

系統默了默,語氣前所有的嚴肅,“希望你記住今天的話,千萬別哪天翻臉不認人,把人給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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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魚,“……你想多了。”

我這麽正直,幹部處抛夫這種事。

他說完飄了下去,蹲在屍體上,傾身親了親男人的額頭,“再等我一下。”

系統把扣下的工具箱交出來,打開。

第一格裏躺着一張空白卡牌,李魚把牌取出來,指尖拂過,上面多了幾個字【無限可能】。

就在即将使用的卡牌時侯,系統再次開口蠱惑,“你可以讓他忘了你,重新開始。”

“老子拼死拼活幹到現在,連屁股都貢獻出來了,就為了讓男人忘了他,然後跟別人在一起?”李魚嘲諷冷笑,“不用,再見。”

他兩手合十,許願似的在心裏說,我想留下來,永遠陪着他。

1551,“你……”

李魚煩它,“又怎麽了。”

1551,“沒有,你高興就好。”

卡牌化為刺眼的白光,從掌心間迸射出來,李魚感覺身上火燒火燎,從腳尖到頭發絲都在疼痛,仿佛有什麽東西要從靈魂深處鑽出來,将他撕裂。

太疼了,他疼的縮成了一團,卻死咬着嘴唇沒哼出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突然傳來隐忍的哭聲,濕熱的液體順着鎖骨,淌進衣服裏。

李魚艱難的睜開眼睛,張了張嘴,發聲困難,于是只好擡手橫過胸前,摸向壓在肩頭的那顆腦袋,順毛似的撓了撓。

顧徐渾身肌肉緊繃,頭擡起頭來。

李魚清了清嗓子,總算是擠出一點聲音,“我怎麽了?”

顧徐愣怔,嘴唇翕動幾下,突然反手給了自己一耳光。

啪地一聲脆響,吓得李魚差點從翻身跳起。

他有氣無力的拽住男人手腕,提着口氣罵道,“你瘋了!”

“我是瘋了……”顧徐目光渙散一瞬,又陡然淩厲,俯身将耳朵貼向青年的胸口。

律動的心跳和臉上殘留的疼痛,都在告訴他,人活着,沒死。

李魚被男人一系列動作搞的惴惴不安,用沙啞的聲音解釋道,“我之前正喝着牛奶,不知怎麽的,眼前突然就黑了……”

顧徐仿佛沒聽見,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臉,熱的。

李魚知道男人這是吓着了,閉上嘴,安安靜靜讓他摸個夠。

大概是心情太過激動,男人的動作有些粗暴,嘴裏呢喃着,“疼嗎,有沒有哪裏疼。”

李魚恢複了點力氣,坐起來,搖搖頭說,“沒有。”

也不知道是哭的,還是吓的,顧徐的眼睛紅的吓人。

他怔怔的盯着青年看了會兒,突然掀開被子把人拽下床,握住他的手腕,快步往外走。

李魚沒有任何掙紮,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瞥見躺在地上的拐杖,他想也不想的彎腰去撿,一頭撞到了茶幾上。

顧徐恍然回神,連忙松開手,捧着青年的腦袋察看,“撞疼沒有了?”

“沒。”李魚疼想罵人,嘴硬道,“你冷靜點,我真的沒事。”

顧徐沒法冷靜,只要一想起青年曾心髒跳停過,身體裏的血液直往腦門,沖擊着他的理智。

李魚拉着他的的手,按到自己胸口,“你剛剛不是聽過來嗎,它在動呢,健康的很。”

顧徐手指動了下,用力把人摁到牆上,急切的親吻,舔弄,啃噬,仿佛在用這種方式證明什麽。

血液的腥甜,由舌尖蔓延,李魚疼得嘶了一聲。

顧徐終于将人松開,拇指蹭過青年紅腫的嘴唇,将額頭與之相抵,又一點點滑下,落到下方溫熱的肩窩上。

李魚歪頭,臉頰挨着男人的頭頂,給予安全感。

冰冷的空氣,因為青年的存在,重新變的溫暖,男人像個小孩兒一樣,摟着他的腰,眷戀的抱了很久。

半小時後,李魚手腳發麻,僵硬,被男人公主抱塞進了出租車,去了醫院。

詳細的身體檢查證明,青年沒有任何毛病,甚至比大多數人都健康。

至于心髒驟停,連醫生都給不出精準答案,有圍觀的護士懷疑,那位外貌冷厲帥氣的東方男人,是不是腦子進水,才會說出這麽荒謬的話。

世界上沒有人能在心髒停止二十分鐘以上,還能活過來。

如果有,那人一定會被丢進實驗室。

顧徐似乎也想到這一層,在醫生狐疑的目光下,停止了質問,拉着李魚走了。

李魚賴皮狗似的,拉住走廊扶手不放,“你去把腿看了我們再回去。”

