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老總你行的30
耳邊嗡嗡嗡的聲音, 蚊子似的搞得李魚心裏煩悶, 他條件反射的伸手撓了下, 卻摸到一團軟乎, 順勢一捏。
顧徐按住臉上那只手,“醒了?”
李魚徹底醒神, 揉揉眼睛坐起來,認出眼前這只是不吸血,只吃肉的變異蚊子。
“你剛剛趁我睡着說什麽呢。”
“沒什麽。”顧徐輕揉着青年的頭發, 站起身, “後天忙完可以休息一陣,你選個喜歡的地方, 先過去, 我忙完就來。”
李魚說不走, “不在乎這一天兩天,等你一起走。”
顧徐輕笑,俯身掐住青年的下巴擡起來,“放你兩天自由, 不要?”
李魚,“……”
估計是被盯久了,形成習慣了, 可怕。
“要要, 我要。”青年興奮的在男人唇上啵了一口, 說了個就近的地名。
那地方山清水秀, 開發得不算很徹底, 能滿足基本的衣食住行,又不會因為人多而過于擁擠。
顧徐點頭同意,拍了拍青年的腦袋,讓他等會兒。
不多時,男人回來了,手裏多了塊表,這玩意兒李魚知道,公司新搞出來的東西。
顧徐替他戴在手上, “任何時候都不準取。”
金屬表帶剛上手觸感冰涼刺股,李魚摸了摸表盤,星空藍加細鑽點綴。
老老實實的哦了一聲,“ 那我明早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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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男人口頭上說随你,但李魚知道,對方是希望他越早走越好。
他察覺到什麽,不大放心,“發生什麽事了?”
顧徐說沒事,叉開話題,“我讓李叔陪你一起,我兩天後就到。”
李魚微微眯眼,最終什麽也沒問,既然男人不想讓他知道,那他就不知道好了,省的跟着一起操心。
接到臨時通知,管家也覺得突然。
“少爺之前沒說讓走啊。” 他唠叨着收拾東西,“真是讓我們去度假?不是因為別的?”
李魚搖頭,幫忙把衣服疊好,放進行李箱。
當天夜裏,顧徐留在公司加班,沒回家,李魚躺在床上,盯着表盤看。
“1551,裏面有定位器嗎?”
“有。”1551興趣高昂,“需要我解析一下嗎?”
李魚咂咂嘴,“行吧。”
內部解析很快完成,表盤下面除了機械表芯,還有內置的精密定位器,心跳測量儀,以及遠程傳輸設備。
“我就知道事情不簡單。”
隔了十萬八千裏 ,還不忘在他身上掏根繩子,牛逼。
第二天一早,顧徐親自從公司趕回來,開車把人送去機場,随後返回公司,讓人前臺給趙桐打了個電話。
前臺聲音溫婉,“是趙先生嗎,您已經被我們公司錄取了,如果可以的話,下午就能過來辦理入職手續。”
接到通知的趙桐有點意外。
來面試前,徐總三申五令顧徐詭計多端,疑心重,所以他口頭應允後,就給老板打了個電話,彙報情況。
奢華寬敞的辦公室裏,徐放夾着雪茄,靠在老板椅上,“他不可能有所察覺。”
近來決策連連失利,股東們對他的意見很大,最讓人焦心的,還是新項目停滞不前。這意味着,要不停的将其餘項目賺的錢全燒進去。
他前兩天大致看過賬目,從上上個月開始,公司財政就是赤字了。就更別提複盤以後,一直低得可憐的股價。
這一切的一切,都跟他最初料想的差距很大。
彈了彈煙灰,徐放開口,“這件事情只有你我參與,只要你不露出馬腳,事情就不可能敗露。”
趙桐只是外表鎮定,內裏卻是心虛,說來說去就是不放心。
徐放煩躁,“事成之後,再給你加一成。”
說完就不耐煩的挂了電話,目光瞥見打開的筆記本,發洩似的用力合上。
當天下午,趙桐前去報道。
人事部的大姐做完登記,笑着說,“今下午可以回家休息一下,明天開始正式上班。”
趙桐沒走,直接去技術部。
他長相老實,為人謙和,很容易獲得別人的好感,短短兩小時,技術部的人就開始親昵喊他趙哥。
趙桐自從上班這一刻起,就非常賣命,恨不得鞠躬盡瘁,死在電腦前。
碼農小哥們個個對他比大拇指,加班一起,吃飯一起,只要是跟工作相關的,從不瞞着他,都當他是自己人。
顧徐站在百葉窗後,将一切盡收眼底,無聲輕笑,眼底盡是玩味和嘲諷。
轉身回到電腦桌前,掃了眼屏幕上青年的心跳指數,開始一天工作。
另一頭。
李魚在小山溝裏呆得要發黴了。
顧徐那個騙子,說好來兩天以後到,現在已經第十天了。
管家倒是樂得清閑自在,不是爬山,就是釣魚,日子會悠閑惬意,早把大少爺抛到九霄雲外。
李魚氣憤,端着小板凳坐到管家旁邊,“李叔,您就不想出去逛逛?”
管家淡定搖頭,掐了一節蚯蚓,穿到魚鈎上丢出去,“不想,老 爺子我年紀大了,動彈不了咯 。”
李魚 ,“您昨天爬了四小時山,回來還意猶未盡。”
管家,“……”
他尴尬咳嗽一聲,突然站起來,裝模作樣的說魚上鈎了,結果拉上來一看,鈎上只有被泡得發白的可憐蚯蚓。
李魚兩手放後面抱住腦勺,似笑非笑,“李叔,演技不過關。”
管家更尴尬了,老臉通紅。
“您私下跟顧徐聯絡應該不少吧。”李魚翹着二郎腿,腳尖在半空晃悠,“他都說我什麽了?”
管家摸摸鼻子,有種當叛徒被揭穿的羞恥, “就,就說說你每天的飲食和作息,還有心情。”
見青年面無表奇怪,又急忙解釋道,“少爺是怕親口問你,你會嫌煩,說到底,他也是擔心你。”
最後一句簡直是萬金油,來自外部的任何幹涉和關心,只要加上這話,就會變得合情合理很多。
李魚非常佩服老爺子的說話水平,“我不會生氣。”
一個只有自己的人,是不會嫌棄別人的過分關切的,不是出于禮節,而是舍不得。
青年吸了口氣,轉眼看向遠處,那地方站着兩個壯漢,從他們抵達那天起,兩人就尾巴似的,連上個廁所都要跟着。
“他們到底是什麽人?”
“普通人。”
“……”李魚沒想到管家還挺幽默,“顧徐到底有多少是瞞着我。”
管家閉緊嘴巴裝啞巴。
李魚不着急,緩緩丢出顆地雷,“市中心那家會所的幕後老板,是顧徐吧。”
做娛樂生意的,多少有點黑白灰三道的門路,否則三兩天被查一次,生意就廢了。
“這……”管家驚訝,“你是怎麽知道的?”
“那家會所是會員制,顧徐都窮得叮當響了,卻想進就進,而且他常去的包房裝修和別的有所不同,更精致 ,更奢侈。”
李魚頓了頓,撐着腮幫子問,“李叔,顧徐有個小金庫吧。”
在他印象中,目标做事利落幹淨,花錢眼都不眨,一旦是他認準的事情,立刻就會下手,窮逼沒有這個底氣。
管家抿了抿嘴,突然笑了,“你說的沒錯,那家會所的老板的确是少爺,這事兒除了我和會所明面上的負責人,沒其他人知道。”
李魚猜測,“什麽時候開始的?”
“兩年多以前。”管家說,“發現徐放的苗頭開始,少爺就已經為自己留了退路。”
李魚,“……”
這一刻,他突然找回點自尊,不是自己腦子太空,一開始就掉馬,而是對手是個心機boy,不服不行。
管家看他不聲不響,心裏打鼓,“少爺也就瞞了你這一件事,沒別的了,至于那兩個保镖,我猜應該是會所的打手,但你別誤會,都是底子幹淨的退伍人員,不是混社會的。”
李魚無所謂的擺擺手,“誰心裏還沒點小秘密,我懂。”
管家,“……”
陪着管家釣了會兒魚,實在無聊,李魚起身回了暫住的小院兒,見尾巴沒跟來,拔腿就往山上蹿。
這地方山路崎岖,沿途風景美不勝收,夕陽的光芒一照,整片山頭都披上一層淡橘色的霞光。
李魚爬到山頂,望着遠處的湖泊高喊一聲,神清氣爽。
随後找了塊大石頭,叼着狗尾巴草躺下來。
大概是爬山爬累了,也不知這麽的,人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間,李魚覺呼吸苦難,下意識擡手去撥去鼻子上多出來的那只手,随後翻身繼續睡。
不到三秒,腦子清醒過來。
腦袋下方的觸感不對。
他警惕地的睜開眼,看到一團突起,是男人坐下以後,西褲拉鏈部位的褶皺。
“醒了?”