顧徐腿上石膏早在來醫院的途中,就被暴力拆下扔掉了。經此一提,才後知後覺腿上的劇痛,挽起褲腿一看,小腿又紅又腫,應該是裏面尚未長好的骨頭,又開裂了。

李魚氣得想打爆他的頭,兇狠的揪住男人的衣服,重新挂號找醫生。

等折騰完,大半天的時間已經結束。

兩人回到酒店,李魚指揮,“你先去洗澡。”

顧徐聽從指令,在進浴室的時侯,順勢将人一起拽進去,相互協作完成洗澡這項中大工程。

當天晚上,兩人側躺在床上。

顧徐從後方抱住青年,手心始終貼在青年的心髒位置,等人睡着,他偷偷起身,把耳朵貼上去,聽一會兒後重新躺下。

這樣的動作男人一晚重複了無數次。

李魚閉着眼睛,陪他一起失眠。

關于服務器事情,已經談妥,第二天下午,兩人順利返程。

新的服務器租下來以後不久,項目正落成,投入使用。

跟政府打交道,賺不了什麽錢,卻能收獲人脈和口碑,打響知名度,安全工程上線不久,就有媒體報道采訪到顧徐那家小公司。

接受采訪的是一個前臺妹子。

妹子是顧徐的腦殘粉,每天最大的快樂,就是嗑自家兩位老總的糖。

采訪上,她三句一小誇,十句一大誇,簡直把顧總吹上了天。

采訪播出第二天,顧氏嘩然。

誰都沒想到,政府項目 的所有程序設計,都有顧徐參與。

徐放看到這段兒,直接把遙控器摔了。

他可算是明白了,難怪黑客無法攻下顧徐的電腦,難怪那小兔崽子會那麽嚣張,原來是真有兩把刷子。

會議桌周圍都是顧氏元老,其中不乏背叛顧徐,投誠徐放的走狗,個個臉色都不怎麽樣。

走狗們有些後悔。

早知道顧徐有這能耐,當初就不該聽徐放的,否則政府項目就是顧氏的了。

“徐總,我看顧徐這架勢,可不像是玩兒玩兒。”

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楚顧徐的能力,那家不起眼的小公司,恐怕很快就會壯大,威脅到顧氏。

徐放顯然也想到這點,心裏沒底,嘴上卻說,“區區一個十四人的小公司,翻不出什麽風浪,周經理,新項目怎麽樣了。”

周經理連忙攤開文件,開始認真彙報。

文件裏涉及的大量各種數據,偏偏徐放能力不足,每次都需全神貫注才行,而今天,他走神了。

那個被他打到一次的外甥,就像一根枯草,只要一點點水,就能生更發芽,饒是烈火也無法燒盡。

再埋買兇殺一次人?他不敢,顧徐手裏的東西,讓他不敢太過激進。

既然斷不了命,斷掉財路還是可以的。

可誰承想,那家小公司找不到公司合作項目,便轉換思路做app和精品網游。并且,為了避免顧氏阻擊,他們只在國外上線,其中好幾款在各個頻道下載量高居前五。

不止如此,因為與政府網絡項目的完美運作,其他省市也主動向小破公司提了出合作意向。

原本只有十二人的公司,很快就因為業務擴張,增加到四十人。

李魚坐在更大的辦公室裏,喝着咖啡,望着落地窗下來來往往,小如螞蟻的行人,心裏感嘆,這日子家真爽。

如果旁邊沒有人盯着的話,就更爽了。

自從青年翹了一次辮子,顧徐安全感缺失,見青年久站不動,立刻起身,“怎麽了?”

李魚趕緊抖抖腿,動動胳膊,證明自己還能蹦跶。

顧徐的大長腿已經徹底康複,他兩步跨至窗前,使出一記摸頭殺,“等這段時間忙完,帶你出去。”

李魚确實快憋死了。

大佬的不安不只是表現在,兩人非要一間辦公室上。

只要一離開男人的視線,電話、短信緊追而至。

李魚感覺身上像是被拴了根繩子,一旦兩人間的距離超過某個安全範圍,顧徐腦子裏的那根弦就會崩斷,拉響警報。

1551,“嫌煩也得忍着,你已經沒有機會離開了。”

李魚挑釁,扭頭在男人臉上親了一口,在心裏反駁,“誰說我嫌煩了。”

郁悶是有一點,但也可以理解嘛。

畢竟老公詐死這事兒,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會形成龐大的心理陰影。

他們家小徐同志,沒把他關進籠子裏,已經是奇跡了。

想到這兒,李魚眉頭皺來起來,“我還有個籠子沒用呢。”

1551,“沒用就沒用呗。”

李魚念念不忘,“你不是說道具具有預示性?”