顧徐的聲音傳來,李魚耳朵動了下,翻身坐起,“你怎麽來了!”
連他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眼裏有多驚喜,但顧徐發現了。
男人沒因為這份驚喜而喜悅,臉上反而烏雲密布。
“誰準你離開的院子,嗯?”
尾音上揚,說不出的慵懶,李魚卻只覺得背脊發寒。
直覺告訴他,這人在生氣。
求生欲的支配下,他迅速檢查穿戴,手表在呢,手機不在。
李魚兩手一攤,“我的錯,忘帶手機了。 ”
青年承認錯誤非常迅速,滿眼誠懇,搞得顧徐想發作都不行,只能繃着繃緊下颌,自個兒生悶氣。
李魚逗貓似的,擡手撓撓他的下巴,“吓到了?”
顧徐脖子上的青筋還鼓着,氣性不小,發狠似的把人拽起來,用力親吻。
何止是吓到,差點沒吓瘋。
當時他正在技術部,跟所有技術人員一起修改一個致命漏洞,等他發現青年整整四小時都在山上沒動,且心跳偏緩時,大腦空白了整整半分鐘。
随後着急忙慌買了張即時起飛的機票,匆忙趕來。
顧徐的舌頭在李魚嘴裏掃蕩一圈,退出來,在唇邊留戀,眼簾半阖的注視着近在咫尺的臉。
第一次見到 陳井,卻沒有拆穿,無非是想看看對方想做什麽。
而後他發現,自己想多了,這個人似乎無欲無求,只想對他好,就連那些記不清的夢裏,他也毫不吝啬的給予溫暖。
直到現在,顧徐都找不出青年接近他的緣由。
但那又如何,只要這個人願意陪着他,其餘都不重要。
顧徐在李魚唇上啜了啜,扣着他的後腦勺,啞聲道,“再有下次,我就找根鏈子把你鎖起來,或者把定位器注入皮下,選一個?”
男人嘴角微勾,眼睛裏迸射着冷意。
李魚慫噠噠的,“能不選嗎?”
顧徐微眯起眼,手指滑到下方按了按,“那就放在這兒。”
李魚吓得瑟瑟發抖,男人何苦為難男人,裝槍口以後就沒法開槍了,會被憋死的。
見青年一臉菜色,顧徐低低笑起來,把臉壓在對方肩骨上,好半晌才擡頭。
“開個玩笑,吓成這樣?”說着捏了捏李魚的臉,“我怎麽舍得弄疼你。”
李魚幹笑兩聲,心說你那麽變态,沒準還真舍得。
于是趕緊拍拍屁股站起來,換了其他話題,“有點冷,我們回去吧。”
“好。”
回到小院,聽管家說了才知道,顧徐上山的時侯,帶了好幾個人,全都背着急救裝備。
李魚,“……”
他猜,男人應該是以為他摔下山,或者掉坑裏了。
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他被一條名為顧徐的鎖鏈鎖死,再也掙不開。
當晚淩晨,顧徐在青年睡下以後,坐紅眼航班返回公司。
硬仗才剛剛開始,他不能缺席。
一個半月後,顧氏橫插一腳,搶走了顧徐公司和某省的和合作項目,原因很簡單,顧氏的報價比他的公司低了百分之三十,産品做到同樣好。
碼農小哥們知道以後氣得吐血,沒人比他們更清楚,顧氏做出的程序完全是他們的翻版。
這他媽不是盜竊抄襲,他們就把頭割下來當球踢!