“如果那天你沒有答應帶副人格出來,了結他的心願,他可能會因為不甘心被抹殺,再次發瘋傷害到你。”1551說,“所以籠子是用來關押副人格的。”

李魚,“我可幹不出來。

小屁孩兒已經被關夠久了,但凡有點憐憫心的,都會做出跟他一樣的選擇。

系統沒再出聲,就在李魚以為它已經遁走的時侯,1551突然說,“你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樣。”

“你想象中 的我是什麽樣子?”李魚挺好奇。

“冷漠寡言、不近人情、不通世俗,以自我為中心。”

“……”

李魚抿緊嘴,拒絕繼續交流。

“在想什麽?”顧徐突然捏了下他臉,“寶貝兒,我發現你很愛走神發呆。”

李魚扶着後頸,掩飾心虛,“想管家,他之前打電話,說去參加老友聚會,今晚不回來。”

顧徐眸色暗沉,不知在想什麽。

李魚好奇瞄了一眼,打了個哆嗦,有時侯直覺太敏銳不是件好事,本來還能安生幾小時的,卻因為男人可怕的眼神,他現在就開始害怕了。

沒辦法,目标的槍太大,太猙獰,吃不消。

晚上回家,管家果然不在。

顧徐親自下廚,搞了個燭光晚餐,吃着吃着,兩人吃到一塊兒去了。

兩個好槍手碰頭,勢必要經歷一場大戰。

這場仗李魚明顯處于劣勢,被按住各種摩擦,除了哭和發出奇奇怪怪的聲音,幹不了別的。

最倒黴的是,他喊得越可憐,男人的呼吸就粗重,動作越兇狠。

兩人從餐桌打到沙發,到書桌,到床上,幾番酣戰下來,李魚毫不意外又死狗了。

第二天一早,彌漫暧昧氣的房間裏,突然響起嗡嗡嗡的震動聲。

顧徐閉着眼,在青年肩頭親了親,反手取過手機接通。

電話是公司的打來的,說是有人面試。

随着外省業務不斷開展,技術部人手不夠,繼續擴招,而顧徐又對技術人員要求頗高,親自上陣把關,面試了幾十個都不合适。

如今聽到面試,顧徐卻興趣缺缺,挂掉電話後取來筆記本,指尖靈活迅速的敲擊鍵盤,很快一封個人簡歷出現在屏幕上。

他嘲諷的輕笑一聲,合上筆記本丢到一旁,扭身捏住青年的鼻子,“陪我去趟公司。”

李魚撥開那只手,翻了個身,眼睛都不帶睜的,沒多久,一張熱帕子嚴嚴實實捂到他臉上。

下一秒,帕子裏發出殺豬一樣的哀嚎,人也跟着清醒過來。

他氣得想咬人,跟系統抱怨,“昨晚搞那麽晚,連個懶覺都不讓睡。”

1551,“你爽嗎?”

李魚十分坦然,“爽啊。”

“哦。”1551說,“按照能量守恒,一分收獲一分付出,你确實沒有資格睡懶覺。”

李魚,“……”

自從選擇留下來,系統就陰陽怪氣的,像個怨婦。

公司裏,面試的人已經等候多時。

他穿着西裝,打着領帶,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鏡,書生氣很濃。

顧徐抵達小會議室後,認真翻閱履歷,“趙先生的簡歷很優秀,恕我冒昧的問一句,是什麽讓你選擇我們公司。”

趙桐扶了扶眼鏡,态度謙遜,談吐得宜的說了一大堆。

顧徐聽罷只是略微點頭,“有消息我們會通知你。”

趙桐抿抿嘴,推推眼鏡站起,“告辭。”

顧徐目送他離開,指尖在桌上輕輕敲擊幾下,起身回了辦公室,一進門,就見李魚裹着毯子,睡得正歡。

他蹲在沙發前,指尖撥弄着青年濃黑卷翹的睫毛,可以壓低聲音說,“就在剛才,我真想用力掐死那個人。”

副人格的消失,并沒有徹底帶走惡念。

或許他天生就是這樣,比起明亮的陽光,更加适合生活在陰暗的角落。

傾身在青年眼簾上落下一吻,指尖劃過眉骨,“所以你得陪着我,看着我,否則我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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