趙桐也是義憤填膺,那麽斯文的一個人,竟然摘了眼鏡,跟大家一起罵髒話。
顧徐靠在會議桌上,深色冷淡,“公司裏有內鬼。”
一話驚起千層浪,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猜測這個人是誰。
顧徐陰郁道,“這件事情我會徹查。”
這還不是玩笑,當天晚上,公司內所有電腦,都被徹查了一遍痕跡,內鬼沒發現,鈣片诶片倒是發現了幾十個g。
李魚知道以後幹着急,讓系統查了遍所有技術人員的資料。
每個人都是幹幹淨淨,所有賬戶都沒有異常資金流入。
“1551,真的不能告訴我嗎?”
“不能。” 1551說,“你別瞎操心了,顧徐知道。”
李魚震驚,他不知道顧徐竟然能預測将來,占蔔過去,牛逼啊。
1551被他給蠢到了,“顧氏的網絡他來去自如,包括徐放的那臺電腦。”
腦海裏靈光一閃,李魚突然想起,有些高手的确能入侵電腦,借用攝像頭和電腦錄音程序進行兼聽監聽和監視。
所以徐放的一舉一動,一直都在顧徐掌控之中。
“既然這樣,顧徐為什麽不直接搜集證據,把人弄下臺?這樣耗時又耗……”話到一半,李魚突然明白過來。
就像貓玩兒耗子,狩獵者享受獵物的驚慌逃竄和膽顫惶恐。
也像惡劣游戲,非要等人攀上頂峰,得到夢想的一切,才一腳将人踹下去,好讓對方體會,什麽是一步天堂,一步地獄。
李魚替徐放打了個哆嗦,“徐放為什麽想不開,非要作死,他跟顧家到底什麽過節。”
非要追究起來,顧家應該于他有恩才對。
目标的秘密都被挖了出來,1551也不再藏着掖着。
“顧父對結發妻子都能被背叛抛棄,對小舅子又能好到哪兒去?徐放起初也是盡職盡責,只做本分工作,為公司發展也算是做過貢獻,但最後顧父把他一腳踢開,給了個閑職。”
徐放借顧家東風,平步青雲,自然不想丢了地位,哪怕是閑置收入越不低 ,所以他你寧願裝孫子,任憑顧父怎麽辱罵也不肯離開顧氏。
這份屈辱和不甘,日複一日的在他心裏生根發芽,盤據不死,最終長出惡果。
李魚唏噓,徐放果然是個有故事的人。
繼上一次被搶走合作案,顧氏接連又搶走了幾個合作。
顧徐起初還憤怒發火,後來大概是麻木了,居然直接放棄了和其他省市的合作,将重心轉移到了其他産業上。
徐放被一份又一份合約砸昏了頭,等他意識到興許有詐的時侯,已經晚了。
那天風和日麗,顧氏正在開慶功會,突然收到消息,由他們設計的安全系統,被國外病毒來的某種病毒入侵,出現來大面積電腦死機的情況。
要知道,與他們簽訂合約的可都是政府重要部門,電腦裏有很多機密資料。
這事情一出,徐放吓得白眼一翻,暈倒了。
等人清醒過來,第一件事情就是給趙桐打電話,詢問顧徐公司的情況。
趙桐是跑到天臺接的電話,“公司 運作維護的所有系統都很正常……”
“正常,你跟我說正常。”徐放先是冷笑,随即想起什麽,質疑道,“趙桐,他顧徐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這樣害怕我!”
趙桐有口難辯,“徐先生,我沒有,所有的代碼都是從內部電腦拷貝的,我沒有做過任何更改。”
徐放氣急攻心,根本不信,撂下句狠話,把電話挂了。
手機屏幕黑了不到三秒,就有陌生來電,不用過腦子都能猜到,不是媒體,就是甲方打來的問罪電話。
這一次系統崩潰,所有損失都會落到顧氏頭上,事情卻并未因此結束。
當天晚上,有媒體放出狠料,爆料裏全是他徐放吃裏扒外,中飽私囊的鐵證。
公司高層連夜找開會議,也不管當事人在不在,直接把董事長彈劾了。
為了這個位置,徐放處心積慮多年,看到彈劾公告的時侯,氣得面紅筋脹,拔掉輸液針頭,直奔醫院。
似乎早料到他會來,顧氏專門派人在門口守着,一見到他,幾個保安就沖上去,把高高在上的徐總擡起來,丢到了馬路上。
徐放狼狽不堪爬起來,望着眼前聳立的高樓,眼前發黑。
上一秒還坐在寬敞的會議室發號施令,下一秒,他就成了萬夫唾棄的失敗者,而這一切,都拜顧徐所賜。
秋風刮過,徐放打了個寒顫,涼意從腳跟直奔腦門心。
他終于明白過來,他好的外甥手握證據卻遲遲不曝,為的就是這一天。
顧徐太了解他了,知道他遲早會忍不住起偷竊剽竊的心思,于是早早就把網撒下去,等着一網打盡,再将所有的東西公之于衆,讓他永遠無法翻身。
因為這些污點,他會被顧氏起訴,任何一個行業都不會有人再用他。
他會負債累累,窮困潦倒,現有的車子、房子、金錢、權利,眨眼全被剝奪。
徐放掩臉癫狂的笑起來,趙桐沒有騙背叛他,怪他自己太輕敵,太蠢,親手把自己送上了絕路。
遠處傳來警笛,車頂上亮着紅藍相間的警燈。
徐放撐着膝蓋站起來,看到街對面的黑色轎車上,倚着一個人。
那人表情冰冷,下巴微微擡高,倨傲、諷刺的望着他。
“顧徐……”徐放猛然回神,睚眦欲裂,不顧車流,瘋了一樣的沖過馬路。
顧徐避開拳頭,輕易把人壓制在地上,雙臂反壓在後。
“恨我?”他低聲說, “我幫你選了個好地方 ,你有一輩子的時間,在裏面慢慢恨。”
徐放渾身發抖,“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在這惡毒的詛咒中,警車抵達。
一個月後,顧氏宣布破産,另一家名為鯉魚的高興網絡公司迅速崛起。
很多年後,想起這天的事情,李魚仍舊很遺憾。
遺憾自己沒能親臨現場吃瓜,看到徐放愚蠢表情。
李魚被從小山溝接出來,已經是冬季,那天烏雲密布,下了大雪,顧徐帶着他在小院堆了兩個雪人。
雪人有黑色的眼睛,胡蘿蔔做的鼻子,一個戴着小紅帽,一個戴着小藍帽。
往後每年,顧徐都會帶愛人回來小住,等到下了雪,堆了雪人再帶人回去。
李魚數不清自己到底堆過多少次雪人,只知道歲月無常,生死由天。
顧徐死的那天,剛好是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
他躺在病床上,帶着呼吸罩,臉色憔悴,眼睛卻黑亮無比,五指死死捏住愛人的手,一字一句的說,“就死了,我也不會放開你……”
李魚反握住,在男人眼角親了親,“你就是放開,我也能在找到你。”
可他心裏太清楚了,這次和以往出門散步不同,一旦兩人的手松開,就再也牽不到了。
顧徐笑了,他這輩子執拗得過分,時常限制愛人的自由和交友,對方總是溫柔包容,從沒厭棄過他。
這輩子,他很滿足。
二十八歲前,他身處黑暗,只是為了能遇到這道光。
遇見以後,往後的人生皆是明亮。
李魚摸了摸他濕潤的眼角,爬上病床,如同曾經每個夜晚一樣,窩進顧徐懷裏。
仰頭親了親愛人的下巴,低聲說,“你別怕,我會陪你一起走,所以不需要擔心沒人照顧我。”
“顧徐啊,謝謝你在這個世界陪着我。”
……
閉眼睜眼的功夫,李魚發現頭頂的天花板變了。
不是醫院普通的日光燈,而是一個圓形燈罩。
任務結束,他回來了。
李魚在地上翻了個身,撐着地面坐起來,視線所及之處是一團血,旁邊還躺着一把菜刀。
按照鮮血的凝固狀态來看,他昏迷了至少十分鐘以上。
顫抖的舉起手那只血糊糊的手,指尖削掉塊肉,好在沒斷,不回影響手部顏值。
1551的聲音突然想起,“收到部門通知,部長要你立刻去趟單位,彙報初次任務情況。”
李魚小心翼翼的給自己貼了個創口貼,趕往單位。
他心裏一直有個疑惑未解,正好請教下領導。